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雨上林空
“我好难受。”过了许久，巴巴罗萨突然低声说道，声音带着一种沙沙的味道。
林水天轻轻抱住她，温声说道：“想哭的话，就哭出来吧。”
“哭？”巴巴罗萨哭不出来，她只是觉得心里难受得紧，不知道怎么发泄出来。她抬起头说道：“我想变成深海，去海里疯狂一下……”
“不行，你要是想发泄，你咬我吧。”林水天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把自己的手臂横在她嘴边。“你可以使劲咬，咬出血都行。”
巴巴罗萨愣愣地看着他的手臂，有点想笑，又有点想哭。
她轻声喃道：“真想喝酒啊……”
“你的愿望我听到了，马上给你实现。”林水天装模作样地做了几个动作，然后从腰间摸出一个小白瓷酒瓶，递给她。“来，喝吧。”
“你哪里来的酒？”巴巴罗萨看着小酒瓶问道。
“我想，你心情可能会不好，所以下船的时候，偷偷带了一瓶出来。”林水天笑着说道。“不过是清酒，你将就着喝吧。”
“你……谢谢。”巴巴罗萨小声说道，接过酒瓶，打开轻轻抿了一口，这酒跟她平常喝的白酒比起来，一点都不烈，却暖到了心底。
“跟我说什么谢谢。”林水天毫不在意地说道。“怎么样？心情好点了吗？”
“嗯……”巴巴罗萨回过身去，远远地看着那栋办公楼，慢慢说道：“你知道吗？当初肖恩请求我们去阻击深海机场的时候，我提出的酬劳，就是要建这么一座学院。”
“原来如此……”林水天醒悟过来，怪不得戈本这么些年来，再没有加入过任何一家镇守府，只是守着这座学院，原来是为了完成好朋友的心愿。
“我和大和姐建立了赏金舰娘的组织，但这样还不够。舰娘之所以成为流浪舰娘，就是因为 她们失去了她们的提督。我想，要是能有一个学院，给那些新人提督多传授些经验知识，那他们也不至于那么容易就战死了。但建立提督学院这种事情，太过敏感了，政府是不会轻易答应的。”
巴巴罗萨缓慢地倾诉着往事，又轻轻抿了一口清酒：“所以，那时肖恩向我许下这个承诺时，我心动了。尽管俾斯麦跟我说，这个任务太危险了，我也没有太过在乎。”
“我是我们那些流浪舰娘里第一个成为传奇舰娘的，我的战力是最强的，战场上我从来没有惧怕过什么，那些低级深海在我的炮火下，就如苇草一样弱不禁风，它们使我变得越发自满了，直到那次遇到了深海机场。”
“在她遮天蔽日的舰载机的轰炸下，我们反倒变成了苇草一般的存在，我们想突围撤退，但肖恩为了逼我们死战，把后路给截断了……”
“我悔恨自己的鲁莽，是我害了我的姐妹们。我恨肖恩，我也恨戈本，她是我们的好友，但却出卖了我们。”
“她没有出卖你们。”林水天轻声说道。
“是啊，她没有出卖我们啊。”巴巴罗萨叹一口气。
一般来说，传奇等级的提督和舰娘，二者一定是经历过无数血与火的考验，感情深厚的。这样的搭档，等提督到了生命尽头时，舰娘一般会选择跟随他一起回归大海。
但戈本却没有，正如她所说的那样，她早就没有了提督，跟肖恩决裂了。
舰娘，就是这样敢爱敢恨的性子。
巴巴罗萨看着天空自嘲一笑：“所以我只能恨我自己了。”
第三百一十九章 战场之花并不美丽
“这也不能怪你。”林水天轻声说道。
“你想听听我的故事吗？”巴巴罗萨突然看向他说道。“一直以来，都是你在给我讲你的故事。”
“当然。”林水天点了点头，虽然他从深海大和那里听说了不少关于她的事，但总归是不完整的。
