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位面苹果
“我可以帮你去除这些错乱的记忆。”米拉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让人不知道她的情绪到底如何。
放弃其他时间线的记忆,就代表布雷要放弃现在的所有实力。
毕竟他的强大,建立在这些错乱的记忆之上。
没有了这些记忆,他也只不过是一个用剑比较流畅的冒险者。
良久,布雷摇了摇头。
“那算了。”布雷没有采纳米拉的这个提议。
他来徘徊之墓的确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可惜他用不上这个答案。
“因为这份强大很诱惑?”
“不,因为我不能半途而废。”
失去了这些记忆,他将后退。
但他需要前进,所以不能放弃。
布雷从徘徊之墓找到了答案,只可惜那个答案不太适合自己。
他没有立刻回去那座有着数理会宫殿的城市,而是在沿途的一个小镇休息。
坐在广场的长板凳上,呆呆地看着人流。
他似乎很出名,但是人们并不认识他。
或者说,并不是那么地了解他。
可能大部分的数理会成员,只听过黑皇这个名字,大概知道黑皇是什么样子。
然而等到布雷真的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往往他们都认不出来面前的人就是布雷。
这可能就是一种讽刺吧,不过布雷觉得这很正常,再正常不过了。
毕竟在自己所有的记忆中,这样的事情一点都不少见。
明明说崇拜着某人,但到头竟然都没法认出来自己崇拜的那个人。
布雷双手捂着一个纸杯。
天冷了,纸杯里面的热饮让布雷感受到了一点温暖。
不过饶是如此,布雷还是习惯性地过了一下自己的披风。
这一件防御性能极好的披风,现在已经破破烂烂的。
虽然本来这披风就没有多新,可是如今看着过于寒碜。
如果有人说布雷是路边的流浪汉,大概也会有不少人相信。
他喝了一口杯子里的热饮,喝了一口白气。
这一幕也许会毁掉很多人心中对黑皇的幻想,因为实在是太普通了。
简直就是一个普通人在冬天的表现。
在众人想象里面,黑皇应该在不停地斗争,没有任何的余裕去参与这种俗事。
什么找一个餐馆吃饭,什么在路边发呆,什么躺在床上像咸鱼——
这种事情没人想过黑皇会做。
“请问要报纸吗?”一个挎着竹篮的女孩,走到了布雷跟前,小心翼翼地问。
“给我一份吧。”布雷从自己的破口袋里面翻了大半天,找到了几个子,递给了女孩。
“谢谢先生。”女孩本以为布雷这样的流浪汉不会买,她只是试着问一下罢了。
不过有时候事情总是会超出自己的预期。
布雷拿着报纸,却没有去看一眼,因为他其实对时事兴趣不大。
人来人往,似乎这个世界根本不会有什么危险。
仿佛那些神明代行人,都只不过事另外一个世界的另外一个故事。
布雷头总是会很痛,眼睛时常感觉沉重,好好睡一个觉是他最希望做的事情之一。
尽然如此,他还是认为一切都还好。
“就算是这样的状况,你还要坚持下去吗。”一身白铠铠甲的男人,慢慢地走过来,然后跟布雷并排坐在一起。
这个身后背着破烂长剑的白色剑士,手里捧着一只奇怪的鸟。
这只鸟叫做云雀,这个剑士叫做白面。
他有着控制时空的概念,却选择跟普通人一样走过来。
“为什么不坚持下去?”布雷反问。
“连你这样的状态都可以坚持下去。”
于是白面沉默了良久。
这一次的时间线,白面没有帮助布雷,而布雷也不需要白面来帮助。
白面选择成为一个旁观者。
“你一开始知道我身上的这些东西吗。”布雷晃了晃自己拿着报纸的左手,顺便用右手喝了一口热饮暖下身子。
路边的任何人都不知道布雷是在说什么,可是双眼失明的白面却能够明白。
“知道。”白面如是说。
“可是你没有告诉我。”布雷摇摇头。
“我以为你自己看得见。”
“是么,每个人都把我想得那么高。”布雷的声音似乎有点恍惚。
是的啊,人人都将布雷抬到了那么高的位置。
“我从来试过看自己一眼,明明用心眼感受一下自己的状态那么简单。”
“但我从来没有尝试过。”
布雷从疯掉开始,就从来没有试过正眼看过自己。
因为他觉得疯掉的自己实在没有什么好看的,看了也没有办法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情况。
“你就算一开始看见了,也不会停下来。”白面突然说道。
