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露薇
也就是——把旱情区的粮食储备调往德雷克港，让德雷克港的人吃得膘肥体壮，把中央地区的农民饿得骨瘦嶙峋，进而在没有额外粮食产出的情况下，通过这个唯一对外的港口塑造出国富民强的假象，让外国误以为罗曼帝国依旧强盛的意思。
众人面面相觑，而皇室和军阀却明白，如果不这么做，那么在精灵王国的战争送上门来之前，海对面强国的战争就要先一步涌来了。
第十四章: 罗曼帝国要命的死线，精灵的芬
对罗曼帝国来说，海对面的强国伊苏嘉德，是最近才出现的心腹大患。
跟传统古旧的，一千年前人类还在原始人的时候就用长弓守护森林、五百年前人类进入部落时期已经用上自制短弓时，还在用长弓守护森林、甚至是三年前罗曼帝国已经开始建造蒸汽工厂「虽然已经被拆了」，到现在还在用长弓守护森林的精灵比起来。
伊苏嘉德跟罗曼帝国一样是新生代的帝国——据说他们的统治者是一位活了上百年的血族，在这位血族的统治下，伊苏嘉德一直在稳步扩张，不经意间甚至已经统一了他们所在的大陆。
现在，伊苏嘉德依旧没有放弃对外扩张的步伐。而且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当时顺着港口逃难到伊苏嘉德的学者应该也把罗曼帝国的部分状况汇报给了他们新的主人。
这些学者带来的影响暂且不提，在帝国议会的认知中，伊苏嘉德是一个谨慎的帝国。
虽然他们巴不得将罗曼帝国打成殖民地的心人人皆知，但如果让他们发现罗曼帝国依旧是国富民强的话，那么他们大概率……
是会选择继续进行有限度的贸易，然后把视线放在其他大陆的其他国家上。
但反过来说……
如果让伊苏嘉德意识到罗曼帝国已然是一个空中楼阁的话。
不用等精灵王国过来了，伊苏嘉德的战舰就可以把罗曼帝国的沿海地区给霍霍了，然后便可以此为据点一点一点向内部推进，直到整个罗曼帝国被占领为止，伊苏嘉德都不会停下他们推进的脚步。
哪怕德雷修卡将军作为军阀的代表，在军区里给自己手下的军官和士兵提供最好的待遇与社会地位都好，现在整个罗曼帝国的军事实力正在逐年下降也是一个事实。
因此在意识到海对面的威胁后，德雷修卡将军忍不住起身低沉的嘶吼道：
“所以我们需要那些蒸汽工厂！没有蒸汽工厂生产的合格装备，不要说伊苏嘉德的战舰与士兵，就连那些暴乱的农民我们都挡不住！”
“德雷修卡将军，你说的蒸汽工厂，基本上都在摄政王被流放后的一年时间里被拆干净了。”一位贵族友情提醒道，“而且我们现在也找不到工人——那些机器操作起来……以农奴的角度来说，太复杂了。”
“那至少也得保证武器装备的正常供应。德雷克港伪装的膘肥体壮又有何用？我们能伪装一年，难道就能在精灵王国打过来的时候继续伪装下去么？”
“这也是无奈之举。哪怕我们动用所有魔法师尝试改变中部地区的天气都好，我们最多最多也就保证一小块区域不到一个月的降雨……我们得把钱花在粮食上，已经没有余力购置军备了。”
“彼得教主，事到如今你还要保持沉默么？”
德雷修卡将军万分无奈，罗曼帝国现在有两条死线——一条是粮食，整个帝国的储备粮最多撑半年时间，而旱情带来的影响可能让罗曼帝国在今年下半年就开始半全国性的闹饥荒……
罗曼帝国必须把钱花在粮食上，不然他们自己都要饿死，就更别说抵抗可能的侵略者。
另一条死线，则是工业死线。
在关闭了所有蒸汽工厂后，虽然罗曼帝国底层的工匠重新拥有了工作，但罗曼帝国没有钱雇佣他们生产武器装备，更没有能力让这些工匠拿出堪比工厂效率的产量。
