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是史尔特尔 第102章

　　‘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呢……好奇怪……’

　　‘我一定是疯了。’——于是银发的骑士少女垂下头，像是一只被雨淋得浑身湿透的小鹌鹑。

　　她委屈巴巴地跟在了少女身后——走出门，穿过结社内的回廊。一路上许多她的骑士同僚都看到了她的行动和模样却没有任何人过来多话或者搞出什么神奇操作——他们在看到炎发的少女时都本能而且自觉地向少女行礼鞠躬。而不少莉莉娅娜的同僚甚至看着这位骑士少女的目光还饱含羡慕。

　　就好像跟在这位自称史尔特尔的红发少女身后是什么了不得的荣耀一样。

　　‘奇怪的感觉……’莉莉娅娜心想道。在走出结社的时候，米兰的夜风让她的发梢轻盈地颤动。

　　而她向外迈出脚步的时候，脚下的街道所传来的触感却让她的思绪一阵模糊。

　　这个触感……这条街道。这些高楼……真的就是平常自己所经行过的那些吗？

　　骑士少女感到怪异，感到违和——明明脚下的纹路如此熟悉，明明周遭的气氛一如既往。可为什么……

　　“好陌生……”她下意识地说道。

　　“陌生就对了喔。”自称史尔特尔的外来者，在米兰的街头左顾右盼。“这是你有异于常人的标示。是你比普通人更加优秀，气运更加旺盛的象征。是你之所以是女主角而非路人龙套的凭证。你应该为此感到高兴。”

　　“女主角……？”莉莉娅娜，下意识地倾诉疑惑。“为，为什么要这样说？”

　　银发的骑士少女，下意识地想到了自己那隐藏得极深的小说编写爱好。

　　‘这……这莫非是在取笑我？可是为什么……’

　　少女脸上那才消去些许的红晕，在一瞬间又尽数满涨。

　　“我才没有……”少女的双手，下意识地将自己的脸颊捂住。“而且艾丽卡明明比起我更像……”

　　她的心中突然浮现出一个模糊的预兆，下意识地便抬起头，看向街道的另一侧地方。

　　她看见自己那位金发的闺蜜和宿敌在人群的惊呼声中出现在街道的尽头。气喘吁吁，而且神色激动。

　　“莉莉！这个世界有问题——！”出现在街道末端的金发少女，说出的第一句话便让她感到动容。

　　而莉莉娅娜这才将话的后半句说出——

　　“……更像是女主角。”这句话之外的声音，卡在她的喉中。

　　然后她便看到那个自称史尔特尔的女性点了点头。

　　“你说的没错，她的确比你更像是这个故事的女主角。”少女说道，看向艾丽卡的目光中不乏赞叹。“明明没有被潘多拉选为完成承诺的媒介。却凭借自身的才能，心智，以及机运窥探到了世界线偏移的破绽——第一时间赶过来和你会和并且还猜出了你和她处于相同的境况。啊……如果我在这个世界逗留的时间更长一些。或许我主动来找的，就只会有她了也说不定。”

　　少女的话晦涩难懂。虽然似乎都是很常见的意大利语单词，但组合起来之后银发的骑士却是对其所要表达的真意半窍不通——她不知道这个红头发的家伙到底在说什么。但她却听出了史尔特尔话语中的赞叹，并且感受到了自己内心深处突然浮现的些许嫉妒。

　　嫉妒……为什么会嫉妒呢？

　　明明这家伙连实名都未必说出——在二十一世纪，名字是，或者饱含史尔特尔的欧陆女孩少说也有一百万位。说自己名叫史尔特尔，就和一个中国人说自己的名字是小明一样虚假而且离谱！

　　莉莉娅娜，下意识地咬住了唇。

　　而在同时，艾丽卡的目光却也聚焦到了史尔特尔小姐的身上——她下意识地便要做出戒备的姿态。然而这位金发的骑士姬，在做出任何僭越之举之前，她的身体本能又将她要做出的动作给提前卡住！

　　“你……您是？”艾丽卡的面容，从警惕到疑惑，从疑惑到动摇。

　　“不来服侍我吗？艾丽卡。”而史尔特尔小姐只是向她抬起了一只同侧的手。

　　金发的骑士，在她抬起手的同时便本能地趋步向前，洁净纤细的五指，像是宫廷内的侍女一般轻盈而又柔和地捧住了少女的手。

　　“看来你对我印象深刻。”史尔特尔小姐的指尖，轻轻地挑起了金发骑士的下颌。柔嫩的手指，在艾丽卡那泛红的脸颊和唇边划过。“你还记得我吗？”

