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是史尔特尔 第3章

　　我家阿米娅乖巧得很，只会劝我多休息而不会如此凯尔希！哪怕我在这个主世界里并不是博士也是一样！

　　史尔特尔小姐狠狠地揉着自己的脑门……还好，现在还不是睡觉做梦的时候。还不需要去给黄脸婆上供公粮。虽说这本就是前世处于彼界的自己没事干打那么多游戏所必然会背负的职责和义务。但鱼这种东西能摸一下果然还是要试着再摸两次的！

　　等会再睡！

　　她幽幽地叹了口气，内心忍不住地一阵哀叹。似乎是感知到了她的忧郁心情，漂浮在一侧的莱万汀无声地贴到了她的身边，散发出阵阵温热安慰着她。

　　她放下诗集，轻轻抱住自己的剑。

　　果然，还是你好。

　　“你微微地笑着，不同我说什么话。而我觉得，为了这个，我已等待得很久了。”——by泰戈尔 《飞鸟集》

　　她下意识地念出了这句刚刚才在那本全泰拉只有她一人看过的《飞鸟集》上所著之诗。却没注意到自己在抱着剑发呆的同时没有聚焦的目光正好也对着霜星的面孔。她更没有注意到那位处于沉睡中的少女嘴角浮现出一抹清浅的笑容，而后平稳的心跳稍稍跃动。

　　而后，少女微凉的手放入了她垂在床边的掌心之中。

　　“你醒啦？”史尔特尔小姐偏过头，看了一眼周边的一堆杂七杂八的仪器。“手术很成功。你的情况目前看上去还挺不错。源石感染率已经压到了百分之二以下。而这种程度的微量感染是有过不少的治愈先例的。”

　　她偏过头，对上床上少女那总感觉有些奇怪的目光。

　　“我在这里准备了一整箱抑制剂。等你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就带上它们——每日一支，应当能够在一个月内将感染率压制到百分之一以下。而到那时你就算是进入了安全期，只要不再使用体内源石施法，想来复发的可能性应该会很小。”

　　“但是那样的话，雪怪小队就无法继续存续了。”霜星的声音轻盈，悦耳，如同冰原上流淌着的冷泉。“我的兄弟姐妹们需要我的源石技艺。而且我不可能放下她们不管。”

　　——这个问题你问我做什么？难道你不该早有打算吗？

　　史尔特尔，感到困惑。这对话似乎和她预想中的不太一样——在她的认知中，霜星应当更加自立，更加坚强而且有主见一些。但这并不妨碍她拿出自己早就准备好的备选方案。

　　“你们可以去一家叫做罗德岛制药的医药公司。”她从口袋中拿出一封信，那是治疗失败，或者效果不如意时才用得着的保险。“把这封信给凯尔希医生，她会为你和你的兄弟姐妹安排一份治疗方案。我在先前大致看了一下你的同伴，他们的症状都处于罗德岛能够稳定住的范畴。”

　　“那么老顽固呢？你打算把他怎么办？”

　　“这就更简单了。”史尔特尔小姐轻松地耸了耸肩。“萨卡兹之间有着独到的对话方式。博卓卡斯替固然顽固。但我手头有着绝对能够说服他的筹码，以及力量。这个你不需要太过担心，或许你很快就可以在罗德岛制药看到他。”

　　“……你是不是还做好了对付塔露拉的计划？”不知道为什么，史尔特尔小姐总感觉霜星的声音中似乎有些生气。

　　——但是阿宅和直女的复合体向来不会注重此等细节。

　　“的确有这个计划。”

　　“切尔诺伯格已经没救了。因为乌萨斯已经放弃了这座城市。而整合运动只要开始攻城那么便注定要背负骂名。除非你们有本事凭借这一座城干翻全世界。不然失败便注定会落到你们头上。杂鱼或许能够保命，但明面上的首领绝对是死路一条。”

　　“我没打算让她死在这里——毕竟她在三年前还向我请教过剑术。而那时候的塔露拉决计不会如此癫狂——我会瓦解她的势力。让整合运动这一团体为感染者涂抹骂名之前便先一步覆灭。然后，我会击败，并且设法教育，或者治愈她。”

　　——关地下室里的那种教育。

　　“她会重获新生。”——在我的调教之下……老娘早就想玩玩本子剧情……哪怕临场的时候变成丢人嘴嗨王者，但至少现在，老娘是不会退怯的！

　　——她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于是史尔特尔看向霜星。她本以为会收获一道敬叹或者警惕的目光，却是没想到眼前这位冰少女竟是轻轻地‘哼’了一声。就这么扭过了头不看她——虽说那只冰凉的小手还在史尔特尔小姐的手掌心上。