但问题是吧……自从罗曼帝国建立后，摄政王给罗曼帝国留下来的军队数量的标准……是按照蒸汽工厂的产量来计算的。
现在就僵住了。
就算是德雷修卡将军名下的军队，按照现在罗曼帝国的标准来说，也有超过四分之一的兵员全身上下就只有一把剑作为武器，只能当做辅兵来使用。
而剩下四分之三中，又有超过半数人唯一的盔甲是廉价的皮甲——甚至可能是祖传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家传皮甲而非制式的盔甲。
用精灵王国的军队进行对比的话，精灵不仅军队全员有超过90%的披甲率，他们甚至连手头的武器都能有数把替换品。
虽然数量上与罗曼帝国的兵员总数相比差了不少，但奈何精灵王国的士兵各个都是训练了几十年以上的精锐啊……
这现在，罗曼帝国咋整啊？大家哑口无言，最后不约而同的看向那脸色剧变的彼得教主。
上述的两个问题是罗曼帝国的死线。
但它们的核心，大抵可以用一句「没钱」来解释清楚。
换句话说，只要有钱了，至少罗曼帝国撑个两三年还是可行的……
但问题是现在除了彼得教主以外，其他派系都没钱。
贵族地主哪怕把自己的屁股都给卖了也凑不够德雷修卡将军需要的军费与皇室需要的购置粮食的财款。
但教区却有。
作为已经几乎把教区的民脂民膏剥夺得干干静静的光明神教，作为通过各种手段「忘记那些承诺」又或者「杀死当事人」的方式给教区攒下更多钱的宗教。
光明神教的彼得教主拥有罗曼帝国最多的财富，甚至可以说他建造的圣彼得大教堂每天的维护费用，都比现在德雷修卡将军名下军队一整个月的俸禄都要来的多。
他甚至有钱为自己建造一个纯金的地下大教堂，只要他愿意松口，那么罗曼帝国现在的危机就可得到暂时性的解决。
但该怎么让彼得教主这个最吝啬的宗教人士掏钱，却又是一个好问题。
帝国议会有史以来最激烈的讨论开始了。
窗外，月明星亮，天上一点云朵都没有，接下来几个星期依旧是滴水不落的大晴天。
但在精灵王国位于森林中的王都——空中花园芬格尔却是乌云密布的场面。
芬端坐在自己的宝座上，一边看着观景台上将明亮的月光遮掩的乌云，她一边叹了口气：
“琴娜，告诉我，那位摄政王的去处。”
“芬，他已经与拜耳佔斯帝国最后的紫衣公主离开了罗曼帝国的边境，现在正在魔物森林中移动——但我们并不确认他是否会朝着精灵王国前进。”
“不管他是否前来精灵王国，他依旧是我们最尊贵且值得尊敬的客人。那位紫衣公主也是。拜耳佔斯帝国曾经为这块艾露西亚大陆做出的牺牲，就连那些愚昧的兽人都记得一清二楚。所以不要干涉他们，他们自己想过来，总好过我们逼迫他们过来。”
“是……”
“先下去吧。在今年初春异常的骤雪落下之前，我想自己静静。”
“是……”
芬的侍从离开了，而精灵王国的芬则离开了她的宝座，像是轻快的跳舞一般以优雅的姿态走到了观景台前。
对芬来说，精灵王国的改革势在必行。她必须要在下次魔灾到来之前完成对精灵王国的变革，否则这将会成为精灵的灭顶之灾。
但这对芬来说，却实在是太困难了。
哪怕她是精灵王国的芬——在人类的理解中，即是国家的唯一的皇帝都好，精灵王国的变革因为这个种族的顽固与「随性」变得无比困难。
数千年前，精灵在用长弓保护自己的家园。人类当时还由他们的盟友拜耳佔斯帝国担任，双方亲如兄弟，在抵抗魔灾的前线并肩作战。
一千年前，拜耳佔斯帝国因为魔灾的渗透毁灭，最后的皇帝将自己的城市沉入地下，将自己的子民与魔灾的怪物一起埋入地底直到如今都了无音讯。到这时，精灵手头还在使用长弓。
数百年前，一批又一批的部落出现，蛮族的可汗践踏南方的平原，精灵依旧遵照传统使用长弓保家卫国。
