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露薇
“哼，传说精灵游侠百步穿杨箭无虚发，但要我看，我们人数这么多，他们箭再多难道还比得上我们的人数？”
“那这样一来，15号那天我们岂不是可以杀精灵一个措手不及？对了，我听说那计划是不是施库尔村那个破产老头提出来的？”
救赎军已经不认为精灵和森林里的魔物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威胁了。
在绝对的数量优势下，就算精灵们百步穿杨箭无虚发都好，救赎军用同伴的尸体做盾牌前进，死了的人能早点上天堂，活着的人能有肉吃——在这种大无畏精神的带领下，精灵们拿什么跟他们打？
用他们的箭矢？开什么玩笑！大家都知道精灵是一个屁事多做一把箭都要做几十天的完美种族，几十天才做一把箭？哼！
等你们的箭消耗完了，就轮到你们的末日了！
每每想到这里，救赎军的士气都会再高涨几分。
尤其是在救赎军现在已经增长到抛开「储备粮」以外已经有5万余能摆上台面的实际战力的情况下，大家都对6月15日那天的「总攻」充满了信心。
救赎军的指挥官认为，与其等待大部队八月份，九月份，甚至是十月份的启程，倒不如他们自己先去魔物森林里大赚一把。
到时候输了也没关系，万一赢了，每一个救赎军成员都有钱拿，都有肉吃，搞不好还能艹上几个精灵女人。
考虑到精灵这群废物除了射箭以外别无长处，这更是让救赎军的士气又提高了好几节。
毕竟在救赎军的认知里，这些精灵，还没当年的蛮族来得恐怖啊！
“为了光明神。”
救赎军祈祷着。
嘴里说着为了光明神。
实际上只是为了自己眼里的金银珠宝，还有酒池肉林。
他们士气高昂的带着板车回去了，因为嗷嗷待哺的士兵们还等待着他们的新鲜肉食配给。
而与此同时，在圣彼得堡，斯蒂芬主教正计算着五月份的得失。
自从「斗魔族」火热展开后，教区的敛财速度远超人们想象。
那些狂热的赌徒把全身家都搭在了魔城的竞技场里，为他们支持的魔族所打下的胜利欢呼，为失败哀嚎。
他们为把自己的内裤都典当了就是为了获得更多的「赎罪言」进行赌博，因此现在在魔城一些小型的竞技场里经常可以看到衣不遮体的贫民在紧张万分的等待着竞赛结果的出现。
用全身家博取翻身成为人上人的命运。在一个月前还只能跪在地上吃苔藓，在后一个月却可以通过赢来的钱艹上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修女名媛和魔族少女，吃上哪怕是王都贵族都未必吃的上的新鲜肉食。
「斗魔族」对底层人的吸引力实在是太大了。大的已经隐隐约约有超过教区控制能力的迹象。
但看着自己账目上明晃晃的金币收入，斯蒂芬主教那心中涌升的担忧就被利益所感化，最后变成了——
“高兴……”
斯蒂芬主教是真的非常开心，因为他为教区创立了有史以来最强的经济收入。
而且不仅是钱的收入，那些贱民在赌红了眼后，基本上都会选择在教会开启的银行下进行借贷。
一旦借贷，一旦又输了，那么迎接那些贱民的就是成为「农奴」的未来——
这就算是地底的圣女和苦修女都无法反驳，因为这是合法的，这是合理的，因此教区不仅赚了钱，还赚了人，这简直就是赢麻了啊！
就是话又说回来……
“最近伴随着人流量增多，粮食是越来越不够用了啊。”
斯蒂芬主教嘀咕着，他的侍从则是恰到好处的将一本新的账目递了过来。
那是救赎军的账目。
原本，救赎军就是为了消磨人力的同时，为教区捕捉魔族人来满足「斗魔族」需求而建立的。
在创立之处，斯蒂芬主教就认为救赎军可以在确保自身粮食补给的情况下，反过来为教区新建立的「魔城」提供足够多的粮食。
但现在……伴随着越来越多人加入救赎军不提，在精灵们越来越少对救赎军的巡逻队开弓射箭的情况下，救赎军自己的粮食已经出现问题了……
……
“嗯……”
斯蒂芬主教皱着眉头，思考着有什么办法能快点获得粮食。
他的侍从又是恰到好处的走上前，提出了一个别人想都不敢想的魔鬼建议：
“我的大人，反正救赎军并不算北方远征军的一员——既然魔族人和精灵不主动杀死他们的巡逻队的话，为什么不能让护教军干这件事，然后伪装成魔族人所做的一切呢？”
“噢？”
“这不仅可以激发救赎军的复仇欲望，还能确保救赎军自身的粮食供应。更重要的是，多出来的粮食还能反哺给魔城，然后吸引更多的难民过来，而那些难民在走投无路后又会选择加入救赎军……