　　“所以，你把我的一切都安排好了是吗？史尔特尔小姐！”白发的卡特斯少女从旁边扯过了一床医用薄被，就这么捂住了脑袋。她显露出了很明显的拒绝对话的意愿，只留下一脸楞逼的史尔特尔小姐在那里怀疑人生。

　　——这女人又在发什么神经！？

第五节·女人哪有游戏好玩

　　史尔特尔小姐感到很困惑。

　　因为史尔特尔没谈过恋爱，不打算追男人也不打算被男人追。她在前世彼界是一位典型的阿宅兼LSP，常年混迹于各大和谐论坛以及涩图群内。是一位典型的‘我好了，但我还要冲’的鉴图小能手。

　　她对兰斯，夏娃年代记，战女神，女神之血等‘奇幻冒险’类游戏情有独钟。并且她从来都是代入的男主角或者自己架空一个男主角——换而言之，从来都是她在冲别人，而不是幻想自己被别人冲。而虽然有时候她会因为发现自己现在没有冲的功能而感到忧伤。但又有谁规定了妹子就不能够冲纸片人老婆呢？

　　所以，她是个典型的阿宅。

　　所以，她现在感觉非常的困惑。

　　——女人脑袋里到底都在想什么啊？

　　——为什么我明明也是女人，但是我一点都不懂啊！

　　——我是不是应该烧壶热水给她，让她消消火……啊呸，她这么冷哪里会上火！不对，热水这东西好像也不能够消火？

　　——那我或许应该搞一壶冰水？但这都十月份了，喝凉水会不会对身体不好……

　　——女人好麻烦……这和游戏中的不一样啊。不应该我给你把病治好，你给我个一切尽在不言中的眼神，然后我们就此各奔东西。要么在战场上兵刃相见，要么江湖之外再度重逢然后不管怎样我都要把你骗上罗德岛么？怎么现在这么一股恋爱喜剧的模样……可我不玩心跳回忆的啊。

　　——呃……或许是我在那里自作多情？等等，人生三大幻觉之首不就是‘她喜欢我’么。说的也对，老娘只是想冲纸片人老婆又不是想泡她。而且这年头哪来那么多野生百合？

　　她用力摇了摇头。

　　——智障了，智障了。差点就丢了个人。老娘前世就是一只连妹子都没抱过的败犬今生哪里有可能变成赢家？大家都成年了，当工具人就该有当工具人的自觉，别没事干尽想那些有的没的。

　　——不过说起来，前世论坛上霜叶和霜星似乎算是CP的样子。我到时候要不要想办法去撮合一下……啊，我也想带妹一起飞啊。左边一个霜叶，右边一个霜星，然后每天早上醒来都能吃双重洗面奶……

　　史尔特尔小姐擦了擦口水，结束了自己那突然歪楼的无厘头妄想。妹子什么的不过是说笑罢了。如果真的能成，自己这五年来一剑扫遍泰拉大地那么哪怕恶名昭著也总该有那么几个送上门来的仰慕者。然而问题就在于这都五年了，自己手中，身边却依然是乜都无。

　　作为主世界的泰拉，木有。

　　日常去交公粮，化身为正义为世界而战的每日梦世界，木有。

　　凯尔希那个死老太婆只会给自己摆臭脸。放着那只神经病刀客塔不去diss专门天天找自己麻烦。特蕾西亚就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吃瓜群众，而她身边那群小迷妹就更别说了。

　　混雇佣兵时，那只白毛斯卡蒂隔三差五来找自己麻烦。今日比试，明日较量，后日切磋。不把一座山打烂了根本没法让她安静。全然没有语音文本中温柔可人还可以帮忙梳头发的模样。淦，不是刀客塔待遇就差这么远吗？打架还要留手也是很累的啊！

　　至于日常公粮……淦，上周一才干翻乌薪王当传火工具人，被烧成智障的痛楚可是折磨了自己一整个礼拜。上个月打通暗黑地牢，好不容易送上古之神回地心结果一醒来就被提着剑的斯卡蒂找上门来，非要说我受了污染然后又是一场大战。而再上上个月……石村号一日游可不是什么良好体验。