五年前，罗曼帝国在摄政王的率领下完成了从部落跨越成帝国的伟大成就，但精灵们手里的，却还是数千年前就有的长弓。
精灵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完美。
数千年的装备，直到现在看起来也无比的美丽，甚至连改进的空间都没有，只因为它们从一开始就完美过头了。
不仅是装备，就连精灵的社会与生活都完美的「不用变化」。
正是因为「不用变化」，精灵全国上下都被束缚在过去的完美中无法自拔。
正因如此……芬才会确信。
精灵到了需要变革的时候了。
过去的「完美」只会妨碍这个种族的未来，但具体该怎么做？该做什么？该确定怎么样的目标？
这些问题对芬来说实在是太困难了。她努力了很久，最后却无济于事。
精灵们对芬的变革感到理解，但精灵们自身束缚在完美中，是无法跳出这个怪圈总揽全局的。
没有外部的慧眼，精灵们只能沉溺在完美中无法自拔。
但罗曼帝国驱逐摄政王的举动，却给了她一缕希望……
“摄政王陛下……人类世界的千古奇才，只可惜他带领的根本就不是一群「人类」，只是一群披着人皮的蛮族，一群本质上还是信奉部落主义的蛮荒人士。哪怕其中有个体再怎么聪慧都好，部落时代终究是部落认知的天下。”
芬就像是在独奏歌剧，用娓娓动听的清冷声线自言自语着，用那饱含敬意的绿眸观赏着天上的乌云。
“他不适合那个国家，哪怕强行将一群部落拉成帝国都好，这个帝国本质上还需要数百年的时间才能跟得上他的思想。
但精灵可以。精灵需要他，精灵愿意接纳他，精灵愿意为他付出高昂的代价……啊……原本我都做好了在当时的「边境交涉」中付出最高代价将他请到我的宫廷的准备了，结果罗曼帝国为了各自的利益，竟然自己就把他流放了？
听说，罗曼皇室甚至连小女皇的舌头都拔去了……真不愧是蛮子。肮脏的蛮子。”
芬轻轻地合上了她的朱唇榴齿。远方，乌云在精灵王国的芬格尔降下了祂的第一缕雪花。
与此同时，在罗曼帝国卡加德伯爵领边境的魔物森林内。
已经开始降雪了，也已经入夜很久了。
杨浩和哆哆嗦嗦的特蕾莎修女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遮风避雨的洞窟。这对好几天都没睡过一次好觉的苦命鸳鸯终于可以休息一会儿了。
第十五章: 雪中相拥
杨浩和特蕾莎在魔物森林中的艰难跋涉的时候，天上早已降下了鹅毛般的大雪。
鹅毛般的大雪很快便成为了骤雪，一时间让半个魔物森林裹上银装的同时，也差点让这对鸳鸯冻死在了这片危机四伏的森林里。
好在他们最后找到了一个不算大，但至少能够让两人蜷缩在里面暂过一夜的洞窟。
在冰天雪地中杨浩去搜索材料与柴火准备将洞窟的入口堵住只留下一个口子呼吸新鲜空气，特蕾莎则是在洞窟里为他们准备好了一个姑且可以算上是保暖的庇护所。
所带的食物已经不多了，现在大雪天也不是可以搜集浆果的时候，特蕾莎冻的脸色发紫，却还是执拗的站在洞窟前哆哆嗦嗦的看着杨浩的背影在灌木丛里忽隐忽现。
“赶，赶紧回来！再这样下去我们都会被冻坏的！”特蕾莎修女打了个喷嚏，结果鼻涕直接在她的人中位置凝结成了冰雕。“别管那么多了！快点！”
杨浩应了两声，赶紧搬着一捆没被雪覆盖的柴火回来了。
见状，特蕾莎修女也赶紧缩回了洞窟里，从自己的背包中拿出了那个用来救命的火折子和用树皮划出的火绒。
……
伴随着微弱的火光，杨浩将剩余的柴火堵在洞窟入口勉强算是为两人搭建出了避免被寒风直接吹到的掩护后，他回过头却发现特蕾莎在脱衣服。
