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是史尔特尔 第38章

　　而白兔子的回应比在场每个人的想象都要更加迅速。

　　“全部。”霜星回答，她下意识地瞟了阿米娅一眼，然后果断地开口。“防火祭祀场，罪业之都，薪王尤姆，还有这把剑与你的承诺。我全部都记得。”

　　史尔特尔点了点头，她的表情中实在是难以看出有什么情绪变动——她的视线偏移，看向霜星在梦界内曾经受过伤的手臂。

　　“让我看看。”她说道，她的语气中充斥着不容置疑。

　　而霜星才一点头，她便猛地扯起了霜星的衣袖——得亏向来无视寒冷的霜星穿着一向宽松所以姑且没有闹出衣物撕裂的惨剧，然而即便如此，少女那纤细白皙的手臂却也就这么直截了当地暴露在了空中。

　　一侧的阿米娅，张嘴瞪眼，因为冲击过于庞大所以不知所措。

　　而当史尔特尔的手指毫不犹豫也毫不避讳地按上霜星的肩臂之时。可怜的黑兔子眼睛里几乎都要出现蚊香和漏斗！

　　这，这——发生了什么！？

　　“可能会有点疼。”史尔特尔看着霜星的双眼，指尖燃起一缕火炎。

　　而在霜星轻轻地‘嗯’了一声之后，那涌动的火炎便如同万千条蠕动的蛇，在顷刻间便覆盖了霜星的体表并涌入她的口鼻之中！

　　没有高温。

　　没有被点燃的衣物。

　　霜星轻轻地哼了几声，而她的躯体却在火炎的流溢中呈现出半透明的状态并能看见无数细小的火丝在她体内的脏器和骨骼间游走。

　　这是一项检查。

　　这项检查的目标是她体内的一切物质层面上的生理结构。

　　而火炎的流溢只延续了十数秒钟——它们如同进入时一般沿着霜星的口鼻处向外脱离，汇聚。并重新回归于史尔特尔的指尖并隐没于光洁的皮肤下边。

　　受检的少女发出一声轻喊，双腿一软，便要摔倒。

　　但史尔特尔轻巧地抱住了她，就像是童话中那抱住公主的王子一样，将这位寒霜少女轻盈地放在了她原本应该待着的座位上。

　　“没有影响。”史尔特尔看了看霜星，又看了看霜星身边的风暴管束者。她没有伸手去拿那把剑，而是将目光再度放回到霜星身上。“防火女的推论是正确的，你在我的这场梦界之旅中的确是以类灵体，或者说投影的形式存在。那个世界里的一切损伤并不会投射到你在泰拉的身体上。不过，这并不表示心智上的伤损也会获得减消。”

　　霜星仰着头，安静地看着她——这两家伙一致地暂时无视了石化中的阿米娅。

　　“所以，你的意思是。”

　　“你需要一次系统性的，全面性的精神检查。以及身体的检测也需要依靠大型仪器来反复排查。因为这种情况在此世前所未有，出现怎样的情况都不足为怪。所以，每一个细节都必须报以万分谨慎。”

　　“你……是在关心我吗？”霜星完全没管史尔特尔上句到底说了什么话。

　　“对，我是在关心你。”史尔特尔回答：“你对我来说很重要，我并不会任由你处于险境或者遭遇意外的损伤。”

　　她注视着霜星，看着那双灰白的双眸直到这双漂亮眼睛的主人脸颊染上一抹绯红。

　　然后，二度强调。

　　“我说出来的话，不会轻易更改。我答应过的承诺，必然会竭力做到。我对你负有责任，我对你许下过承诺。只要我能，我绝不会丢下你。叶莲娜。”

　　“但你的安全，远比下一次梦界之旅更加重要——在弄明白其至少部分原理，并且总结出一套可控规律之前。我不会再度入梦。”

　　她朝霜星再度点头，任由这个脑袋开始冒蒸汽的奇怪女人躺在靠椅上傻笑——她偏过头，看了一眼还处于巨大冲击中的另一只小兔叽。

　　“阿米娅。”她轻声喊道。

　　“啊——哎？哦——史，史尔特尔姐姐？”受惊过头的小兔子如梦初醒。

　　“等会麻烦安排医疗干员霜星做一份全身检查，要最高规格的那种。着重检查是否存在脑损伤或者类似隐性病变。”

　　“喔，好……可是为什么？是源石病方面……？”

　　“不，是梦界的事。我在以前应当和你，凯尔希，泊尔塞福涅，以及……嗯，都提到过。我在睡眠时会进行梦界之旅，而凯尔希总是将那视作某种清明梦。因为我没有办法在这个世界上验证梦界的存在。”

