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玖湮
传火么……还真是了不得的威胁方式。的确,这世上无论怎样死都能够设法复活。唯有传了火,则哪怕以薪王的方式复苏,也未必能够成功——并不是所有的薪王都能够被钟声唤醒。若是执念不够坚固,被初火彻底湮灭则是唯一的道路。
——我还真不敢赌这可能性。
——但是……换而言之,只要我把初始火炉给堵了,你就死不了了吧!
少女闭上眼睛,睁开。当她伸出手,触碰大地的时候。整座伊扎里斯的遗迹也都随之一齐振动。
“小姐?”防火女是最先来到她身边的。
而她在看到防火女时,内心也悄然浮起一抹愧疚——疑神疑鬼的,自己总是在没有必要耗费时间的区域上花费功夫。
于是她解释。
“我……打算更快一些。”涌动的火,深入遗迹的每一个角落。废弃的大地和失落的文明随即和她共鸣。碎裂的石块剥离,坏毁的建筑重组。整座遗迹废墟,从不规则的形状向着巨硕的人形轮廓变转!
以熔岩和火,制作巨人的形体。从下前往更下,哪怕已经没有探寻灰烬湖的必要。也要在这里吞食掉所有的深渊衍生物和无主的灵魂就此成为至强。然后——随她地表外面发生什么又如何变化。她将在把自身的规模撑到极限后前往初始火炉!
“有什么是我可以帮上忙的吗?”防火女向她询问。
而她没有回答,只是将克拉娜的咒术书递给自己的同伴。
“念给我听吧。”她说道。“在我抵达初始火炉之前,我需要学会这个世界的一切力量结构。”
她其实有所预感。
但有些预感,并不需要拆穿。
这世上存在将比把一滴水放入大海更加隐蔽的藏匿方式吗?
有,而且很简单。那个方法,就是将这一滴水,藏入搜寻者的眼中。
克拉娜或许知道很多事,但她绝对不会知道。自己在从咒蚀大树的残骸中拿到冶炼炉后就学会了将灵魂练成器物,并预设了将器物还原成灵魂以将同伴携带回泰拉的技术。那么,在满足这一条件的前提下,要用什么手段才能够制作出一本封存了博学魔女一切知识的咒术书并且让任何人都找不到这位魔女的影踪,则是一个不难推演出的成果。
——但她仍旧不愿意见我。
——她要证明给我看,哪怕她就在我身边,哪怕道蚀现象时刻都在运作。她也能够将我的猜测证伪。证明她绝对控制得住!
她努力控制住自己,不去看,不去注视那本咒术书。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期盼克拉娜最终是失败还是成功。
………………………………
少女的名字是葛慈德,是洛斯里克的公主。
这并不是她主动想要透露的身份,而是她的衣装,她的发色,她的饰物让她无法藏匿。而在她苏醒之后,她的气质,谈吐,以及遭遇,则让她连掩饰都做不到。
“我正在被追杀!一群身份不明的骑士正在追击我!请务必将我送到洛斯里克最近的边界高墙要塞,我会支付两位足够丰厚的报酬!”
她在苏醒并从两人的目光中看出自己身份暴露的可悲状况之后,说出的第一句话便是交易和求助。
而第二句话,则让被卷入其中的两人无路可走。
“那支骑士团知道我还活着,而他们既然胆敢伏击洛斯里克的公主。就意味着任何有可能接触过我的人它们都不会放过。只有将我送往边境高墙,两位才能够安全存活——他们不会接受交易和让步的!”
