作者：挽歌轻诉
“雪乃和铃音的礼物也是发卡，你不喜欢这个款式？”北原空疑惑道。
“说不上讨厌，我平时也不是特别钟情花朵这种东西，只是……”
惠并没有将疑问说完，而是将下半句话吞回了肚子里。
之前在精品店里特意问老板有没有茉莉花款式的发卡，一开始她还以为是铃音喜欢这种，哪知道铃音是一个可爱猫咪的款式，学姐却是一个看起来非常古怪的Q版熊猫发卡。
所以他特意询问是给自己的？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
“不喜欢花花草草？”北原空疑惑道：“我还以为，你习惯用茉莉花香味的沐浴露和洗发水……”
“唔？”加藤惠愣了愣，“茉莉花香的洗浴产品？”
听到前辈奇怪的话，惠困惑的歪了歪头又立刻反应过来，脸颊上浮现出一朵极淡的红晕，疑惑道：“我身上有茉莉花的香味吗？”
北原空顿时瞪大了眼睛，用一副见了鬼了目光瞪着少女，“啊，这个……”
见到前辈这副表情，少女水汪汪的大眼睛只是微微撇了一眼，又立刻收回，她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
惠虽然什么也没说，却又像说了什么一样，她这个举动让北原空尴尬极了，假设底上有个洞，毫不犹豫的钻进去那种。
为什么你仅凭这么点信息，就能立刻推测到别人心里在想什么？这么敏感的吗？
那不带任何神光，漫不经心的一瞥就像确认了自己是变态一样，搞得好像自己是故意去闻别人身上的气味啊！
北原空心底叹息一声，好像自己在她心里早就被打上了‘变态’的标签了，这就很迷了。
自己并没有故意对她做过什么变态……好吧，做过。
但那是训练的时候啊，那会儿她是‘敌人’，故意这么做想要引她出来的啊！
可正当北原空准备解释的时候，惠却做了一个非常奇怪的举动。
她抬起袖子靠近自己的鼻尖，轻轻嗅了嗅，“真的这么明显吗？我闻不到哦。”
惠轻声说完后，又自言自语的轻声补充道：“沐浴露什么的，都是妈妈买什么我用什么，可是她从来没买过茉莉清香型的啊。怎么会有这种味道呢？好奇怪。”
北原空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几秒后终于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不管惠自己闻不闻的到，总之她知道自己从她身上闻到这股香味了，她是故意的……
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只要让别人比自己还尴尬，就可以完全掩饰自己的尴尬。
好吧，你赢了。
这姑娘的腹黑程度远超想象，她能漫不经心的做出戏弄别人事后，还一脸迷茫与无辜，好像自己什么也不知道一样。
就像她在另一个时空，随随便便就能将英梨梨坑到炸毛，又让对方毫无察觉一样。
“行了啊，惠，就算是我的错吧，不要再说了。”要不是手上提着东西，北原空都有扶额的冲动了。
“就算？”惠疑表情有些疑惑的看着北原空，“前辈从刚才开始就很奇怪呢，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哦。”
“……”
看着北原空满脸纠结的神色，惠平淡的目光中却流露出一丝嗔意，“前辈面对自己不感兴趣的女生，也会做出变态的举动吗？还是说这是男生的共通点呢。”
“共同点什么的。”北原空撇了她一眼，随后环视四周，确定没人注意到，将挂满全身的购物袋收入戒指。
腾出手后，用力的揉了揉少女的脑袋，“不要把我想的像色鬼一样啊。”
“难道不是吗？”
惠表情有些困惑，又像是突然想到什么脸蛋，再次红润了几分。
虽然自己很害羞，但她目光却带着一丝狡黠，“伯父买电脑的初衷是为了避免前辈经常去网吧，并不是让你通过不合法网站观看危险的动漫电影哦，我记得还有些东西藏在D盘的隐藏……”
原本只有些尴尬的北原空突然停下了脚步，看着身旁一脸揶揄的少女……呆住了……
“我能理解的，毕竟那时候的前辈还是和我一样的年纪，在青春躁动期呢，其实能忍受游戏的诱惑醒悟过来认真学习，已经超越了大部分同龄人咯。原来前辈这么变态并不是没理由的哦，不管过了多久，那份变态也不会消失，而是被藏在了心里……”
北原空愣愣的听着惠用极其平淡的口吻说着自己的黑历史，在‘咕咚’一声咽下一口唾沫后，终于反应过来。