“那个时候，很乱。”巴巴罗萨喝了一口酒，她似乎是压抑太久了，眼神泛起朦胧。“我现世的时候，近海已经全都沦陷了。那时海军方面压力很大，他们迫切地想要收复一些海域来向人民证明他们的能力，于是计划挑选精神力出色的人参与建造。”
“但海军建造核心不够，所以他们只能采取赌博的方式，投入更多资源，来祈求召唤到更为强大的舰娘。有成功的，也有失败的，我就是那个时候被建造出来的。”
“这算是中大奖了吧。”林水天说道，巴巴罗萨是战巡舰娘，属于主力舰级别的了。
“是啊，那个召唤出我的人欣喜若狂，从一个默默无闻的普通人瞬间变成万里挑一的提督。”巴巴罗萨谈起自己曾经的提督，心里毫无波动。“但提督哪有那么好当，他只是一个没什么才能的工人，甚至都不知道怎么看海图，没有训练，没有教导，第二天他就被海军方面命令前往前线参与战斗，随行的还有一队士兵。”
“我对他没有太多好感，只是因为他把我从虚空召唤出来了，所以我感激他，愿意去战斗。但在前线第一次看到深海，看到我们战斗的惨烈战况时，他就被吓坏了，要不是士兵在旁边，我怀疑他都要瘫软在地上。”
“海军对外招人的时候，想必没有告知他们真实情况吧？”林水天问道。
“没有，海军是从内陆招的，沿海一带的人，都见识过深海的恐怖，谁还敢去跟这些怪物战斗。”巴巴罗萨摇头嘲笑道。“海军在沿海招不到人，就只能去内陆招，那个时代，连电话都没出现，内陆的人对深海还不了解，所以冲着招募令上写着的报酬和地位，有很多热血的青年响应了号召。”
“海军也不在乎他们是不是真心想要报国，只是要用到他们的精神力来进行建造，然后用他们的身份约束一下舰娘。”
“他们心理素质不过关的话，上战场会出问题的。”林水天皱起了眉头，他很清楚，那种随时都有可能失去生命的感觉，很容易让人心理崩溃的。
“是啊，所以上前线没多久，他就当了逃兵，某天夜里，他一个人划着小船逃了，想回到陆地去。”巴巴罗萨轻轻叹气。“他甚至都没有跟我提一下，带我一起离开。如果有我跟着的话，他也不会死在低级深海的攻击下。”
“这不怪你。”林水天有些唏嘘，想必巴巴罗萨就是因为这件事才想要建立学院的吧。“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我不在乎这个，我都已经忘了他的样子了。”巴巴罗萨无所谓地笑了笑。“在那之后，我成了自由舰娘，我拒绝了海军的征召，也没有加入其它镇守府的意愿，我回到了陆地，然后遇见了大和姐，赤城，加贺，提尔比茨……她们的遭遇和我差不多。我们是舰娘，更喜欢近海生活，所以就在这座城市居住下来。”
“那时，这座城市还不叫洛杉矶，经常会有深海来侵犯，而镇守城市的舰娘数量和实力不够，所以人们生活得很苦。”
“所以你们站出来了？”林水天问道，舰娘性子善良，喜爱和平，肯定不会坐视不管。
“嗯，我们帮着她们击退过几次深海的进攻，但我们没有镇守府，就没有资源补给，很快我们就没有油弹了，无法出击。”巴巴罗萨淡淡地说道。“这时，镇守这个城市的提督来找我们了，他说，他代表海军，可以支付给我们资源和报酬，请求我们守护这座城市……”
“所以，你们就这样成为了赏金舰娘。”林水天恍然大悟。
“对，而这个来找我们的提督。”巴巴罗萨顿了顿，手指握紧小酒瓶，语气复杂地说道：“就是肖恩。”
“从那之后，我们经常跟他的舰娘，也就是戈本她们合作，一起击退来犯的深海，慢慢地，我们的实力增强了，海军委托给我们的任务也变得更多更危险了，当然报酬也更丰厚了。虽然很累，但那段时间是我和我的姐妹们过得最开心的一段时光。”
“而海军方面在那不久后，改变了策略，不再随便招募新提督，开始把宝贵的资源往现有的已经在前线站住脚的提督身上倾斜，试图培养出一批精英来。”