惊愕中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特蕾莎便一顿迎头痛批：
“我们带的毛毯根本就不能提供足够多的保暖能力呀！快点，快点把你内裤以外的衣服都脱下来，然后放在最底下垫着！到时候我们挤一块的话应该姑且能熬过今天……你在傻什么？快点！”
“但——”
“别可是了，反正我已经假意改信很多次了，这种特殊的情况直接从修女改信成普通良家妇女也不是不行……赶紧啦！我也很冷哇！”
特蕾莎修女把自己脱得只剩下绷带缠着私密部位的亵衣，将修女服直接当做垫子放在临时搜集的干草上面后，她直接扑了过来哆哆嗦嗦的把杨浩给直接扒光了。
这让杨浩有些无所适从，但的确，现在已经不是两人顾得廉耻的时候了。
在他们将两人的毛毯盖在一块，然后一起紧紧的用两人份的毛毯把他们裹成了毛毛虫一般的形状后，背对着特蕾莎的杨浩一边感受着从她身上传来的发烫的温暖，一边试图将自己的注意力从她的丰腴转移出来：
“特蕾莎……你不会神术吗？”
这算是杨浩感到困惑的地方。印象中信仰光明神的牧师都能使用强大的神术。
不管是高呼光明神的名义在夜间强行开辟出一片光明之地以支撑军队的夜间作战，还是猛然炸裂出足以灼烧他人的闪光，甚至是将灼热的白光化作长矛掷出直接捅穿坚固的盔甲，将里面的人体血肉直接烤熟……这个世界的牧师总是能用神术完成千奇百怪的操作。
特蕾莎也是修女，按理来说她也懂得些许神术，为什么不会用呢？
杨浩的询问让特蕾莎沉默了半响，随后这位少女只是撇了撇嘴，然后更是用力地紧拥着自己男人的身体：
“我能使用「神术」的前提是……我信仰的神拥有神力啊。牧师的力量来自于信仰的神，牧师越是虔诚，神越是强大，他们的神术也就越强。
但我这边信仰的家伙已经快完蛋了啊，能关注我这个信徒已经算祂没死了，哪有余力再提供帮助啊？”
“但光明神不是——”
“谁他妈信光明神啊！我的小狗狗啊，我信奉的「光明」和「光明神」是两种东西，就跟「人类」和「罗曼帝国的人类」是两种概念一样哇……”
“但按这样说，「光明神」的力量不是比「光明」更弱吗？”
印象中圣女塞西莉亚曾经跟自己说过，「神」是真实存在的。
如果特蕾莎说得没错，「光明」是比「光明神」更高级的存在的话，那祂的力量岂不是比光明神还要来的强大？
杨浩陷入了思考。他伸出手将一块柴火小心的放入缓缓燃烧的火圈中，却看到特蕾莎直接轻轻抓着他的手肘，让他赶紧缩回来。
他能感受到特蕾莎直接把脸埋在了自己的背上。她的身体很热，他没忍住转了个身，就这么和特蕾莎互相对视着。
她灰白的眼眸在火光的映射下闪闪发光，她似乎有些沮丧，这让杨浩不由得伸手抱紧了她，抱紧了这位一直支持着自己的女孩。
抱歉。他在特蕾莎耳边轻声的说道。“如果这会让你感到难堪和伤心的话，那不回答也是可以的。”
一直以来特蕾莎为他做了很多事情。虽然杨浩迄今为止还没能为她做点哪怕是能让她感到开心的琐事，但至少他可以让她不用去想那些伤心难过的事情了。
他只想和特蕾莎一起在一个和平的国家平静的生活，两人一起在某个小房子里为接下来一个星期的一日三餐该吃什么吵架，一起为冬天的琐事发愁。
闲时他想陪伴特蕾莎一起去祷告，虽然他根本就不想祷告——但他想陪着她。
“谢谢。”
怀里的少女温柔地点了点头。闭上眼睛的她轻轻地别过头亲吻着杨浩的脸颊，随后才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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