　　“非常抱歉。帝君，我已经不记得……”金发少女的眼眸中，泛起一抹水雾。但却不知其究竟是源于委屈，还是因为激动。

　　“那你，为什么要称我为帝君？”炎发的少女，眨了眨眼睛。

　　然后她便看到艾丽卡檀口微张，便想要噙住她的手指。

　　“呜！”——她在艾丽卡得逞之前，在这家伙的脑门上轻轻地弹了一下。

　　很有趣的互动。

　　而围观了这一切的莉莉娅娜感觉自己人生观和世界观都正像是个球一样急剧地转动。

　　这是什么？怎么回事？什么意思？

　　那样骄傲，那样至尊而且自爱的艾丽卡·布朗特里……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银发骑士小姐的心，因燥热和纠结而跳动——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发了什么疯，下意识地便想要走到那位史尔特尔小姐的另一边，并挽起对方的手。

　　“呜……”——然后同款型号的脑瓜崩，便出现在了她的额头上。

　　“两个调皮捣蛋的家伙。”史尔特尔小姐，无奈地叹了口气。她继续向前，然后这两个不同色调的骑士姬便像是新嫁的小媳妇一样委屈巴巴地跟在她的身后。

　　——自作聪明。

　　她想到。

　　——在潜意识中意识到了我的力量和影响力而又知晓自身相对于我而言筹码全无。所以哪怕还未想起我的身份，也要想办法接触我，贴近我，从而在我这里取得收获么？

　　——啧，这幅模样……却是和那个临死前说想要上我的雅典娜差异不大了。可恶，想要和真心待我的萌妹子贴贴就这么难的吗！

　　——就算是我，也是做过早晨醒来时，有金发和银发的美丽少女只穿着黑丝和白丝睡在我左右两边的美梦的啊！

　　——可恶！纯爱党LSP就没有活路的吗！

　　显而易见，想要等这两个家伙自行回想起一切已然是一个麻烦而且问题多多的选项。而伴随着这一认知在大脑中显现，史尔特尔小姐那原本想要在临走前最后消遣一番的闲情逸致便也荡然无存。

　　她抬起手指，弹了弹。而一圈无形的振波，随即以她的指尖为中心，延展到了这一金一银两位骑士少女的身周。

　　“回忆起一切吧，我的骑士。先前所立下的约定，于此履成。”

　　而下一刻，记忆的潮汐便在双子骑士的惊呼中自她们的脑海深处向外狂涌！

　　想起来了，全部想起来了。神，弑神者，灭世的灾劫，遮蔽天日的黄昏之火与分断的月面。她们回忆起了一切，想起了一切，并在知悉这一切的同时，明悟自己被告知这一切真相的缘由。

　　少女们的脸色，在苍白和殷红间转化——两双知晓了真实的眸子齐刷刷地看向炎发的少女。目光因汇聚着仰慕，钦佩，惊叹，不可置信等要素而被归类于复杂。

　　“我曾经承诺过，会告诉你一切的真相。”史尔特尔，先是看向莉莉娅娜。

　　“我曾经决定过，会由你来管理我离去后的地球。”然后，她的目光又看向艾丽卡。

　　“当然，我的计划稍稍出了一点问题。NE变成TE，以至于这个地球在新时代中其实已经不需要管理者而你们即便处于无知中也可获取幸福。但是……”

　　她歉意地摊了摊手。

　　“我向来习惯说到做到，我答应猴王会将定海神针送返，我做到了。我答应大天尊会护它的子民安全，我做到了。我答应雅典娜给它们开启新的命运，而现在月球上正在构筑前往异邦的星舰并由这些奥林匹斯的前神祇搭乘其上。而当我和潘多拉的约定完成，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后剩下的两样委托，也就只剩下了你们俩。”

　　“就当是我的任性吧……很抱歉，让你们承受了本不需要承载的秘密。如果需要我做出切实的补偿，那么低个头之类的事我还是做得到的。”

　　她看向眼前的这两位骑士小姐，目光诚挚而认真。

　　然后……

　　她看见艾丽卡突然伸手挡住了一脸感动，正打算说些什么的莉莉娅娜。

　　“所以。您这是就要走了吗？可是这个世界还有许多需要您的地方……”金发的骑士少女，眼眸深处似乎有着什么盘算。

　　但某人并不在意。

　　“是。”史尔特尔小姐，认真而果断地回答。“我在这个世界上逗留的时间已经足够漫长。而且……我相信你们，相信这颗星球上的人类可以解决剩余的事项。”

　　“可若是月球上的神又回来了呢？”

　　“不会。”史尔特尔小姐回答。“我和雅典娜立下了约定，若是她背约。会有对她而言并不友好的事项发生。因为构筑成那星舰的基底材质，是我的血与火。哪怕苍穹崩灭，约定也必然会达成。”

　　“……那就让我们成为见证者吧。”金发的骑士少女单膝跪下，仰着头，看着她。“见证了山川辽阔的雏鹰已经没有办法再回到狭窄的旧巢。比起在这哪怕迎来新命运也依旧格局渺小的地球上耗费光阴。我……我们更愿意在月球上见证旧神话的最终结局。请给我们身份吧。请让我们也登上月球吧。我的主君，请您不要将您的骑士抛下！”