小公主受惊不小,而她显然并没有把握住防火女的雍容气度。突如其来的恶劣遭遇让她下意识地抓住了距离自己最近的救命稻草。而她将话说得太透。
不成熟——这是凯尔希对她的评价。尤其是在和防火女对比之后。
但她最终决定带上这位小公主,逃避袭击者的追杀,遁入密林深处。因为佛多林克将选择权交给了她。也因为她知道通过帮助这位小公主,自己不仅能够进入王城,甚至有机会踏入洛斯里克的大书库中。
据防火女说,洛斯里克的大书库里积蓄着这个世界最为深邃的奥法秘密。即便是毫无天赋的普通人,当他穿行于大书库的受诅书架之间并成功脱离之后,哪怕他生性懒惰并且粗鲁愚钝,他也将掌握寻常魔法师一辈子都学不会的法术。
凯尔希曾经问过防火女,问她在大书库里呆了多久。
而防火女则还她以微笑,并对她说——“在大书库的最上层,有一扇伪装得和普通的书架没有区别的密门。它的特点是最上面一排放置着仅剩一份的《初始之薪史诗》,找到它,说出小姐被当世遗忘的名字。洛斯里克的至高秘法技艺,就在十年前由我亲手藏匿其中。”
凯尔希不知道那是什么秘密。
但凯尔希打算发掘出那个秘密。
因为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做什么,所以现在的她,姑且为了探寻这个世界的奥秘和知识而行动。
所以,凯尔希带上了这位小公主——只是因为利益纠葛,而并不是可怜这位小公主的哀求……至少她是这么说服自己的。
而这件事,距离它发生的时候,已经隔了半个月之久。
没错,半个月。
一行人在当天夜里便动身,规划了另外一条隐蔽的线路。而在第三天的时候,没能够逃开那支神秘骑士团的追索。
凯尔希受了一点伤,但伤却在用阿斯特拉枪贯穿骑士哨探胸口的时候,被枪身所汲取的无主灵魂填充入体内从而得以愈合——这把枪似乎有着汲取灵魂,纯化,并反哺给持有者的诡异力量。而汲取这些被枪过手的魂魄,便不会迷失在死者的记忆之中。
这把枪,只容得下一个人的意志和灵魂。
或许它应该被改名为凯尔希枪?
啊……都行。但这并不重要。灵魂的吞噬具备上限,而凯尔希并不打算挑战这个上限。而在这一战结束后,葛慈德终于愿意将袭击的始末部分的吐露。
“我……原本是作为盟约的使者和象征,被送往伊鲁席尔的。原本应该处于这个位置的并不是我。而是我的一位血系较远的族内姐妹。但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在出发之前,有骑士带来了王兄的手令,让我代替那位姐妹以表示对伊鲁席尔的尊重。然而当我的车驾行走接近一半路途的时候。却……”
她摇了摇头。
“袭击者早有准备,早上的水里有着隐秘的毒……我的骑士刚发现不对。他们便乘着早餐的疏忽发起进攻。我的骑士,负责护卫我的骑士队长波尔多为了掩护我,主动向着那些人进攻以为我创造机会。而我便趁机……”
她的眼眶因言语而泛红,说到最后,她甚至有些忧伤的低下头。
凯尔希并不能够听出这里面有几分演技,几分真心实意。但她却看得出这几近于明目张胆的谋划和算计——据她所知,洛斯里克和伊鲁席尔原本将因为公主的出使而缔结和平。但即使是失败,一位临时获取公主位置的宗室之女,也无关大局。
但葛慈德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公主……她是防火女的妹妹。她在王室中有着尊贵地位。她不是泰拉诸王朝中那随处可见的,徒有姿色的花瓶。她是神裔,是王室威权的体现。而若是一位神裔被成功刺杀。那么王室的权威将受到极大的挑衅,以及动摇。
很明显,动手的人,想要挑起洛斯里克和伊鲁席尔的战争。想要破坏这份即将到来的和平。并且……
——无论是伊鲁席尔的教宗,还是洛斯里克的执政王子。或多或少,都对此报以默许。
——据说教宗沙力万,野心勃勃。
——据说王座上的王子有两位,而他们各自负责的领域不同。
凯尔希的心中有了预估。但她并没有直接说出。她只是看向那位正在检查哨探尸体的佛多林克。而后者很快便向她摇了摇头。
没有任何可以证明哨探骑士身份的痕迹——理所应当。
于是,在逃亡的第五天。三人的小小团队终于和袭击者们产生了正式的,并且一点都不友好的接触。
那是一场苦战。骑士们来去如风,有着法术配合并且剑刃上有着强力的附魔。正面对抗无疑是痴人说梦。唯有借助地形周旋才有机会逃脱——在连续三次血战之后,佛多林克以重伤为代价为凯尔希争取到了一个击破阵线的空隙。而当她以穿刺枪击败两位骑士并成功遁走的时候,葛慈德的光奇迹也终于为她们提供了掩护。
