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是史尔特尔 第1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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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四节·少女研发中

　　史尔特尔小姐给自己做了一个检查。

　　很有趣，她发现自己的血管里流着的依旧是火而不是血。肌肉，骨骼，乃至于重新获取了味嗅感知的舌与鼻也依旧是灰烬的汇集——这具躯壳的本质并未改变，但本质之上的表象却产生了变化。

　　因为粒子排列成了合适的样子。

　　细胞膜，细胞质，细胞核——哪怕构成它们的并不是蛋白质而是灰烬微粒，它们的效用也可以和泰拉的原版保持一致。而复数的灰烬细胞汇聚集合，相应的组织便随之诞生。唯一存在差异的便是神经系统仍是火焰，但这种火焰似乎和这个世界的初火有着相悖的性质。

　　在黑暗之魂的世界观中，火焰即是灵魂的具现。

　　故而灵魂可以相互吞噬，融合，造就许多寻常异界人难以想象的怪异事物。因为所有的灵魂都源自于初火，而也正是因此，初火相对于这个世界，就等于有机物相对于泰拉。

　　泰拉可以没有源石，但决计是不能够没有有机物——虽然无机物的宇宙也不是不能够继续存续，但那意味着现有文明的彻底覆灭。

　　而初火在罗德兰也是一样——火，沸腾的火是灵魂，静滞的火便或许是灰……不，静滞的火的确是灰，因为不死人的原素灰瓶中盛放的就是这等物件。而将其饮用，则灰烬亦或是不死人的精神都可获得修复补全。

　　这是罗德兰的火——但史尔特尔小姐体内的，那和新的唇舌感知相互勾连，并将神经脉冲投射于灵魂之上从而起到神经网络作用的火却有着另外的性质。

　　它不是灵魂。

　　它不能够同化，不能够吞噬，不和这个世界中的已知绝大多数实体物质产生反应。

　　它是惰性的，独立的，并在释放后具备相当程度破坏力，却唯独不会对史尔特尔小姐的生体结构造成损坏的奇异火焰。

　　它的性质，比起这个世界上的初火，深渊，乃至于古树迷雾。更像是……

　　“莱万汀？”

　　史尔特尔小姐，在百般研究无果后试探地说道。

　　没有回应。

　　是了，莱万汀并不在这。因为如果莱万汀就在自己身边，那么自己便只需要呼唤它，便必然可在第一时间里获取这把属于自己的剑——她在刚刚苏醒的刹那已经呼唤过了莱万汀的名字。而既然在那时候剑没有回应，那么现在结果也不会改变。

　　——但我总觉得这是莱万汀的火，这和莱万汀有关……

　　——那个梦……

　　记忆翻滚着，在探寻真知的时候却又变得暧昧模糊。她只记得自己见到了自己的细胞，并和其中一部分达成了共识。而再往后——

　　她的大脑拒绝她向着思维的更深处探索。

　　——想不明白。

　　——但我不明白的事有很多……先搁置，回去找泊尔塞福涅做参谋。而在这之前，首先应当研究一下这最新颖的功能有没有什么副作用。

　　——而当前最重要的是……

　　闭上眼睛，世界的门扉在认知中显现——果然，虽然看得到门，但却只能够将这门扉些许地推动。这或许是击杀埃尔德里奇后所获取的奖励。但仅凭这点成就，想要折返回到泰拉却是远远不够。

　　——但我也没想这么早就回泰拉。

　　——我还得在这里好好养伤，让思绪重新归于顺畅……唔，初略估计，我在这里至少要待上一个月才能够恢复状态。那么接下来自然没有必要过于急迫地传送来传送去。

　　睁开眼眸，两界的门扉随即在认知中关闭。门的性质和先前没有多大差异，而她也知晓自身若是改变得足够多，在折返的时候，也的确可以另外带上两件物品。

　　——对于世界来说，物件和人应该不存在本质区别。

　　——就是不知道防火女能不能适应泰拉……等等！我身上的变化，我这幅转变……这不正就是罗德兰的世界规则以泰拉的模式再编辑后的显现？而既然罗德兰兼容泰拉的事像表达方式，那么反过来应该也可以！

　　史尔特尔小姐的心下骤然一惊，却是给自己塞了一枚定心丸在肚子里——原本还有些担忧的未来图景顿时就变得稳定而且清晰下来。而这也让她下意识地呼出了一口微热的气。

　　气，气中只有洁净的空气以及燃烧的热量。她确信自己的唇舌鼻腔现在所拥有的新功效目前也就只是重新感知属于泰拉的味道——她其实知道怎么做，把自己的细胞图谱和基因片段背下来本就没有多难，是只需要付出努力就必然可以花费时间获取的成果。而她在过去唯一不知道的便是如何用异界的物理规则，和新颖材质重组出一颗符合泰拉规则而不是当地秩序大脑。从而将神经脉冲和感知完成同步。