　　她隐蔽地拉了一下莉莉娅娜，于是白银的骑士姬也一同跪倒。

　　“您不会带我们走，我知道。所以，请至少让我们能够履行骑士的职责，让我们能够跟随在您遗留在这个世界上的血与火，就像跟随在您身边一样！”

　　空气，因此而沉默了短暂刹那。

　　两位美丽的少女低着头，等待着她最终的回答。

　　于是……

　　“噗。”炎发的少女，轻轻地笑了起来。“啊，败给你们了。真是的，跟我跟得这么紧。就算是我，也会是害羞的啊。”

　　她抬起手，两道流光随即射出，落在骑士们的身上。

　　“这是双子座，拟态的神格——因为你们两个实在是过于像是双子所以我选取了这个。通过它，你们可以抵达月球并获取奥林匹斯星舰的部分操纵权。不过要记住，这一步只要踏出去，可就没有收回的余地了喔。”

　　“是，我们必然——”艾丽卡，突然抬起头。

　　而在她面前，炎发少女的身形，已然消逝无踪。

　　她走了。

　　“艾丽卡……”身侧的友人，发出轻喊。“帝君已经……？”

　　“啊。我们的帝君，不是很喜欢和人沟通交流呢。”金发的骑士，在行礼后起身。

　　“但是，作为最优秀的骑士。当主君迈出离去脚步之时，应该做的，可不是恳求主君放缓脚步等待。而应当是展现出自己的才能和勇气，努力跟上主君远去的步伐呢。”

　　“我们一定还会再见面的……帝君。艾丽卡·布朗特里，作为骑士，绝对不会再去侍奉除您以外的另一位王。”

　　骑士少女，下定了决心。

　　而于天穹之上——月在变转。

　　…………………………

　　暗示这么多，想来知道废狗2.5的都猜得出以后会有啥了吧（）

第一百四十二节·史尔特尔有言必应

　　睁开眼睛。

　　熟悉的世界伴随着卷动的源石风暴一起出现在感知之内——这里是泰拉，泰拉的大地上有着天灾和人祸。

　　她所熟悉的天灾，她所熟悉的人祸。

　　即便是空气中的源石粉尘也让她感到怀旧。

　　“算是好好地活动筋骨了呢，这次……啊……感觉还不错。”

　　双唇抿起，手伸出，随身的剑便被攥入指间然后紧握。

　　“我回来了。”于风暴之中，史尔特尔小姐轻声低语。

　　然后，呼吸。

　　风暴以她为中心向外展开，吞食，淹没周遭的源石动荡。她沉睡时所寄身的源石天灾就此平息。而这浩渺的夜空，便也随着她的归来而回归寂静。

　　离去的时候便是归来的时候，世界的门扉在她的感知中仍旧清晰。

　　清晰，但却有所差异。

　　——门似乎没有办法推开了……

　　——不，不是无法推开。而是推开需要耗费一些力气。

　　——原先每夜才可步入梦界，是因为梦界的门需要一夜时间进行缓冲。而现在，这个缓冲的时间却是延长了不少……

　　——是因为我在这次带上了莱万汀吗？

　　史尔特尔小姐，歪了歪头。她觉得自己下一次推开门的时间或许会隔开一周……当然，也有可能会更短，或者稍加延长。

　　但是无所谓，这种事向来就没有什么所谓——睡梦时无论是当工具人还是单纯的沉浸于梦中对她来说都是可以接受的选项。更何况……

　　——只是延长入梦的间隔，便可带上莱万汀。这种生意简直再划算不过了。

　　她将手中的剑，抱入怀中。脸颊轻轻地摩挲着剑的厚脊。

　　“这样一来，无论是泰拉抑或梦界。无论是生存还是死亡。我们都永远不会分开了。”

　　她对着自己的剑，轻声说道。

　　而她的剑用暖和的温度回应她——就像过往的许多个日和许多个夜一样。

　　——有时候，我会觉得我有点像是修仙小说中的剑修呢。

　　——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比我的剑更加重要了。

　　少女心想道，从幽暗的高空中轻盈地降下——脚下的监视站已然在天灾和气息爆发中化作四散灰土。而她伸出手，凭空虚握，那弥散开来的尘土便又收束着汇集。并在她的意志下固化成坚硬的碑。

　　碑上无字——但这是她和莱万汀的关系变得更加紧密的标志。她知道这个碑在时间的冲刷下其实延续不了多少年。但她就是想留个记号在这。

　　或许这可以算作是她的某个小习惯？爱好？

　　啊……无伤大雅。捏制一个纪念碑其实不算什么。因为她只是稍稍动念，大地便也随之抖动起来。土壤分开，岩石汇集而山峦升起。很快，原先平整的土地便化作了崛起的山丘。而山丘顶端的碑石，便和这座山峦有着相同的天寿。

　　——依旧不是永恒。

　　——但大不了我每年过来重新修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