这样一来，我们内部一条稳定的循环线就建立了，应该可以支撑到30万北方远征军完成训练前方北方的那天。”
“这……是不是太不好了？”
原本，斯蒂芬主教是有些担心的。
毕竟护教军的装备跟魔族人以及精灵的有些不同，那些战锤与链锤造成的损伤，只有护教军自己才有。
但转念一想——我们把知情者都干掉不就行了？
用「质疑上级」的理由，用「动摇军心」的理由——这样不仅能提前清理救赎军内部的不稳定因素，还能进一步增加粮食的储备。
更别说救赎军本就是一群走投无路之人最后的归宿。如果连救赎军都不接纳他们，那么那群人渣就彻底没有在罗曼帝国的容身之所了。
在这种情况下，难道还真有人会反对教区的种种政策？他们哪怕知道了事实也只会闭口不谈，他们会选择麻痹自己，而没有办法麻痹自己的，就多往粮食里加点成瘾性草药就完事了。
妙。妙啊！
斯蒂芬主教赞叹着自己的智慧。他志得意满的抿了一口沿海进口的昂贵葡萄酒，又吃了一口产自西方牧区的羔羊肉后，他突然想起了什么：
“话说，先前的主教议会里已经说了，我们必须要死更多人才行啊……毕竟死的人越多，他们存在银行里的财产才能归我们所有。”
“那就一同送去救赎军，或者当做北方远征军的预备队就完事了。反正死的人够多就是我们赢，如果能把精灵之森打下来，更是酣畅大胜——
我的大人啊，还请您记住，我们这次北方远征，「胜利」是次要的，我们的核心目标就是钱，就是消灭多余的人口呀！”
“记得，我当然记得……哈哈哈，有钱可真好啊，至少外面的贵族只能吃普通猪肉的时候，我们能吃上上好的羔羊……”
“您说的是，但我更喜欢鲑鱼肉。”
“嘿！鱼肉也不错，就是不好搭配葡萄酒……”
教区的主教与仆从相视一笑。而在繁荣的魔城，却又是另一种画面。
狼人斯诺，原本是魔物森林里狼人部落的原住民。
作为魔物森林原始部落中最强的人种，狼人本就有无与伦比的战斗力。
他们能通过作为魔力器官的鼻子在极远距离嗅到血的味道并判断对方身体的健康程度，他们的四肢无比的灵活，甚至可以在天花板上倒吊着快速爬行。
就是这样的强大魔族，在被救赎军包围后也只能屈辱的成为了俘虏。
女性因为身材姣好且充满了野性的气息，在被剪去指甲带上束口后，便被送往了魔城的地下审判所。
强壮没有残疾的男性则是被神术束缚，在自杀都做不到的情况下，他们被迫在牧师的控制下在竞技场里艰难地卖命，被强迫与其他魔族人进行血战。
前两天，斯诺才用自己的利爪解决了一名猫人。猫人灵活却脆弱的身体被他的爪子开膛破肚，但斯诺内心并没有任何胜利的喜悦和活下去的庆幸，跪倒在地的他只能痛哭的看着面前的猫人露出解脱的神情。
而在今天，斯诺的敌人是自己的同族，也就是另一名狼人。
那名狼人似乎被进行了奇特的改造。也不知是哪个赌徒给他起的绰号——铁狗，铁狗。
被称作铁狗的狼人断了左手，然后教区的执事强迫着给他换上了金属制的长矛作为义肢的替换。
那些长矛本身就不兼具义肢的职责，被安装在狼人的身上只能带来强烈的痛楚，而教区就是希望能让角斗士们感受更多的疼痛。
因为在疼痛的激发下，哪怕没有神术都好，他们都会失去理性——更别说狼人本身就是容易因为血陷入嗜血狂躁的魔族人了。
但就算如此，「铁狗」依旧不是斯诺的对手。斯诺用自己的利爪给同族开膛破肚，用牙齿为其带去最快的解脱。
周边全是人类兴奋的欢呼与凄惨的痛哭，斯诺则只能茫然的低头看着这一切。
他想回到魔物森林的家。但他以后的一生只能被囚禁在人类的城市里，被人类操控着自己廉价的命与同胞们厮杀。
一想到这里，他就忍不住痛哭流涕。
而周围墙上的观众们见状，则是起哄着说：“仁慈的狼人！仁慈的狼人！原来魔族人也懂得「仁慈」与「背上」的情感吗？”
“兴许只是兴奋的流口水了！你们别把口水当做眼泪啊！”
“那个残忍的畜牲！既然那么仁慈，那就让「铁狗」把他开膛破肚啊！装什么仁慈的大尾巴狼！”
把赌注压在斯诺身上的，只是单纯来看竞赛的，还有赌输了的人要么在赞叹感慨，要么在单纯的起哄，要么在咬牙切齿。
唯一的共性是，他们都没把魔族人当人——不，或许在地下审判所的床上时，他们把那些相比人类而言，只是长了一些奇怪器官的美丽魔族人当过是人，但那也只是发泄欲望的高档用品罢了。谁会把用来发泄欲望的连声音都发不出的肉块当作是人啊？