　　但现在，这个问题被这一缕来历不明的火炎所解决了——那一抹火炎起到了神经元，脊髓以及部分大脑的效用。让她能够用在泰拉时的味觉和嗅觉来感知这个世界。而这也就意味着……

　　——只要我掌握这一缕火炎的运用方式，解构其原理并将其操纵复制。

　　——那么，我无论在什么世界中，都可以让我新获得的梦界之躯和泰拉上的不朽本体达成同步。而到了那时，我无论在哪个世界，都能够发挥出在泰拉之上的全盛全力……

　　——这算什么？梦界探索能力的下一个阶段？从带人过去，到带物回来，再到力量本质的部分投射……我这几天里的能力开发感觉抵得上我在泰拉前五年的摸索并且还要超出不少了啊……

　　——果然，就和泊尔塞福涅所推测的那样。心的变转与开放，是在积累了足够久的资粮之后，自然踏上的正确前进道路么……

　　——那么，试试看。

　　史尔特尔小姐，轻轻张开檀口。她浑身的气质随即一肃，神色尽显傲慢庄严。

　　“Fus Ro Dah——”

　　一股汇集而来的气流随着她的言语而被无形之力所挤压，并化作肉眼可见的实质环状冲击波向着前方轰击，地面被撕裂，青翠的草叶和淡黄的土块被抛飞起来，并沿着她言语的朝向进行延伸，直到这股力道用尽，一条大约三十米长，两米宽，半米深的垄沟便完整地生成于她的眼前。

　　——上古卷轴世界观的龙吼，不卸之力，于此达成。

　　——但威力弱化了，比不上我随手挥剑时所造成的三分之一破坏……因为世界观并不兼容所以被降格了么。那么，再换一个呢？

　　“言灵，烛龙。”

　　巨量的火炎随即生成，并在她面前汇集成大约三米半径的球体，它们汇集，压缩，并轰然释放。在轰然巨响声中，她眼前的土地获得了与被460舰炮直击一发相近的下场。

　　看着不错。但和原本的威力相比……

　　——惨不忍睹……因为没有龙血脉加成么？可在原世界时，我就算没有血脉加成也能够直接淦爆一座山。而在泰拉复刻模仿时好歹也有三成效果。

　　史尔特尔小姐，微微摇头。

　　她决定去尝试一点东方的东西。

　　“哼——！哈——！”

　　两道模仿哼哈二将的神通而构筑而成的白气猛地从她口鼻中射出，跨越一公里左右的距离，并贯穿了一颗粗壮的大树然后折返。

　　而再然后……

　　……好吧，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因为天庭神将的伎俩，在这个世界也就只能够再现到这种程度。

　　于是她开始下一个尝试……

　　…………………………

　　半小时后，这一处荒地已经化作了凄惨的废土。到处都是裂隙，鸿沟，风蚀柱，熔融的地块和破裂的石头。显而易见，这里已然化作了罗德兰地形风格最不统一的区域。而这片土地所占的大小，也只有区区数个平方公里。

　　史尔特尔小姐获得了一个结论。

　　自己在其它梦界中学到的，在泰拉世界能够复刻，或者不怎么能够完整复刻的言辞类技艺，在口鼻变转后都可以于罗德兰直接降格使用，而不需要自己花费心思进行二度编辑——就像是上古卷轴的龙吼本质为驱动地骨，也就是奈恩星球的物理规则，而这里根本就没有地骨这种玩意一样。当她喊出那声不卸之力时，罗德兰世界的物理规则会被直接驱动，而不需要她先一步破解出这片土地的物理规律。

　　“感觉有点像是一个翻译器，一个技术黑箱。”少女抿着唇，给出了一个结论。“原理和风暴管束之剑在泰拉会被再编辑，而叶莲娜的源石技艺在黑魂世界也能够以表象相似的情况复现一般。负责翻译这份能力的是世界本身，就像是山上的落石撞出了命运交响乐的节奏音阶一般。而如今，我也获得了一部分类似的优待。”

　　“不过……唔，为什么泰拉的源石技艺在这里不会被削弱。而其它梦界的力量却基本都要受到或多或少的降格减损呢？难道是因为我是从泰拉出发的缘故……啊，说起来，我也的确从来没有从一个梦界前往另一个梦界的经历。所以果然是这样么。”

