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玖湮
“瞧瞧你都走了什么运！凯尔希，这场再不成，你就找块豆腐自己撞死算了！”
她忙不迭地给自己倒了杯茶，糖都不放，就这么慌慌张张地一口闷下。滚热的茶水烫得她直吐舌头。然后又胡乱地伸手在面前扇气，好让自己能够稍微舒服一些。
她很慌。
慌到完全失去平时不着调的形象。
她轻轻地呼吸着，按在桌子上的手指却在不住扭动。
“冷静，要冷静。”她轻轻地咬了咬自己的唇。“别下场，华法琳。那就是个没有底的大旋涡，若是掉进去了，这辈子可就没可能爬出来了！”
“可她好像有些开窍……咕。”她一巴掌，糊在自己脸上。好歹用轻微的痛，驱逐了心湖上笼罩的迷惑。
“不能下场，不能下场……做个好朋友就好。反正她再过一百年也不可能变老或者寿尽死掉。保持友谊远比冒这不知所谓的险要更好。”
她用力地深吸了好几口气。总算是让自己的心绪平静下来——然后她按响了桌上的铃。
“结账。”她对应召而来的侍者说道。
然而……
“那位红头发的小姐已经付过了，女士。以及……”侍者从一旁的盘子上，拿起一小束山间的绯色樱花。“本店和隔壁花店有联席活动。而这是那位小姐送您的礼物，她正在对您笑呢，女士。愿您有一个愉快的下午。”
侍者将山樱花放在半石化的华法琳手上，稍稍欠身，然后离开。只留下某不知所措的血魔小姐在座位上发呆。
她感觉手上这束花简直就是一枚即将引爆的炸弹。
她下意识地便要将这束花扔出去，然而才一抬手，动作却又僵住。
于是她咬牙。
“史尔特尔……”
“……我看你就是想让我死！”
…………………………
“希望华法琳会喜欢。唔……血魔应该会比较喜欢樱花的吧。毕竟颜色看上去差不多而且我也不太适合直接送她玫瑰呢。”
切尔诺伯格的街道上，史尔特尔小姐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做出回想——她在走出门的时候才发现隔壁店子正在促销卖花。而既然心血来潮地给华法琳买了一束，那么自然也可以回个头把账给结下。
——朋友间的正常交流，唔……或许我应该送她百合比较好？
她想到，但另一束百合已然在她手上——她朝着一旁的街道招了招手，然后一架无人机便摇摇晃晃地飞到她身旁。
“送给你的，泊尔塞福涅。闻点花香，心情会变好吧。”她把花束放在无人机的悬挂栏上，然后便看到这只无人机慢慢腾腾地飞向远方。
比平时要慢一点呢，是因为事情太多，泊尔塞福涅忙不过来吗？
她想到，但却不确定。
而既然是不确定的东西，那么就没有必要多想。
她看了看时间，现在的时钟指向的位置是四点五十再稍稍往后，晚餐的时间很快就到。而自己或许还来得及多做几盘稍微复杂一点的菜。
——给泊尔塞福涅加点餐吧。我答应过她的。
——以及……我要不要顺便帮斯卡蒂买件衣服？虽说她不怕冷，但她穿着那样奇怪的裤子总感觉有些疏忽。
——或许我可以手工帮她缝一套？
第一百一十三节·罗德岛助攻狂魔
说做就做，既然想到了要缝制一套衣服，那么就不应该拖延太久。
——可惜，我现在还不认识罗德岛上那几位服装设计师。对于泰拉当地的服装款式还缺乏一些把握。
——不过也无所谓，以前在梦界中也当过几次裁缝。就算没办法做到尽善尽美，款式比较简单的那些应当也不在话下。
史尔特尔小姐想到。她知道在切尔诺伯格其实还有两位裁缝可以去请教——第一个是什么都懂的泊尔塞A梦。而另一个便是对于后勤工作相当熟悉的阿丽娜。
她其实不是很想去见阿丽娜——虽说第一次被告白什么的总得认真对待……话的确是这么说，但事到临头她又有些踌躇——她总觉得自己如果主动出击便总是少不了翘别人墙角的嫌疑。哪怕是墙角先动的手，也是一样。
——唔，阿丽娜现在还在隔离检查中。就不在这个时候去打扰她了……然后霜星，塔露拉她们也是一样。等罗德岛本舰抵达，全套的检测工序完成之后，我再和她们好好相处一段时间，将这件有些乱的事情给好好说道说道。
——唉……想不明白，阿丽娜怎么会看上我呢？嘴笨不说，和她相处的时间也只有那么短暂的一小段岁月。或许，她当时只是一时冲动？
——遗憾，但这件事终究还是要挑明了说的。我的眼睛不会出错，她和塔露拉之间绝对不是纯洁的女女朋友关系。而我觉得阿丽娜似乎也不像是个想要脚踏两床的海后……稍微有点混乱呢，总不能是她们两个都对我有好感，想拖上我上演一套贵圈真乱吧。
——那也未免太过白日做梦了一点。我大概在梦里才会这么受欢迎罢。
少女心想道，在简短的思绪流转之后。她最终的结论是不借助外援，自己动手去做些衣服。而之所以连泊尔塞福涅也被排除的缘故，是因为她打算帮泊尔塞福涅也缝制一套合适的冬装。
唔……或许用不着冬装。毕竟泊尔塞福涅是可以无视低温或者高温，穿着超短裙在北地冻原上散步的生物。
