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是史尔特尔 第2章

　　她清晰地感知到了眼前少女呼吸的急促。感知到了那颗因不安和惊怒而跃动着的心。

　　她任由白发的少女不动声色地尝试挣扎，然后那没有丝毫动摇的束缚带则以最为直白的方式彰显了其过硬的质量，以及史尔特尔那颇为别致的‘手艺’。

　　“……我的兄弟姐妹们呢？”少女问道，那双淡灰色的眼眸宛若澄净的冰晶。

　　“他们很好，我的目的只有你。没有必要多造杀业。”

　　“为什么是我？”她继续问道：“你很了解我，叶莲娜这个名字，知道的人很少。”

　　“因为你就要死了。”她调配好了一瓶针剂，走到霜星的身边，并在后者微微皱起的眉头中扎入少女的臂上静脉。“源石碎屑已经同化掉了你的部分内脏，骨骼，以及许多关键的的重要腺体。它已经占据了你体内百分之二十的质量，而你随时都有可能会因为源化反应而变成石头，或者爆炸。”

　　她比了个‘BOOM’的手势，然后去调配另一支针剂。

　　“而我正在研究如何治愈源石病。并且现在需要一个感染程度足够深的实验素体。如果你能够在这番治疗后恢复健康。或者至少将感染率压制到百分之十以下，那这便说明了我实验方向的正确。”

　　“……这并不能够解释你对我如此注重的缘由。”少女的眼眸微眯，即便是第二针注入物所带来的刺痛也不能够压制她眼眸中逸出的锐气。“濒死的重症感染者到处都是，并不需要你特意来抓一个被你注射了抑制剂的术士。”

　　“你似乎很笃定我会回答你的问题？”第三支针剂扎入了霜星的侧腹，伴随着一阵寒冷之人原本不会感受到的寒颤，原本平躺着的病床翻转竖起，让被束缚的少女能够从正面直视史尔特尔小姐的面容。“而且你似乎对我毫无畏惧。”

　　“你……”霜星的眼眸在看到她的容貌后微微瞪大。“……我认识你！你是赏金猎人中有名的‘火巨人王’！我们曾经合作过，两年前你曾经三次帮助游击队击败皇帝的侍卫。你从那时候起……唔。”

　　第四根针剂，注入小腹。微热的触感迅速充盈腹腔内部。

　　“很惊讶吗？”史尔特尔轻轻笑了笑，将一些奇怪的仪器接入霜星的肌肤。“是惊讶于名动泰拉大陆的著名通缉犯‘焚烬恶魔’其实是知名的赏金猎人。还是惊讶于我在三年内就已经开始打你的主意？你那时候送给我的糖果我一直还留着一颗，当然，它对现在的你来说可能没有什么味道了。”

　　她看见白发少女眼中那原本警惕的目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柔和。而她对此并没有感到非常的意外。

　　这很正常……或许是因为穿越者的福利。曾经作为方舟全图鉴玩家的她，在这个世界上只要遇到和自己在游戏中结有羁绊，或者在‘剧情’上应当相知的个体时。她总是能够很容易地获得一个较高的初始好感——当然，也只是初始好感。某银老板的真银斩可是好好地教育过了她，让她知晓得寸进尺乃是错误。然而现在和那时的情况可不一样——至少这次她没打算把人家妹妹拐走！

　　而且，她在这五年间虽说没能够切实的改变什么，但也并非什么都没做。在过去种下的幼苗，如今自然也到了开花结果的时候。

　　——强者想要结缘，总是容易的。

　　霜星闭上了眼睛，身体整个地松懈了下来似乎再也没有反抗的迹象或者打算。她轻轻呼出一口微冷的气，再度睁眼时，看向萨卡兹的目光已然变得复杂而又困惑。

　　“……如果你直接用这幅面孔告诉我，或者用赏金猎人魁首的身份来接触我。我是可以直接和你一起走的。但你又何必这样……”

　　“那样会和我的一些计划产生冲突，补救起来很麻烦……脖子稍微抬起来一点。”

　　霜星没有问她有什么计划，而且顺从地微微仰起头，让她将一枚金属贴片安置在自己的下颌处。

　　“很多人都说焚烬恶魔疯了。说你在刺杀皇帝时受了重伤，要每天杀一百个人并痛饮他们的鲜血才能够缓解症状。而且已经有很多个城镇被你烧掉了。是真的吗？”