　　脑壳痛，总之就是非常痛。

　　上述那些工具人生涯也就算了，无非就是不服就干，生死看淡。去年最倒霉的一次还有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在克诺努斯星上然后正好赶上死灵霸主复苏……神特么战争黎明！神特么黑暗十字军！神特么战锤四万！特喵的火巨人王也顶不住泰坦火山炮和轨道轰炸啊！更何况自己在梦里还不能运用原身，只能够用纸糊一般的血肉之躯去对付那些牛鬼蛇神大军！

　　噩梦！

　　都是噩梦！

　　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空余的另一只手将心爱的莱万汀给抱得更紧一点——妹子什么的是不存在的。好事情什么的是不存在的。全世界都把我当工具人，只有莱万汀爱我。

　　怀中的剑散发出令人安心的温度。似乎是在安慰她。而她那躁动不安的心与思绪也随之平静下来，不再继续给她添乱。

　　算了，工具人就工具人吧，他们获得了拯救，自己获得了心理满足。这一切总比前世彼界那卧床等死只有电脑作伴的咸鱼日子要好上许多。而在这之外，无需再过奢求。

　　她瞥了一眼自己的右手。霜星的白皙素手依旧安静地搭在她的手掌心上——不知道为什么，她在那只手上竟是感到了一些不安和瑟缩——她微微摇头，失声轻笑，便将那只洁白的手放到了霜星闷在头上的薄被下。

　　“你需要休息一段时间。脏器再生液虽然珍贵而且有效，但也至少需要一个晚上才能够适应你的身体。它们现在还非常脆弱，在稳定下来之前，你最好还是不要让它们过度负荷或者受到创伤。”

　　她起身，走向秘密基地的另一侧。

　　“你要走了吗？”

　　霜星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她偏过头，正好看见少女将遮着脑袋的薄被拉到鼻梁下端。晶莹的双眸目光流转，一对洁白的兔耳一跳一跳。

　　一惊一乍的，还真是一只小兔叽。

　　“不，我就在外面。你好好休息。”史尔特尔小姐摆了摆手。“天很快就要黑了，明天早上你的同伴就会找到这里来。你们到时候可以一起离开，不过我不建议你们再度出现在切尔诺伯格的战场上。”

　　“你不打算见他们吗？”霜星的上半身微微撑起，眉宇间有着微弱的期盼。“我……你在三年前帮过我们许多。大熊一直都想要和那位‘火巨人王’再拼一次酒。”

　　“才动过手，再见面尴尬。而且……”她微微歪过头。“这是你和我之间的秘密，如果我的计划失败了。至少你还有重新决策的余地。”

　　她点了点头，便要继续向外走。

　　“嘿！”

　　一粒糖果从身后飞了过来——力度不够，但她向后探出手接住。

　　“试试看我的新糖。”

　　她笑了笑，便将糖果投入口中。那剧烈扩散开来的酒味和辛辣感让她眼角挑了挑。但比起上周一才见识过的原初之火，这点小把戏果然还是欠缺了不少火候。

　　“味道不错。”炎发的萨卡兹轻声称赞——她是真的觉得挺不错的。

　　而身后随即传来少女幽幽的低语。

　　“我现在相信你对我……你抱有善意了。我的亲人们，在吃下第一次糖后，绝对不会再去吃第二次。”

　　“你送我的，我为什么不吃？”史尔特尔小姐轻笑，然后离开。

　　只留下清冷的少女重新倒下，躺在床上，看着头顶的天花板，眼眸中一片混乱。

　　“三年前的那一颗你就没吃完……骗子。”她那对尖耳朵无声地垂落。而她下意识地又将薄被拉上去了一些，挡住了自己那微微泛红的脸。

　　“……骗子。”

　　…………………………

　　而在数分钟后，基地的外侧。

　　感到心累的史尔特尔小姐坐上了自己早早准备好的沙发，宽松的坐姿让旁人看着还以为她正高踞于王座之上。她伸出手，松开莱万汀，让燃烧的炎剑如同过往的每一个夜晚一般在自己的身侧盘旋。