——那要不要给她准备一套超短裙呢？学生装，超短裙，配黑……唔，白色丝袜？
——感觉很有搞头啊。虽然感觉她可能不会穿给我看。但想想就觉得刺激。就好像第一次知道柏喙会给凯尔希设计蕾丝花边超短裙一样……
——啧，为什么我要在这时候想到凯尔希呢。总感觉就像是在看小黄本的时候，发现女主角的脸长得像是隔壁菜菜子阿姨一样扫兴呢。
跃动的心绪，在无声间被强制性地平复。
史尔特尔小姐轻轻地按着自己的胸口，呼吸……她在仔细斟酌考虑之后，决定给凯尔希也准备一套冬衣。当然，不会像是给泊尔塞福涅的那套一样过于情趣。毕竟泊尔塞福涅还有可能会将衣服收到箱子里甚至在特别的时候穿出去。而若是给凯尔希……
……或许垃圾箱里会多出一些纺织品？
史尔特尔小姐，得出了一个遗憾的推论。
而更遗憾的是，她觉得这推论成为现实的几率几乎是百分之百——那只猞猁的嘴臭虽然可以通过不和她交流来避免。但对方的行为可没办法提前做出管束，就以凯尔希那不苟言笑僵硬死板的性格来看，自己或许还会获得一份用词严苛的邮件警告？
这可能性也不低啊。
史尔特尔小姐微微摇头，移步，结束了这无用的思考。她走向自己记忆中最近的布料零售处。而很快，她就获得了她想要的一切原材料，以及剪刀，尺子，缝纫机等工具。甚至还包括了一间工作室的使用权。
她看了看时间，发现现在距离自己离开茶话会时也就过去了不到十分钟。而她决定在接下来，花费大约两个小时的时光，来完成这件自己给自己安排的任务。
她对自己的手艺和速度，都很有自信。
………………………………
与此同时，切尔诺伯格的又一处只有泊尔塞福涅知道的秘密基地中，紫发的少女博士轻轻敲了敲自己脑门上的接收器的通讯线路。设置了几条新的指令，然后偏过了头。
在她眼前不远的地方，被牢牢固定在复杂仪器上的柳德米拉安静地看着她。面罩被摘下，俏丽的面孔露出，然而却是一副意外乖巧的模样。
她在五分钟前，被泊尔塞福涅唤醒。
而在这五分钟内，泊尔塞福涅用博士专属的精湛话术安抚了她，并向她解释了她所想要知晓的一切。
“你的身体很好，所有的病症，伤口感染，以及那些乌萨斯人拷打你时留下的暗伤都已经被尽数祛除。现在的你，健康得像是个正常人一样。”泊尔塞福涅换回了一身研究员所惯用的白大褂，一边操作着各种精密复杂的仪器，一边分出一点注意力来和这只红狼搭话。
“像个……正常人一样？”柳德米拉，仔细地咀嚼着这句话。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嗯，字面意义，像是正常人一样——你口腔部分的源石感染获得了很大的缓解。换而言之，只要每周打一次抑制剂，你以后便不需要再带着面罩来遮掩你喉咙处的源石痕迹。当然，一些必要的代价也自然会付出。而最显著的一条，就是你那发烟用的感染器官无法像是往常一般运作。”
“我建议你切除掉它，就像是切除掉病变的扁桃体一样。这并不会对你的身体造成什么影响。最多也就是让你的声线发生一些变化，并且切除它也能够帮助你抑制源石病的再度复发，甚至恶化。”
泊尔塞福涅，微微歪过头。她在这只红毛鲁珀面前只是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软弱科研人员的模样。
“你可以开启一段新生活，整合运动的干部，弑君者，柳德米拉。你所效忠的组织已经不复存在。只要你放下面罩，换身衣服。采用新声线的情况下不会再有人能够将你从新的身份中认出——如果你感兴趣的话，我还可以介绍你加入我们罗德岛制药。你在这里能够获得有偿，但至少不会被挤掉名额的感染者治疗。毕竟，你不少过去的同伴也已经成为了这座机构的成员之一。”
柳德米拉没回答她，只是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束具以及检测用的仪器。
“正常的医疗手段而已，同时也是一些限制，毕竟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泊尔塞福涅，面不改色地说着大言不惭的话。
“如果你觉得受到了威胁，那你应该让一位强大的战士来看守我。”红发的鲁珀，语气平静，双耳却连她自己都没发现地微微颤动。“我听说过，你们罗德岛有一位擅长使用火焰的剑士，她很强大。”
破绽百出的浅薄试探，但泊尔塞福涅没有拆穿她。
“喔，你是说史尔特尔吗？她的确是很厉害没错啦……不过她也有属于她的事要做。而且我也不觉得你会做出什么糟糕的举动啦。”
泊尔塞福涅说道，她没有直接控制无人机，而是拿出一条软尺，在自己身上量了量。
“史尔特尔……”红发鲁珀，轻轻地咀嚼着这个名字。她的语气很复杂，在将这个名字完整地念出来的时候，她的尾巴也下意识地轻微摇晃。
狼并不是不会摇尾巴。但狼，只在很少的场合里会将尾巴摇晃。而绝大多数，是在向狼群中的首领效忠的时候。