　　“不过是简单的舆论战罢了，他们不敢让我，让曾经刺杀两位君主还能够全身而退的焚烬恶魔获得助力和羽翼。不过他们有一点的确没有说错，我的确受了点伤，现在也的确发挥不出过往的全力……深呼吸。”

　　霜星照做。

　　“呼……但是你现在依旧很强。”

　　“已经大不如前了。”史尔特尔小姐做好最后一项布置，她伸出手，按下几个按键，而许多霜星看不明白用途的仪器随即尽数启动，闪烁幽绿辉光。

　　“所以……你打算怎么做？”

　　“我在研究了一段时间的矿石病后，得出了一个结论——源石感染的治愈难点在于源石粉尘会和有机体的内脏融合，共生。拔除结晶并不难，难点在于拔除结晶后脏器也会被破坏掉，而人体将无法在那之后继续维持运作。”

　　“换而言之，若是有办法在精确地移除所有的结晶碎屑的同时完成器官的重建。那么源石病的治愈将会是可行的。”

　　霜星瞪着她，仿佛想要问她是否是在开玩笑——这世界上就不存在切除病灶并重建机体结构后还治不好的病。就像是所有的电脑故障都可以通过更换掉所有硬件来进行修理一般。可这世界上哪有能够做到这种事的医生！？

　　但是……她垂下眼眸，并不是很意外地看见自己的身体正弥散出点点星辉——或许她不应该说得这么浪漫。但……

　　“你刚刚给我注射的是什么？”

　　“针对性的脏器再生剂。能够将你被源石损毁的胃，肝，肺，循环系统，乃至于骨髓都在短时间内完成再生。古代货，你这份用完后我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凑出来第二份。而发光的部位则是染色剂，让我能够准确地定位你体内的源石分部。”

　　白发的少女微微张开口，冰晶一般的眼眸中第一次出现了难以掩饰的震惊和动容。

　　“你，你……”她毫不怀疑史尔特尔言语的真实性。“你为什么要将这么珍贵的药浪费在我……”

　　“因为你值得我这么做。我为此准备了很久，而我绝不容许你在我的视线中走向末路。”

　　她招手，悬浮着的烈焰魔剑便乖巧地飞到他手中，并让她牢固地将剑柄握住。

　　“而接下来，是源石的清除环节。”她看着眼前那明显有些思维混乱的少女。“你马上就可以知道我为什么要将你绑起来了。希望你做好了心理准备。”

　　而下一刻，燃烧着火炎的剑猛地贯入了少女的胸口！

第三节·简单有效的病理治疗

　　火焰。

　　烈焰焚身的感觉，渗入骨髓。

　　在被剑贯穿的那一刻，难以言喻的刺痛和苦闷在顷刻间便淹没了叶莲娜的身心。宛若从深渊中探出了亿万巨手，将她束缚，将她擒拿，将她拖入永黯之中。

　　而在黑暗之中，有一点星火骤然显现。

　　“别忙着睡，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你来配合。”

　　史尔特尔的声音响了起来，而眼前的黑暗和火光随即变转。苍白的大地取代了亘古的幽暗和虚无。而天空坠落的雪花伴随着矿场机械的运作。

　　叶莲娜偏过头，便看到背负着火焰巨剑的史尔特尔就站在自己的身边。而她再扭头看向前方，却又看到了令她目眦欲裂的一幕。

　　那是她记忆中的伤痛。

　　她的父母被皇帝的爪牙以随意地罪名抓走，连同她自己一起被投入矿场之中。而她所看到的这一天，正好便是矿场的守卫决定随便杀死一部分矿工。让他们抽取黑签，并处死所有入选者的那一幕。

　　“我记得这一天……”她喃喃说道。在她的视野末端，她看到一群全副武装的士兵骂骂咧咧地驱赶着矿工走向矿场的正中。他们用鞭子，用皮靴，对倒下的用弓弩，将这些神色惶然的无辜者聚集在一处，而那矿工的队列中不乏她所熟悉的面孔！

