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棋盘上的大伊万
额头上也缓缓渗出些许冷汗,他微不可查地梦呓支吾着,轻轻挥舞的双手像是在挣扎,下意识地向着自己的心口摸索着,尔后不了了之。
很快,他那钴蓝色宝石般的眼眸便带着疲倦缓缓睁开,只是微微瞥了一眼那缩在自己怀抱里的小胡桃,目光便很快变得温柔宠溺。
小胡桃仍是呼呼大睡着,挂在嘴角的口水被祸斗用方巾缓缓擦拭去。
祸斗微笑着将她的发丝撩过耳后,第一次显得有些强硬地从对方的怀抱里挣脱,从温暖的被窝里离开,像是想要到外面走一走散散心头不知为何出现的压抑。
只记得在离开前替对方将那小被子盖好,便向着房间门外的方向走去,甚至那门也只是被他轻轻拨开了一条小缝,便无比熟悉地仗着自己幼小的身影钻了出去。
但似乎走没几步,他的眼前便是恍惚了一霎,似乎有什么东西发生了改变。
那双钴蓝色的眼眸无比惊恐地紧缩着,环视着那周遭原本熟悉的长廊渐变了模样,不敢置信却又不知所措地看着此刻的一切在自己眼前换了一副光景。
原本熟悉的长廊现在仍是熟悉,但却变成了他记忆最深处的那艘海盗船船舱内的长廊模样,耳畔甚至还接连出现了像是海盗的脚步声响。
祸斗微微愣了片刻,又十分冷静地平复下了呼吸用力。
继而晃了晃小脑袋瓜,再一睁眼时那周围的环境又变回了原本的胡家府邸的样子,仿佛刚刚所历经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是今天的压力太大了么,帝君大人和归终姐姐甚至特地请了白术先生和师父过来一同检查我的身体,我应该是没有被谁施展了什么诅咒的。”
他深深吸了口气,藏在衣袖下的小拳头悄然攥紧,似乎是回想起来白术与他说过的那些话,身体一时间也有些颤抖。
“别再……逼我了……”
那声音,完全就像是短发孩子的嘶吼。
第一百三十二章:需要我时,便高呼我的名字
大院外,月色昏暗如幕帘遮住了谁的双眼。
青石阶前幼小的身影蜷缩,只是抱着那狐狸面具轻哼着悠远的歌谣。
微风拂过,祸斗似有所感地抬起头,那双如瑰丽宝石般的钴蓝色的眼眸中倒映着的。
是已然许久未见到却又常有惦念的熟悉身影。
“唔……魈师兄,祸斗想你好久了。”
他似乎忽然有了精神那般,一下子就站了起来迈开了小短腿哒哒哒地跑到了魈的身前蹦跶。
那小眼睛闪闪发光写满了崇拜,像一只嗷嗷待哺的北风狼幼崽那般把高马尾都摇得像是小尾巴般欢脱,抬起小脑袋瓜冲着对方微笑。
见状,魈似是轻轻微笑着,那双凌厉的柳叶眼眸中也只显得多了几分柔和。
“我听帝君大人说前些日子你身子不适,在奥藏山上静养……便没有去打扰你。”
他弯下腰将祸斗轻轻揽入了臂弯,揉进怀里抚摸着对方的小脑袋瓜。
“今日帝君唤我来,只言有疑你中了不知名的法咒,我那时恰好在外祓魔脱不开身,方才拖延至今得以来看你一眼,怎的还未入睡?”
他的声音轻柔得像是邻家大哥哥那般,一抬手便吹散了那夜空中的所有阴霾。
那一霎天穹之上拨云见月而洗濯出来的整片星河,都倒映在了祸斗那钴蓝色宝石般的眼眸底,缀成了一闪一闪的光点。
祸斗抬起脑袋瓜惊喜无比地看着这仿佛像是属于他的星空,似乎感受到了这份无与伦比的宠爱,笑得很甜很甜。
他的脑海里忽然回想起了刚刚自己有意无意陷入的幻觉,小鼻子有些委屈发酸地吸了吸,只是低垂下眼睫把脑袋瓜埋进了魈的怀里。
“祸斗好像做噩梦了,刚刚眼前忽然出现了幻觉,回想起了很可怕的画面……还听见了好多让我感到不安的声音,我害怕。”
他低声呢喃着,诉苦般把自己的委屈都讲给了魈听。
“祸斗想要变强大,但是根本没有可以历练的机会……帝君大人说我的年纪还太小,至少要海灯节过后才肯让我跟着你去当护法夜叉。”
魈闻言先是微愣,那双锐利如刀的柳叶眼中泛起了丝丝金色的光芒,彻头彻尾地将祸斗身上的气息过了几眼,亦是未有发觉那其中到底有何有异于平常的地方。
但直觉仍是告诉他,此刻的祸斗身上绝对实打实着有不对的地方。
“……小师弟别怕,兴许只是你缺乏休息,心里压力太大所导致的”
“你便只需记住这里是璃月,没有任何人能够伤害到你。”
他抱着祸斗坐到了石阶上,陪他看着那璀璨耀眼的满天星斗。
“帝君大人今天陪着帝后大人在玉京台总务司登记了户口,说是明日他们二人便可以定居在此做你的邻居,想来帝君大人也是真的怕了你这般易出事的命格了吧。”
他揉了揉祸斗的小脑袋瓜,手里变戏法般出现了一颗拳头大小的日落果。
“这颗日落果是长在高山上的品种,虽稍小了点,但胜在味道更甜……我想着兴许你会喜欢,便顺手摘了一颗来予你了。”