她抬起头，仿佛下定了某个决心。
“我答应了，我同意暂时加入你们罗德岛，这其中需要什么手续吗？”她在暂时两个字上格外咬了一下字样。
她看见眼前的紫发研究员拿着软尺在自己身上比划。
“需要一套制服……哦，不好意思，说错了。需要一些不怎么复杂的手续，填写一些病例和表单。”泊尔塞福涅，歉意地耸了耸肩。她在一侧的某些按钮上连续地按了几下。伴随着一声轻响，解开的束具便将这只危险的掠食者从铁床之上释放。
柳德米拉轻巧地从仪器上跳下，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在确认了体内的力量后，似乎是稍微放下警备地左顾右盼。
柳德米拉，对于罗德岛制药并非一无所知。
至少，她知道一个名字。一个她抱有大仇，但却在这几天里逐渐被她排除了嫌疑的名字。
她知道凯尔希。
她知道凯尔希在罗德岛制药中任职。
她在过去以为凯尔希害死了她的父亲。并被这偏执的念头所纠缠，几乎因此而走向了一条前途未明的深渊之路。然而现在，许多在过往知晓，但却被自己刻意忽视的细节。却在告诉她一切似乎并不是完全如同她过去以为的那样。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啊……好像是在霜星遭遇焚烬的恶魔，而自己也被卷入灾祸之时开始的吧……也不知道，现在的叶莲娜，是否还能够像是过往一般轻声歌唱？
她还好吗？她还活着吗？
眼前的女人先前提到过整合运动的不少人加入了罗德岛制药。那么或许也可以期待一下名单列表中有一个叶莲娜？
柳德米拉偏转视线，看着眼前这位在量好了自己的身材，便转过身去忙碌其它琐事的研究员——她知道自己和叶莲娜之间的交情并不深，知道自己，只是在找理由想要留下。
为什么要留下呢？
为了报仇？为了确认那直觉的真伪。还是说，自己想要做的，只是追随那一团在梦中燃烧的火焰，那一抹虚幻的温暖，那个在心灵深处呢喃，但却并不嘈杂反而十分悦耳的名讳？
史尔特尔……自己留下，是否是为了那个史尔特尔？
为了那一缕自己未尝谋面，但却莫名地感觉可以将一切都交付给她的不灭之炎？
她不知道，她不明白，她……不愿承认！
——我……留下来是有缘由的。
——我要去见凯尔希，我要验证我的想法。我要知道……到底是不是她！
一个借口出现在了脑海深处，而这借口轻而易举地便让她说服了自己。她朝着眼前的瘦弱研究员靠近，视线瞟过。发现这个紫头发的女孩似乎正在准备一套简餐。
冰淇淋，以及一些高热量的食物——看上去似乎是给某个喜好甜食的人的晚餐。是女性的可能性，很大。
——是她的朋友吗？因为正在忙碌加班，所以她打算为那位朋友准备晚餐？
——抱歉了，我有必须要做的事情。
她的手指抖了抖，有一瞬间，她想要直接掐住这个少女的喉咙，然后威逼这位弱小的研究员带着自己去见凯尔希。就好像那么做，能够证明她真的是为了查明真相一样。
她觉得自己能成功，眼前的少女应该很弱。她一只手就可以打十个的那种。然而就在她打算动手之前，她却又陷入了犹豫之中。
——有必要这么做吗？
——我……其实只要等着她，带我去办理罗德岛的入职手续，自然就可以遇见凯尔希了吧。
临时找到的借口在一瞬间变得脆弱。红发的鲁珀，发现自己不得不面对自己的内心深处。
她并不是想要去找凯尔希，她也不是在担忧叶莲娜。
她只是……想要见到那一团炽热的烈火。
她放下了手，她那踩进死境的半只脚也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无声地迈出。于是她选择等待，等待眼前的少女完成手中的料理。然后询问。
“我什么时候去完成这个手续？”她尽可能平静地，用稳定的语气，问道。
“明天。”紫发的少女，轻快地回答。她给食盒打上包，眼眸中流转着明媚的笑。
你过关了——不知道为什么，柳德米拉的心中浮现出了这样的想法。
然后，她看见少女将食盒交给她。
“能够拜托你一件事吗？”紫发的少女，微笑着说道。“帮我送个餐，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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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节·交通事故
“织好一件格子裙，送给华法琳~”
“织好一套白丝袜，泊尔塞福涅~”
“织好一身连衣裙，犒劳阿米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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