或许被打扮后很漂亮，但对那些贵族老爷们来说，终究是用来发泄的肉。
就跟他们宅邸中被拐走的漂亮少女一般，这些魔族人跟那些少女本质上并没有太多的区别——
或许紧一些，或许更舒服敏感一些，但终究只是用来发泄，用来享用，最后指不定会被某些人吃进肚子里的肉。
魔族人就是这么好用的东西。
结束了今天的战斗后，斯诺被只是们扔进了魔族角斗士吃饭的猪槽前。
他和里面的几名魔族人无言互视，或许语言不同，或许他们都不懂文字，但他们都能看出彼此之间的绝望。
不管是身体灵巧的猫人也好，不管是膀大腰圆的熊人也罢，又或者说斯诺这样的狼人也罢，他们都已经不在心怀希望。
一名熊人泪如雨下，斯诺想要去安慰，却见一旁的猫人比划着什么。
比划的内容，斯诺大致是看出了：那熊人的孩子似乎是被分了。字面上的意思。肉被吃了，脏器被明目张胆用来泡药酒，被剥下来的皮则是挂在木板上处理，被一名人类贵族老爷预订成了两个月后的高档披肩。
斯诺曾经在小时候听说熊人的皮能够阻挡一些危险魔兽释放的法术——或许人类也需要这些东西来保护自己吧。
他张了张嘴，最后只能发出一声低沉的狼嚎。他们在这里就连自杀都做不到，因为神术会阻止他们自杀，只因为他们是教区最「宝贵的财富」。
他只能低头在猪槽上进食呕吐物一般的食品。哪怕是绝望的地方，生物的本能还是会迫使他们进食。
但是在吃饭后呢？他们吃饭就是为了与自己的同族搏杀，然后讨取那些人类的欢欣吗？
他们无缘无故被抓走，他们的家人被杀害被享用，就是为了满足这些人类的欲望吗？
他们世代生活在森林里，甚至连森林边缘都没去过——他们到底做错了什么会遭到人类这样的仇视？
绝望与疲惫浸透了这些魔族人的身心。他们东倒西歪的躺在潮湿的地面上，整个房间没有一丝灯火，只有两扇用来通风的栅栏窗户上泄露着来自外界的灯光。
所有魔族人都在叹息，叹息自己的命运，叹息蒙受的噩耗，叹息自己自己惨遭对待的族人，恳求着神能放过他们那些没有被抓到的族人。
而就在这时——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斯诺却突然看到，自己面前出现了一缕微光。微弱不可见的白色的光，与那些牧师的金光不同，这种白色的光没有给人那种咄咄逼人的威慑，反倒是有一种微弱的温暖。
渺小的几乎不可见。但在斯诺的眼里，它却显得无比的耀眼。
他从地上爬了起来。而后他才发现，其他人也爬了起来。
他们一同注视着一个地方。在那里，微弱的白光就像是磷火一般悬浮着。
【祈祷吧。】
白光发出了微弱的声音。
【为自己的未来祈祷，为更好的可能祈祷。】
【汝若祈祷，那吾将给予回应。】
渺小的光，它就只是一缕光而已。
但不知为何，斯诺却还是跪在了光的面前。
他泪流满面祈祷着自己的族人能逃出生天。哪怕他知道这缕光最多给自己带来心灵上的慰籍都好，他愿意祈祷。
不仅是他，其他魔族人也跪着祈祷着。不仅是这里的魔族人，魔城所有还能活动的魔族人，那些被绑在床上被身上的肥猪当做娼妓对待的女人，那些瘦弱的即将被处死剥皮拆骨的老弱病残，那些濒死的魔族角斗士，那些刚被抓进来的魔族人。
他们面前都出现了一缕光。他们在心中祈祷着，有余力的则跪在地上行以他们一族最高的恳求的理解。
但光不需要他们这样。祂说，你们应该站起来，你们是为了自己的未来祈祷，而不是为了光。
你们应该为了自己更美好的未来而祈祷。
而不是为了一个即将逝去的神。
……
在结束了自己的祈祷后，特蕾莎修女疲惫的起身离开了精灵们为她建造的教堂。
这座小小的教堂位于空中花园芬格尔碧绿庭院的院内。这是专门为了「光明」建造的教堂，以后特蕾莎再也不用在自己的房间里完成所有礼拜了——她有自己为主祷告的去处，更重要的是，她终于再次拥有了教堂。
对神职人员来说，教堂是另一个家。而对「光明」来说，每多一个教堂，就意味着「光明」复苏的可能性越大。
而为了能让特蕾莎所信仰的「光明」能够再次复苏——虽然不指望这个没啥卵用的家伙能给自己送来多好的神启，但总而言之，特蕾莎至少希望「光明」能够成为一个普通的小宗教神活着，而不是彻底的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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