骑士团的大队到来,而敛去了血迹和气息的三人组,距离她们的哨兵在最近的时候和她们仅有数米之隔。但最终,从乌拉席露传承而来的神秘技艺还是取得了胜利,遮掩住了自身的行踪,并将骑士们诱导至其它去处。
圣骑士伤得很重,公主因过度使用力量而虚脱。
因此,在第五天的深夜,虚弱的圣骑士,将一枚火种交到凯尔希的手中。
“这是无主的咒术之火,是我追猎一位敌手,所获取的战利品。我本来打算将它交给我的孙女,好让她也成为一位教会的骑士。但是现在,我希望你能够物尽其用。”
佛多林克将火种推给她,坚定的目光和恶劣的时局相互作用,不容她做出拒绝谦让的举动。
“我明白了。”凯尔希重重地点了点头,接过了那枚火种。她知道咒术的释放需要媒介,就像是史尔特尔体内的黄昏和她所支配的罪业之火。
她在接受火种的瞬间,便感知到了自己灵魂层面上的变化。就好像凭空生出了一支肢体抑或者契约了另一个Mon3tr一样。她意识到自己哪怕现在就回返泰拉,也不会失去这一份崭新的力量。
“我该怎么做?”她问道。
“啊……你果然很有天赋。或许你有资质成为一位英雄?”然而圣骑士只是讶然地看着她,就像是看着一只怪物。“我以为你至少要花一个小时来适应咒术之火。但你却连一个呼吸的时间都没有消耗。看来……命运站在我们这一边。”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就好像自己是被拍死在沙滩上的前浪。但他也并未就此含糊,而是抓紧时间,向凯尔希传授咒术。
凯尔希用十分钟,学会了‘温暖的火’。她召唤出治愈的火炎,修复了自己,佛多林克,以及葛慈德身上的伤损和疲惫。而这加快了圣骑士传授的进度。当第五天的夜晚结束时,她已经学会了‘喷射火焰’和‘火球’的运用。
她在第七天的夜晚,掌握了‘铁身躯’和‘爆炸火球’。而在第八天的黎明到来之前,佛多林克声称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继续教授。
她因此而掌握了力量,哪怕回到泰拉,也不会因为身体的特殊而被限制。而是无论在哪里都能够拥有的力量。而这份力量,为她,和她的小队带来了胜利。
在第十二天的夜晚,她们再一次地接触了追击她们的骑士团。而这一次,骑士团付出了五人伤损的代价。
第十四天,是十五人。同时骑士团所极力要隐藏的秘密,也暴露在她眼中。
“是不死人。”凯尔希检视一具尸体,在他身上发现丰厚补给后给出了结论。“在这片荒原中想要获得补给是很困难的事。我们只是三个人,而他们是一支军队。我故意拉扯了它们的追击路线,却并未发现他们的后勤短缺。”
“这说明他们需要一支隐秘的后勤补给线……公主已经失踪了这么久,洛斯里克和伊鲁席尔再怎么迟钝也该做出反应。而一支不会引人注目,能够化整为零。带着大量补给进入荒原并且不用担心运输成本的后勤队,只能够由不需要进食的不死人组成。”
她向葛慈德解释。
“这支骑士团的幕后支撑者是不死人相关的势力。公主殿下,你身边……有没有那种气质和常人格格不入。却又能够和周围的人打好关系的人?”
年轻的小公主咬了咬牙,过了好一会,才说出一个名字。
“尤莉亚。她是我的侍女……我在车队上的侍女。在王兄的骑士带来手令时,她和那位骑士站在一起。”
“看来一支有着不死人背景的势力想要挑起洛斯里克和伊鲁席尔之间的战争。”猞猁小姐,点了点头。她同时还猜测这两个国家中本来就有许多人期盼着战争。而葛慈德这位正牌公主能够被哄骗成功,想来少不了双方某些当地势力的顺水推舟。
——葛慈德……她在宫廷里的地位,或许并不止是一位普通的公主。
“而我听说过,在过去,曾经有过一座游魂之国。”而这是她在翻阅法兰背景资料时所获取的成果。
“隆道尔。”佛多林克补充。“在法兰的不死队传火之后,曾经卡萨斯的一部分残余势力组建起了被称作隆道尔的不死人国度。没人知道它们的国度藏匿在哪,但据我所知。它们掌握着一种被称作‘拟态’的魔法。可以变化成各种模样,从而掩人耳目。”
圣骑士摸了摸自己的剑。
“我曾经杀过几个,它们中的一个,在变成我的孙女时几乎骗过我。”
看来前因后果因此而变得清楚明晰了。伴随着初火黯淡,教权和王权的冲突也随之变得和缓。然而因火炎的熄灭而逐渐强盛的不死人势力对此却并不乐见其成——它们施展阴谋,促使两个强大国度引发战争。而只要战争开启,死亡和不死人的崛起也将到来。
——罗德兰的‘整合运动’吗?