“最后他们确实成功了，但也失败了。”
“你是说，那场提督动乱？”林水天在这一瞬间里把所有的事情都连起来了。
“嗯，有一些提督的实力强大了，有了强大的舰娘在手下，他们的心也随之变得不再安稳。他们不想再这样呆在前线枯燥地作战，他们渴望更多的利益和权利，他们反过头来向海军宣战了。”巴巴罗萨嘲笑道。“那是真的战乱，死在这场争斗中的人比死在深海炮火下的人还多得多，真是讽刺。”
“人类是这样的，最喜欢打内战了。”林水天想着末日之战，也很感慨。
“这是海军自己种下的苦果，他们只能自己解决。好在不是所有培养出来的精英提督都叛变了，大部分还是归属国家的，于是海军抽调了很多提督组成联军，开始镇压围剿这些叛军提督。那个时候，他们也委托了我们前往帮忙。”
听到这里，林水天的心跳了一下，他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最后一次围剿时，深海潮爆发了。这是一次规模远超以往的深海潮，前线的镇守府甚至没来得及传递详细的情报就已经失联，我们只知道这一次深海有了首领统率。”
“深海机场……”林水天轻声说道。
巴巴罗萨仰头喝了一口酒，不再说话了。
这就是她的故事。
战场之花，并不美丽。
第三百二十章 我养你
“就喝完了啊。”巴巴罗萨晃了晃小酒瓶，有些遗憾。
“船上还有，你想喝的话，我陪你去街上买。”林水天把声音放柔一点，在家里的时候，巴巴罗萨从没有说过这么多话，现在就好像压抑在心底的情绪全都涌出来了。
“算了，你陪我走走吧。”巴巴罗萨摇了摇头，说完话，心里感觉没有刚才那么难受了。
不远处就有一个垃圾桶，巴巴罗萨把空掉的小酒瓶抓在手里，终究没有舍得丢，转而放进口袋里。
两个人并排走在路上，步伐轻慢，踩着的脚步声却又有种无言的默契在里面，就好像是在家里，走在教室到餐厅的那小段路上一样。
林水天没有去踩她的影子，只是很自然地伸出手去，轻轻拉住她的手。
巴巴罗萨身体绷紧了一下，然后放松下来，偏过头去看他。
林水天脸上有些不好意思：“我上次在学院里走着走着，就迷路了，你不介意让我拉着手吧？”
看着林水天一副可怜的模样，巴巴罗萨虽然知道他是在瞎说，但也装作是信了，任由他拉着，反正在戈本的办公室，也让他牵过一次了。
“随便。”
林水天开心地笑起来，手掌还握紧了一些。
这条路两旁都生长着茂盛的大树，生机勃勃的树干上站着一只纯白的鸽子。巴巴罗萨微微仰头，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像雪花一样洒在脸上，感觉好温暖。
而比阳光更温暖的，是林水天的手心。
路走到尽头，是一个小广场，此时有不少人在这里游玩，从她们的穿着来看，应该是学院里的舰娘和见习提督。
巴巴罗萨眼里有些怅然，自己的愿望，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已经被戈本实现了。
戈本……戈本……我该怎么面对你……
“年轻真好啊。”林水天看着眼前充满活力的情景，感觉就好像在以前的校园一样，忍不住感慨。
“你自己不也年轻？”巴巴罗萨的心绪刚刚起来，被林水天这么一句话给拍散，有些没好气的说道。“前些天才过的生日呢。”
“不不，我已经老了。你听过那句话吧，这世上有八十岁的年轻人，也有二十岁的老人。”林水天摇着头说道。“我就是后者。”
“你还差两年到二十岁。”巴巴罗萨撇撇嘴，又想装成熟。