“我想也是。”布雷愣了一下,过了好久才开口回答。
即使自己最初就知道得到那些疯狂的记忆,自己会枷锁缠身,他也会选择继承所有记忆。
那是他这一次应该走的一条路。
每一次时间的重启就是给布雷一次尝试的机会。
从无数次尝试中,试图找到一次成功。
这一次的布雷,也是其中的一次尝试罢了,没有人说过这绝对可以成功。
“我会成功吗。”布雷不知道这条路走到底会是什么样子。
他没有办法知道。
真的,看都看不到终点的模样。
“不知道。”白面同样不知道。
他看到过太多次失败了,可是也总是期待着成功,就跟每一个布雷 克拉斯一样,期待着某种可能性。
只是过去了那么久,白面都没有找到那成功的时间线。
也许黑皇会失败,但对于白面来说,也只不过是重启一次时空的事情。
然后重新看一次属于布雷 克拉斯的冒险故事。
“失败了,也只不过是重新开始一次而已,是吧。“拥有白面一段记忆的布雷,似乎能够猜到白面的想法。
“对,只不过是重新开始一次而已。“白面没有否认。
布雷低下头,放下了报纸,盯着自己手里的纸杯看了很久很久。
要是他没有其他时间线的记忆,可能对这一句话不会有太大的感触。
可是他有,他脑海中保存所有失败的记忆。
听着这话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像是一个钟,接着被狠狠地敲了一下。
恍惚,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远去。
又一次失败?
布雷的右眼失去了焦距,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他站了起来,没有理会仍然坐着的白面,离开了这个地方。
这显得很不礼貌,但白面不在意。
白面手里捧着的云雀,抖了抖自己的羽毛,发出了“啾”的一声。
“不要在意,每一个布雷 克拉斯,都有自己的思想。”白面说道。
“而每一个他,结局都不同。”
“啾!”云雀将自己的脑袋左右转了一下,鸣叫了起来。
“这一次一定会有好结果吗?你真是乐观。”白色的剑士轻声说道。 在昏暗的隧道里面,一袭风衣遮住了所有的光源。
“来,喊出了的最后的愿望吧。”贝特利一只手提起了数理会的某个人员,用平缓的语气说道。
那个被提起来的人,觉得自己的头似乎都要裂开了。
剧痛导致他无法冷静地思考,他只是觉得面前贝特利就跟野兽一样。
这根本谈不上是人,简直就是狰狞嗜血的豺狼。
他看着隧道墙壁上涂满了鲜血,额头不禁流下了冷汗。
这个疯子莫名其妙地来了,然后莫名其妙地杀人了。
几乎是一瞬间,活着的人就只剩下他一个了。
然而绝对不是因为他有多强才能顺利地从贝特利的魔爪下存活。
他暂时还活着,完全是因为贝特利的恶趣味。
贝特利在面对自己认定为是邪教徒的角色是,不会有任何的善意,他将会表现得比恶人更加恶人,比疯子更加疯子。
“说话啊,快点说话啊。”贝特利的语气渐渐在家中,手的力量也在不断增加。
“啊,求求你放过我,求求你。”那个数理会的成员一边哀嚎着,一边哀求。
“你为什么要求我?为什么不求求你们的黑皇来拯救你们?”贝特利狰狞地笑起来。
在所有人看来,贝特利已经失去了他所有的理智。
但是他很冷静,冷静到还能够再给数理会这个宫殿来一次大清洗。
时间到了,他按照约定来了。
而他的到来意味着什么,想必那被称为黑皇的男人很清楚。
“救救我,黑皇大人,救救我…”在此时此刻,这个数理会的成员并不想着什么“为了世界”这样宏大的愿望,他只想要活着。
他不想要自己的整个世界都被关上灯,他要呼吸。
不过很幸运的是,他的疼痛没有持续太久。
“说得好啊,邪教徒先生。”贝特利道。
本来那个数理会的成员想要说他们根本不是邪教徒,但是他已经没有办法发出声音了。
甚至没有机会再感受疼痛。
这狭窄的隧道里面,又添上了一抹新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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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情,来要的终究是会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