　　她觉得自己的判断应当没有出错。

　　那么，在新的特殊状况出现之前，这段研究便可大致到此为止。

　　…………………………

　　“基本情况就是这样，我现在……在言辞和嗅觉上同步了位于泰拉的本体。现在我可以运用属于泰拉的各种言辞类源石技艺并且还不需要源石增幅。而其它梦界的对应力量也可以部分地运用，只是根据世界观的不同，能力降格的程度也各有不同。”

　　夜间，史尔特尔小姐回到了自己的临时营地。

　　防火女的祈祷早已结束，而篝火上也准备好了各式丰盛佳肴——很奇妙的，防火女在从凯尔希那里知晓了这只红毛玩意的部分表现以及匆匆去意后便猜出了她的味觉已然恢复。并将原本配置好的，即便是不死人也能够尝得出味道的宫廷秘方，更改成了符合罗德兰特色的美味佳肴。

　　有汤有菜，色香俱全。史尔特尔小姐吃得很愉快，且似乎重新找准了自己定位的凯尔希看上去也很愉快。于是，在汤足饭饱之后，史尔特尔小姐说明了自己离去的缘由，并共享了自己的研究成果。

　　“很遗憾，我对言辞类的源石技艺的了解仅限于扩音术和定向远程通讯。所以这点变化对于我的战斗力强化并不显著。不过……”

　　史尔特尔小姐伸出手，一缕细弱的火炎随即弹出，在地面上勾画出了一系列复杂的符文结构。

　　“这是……”凯尔希注视着那些符文，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源石技艺的架构建模？这几个回路和提高音频的技艺结构似乎有点相似……但其它的地方都好奇怪？”

　　“这是魔法……更正，它以罪业火焰驱动，所以应该是咒术。扩音术的源石技艺被罗德兰世界规则转录后的咒术——我在释放它的时候用身体记忆了咒术运作时的力量流动。然后根据我的记忆将对应的模型绘制了出来。”史尔特尔小姐解释道，然后看向防火女。

　　“防火女，你能够解析出这些咒术的结构吗？”

　　她看见防火女朝那些符文结构倾过身——那银色的遮眼罩似乎从来就妨碍不了防火女的视听能力。

　　而在数秒后……

　　“是很复杂的咒术模型呢。十二个主回路，三十七个次级回路。其中有接近百分之四十的架构是我所不能够理解的——但是小姐，我也曾学习过投音的魔法。而如果用以泛用灵魂驱动的魔法来进行架构，则结构可以精简到您所提供这项咒术的三分之一左右。”

　　“我知道。”史尔特尔小姐点点头。“但泛用的灵魂和罪业之火可是两种不同的体系。炼金的炉子里也肯定不能放烧土的煤——防火女，可以麻烦你把你看不懂的那些回路结构标识出来吗？”

　　防火女温婉地点头，用烤肉的细铁纤在地上的符文绘图中标注出对应的区域。

　　而没等史尔特尔小姐看向另一边，凯尔希便用另一支铁纤圈出了和上述区域部分重叠的大片范围。

　　两个圈重叠，重叠的部分占据整体架构的百分之十五左右。

　　显而易见，这百分之十五的内容她自己也不动。

　　“所以关键就在这里，”史尔特尔小姐，点了点头。“泰拉的技术，罗德兰的技术，而剩余的这百分之十五就是世界规则所编撰出来的联结点。将两个世界的力量给相互缝合在一处的崭新知识。而我只要破解了它，那么，我在这个世界上便可以使用出我在泰拉大地上时所掌握的不少技艺。一些……原本不是很好处理的问题，在这里也就可以进行运用了。”

　　史尔特尔小姐，想到。她想到了焚时之炎，也想到了意识层探索。某个隐约的念头浮现在她的认知之中，虽然那念头目前还不是非常明晰，但却让她隐约感觉，自己似乎找到了这个以火炎为基底的世界观的击破命运循环之路。

　　“洛斯里克可以为您提供帮助，小姐。”防火女提醒道：“王城中有着大书库，里面堆积着许多古老年月的隐藏秘密。如果您能够以雷霆万钧之势抵达王城，那我想王城里的学者，祭祀，和骑士们，都会愿意为您效劳。”

　　“我知道。”史尔特尔小姐点头，又摇摇头。“但那还不够——虽然对我来说，时间并不是非常紧迫。但有些事还是越早做越好——你应该知道的，我去过公爵书库，我见过太古时期最优秀的魔法使和咒术师，而和它们的才能相比。这个时代的施法者……”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思维却向着前世的记忆回转——黑暗之魂三的时代里倒也不是没有教授知识的学者。可问题是那都是些什么水平？