　　“是……是有这么回事的样子？”小兔子的耳朵，一跳一跳。

　　“嗯，但是在刚刚，也就是我上一次入梦时。霜星和我，一起前往了梦界。并且，她还带回了这把剑。”史尔特尔，指了指地上的风暴管束者。

　　“具体缘由不明，之后我会去寻求这座城市中至高的智慧。不过在解明原理之前，我必须确保这种……失控，不会给任何人带来损伤。所以，对霜星的全身检查是必须的。”

　　“原来是这样……她和史尔特尔姐姐你一起入梦了吗，好羡慕——啊不！好严重！这种情况的确需要仔细观察！”

　　阿米娅，突然斗志十足。

　　“那就好。”史尔特尔小姐点了点头。又看了看地上的风暴管束者。“还有这把剑，唔……之后也需要让装备部的干员检查一番。火神小姐应该会对它感兴趣，也不知道年小姐现在在不在罗德岛……”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指尖按在身后暗红的剑柄周遭。

　　“莱万汀不喜欢我碰其它的非投掷性武器，所以这件事就拜托你了，阿米娅。”

　　“嗯！交给我吧！”阿米娅，露出元气满满的笑容。

　　然后史尔特尔小姐的手便在她头上揉了揉……某人似乎想到了些什么。

　　……啊，差点忘了。要改变，改变。

　　“一直以来，辛苦你了。”她对阿米娅轻声说道。“你很努力了，你也一直都做得很好。阿米娅，我以你为骄傲。以及……累的时候，就休息吧。不要什么事情都一个人强撑。就如同你经常劝我的那样。”

　　“我打算休息一段时间，做些自己想做的事情了。你也好好放松一下吧。”

　　她轻轻拍了拍阿米娅的小脑袋瓜，离开了。

　　…………………………

　　史尔特尔小姐忽略了一件事。

　　她没有注意到，在她说出最后一句话时，一向活泼乖巧的阿米娅便像是被施加了石化一般，动都不动一下。

　　她没在意，所以她离开。

　　而当她远离之后，一秒，十秒，三十秒，凝固的兔子耳朵，突然剧烈地抖了一下。

　　阿米娅的脖颈艰难地转动着，简单的扭头动作在此刻的她身上简直就像是在拧一枚生锈严重的螺丝就差发出可怕的吱嘎响。

　　她先是看了看双眼迷蒙，不知道陷入了什么绯色幻想的霜星。又看了看地上的剑。最后又小心地扭过头，看向史尔特尔离开的方向。

　　她轻吸一口气，从口袋里拿出一枚精致的通讯器——指纹验证时她手抖得连续错误了三次。直到第四次，她才将通讯接响。

　　“是……PRTS吗？帮我接凯尔希医生。”

　　——‘检测到高权限……阿米娅小姐，凯尔希主管正处于忙碌状态。谢绝一切除泊尔塞福涅博士，以及史尔特尔小姐以外的非必要打扰。’

　　“十万火急。”阿米娅避着霜星，小声说道。

　　而在数秒后，通讯对面响起了一个略显疲惫，而且她足够熟悉的声音。

　　“我希望这不是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阿米娅，切城已经稳定，很多事情，你需要自己学会处理。”

　　“是和史尔特尔姐姐有关的事！”——阿米娅急促地说道：“史尔特尔姐姐，她一直说的那个梦界，这一次有人和她一起去了！是叶莲娜，今天……昨天才加入我们的霜星干员！”

　　通讯彼侧，骤然一滞。有着轻微的吸气声传来。

　　“看来我之前的判断失误了。史尔特尔并不是单纯的清明梦么……唔，意识帝国的旅行？那片土地上又发生了什么特殊的变化？”通讯对面的凯尔希停滞了一下。“我明白了，阿米娅，我会好好调查那位霜星小姐的背景的。或许她有着某种特异血统，也有可能是接触了萨米人的特殊仪式……”

　　“霜星还带了把剑回来！”然而阿米娅继续补充。“我从来没见过那样的剑，史尔特尔小姐也说了那是梦界的产物。”

　　“从意识帝国带来物质实体的案例并非没有过……等等，你的意思是，史尔特尔也在你附近？她注意到你了？”——通讯对面，声音突然压低了八度。

　　“没有。”小兔子摇了摇头。“史尔特尔姐姐突然冲进来，当着我的面检查了霜星干员的身体然后就离开了。她还叫我为霜星干员安排一次全面体检——对了！她还说她对霜星干员有承诺，绝不会丢下她……什么的。”

　　“…………”

　　通讯器后，沉默了几秒钟。

　　“这不罕见，史尔特尔的行为方式向来有异于常人。”凯尔希的语调有些奇异，似乎像是咬紧了牙齿，然后在说话。“她的承诺和常人理解的承诺不一样。指望她能够做出些什么，不如指望石头会说话——至少我真的懂得让石头说话。”

　　数秒后，凯尔希似乎是松了口气。

　　“但这份情报是有价值的，阿米娅。你做得很好。我会尽快安排更多的医疗干员抵达切尔诺伯格。”