“前辈……”
“住口！”
他满脸惊惧的盯着身旁的姑娘，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对她说道：“你究竟看到了什么，这些细节也看到了吗？”
“唔——”
少女非常可爱的歪着头，丝毫不惧怕前辈的威胁，瞳孔中的笑意却越发旺盛了，“我还以为前辈会再次露出那种目光，在我听到你诱饵计划时，那种想要‘杀人灭口’的犹豫……呜——”
惠话没说完，突然发出非常可爱，又感觉很难受的声音。
恼羞成怒到无地自容的北原空突然捏住惠的脸颊，像欺负小女孩一样往两侧拉扯，且无视了少女明显吃痛到难受的目光。
看来她的确是缓过来了，因为缓过来了，所以开始对自己展开反击了……
萨麦尔的信念之力太强了，竟然将自己的人生经历完完整整的录制了一遍，这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那些少年时期的黑历史竟然也有！
这种事情是任何人都无法分享的吧？不可能有人会把这些说出来，除非最好的哥们！
那些心底最羞耻的东西，哪怕是自己回想都会觉得不堪回首啊，那些写日记的人……不对，正经人谁写日记？！
记得前世网络上有一个段子，假如我要GG了，在死之前有机会写遗书的话，那么我一定要在遗书最显眼的位置，用加大加粗的字体标注，把我的电脑格式化！！！
这太猛了吧，这不太好吧……
照这么说来……那些‘见不得人’的事也……
北原空瞳孔猛缩，连寒毛都立了起来！
“说，你还看见了什么？说！”
“呜——呜——”
“说啊，还看见了什么，忘掉它，忘掉！”
“呜——呜——”
………………
一分钟后，‘冷静’下来的北原空一脸复杂的看着眼前的姑娘，惠则是一声不吭的揉着自己被捏到发红的脸蛋。
“那个……抱歉啊惠。”
看着明显有些生气的少女，北原空反而不好意思起来，见她并没有回应自己的道歉，只能无奈的摇头，继续朝回家的方向走去。
在现实世界，几乎很少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了吧，这是没办法的是啊，这尼玛有很多都是社死回忆啊，这社死的回忆竟然能被惠看见？
实在不行，就换一个星球生活？
唉——
北原空缓缓叹了口气，走了几步后又感觉惠没跟上，又稍作停顿看向身后，板着脸的少女终究还是抬起脚步跟了上来……
夕阳的余晖将世界染成了橘黄色，两人的影子在地上被拖得老长，几只乌鸦掠过晚霞灿烂的天空，那几声孤独的鸣叫给人们传递出一种归家的信号。
好不容易和谐了一天的气氛在刚才灰飞烟灭，两人谁也没有再开口，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中。
直到很久之后，那个轻淡的声音终于打破了沉默。
惠带着歉意的口吻对北原空说道：“抱歉呢，前辈。”
“为什么要道歉呢？”
“我也不想看的，但我忍不住好奇。”
“既然你看到了，为什么又要告诉我呢？”
北原空轻声叹了口气，无奈道：“很羞耻啊，有些记忆我自己都不忍去回想，那都是我‘年轻’时候的事情了，既然你看见了，就自己保管这个秘密就好了啊，为什么要告诉我呢？”
他抬头看向天空，感觉这片红彤彤的火烧云，炫目地有些刺眼。但这绚烂的一幕却不能为心底带来一丝安详。
“前辈不介意吗？”惠的声线有轻微的起伏，好像有些惊讶。
“介意又能怎么样，不介意又能怎么样？反正你已经知道了，我就算口头警告你不要再去看，你能做到吗？”
惠顺着北原空的目光看向天空，少女微微眯起眼帘认真的想了想，随后缓缓摇头，“好像做不到。”
“所以，我介意又有什么用呢？”
北原空故意放缓脚步，待惠与自己并排而行，才继续叹道：“我的回忆除了那几件不幸的经历外，也没什么好看的了……这下好了，我在惠面前几乎没有秘密了，就像赤身裸体一样连块遮羞布都没有。”
“突然，有种负罪感？”
惠脸颊上依旧带着两团红晕，不知道是刚才被捏的，还是因为害羞，她尽量不去想前辈小时候的事情，用镇静的语气说道：“某些事情，我还是会跳过啦。”
“打住，打住！”
北原空嘴角抽了抽，用力的做了几个深呼吸，勉强稳定住心神后，转移了这个话题。
“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呢。”北原空啜了啜牙花子，满脸蛋疼的说道：“你和我说，万一我不接受你的道歉呢？”