　　没有看不起人的意思，但大沼的咒术师，没多久就会亲口承认被灰烬超越。教导魔法的欧贝克，更是因为看不懂灰烬带来的结晶卷轴从而死在了大书库的求知之路上。被黑暗奇迹给毒死的丢人圣女就更别说了。而唯一有点水平，能够研习古老黑暗咒术的魔女卡露拉，却又根本就不在这个时间点的罪都地下监牢里。

　　不，指望不了他们。将这些由世界规则所转录编辑而成的，放在仙侠世界观中则根本就可归类于先天大道符文一类的事物交给这些人来处理。那么就算得出最初步的成果估计也得好几年后甚至还比不上她史尔特尔小姐自己瞎弄。

　　她第二次用力地摇了摇头。

　　“不行。我需要更聪慧，更博学的学者的帮助……防火女，你知道灰烬湖在哪里吗？”

　　“我知道那个地方，小姐。”然而防火女歉意地低下了头。“但是很抱歉，传送的奇迹无法直接将您送到那。因为从很久以前开始，通往那一处地下的路就被……”

　　她没说完，但史尔特尔小姐已经猜出了答案。

　　“被法兰的不死队连着深渊一起封印住了么……也是，毕竟灰烬湖是恶魔群居的地方。虽然深渊其实是它们的敌人，但它们被视作深渊一类也并不奇怪。而既然是封印，那么自然会隔断传送。”

　　“需要我立刻将您传送到法兰去吗？小姐。”

　　“没必要。”史尔特尔小姐摇头。“虽然是急事，但还没有急迫到需要赶这么几天的路……从这里驾车去法兰，需要多久？”

　　“至少三个昼夜，小姐。”防火女回答：“但我可以施展奇迹，让大篷车的行驶速度比石像鬼更加迅疾且平稳。”

　　史尔特尔小姐看了下大篷车的‘马’——很好，石像鬼就在那里。所以她的意思是可以让大篷车飞起来？

　　“很好，那就这么办。”她点头，同意了防火女的提议。并且想起了先前的一点想法。

　　“对了，防火女。有一件事想要冒昧问一下。”

　　“您请说。”

　　“你刚刚祈祷所指向的神，是不是叫费莲诺尔？”

第一百九十五节·小小插曲

　　很奇怪的，当史尔特尔小姐向防火女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看见防火女的身形，十分明显地僵了一下。

　　“您，您都知道了？”一向都表现得雍容得体的防火女小姐，在这一刻居然有些结巴。

　　——知道？这是什么值得隐瞒的事吗？

　　“嗯，简单的推测而已。毕竟洛斯里克一系都崇拜着太阳嘛。”史尔特尔小姐，稍显疑惑地歪了歪头。“这是什么值得惊讶的发现吗？我觉得这应当不算什么秘密？”

　　“……很少有人知晓费莲诺尔殿下。小姐，而且您在一万四千年前也没……”

　　“也没去环城夺走黑暗之魂是吗？”炎发的少女，稍稍耸肩。“没办法，一万四千年前要做的事情太多。而且那时候的环城也不怎么好进，再加上我那时候的行事风格和现在有着很大的区别。所以在一万四千年前，注入初火的王魂终究是少了一块。”

　　“不过这个问题终究是要解决的……防火女，我记得被唤醒的薪王中，有一位矮人的王被称作鲁道斯，是吗。”

　　“是……”防火女犹豫了半秒，低声说道：“薪王鲁道斯是来自于环城的王。那一次的传火季迎来了两次失误。而环城刚经历了一场名为狂王之乱的矮人反乱。于是，被推举为新一代环城之王的鲁道斯担负起了洗刷矮人逆神罪名的职责。它通过一种被称作炼魂的法术获得了成为薪王的资格，然后它便传了火，加入薪王的行列，环城也依旧由矮人所统治。”

　　——原来如此，这倒是挺合乎逻辑的。毕竟游戏中突然冒出个矮人王来传火本来就是件挺突兀的事。这下算是找到理由了。

　　——唔……不对，若是这样的话。按理来说，鲁道斯应该不会有什么执念，它应该会如同游戏中的展开一般，直接就前往祭祀场并登上王座了才对。

　　——环城发生什么变故了吗？

　　“那这位矮人王现在在哪？”她问道。

　　她在数秒钟后获得了答案。

　　“抱歉，小姐。薪王鲁道斯在被唤醒之后便不知所踪，而且我现在也没有办法准确地对他进行定位……或许他正处于某个隐秘的区域，或许他给自己安置了一些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