　　“但是史尔特尔姐姐也说我做得好……”阿米娅，小声。

　　然后她就听到了椅子被向后推开的摩擦声和倒地声。

　　“什么！？”——通讯对面，只有这两个简短而又直白的字。

　　“她说……她以我为骄傲，还说她很累了，想要休息一段时间，做些自己想做的事……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凯尔希医生，史尔特尔姐姐以前从来没这样……”

　　“………………”

　　“……凯尔希医生？”

　　通讯对面，传来盲音。

　　这很奇怪。

　　按理来说，有PRTS管控的通讯系统不会出问题。除非，一侧的通讯工具完全坏毁。

　　那么……到底要发生怎样的展开，才能够让处于重重保护的罗德岛管控室内的，被凯尔希亲手抓着的通讯器彻底坏掉？

　　阿米娅不明白。

　　但阿米娅看了看自己的终端，感觉问题大概不是自己这一方。

　　而下一刻，另一条来自凯尔希的通讯连上了她。

　　“抱歉，这边的器材出了点问题。”通讯彼侧，凯尔希的声音有着异样的平静。

　　然后——

　　“刚刚的事，我仔细考量了一下。切尔诺伯格事件影响重大，单纯派遣一支医疗小队是低效率的浪费行为。所以，我决定让罗德岛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朝切尔诺伯格靠近。以及——”

　　“——我会在明天……在最多八小时后，和第一批行动小队一起抵达切尔诺伯格。有些事务我需要在实地处理。”

　　——凯尔希中断了通讯。

　　…………………………

　　嘴臭猞猁，加入战斗！

　　以及今日只有一节_(:з」∠)_

　　因为这一节已经5k5了_(:з」∠)_

第六十五节·明天会是新的一天

　　史尔特尔小姐揉了揉脑袋，她感觉身后的房间里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事，但稍稍侧耳一听却又听到了‘凯尔希’这几个细碎的字——是阿米娅，阿米娅应当是将这里的情况汇报给凯尔希了。这在预料之中，所以也就不需要过多关注。

　　——反正那只嘴臭猞猁一天到头就懂得diss我和说谜语，也不知道是真的看我不顺眼还是对我抱有太大的戒心……算了，无所谓。她爱怎么做都随便她。只不过稍微有点没想到的是……

　　她看了眼阿米娅所在的办公室。

　　——阿米娅和她的关系还正好呢。唔……可恶，以前阿米娅明明要更加贴我，或者泊尔塞福涅那个屑女人一些。是因为太久没和阿米娅见面所以稍稍有些疏远了吗？那……之后稍微抽一点时间来陪这只小兔子好了。

　　她摇了摇头，从走廊的这一侧前往尽头——泊尔塞福涅所在的休息室和阿米娅的临时办公室本就在同一层上。而很快那扇有过一面之缘的门便出现在她眼中。

　　有一只无人机飞了过来，打开了闭锁的门。

　　而当她迈着和往常没有什么区别的步调走进门内后，她却看到了一张和过往记忆中诸多场景内的泊尔塞福涅全都不同的一张面容。

　　她看见紫发的少女就这么安静地坐在正对大门的沙发上，淡绿色的双眸看着她，眉梢挑起，薄唇轻抿，俏丽的面孔上，浮现的是和这张脸全然不协调的情绪——

　　——困惑。

　　大大的眼睛里，充斥着大大的困惑。

　　而这困惑随着某人的行动而不断扩增。

　　“呃……虽然这个时间点可能不太对。但是……”史尔特尔小姐，感觉气氛有些奇妙。

　　“……晚上好？”她试着打了个招呼——这是入梦之前便做好的决策。

　　然后她看到泊尔塞福涅歪了歪头，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把裁纸刀。

　　泊尔塞福涅依旧在看着她。一言不发，拿出刀后就一动不动。

　　——这……发生了什么事了？

　　某不明所以的红毛玩意眨巴眨巴眼睛，感觉自己的脑袋上或许也漂浮出了一团团巨大的困惑——没道理啊，这家伙的脑袋没可能才工作一天就烧坏掉了啊。怎么现在看上去……一副傻乎乎的模样？

　　——她回忆起什么了吗？还是正在探究什么深奥的学术问题，抑或者正在考量对应乌萨斯方的外交对策？

　　不知道，不明白，不理解。

　　但总之……

　　——试着关心她几句？

　　“那个……”史尔特尔小姐，组织了一下语言。

　　她看到罗德岛博士的眼珠有些缓慢地转了转。

　　“一直以来，我对你的态度其实都不怎么好。这其中……其实有不少是因为我个人的原因。我知道你在一次又一次的回溯中做了很多‘不合常理’的事。但在这很多次中，我却基本都用最为粗暴的方式来阻止，或者说‘纠正’你——我不会为过去的事而后悔，也不会对我昔日的作为道歉。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