“为什么？”
惠很认真的想了想，然后肯定的回答道：“虽然这只是个意外，但总归是前辈的隐私，我不经同意随意去翻阅，是本人的不尊重，可是我又已经看过一部分，所以我只能主动告诉前辈，然后向你道歉了。”
“这样啊，所以不能让你一个人尴尬对吗？”
听到这个解释后，北原空顿时感觉脑袋有些发晕，不能生气，不能生气，惠这丫头……啊！比起生气，很多的是羞耻吧！
“唔——我并不觉得尴尬啊，我只感觉有趣。”
惠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歉意，认真的解释道：“我尽量不想去看了，但是每到‘有空’的时候，我就想去看看，因为好奇心？”
“日常生活的回忆有什么好看的啊。”北原空都已经快把持不住了，强撑问道：“假设……我不接受你的道歉呢？”
“那我也没办法，毕竟它已经出现在我记忆里了。”
“惠也会耍无赖啊？”好像又想捏她了。
“我本质上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生哦。”惠露出淡淡的微笑，“总不能作为补偿，把我的秘密全告诉前辈吧。”
emmmmmmmmm……
好像确实不能啊，所以就只能吃这个亏了？别人可以完整的观测到自己上半生的回忆，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总之，很操蛋就是了。
上午的时候，北原空还以为她只有重要记忆片段，结果是豪华VIP典藏版？
上午确实不介意啊，很多事情都给雪乃说了，惠如果想知道直接告诉她就行了，但现在怎么搞？她脑子里原来有个自己的数据库？
这尼玛……
北原空脑子里就像一团浆糊，好像有无数的蚂蚁再啃咬大脑，思忖很久之后，终是在心底无力的叹了口气。
唉——
事情到现在这一步，还能怎么办？只能是选择理解了啊。
“不，不介意了……”北原空露出一副很难看的苦瓜脸，“只要惠不讨厌我就好。”
见到北原空这副状态，惠也收起了戏弄的心情，愣道：“就算是‘被迫’的不介意我也很高兴啦，可是我为什么会讨厌前辈？”
北原空扭过头，认真的盯着少女的眸子，直到确认她是真的疑惑，才深吸了几口气。
缓了至少一分钟，才喃喃开口：“因为你看啊，我之前也是个普通的少年，我也有龌龊，也有肮脏的思想，人类该有的一切我都有，所以其实我比你想象中更……”
“这样不是更好吗？”
“什么更好？”北原空愣住了。
“这样前辈才像一个人啊。”
惠轻声解释道：“人本来就是充斥着各种欲望的啊，年少时期对玩耍没有抵抗力，对异性充满好奇不是正常的事情吗？至少前辈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而且自己心里有一套严格的规则约束自己，不去做，还不能想吗？”
惠一脸认真的摇头否定道：“我并不认为那些就是龌龊的，我……”
她说着说着就脸红了，虽然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但目光却有些飘忽不定，随后又像是想到什么，说道：“比起经历过很多了不起事情的前辈，我更希望你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前辈，一个人变得强大的过程，是需要付出很惨痛的代价的，比如‘布鲁斯o韦恩’？”
“蝙蝠侠？”
“嗯。”
惠微微点头后，眼帘却微微垂低了下来，“我一开始并不知道他是谁，后来我知道了，我其实啊，并不希望认识轮回者这样的前辈。”
她抬起头，注视着北原空的眼睛，“无论是恶魔还是英雄，假设有选择的话，我更希望能在学校里认识前辈，我们普普通通的做个朋友就好了……”
做个普普通通的朋友？蝙蝠侠的比喻吗？
这个比喻有些似曾相识啊，好像自己对雪乃和惠就是这么假设的……进入这个空间有着无限的机遇，但比起完整的体验一生，这种机遇又算什么呢？
是看到了自己看蝙蝠侠的记忆片段后，产生的联想吗？她……对自己，也抱有这种遗憾吗？
与惠真诚的目光对视着，北原空心底一片柔软被微微触动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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