　　“源石是拥有生命的，在遇到致命威胁的时候，它会本能地汇集成宿主最为恐惧的景象来进行最后的反抗。当然，这话反过来说也是一样。若是它这最后一搏也被破解，那么它在物质世界的结构也会解离，从而变成一些……稍微容易处理一些的杂物。”

　　“……我现在就去毁掉这一切。”叶莲娜下意识地便向前踏出一步，然而在第二步踏出之前，燃烧的炎剑阻断了她的前路。

　　“你用什么去毁？”史尔特尔淡淡地问道。

　　“用我的源石技艺！”

　　“你用什么来释放源石技艺？”

　　“源石……”白发的少女微微张口，她在这一刻明白了些什么。“……用源石，无法对抗源石吗？”

　　“你知道就好。”史尔特尔点头。“不止一人曾经做到过我现在正在做的事。但他们最终还是失败了。因为他们总是尝试用源石来对抗源石。但他们却没想到，即便是在这——”她轻轻地握紧了手，握成一个拳头。

　　“即便是在这，我所使用的源石技艺也依旧来自于我体内的源石么？”叶莲娜喃喃说道。

　　越是使用源石，源石的力量便越会激发。一直都在被蛮力撕裂的伤口，就算涂了最好的良药又能怎样？

　　只有用纯粹的物理手段，才能够了结这一切。但一位身强力壮的武圣，如何能够来到这一处地方？

　　“正是如此。”史尔特尔点头，炎剑上的火光渐渐熄灭，只剩下黑红色的剑身。“那么，我且问你，你是否擅长在无力施法条件下的近身格斗？”

　　“我……”少女的身体微微一滞，她一个病重术士哪里会近身格斗？哪怕她知晓如何用源石技艺来对抗近身的战士。但这可不意味着她就能够用双手和乌萨斯的蛮熊角斗！

　　“所以我才会出现在这里……来，握住我的手。”

　　洁白的手出现在叶莲娜的面前，这是一份邀约。

　　而在握住它之后，接下来的路，便由不得自己去走了。

　　“为什么你会选中我呢？史尔特尔小姐。”在握住那只手之前，叶莲娜认真地看着炎发的持剑之女。在她的眼中，哪怕火焰熄灭，眼前的丽人也全身散发着一股异样的辉光。

　　“我既不漂亮，也不可爱，而且还全身都是伤口。而如果你期望我的力量，那么在这场治疗结束之后。我也将大不如前了吧。”

　　“想要救你，难道需要原因吗？”普通阿宅史小姐摇了摇头，总归是没说出‘因为你是我纸片人老婆’这种死亡宣言。她想了想，最终还是觉得应该再补充一句。“如果你觉得过意不去的话，就多笑一笑吧。我喜欢你笑的样子，就当做是报酬。”

　　——不知是否是错觉，史小姐感觉现实中叶莲娜的心脏似乎是漏跳了一拍。

　　而后，一只冰冷的小手放入了她的手掌心中。

　　她轻盈地握住，轻呼吸，而后，于剑刃中起舞。

　　她跳了一曲华尔兹。以血为路，以剑为步。源石凭借叶莲娜的内心阴影所化的乌萨斯矿场监工在她的剑下如同一片片倒塌的积木。她前进，对方迎击。她斩杀，对方死亡。

　　血并不存在，因为一切皆为虚幻。

　　哀嚎和怒吼或许存有，但那并不足以让她偏转目光。

　　她抱着她，从记忆矿场的这一头杀到那一头。每杀一人，周遭的环境和结构便也随之模糊一分。而当一曲剑舞落幕的时候，这座记忆矿场已经只剩下一处小小的角落。

　　一对父母，一位老人，抱着一位小小的兔耳少女，彼此相拥。

　　而史小姐这才发现叶莲娜从一开始，眼中的眸光就没有从自己的脸上移开过。

　　她感觉有些困惑。

　　“我脸上有什么好看的吗？”某阿宅发出了直女宣言。

　　“还不差。”

　　“欸？”

　　史尔特尔，眨了眨眼睛。

　　而伴随着一阵微甜的冷风，怀中的少女已经离开了她。扑向最后剩余的那一个记忆的残存角落——她知道叶莲娜的父母和祖母其实并不存在于此。出现在那的，只不过是叶莲娜的一部分潜意识所构成的仿造物。