——啊……如果整合运动没有止步于切尔诺伯格,而是驾驶着那座移动城邦直扑最近的炎国城市。那么炎和乌萨斯是否会迎来战乱?
——不知道。也没有考虑的必要。但如今的公主葛慈德,此刻的地位不就正等于泰拉的切尔诺伯格吗?啧,真没想到,绕来绕去,最终要做的,居然还是我熟悉的工作。在世界的危机之前调停两个大国的战争什么的……
猞猁小姐心下摇头。就当没有听见佛多林克的那一声冷笑——不死人只是生病,但并非天性邪恶?那现在这算什么?野心家的作祟?可若野心家若不是受到民众的支持,又哪里来的力量?
她在泰拉就没有办法解答这个问题,只能够寄希望于能够解决这个问题的人。
而现在,也是一样。
——史尔特尔,我到底是因为受到了你的影响,才喜欢上了你。还是因为……
——你其实就是我一直在寻找的那个解答?
她不知道哪个才是正确答案。因为前者是在推卸责任,而后者则彰显了自身的无能。
然而她同样知道,一旦自己无法分辨得出两方的占比孰轻孰重,那便说明真相其实是二者皆有且大致均等。
她没有将这个问题继续考虑下去。
而在第十五天,当骑士团的追击在她的咒术火炎下变得软弱。而洛斯里克的高墙已然遥遥可见的时候。葛慈德向她提出了邀约。
“凯尔希小姐。”
“你,愿意成为我的骑士吗?”
……………………………………
7600……继续二合一,估计接下来几天都是。于是26/75
顺便,本人在此正式声明。本书就此进入世界线β,粥游的原设什么的,我不理会了。事实上我的确也没太多理会,无论是舟还是其它世界,我都进行了相应的调整。
总之,黑魂大概还有不到十节,我已经不指望间贴抑或者其它支持了。凯尔希这个突如其来的新设定搞我心态,打乱了我节奏也让我掉了差不多一千追订。嘛,这也是我自作自受,写同人蹭热度就活该承受业力反噬的后果_(:з」∠)_
不过现在已经大致调整过来了,原设的凯尔希已然是个泰拉圣母,根本就不是个除了博士以外的人可以攻略的对象。以后鹰角算鹰角的,我算我的,我觉得喜欢原设凯尔希的,估计差不多都在那掉的一千多追订里了,那我至少要对得起现在还在支持我的观众_(:з」∠)_
(我特喵的就该去写无限流_(:з」∠)_)
第二百一十五节·启蒙·四
骑士的名字是波尔多,壮硕,悍勇,伤痕累累但却依旧保持着战意。他是葛慈德的卫队队长。而他出现在一个非常巧妙的时候。
凯尔希终究没有答应葛慈德的邀请,她在开口前想到了史尔特尔,于是说出的言语,便是自己还需要考虑。
而洛斯里克的边境高墙要塞,是一个陷阱。
当凯尔希等三人成功突破无名骑士团的追击,即将在卫兵的迎接中踏入高墙内部的时候。猞猁小姐那远比常人要敏锐得多的感知,让她在空气中察觉到了一抹熟悉。
熟悉的感觉,异常的感觉,糟糕的感觉。
那感觉在她被史尔特尔赶走之前,所遭遇的袭击者有着相同的征兆。
她几乎是不假思索地便拉住葛慈德松快脚步,并在后者的尖叫声中,迎面便朝着那群迎接她的卫兵砸下了一枚咒术大火球!
拟态被破除,卫兵化作了戴着骸骨面具的黑袍骑士并朝数人猛冲。而城墙之上,那只差一点就能够将她们纳入杀伤距离的弓箭兵和弩手也揭开了看似御敌的面具。乱箭齐发,若非佛多林克的黄昏盾足够坚固,那最为凌厉的一箭便会贯穿葛慈德的头颅。
战斗。
在战斗中退走。
原先那‘追之不及’的骑士团骤然加快脚步,一处合围的陷阱很快就要将三人团团包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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