“四舍五入嘛，区别不大的。”林水天笑着说道。
这时，不远处的人群突然骚动起来，好像在围观着什么。
“走，我们也去看看。”林水天很感兴趣地对她说道。
“我不想去……你这人怎么这样……”巴巴罗萨不喜欢凑热闹，但还是被他强拉着跑过去，她的脸上变得有些无可奈何。
人群中心，一个青年正在对着一个少女认真说着什么话。
好在对方是提督，林水天凭着提督语言外挂能力，能够听懂他在说什么。
之前的他没听到，所以不知道说了什么，但是现在这几句话还是有些煽情的。
“他好像在告白。”林水天转头在巴巴罗萨耳边轻声说道，这不就是经典的求爱场面嘛。
“告你个头，这是在契约。”因为围观的人比较多，巴巴罗萨不希望碰着陌生人，就下意识地靠林水天比较近。林水天说话的热气喷在耳朵上，感觉湿湿痒痒的。
“契约？”林水天没见过世面，不由地睁大眼睛看。
“学院里有很多自由舰娘的，她们要是愿意加入到某个提督的镇守府里，两个人就需要进行正式契约。”巴巴罗萨知道他的底细，他的舰娘全是建造出来的，自带了契约，低声给他解释。
“这样啊。”林水天看到那个青年小心抬起手来，然后那个少女也抬起一只小手，两个人的手碰在一起，接着都闭上眼睛。
过了片刻，两个人睁开眼睛，把手分开。
接着那个少女开心地朝对方说了声提督，围观的人群就开始拍手祝福。
“这就完了？”林水天猛地眨了几下眼睛问道，这半分钟都没有过完，你们就契约完了？
魔法阵呢？发光的魔法阵呢？地面上那么大一个，闪瞎路人眼睛，还会刮妖风的六芒星魔法阵呢？
“对啊，你还想怎么样？”巴巴罗萨奇怪地看着他。“契约是通过精神力进行的，旁人又看不到的。一方发起呼唤，另一方答应就成立了。”
“这不就是打电话吗？”林水天抓了抓头发，觉得一点都不炫酷。
围观的人群开始散开，林水天突然对巴巴罗萨说：“你闭上眼睛。”
“干嘛？”巴巴罗萨感觉他握着她的手更用力了点。
“我们也试试看契约。”林水天小声说道，然后自己先闭上了眼睛。
巴巴罗萨看着他一脸郑重的样子，心里蓦地有些慌乱起来，羞嗔道：“契你个头！我又不是舰娘！”
“试一试嘛，又不要紧。”林水天说得好像跟在路边捡一块石头一样简单。“我要怎么发出呼唤呀？”
“你知道契约代表什么吗？”巴巴罗萨咬着唇问道。
“我知道啊。”林水天睁开眼睛，盯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道。
“我养你嘛。”
巴巴罗萨呆住了，精致的脸蛋渐渐泛起红晕。
林水天没有笑她怎么脸红了，依旧认真地看着她。
路人看着站着不动含情脉脉看着对方的两个人，心里不由地嘀咕：“不会又是哪个狗屎提督捞到船了吧？”
“养，养你个头！”巴巴罗萨终于回过神来，羞恼地低声说道：“你，你有病啊！”
“我说真的。”林水天对你有病这句话早已经免疫了，笑着说道。
“往后余生，姐夫养你！”
“你放开我。”巴巴罗萨伸出另一只手想去拨开他握着自己的手，但却拨不动，她也不敢用太大力气，怕弄伤他。“我要生气了。”
“好好好，不试。”林水天才不会放开手呢，抬起脚步朝前走去。“咱们继续散步吧。”
“你……”巴巴罗萨有些无奈地被他拉着走，她想骂他两句，但张开嘴，却又说不出来。
只剩下心里一团乱糟糟的。
第三百二十一章 我给你算算命吧
林水天喜欢大和姐，大和姐也喜欢林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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