　　那并没有什么危险，所以她便任由叶莲娜去了。

　　而当那几位老人家用很奇怪的慈祥眼神朝她含笑点头时候，她也秉着前世尊老爱幼的习惯稍稍行礼致意。

　　而一切就此迎来结束。

　　………………………………

　　史小姐回到了现实的秘密基地中。

　　她看了看时间，距离自己开始行动，现在正好花费了一个半小时的时光。拔出莱万汀，霜星胸口的裂口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而伴随着药剂的大量运用，仪表上那用以检测感染度的读数也在迅速地下降至低处。

　　啊，看来一切顺利，这很好。

　　时间损耗得也不多，和W小姐的会面计划想必也不需要毁弃——这更好。

　　那么，接下来只需要等霜星醒来。处理好最后的环节，本次行动便可称得上是圆满落幕。

　　她点了点头，满心成功者的自衿和骄傲。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后脑勺似乎有些发凉——是被寒气冻到了吗？

　　…………………………

　　今天可能两更，希望看得人能够多点

第四节·少女穿越怪之烦恼

　　春弦博士说得好，饭要吃，美少女也要吃，这样才能够称得上是健全。

　　然而很可惜，史尔特尔小姐并不是活跃于泥潭安科贴的春弦博士。她虽然是萨卡兹，但却并没有搞鬼的魅魔血统以及便利的魔眼。

　　而更重要的是，哪怕如今的她已经历经鲜血洗礼，跨越无数战场。然而在某些特殊的，平时不是经常经历的场合中，她那作为阿宅的本性终究还是会有些残留——在电脑前舔纸片人老婆时她就不懂得羞耻心是什么玩意。然而当真人就这么毫无反抗地躺在她面前时，这个不争气的家伙却又变得绅士而且淑女起来。

　　有色心没色胆，废物一个。

　　有色胆却无色心，连废物都不如。

　　她给霜星换了衣服，涂了药剂并做了清洁。毫无疑问，该摸的不该摸的都摸了，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了。然后——

　　——然后她什么多余的事都没有做。

　　她只是把霜星放在整理好的病床上，坐在旁边，一面翻动着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原稿的泰戈尔诗集。一边思考着接下来的行程。

　　和W小姐的会面要等到整合运动行动之后。而在那之前自己还得救下scout的小队——好歹自己在前世的彼界也是个博士。总不能够看着自己的‘老部下’就这么一头发热，往死地里撞！

　　还有塔露拉……淦，三年前自己明明已经确定过了她的精神状态。剁死了那只死而不僵的老爬虫。原本以为万无一失，却是没想到居然被摆了一道么？命运总是这么喜欢和自己开玩笑。就像是当年自己动手刺杀特雷西斯，结果却发现死得不过是个替身。而等自己费尽千辛万苦回到巴别塔，却发现特蕾西亚居然就在自己行动的那段时间里被偷了塔一样！？

　　一个个的，就不能够让她省心！

　　凯尔希也好，特蕾西亚也好，那个脑袋有病的博士小姐也好……淦，之后过去还得确保那只扑街仔能够顺畅地离开切城。至少不能够把自家的ACE送掉！

　　脑壳疼。非常的疼。

　　要是自己现在还处于全盛时期，切城行动时自己绝对会当场开个黄昏把这群让人头脑发热的货色全部干掉！可特喵的自己现在的状态偏偏又不是圆满无暇……好吧，这只是个随便找出来的理由，但能打GE干嘛非要用NE凑合！？

　　而且，晚上还有梦要去做！

　　这件事才是最头疼的事。一想起自己还要做的梦，史尔特尔小姐顿时就感觉一阵悲从中来全身无力软在椅子上活脱脱地就是一条咸鱼。要知道她在前世彼界可不仅仅是一个方舟玩家，而穿越者可是向来都自备外挂的！

　　这是她在短短五年间从连剑都拿不稳的鶸成长到如今地步的倚仗。也是她在承担好处时应尽的责任和义务。

　　然而即便如此。每当她在合适的情况下合上双眸时。那充盈于耳间的——

　　舰长/指挥官/灰烬/猎人/将军/龙裔/冠军/御主/旅行者，您还有许多世界没有去拯救，现在还不能够休息喔——这样的声音，依旧让她感觉十分之脑壳痛！

　　简直够了！

　　快给我停下你们的阿米驴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