　　“夜间的守护，就麻烦你了。”她轻轻抚摸着剑身，在她指尖跃动的火给了她一个肯定的讯号。

　　而后，她倚上靠背。如同一位君王一般，搭在扶手上的右臂撑起自己的鬓角。

　　沉睡。

　　于沉睡之中，得见世界。

　　女人什么的实在是太麻烦了。

　　老娘现在就要去打游戏/拯救世界！

第六节·其实游戏也不怎么好玩

　　于黑暗之中，得见光明。

　　于混沌之内，得见世界。

　　于无数幻梦与低语的盘旋萦绕之下，一重重无形的障壁在她的感知中被穿透。

　　而后，下沉。

　　…………………………

　　史尔特尔睁开眼睛。

　　映入眼中的是一片昏暗的天空，视线下移，能够看见的是重重叠叠的墓地和林木，怪异扭曲，宛若恶鬼指爪的枯树伸展没有一片叶子的枝条，并在无风中微微晃动。

　　空气中有着燃烧的气味，隐约可以看到细碎的灰烬自天穹上往下飘洒。而在视野的边界，隐约可以看到干瘦的人影像是鬼魂一般不住地晃动。

　　“新世界，新工作。”史尔特尔小姐清了清嗓子，发现自己的嗓音并未发出奇怪或者扭曲的变化。她抬起手，伴随着微弱的负重感，一副表面锈蚀的手甲映入她的眼中。

　　有鸦群鸣叫的声音隐约传来——

　　“枯藤，老树，昏鸦。”

　　“墓地，死人，聋瞎。”

　　她叹了口气，直起身，缕缕灰土从盔甲的缝隙中垂落。很好，很有既视感。虽然这个世界她以前不曾来过。但她对某些标志性的东西很有印象。

　　“黑暗之魂三，是吧。淦，为什么不是我更加中意的魂二呢？至少在魂二的时代中我能够看到的活人也多些。也不用忙着去拯救世界。”

　　美少女扶额，偏过头，在自己的石棺中并不意外地拿起了一柄长剑。

　　“我是史尔特尔。”她触碰自己的脸，面容有些熟悉，但头顶的萨卡兹双角却是消失得无影无踪。这很正常，因为泰拉是主世界，是她的本体躯壳所在的位置。而这里是梦，或者说次要世界。她抵达此处的，只有意志。

　　她会在这里获得一具新身体，死亡或者泰拉的苏醒都会让她回归到沉睡之地。而在她成功地解决了某个不管怎么说肯定有问题的世界之前。当她第二次入梦时，她有很大，非常大的几率抵达同一处地方。

　　“我是史尔特尔。”她站起身，活动自己的肢体——这具身躯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而她挥动剑刃时也格外有力——而且她还能够跳。并且一跳就能够跃到树顶那么高。

　　她控制不了自己在梦中会抵达哪个世界，反正总会有一个世界等着她而且她往往会有一个前世彼界里的大概印象。有些世界的麻烦很简单，日子很轻松。比如待在镇守府里当指挥官并且还有一批黛朵级女仆侍奉的舰娘世界。她将那称作美梦。然而更多世界则基本都有些凄惨悲切，比如天杀的战锤四万和狗娘养的瘟疫公司……天知道她究竟花了多少时间，多少精力才搞定了那糟糕一切的一小部分！

　　“我是史尔特尔。”第三次自我肯定，她的形体和意志就此稳定了下来。力量和斗志充盈了她的身心，而她决定立刻投入自己的工作中去。

　　交公粮嘛，女人怎么能够说不行？

　　不就是黑暗之魂么？这种只要努力尝试不放弃便终究能够抵达理想结局的世界对她来说甚至可以勉强算是美梦。而她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思路来进行处理。

　　“速通！”她重重地点了点头。

　　“现实世界没有空气门，杀到高墙，搞定那条疯掉的龙然后乘着它直达洛斯里克。干翻双王子再去摆平不死队和秦川德里奇。最后刀了巨人王然后直接传火！”

　　她觉得这个计划很好，她也不觉得自己会失败。因为她身上的这幅铠甲给她带来了一种熟悉的感觉。于是她顺手往怀中一模，伴随着一模轻微的触感，落入手中的，正好便有一枚粗糙陈旧的护符。

　　那是用布做的，看上去很简陋。护符的表面有着手工绘出的，看上去有点奇怪的太阳人脸符号。而她将护符翻转，在布料的边缘上，有一行深色的小字还有着模糊的印痕。

　　她轻声念出了那一行字。

　　——“【愿太阳与你同在，我的朋友】”

　　“索拉尔。”她怀念地笑了笑。

　　她还记得一周半，或者说数千数万年前的那一场战斗。在原初的火炉中，自己，以及自己一路走来的同伴太阳战士肩并着肩，一同面对被初火烧蚀的乌薪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