魈此刻的心情非常好,似乎自己也未有发觉这一刻他说出口的话,兴许加起来都要比他这个月来说的都多,话音也带着十分难见到的宠溺。
“若是睡不着便静坐一会吧,世界上所有的夜不能寐都是缺乏安全感所致的,此刻我陪着你,便没有什么好可怕的。”
闻言,祸斗十分雀跃地点了点小脑袋瓜,捧着那颗颜色分外鲜红好看的日落果轻轻啃着,眯起小眼睛享受着这份浓郁的清甜味道。
“唔!味道真的好好……对了魈师兄。”
他晃悠着小脚丫,抬起头用期许的眼神看着魈。
“今年海灯节那天,你可以陪祸斗在璃月港看看烟花吗,我想和你一起许愿,一起走过最好看最热闹的街,一起放海灯和宵灯庆祝。”
闻言,魈似乎回想起来每年钟离等人也会与他说这差不多的话。
但每每他都以事务繁多为理由再三推却,潜意识担忧自己身上的业障杀意会影响到璃月港的繁华。
但实际上他并非不可以出入璃月港,那些业障若是他愿意,便可以与此刻这般强行压制住尔后与常人无异地陪同相处。
单单仅是欢庆海灯节时的那一抹繁华,兴许是无关紧要的。
魈在脑海里如此想着,却也不知那时自己应该怎样适应那阔别已久的喧闹场景。
“嗯,我会来陪你一同度过接下来的每一个海灯节的,小师弟。”
他本想着拒绝,却在看到祸斗那双祈盼的小眼睛时,下意识脱口而出便成了应允,在微愣之余便也释然着放下心头的结淤了。
闻言,祸斗笑得十分开心,眼眸如同被宠溺得无忧无虑的珍宝那般甜美好看。
他一拍本就不太聪明的小脑袋瓜,像是想起了什么那般从空间背包里扒拉出了一盘子清心花糕,系统姐姐送给他的这个空间背包,附带的食品保鲜能力他是绝对信得过的。
“魈师兄,来尝尝祸斗做的花糕,这些天在奥藏山上甘雨大师姐每天都要祸斗做给她吃,还让祸斗教她怎么做呢~!”
他如示珍宝般把这些看着完全就像是刚做出来的清心花糕端出时,魈也已经不觉得有多奇怪,十分平常地接受了自家小师弟的特殊能力。
这一切的一切,似乎还要归功于钟离揣摩着的以普遍理性而言。
对方大概模糊地替祸斗隐瞒住了系统的事情,只说是以祸斗天赋异禀。
魈自然知道有些事情是无法用天赋异禀解释的,比如祸斗能够短暂停止时间,身体能够容纳多种元素力,也能够贮藏起无数的日用品乃至食物。
但那些在他眼里并没有什么追究的必要,比起自家小师弟的身体健康,其他那些无关紧要的事物自然是可以忽略的。
他接过那盘子,随意捻起了一块花糕放入口中细心咀嚼品尝。
祸斗十分期待地攥起了小拳头,眼里闪闪发光地等待着对方的评价与夸奖。
魈缓缓闭上眼睛,把这无疑同样十分对他胃口的花糕滋味铭刻在了心里。
“这味道真的很不错,我大概很久都忘不掉了,小师弟。”
他睁开眼眸,伸出手揉了揉祸斗那柔顺的小脑袋瓜,给了一个最高的评价。
实际上兴许所有给魈做过食物的人都知道,想要从他口中得出一个中听的评价到底是有多难,那些如跗骨之蛆的业障早已把他的味蕾破坏得不成模样。
兴许也只有这些清淡的滋味,才能让他回忆起那最初惊喜于口腹之欲的日子了吧。
他看着祸斗此刻无比欣喜的微笑,眼底柔和得像是才有了符合他这般年轻风貌的少年模样。
“小师弟,往后且记得,在你需要我的时候便迎着风高呼我的名字,纵然隔着千里,我也会毫不迟疑地来到你的身旁。”
……
哪怕是未来隔着璃月与稻妻相间的大海,我也会持枪杀上天守阁并肩站在你的身旁。
不以璃月的护法夜叉之名,而就单以魈的身份。
……
与此同时,轻策庄。
“老人家,您放心吧……我们的目标不是您,但着实是需要您配合委身暂离轻策庄了。”
那名被老针治好了腿病的黑衣人轻叹着。
只是婉言劝阻,将手上端着的那热腾腾的小米瘦肉粥放到了老针身前。
“您也别这么看着我了,这一趟任务我们都是没得选的,我也有家中妻儿,家族世代沿袭的身份也推不开的。”
他坐到老针身旁,缓缓地将面纱摘下。
老针闻言,只是自顾自地环顾周遭。
“你们的目标的那寻人启事上画着的那孩子对吧……他看着还小,你们若是要命就找我吧,我这一把老骨头塌了也就塌了没有太多所谓。”
他最终仍是轻轻叹了口气。
“你们图的根本不是钱财,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何不能就这么放那孩子一命?我是绝对不相信他能干什么坏事的。”
跟随着查耶维奇在海上的这些年里,老针见过的风浪也多了,哪能够看不出来自己分明已经半点成功逃出的可能性没有。
这些日子里,自己非但没有遭受到什么拷问折磨。
反倒是吃好住好的就这么软禁在这个小房间内,对方摆明了就是要拿自己当一个人质用的。
那黑衣人沉默了片刻才终于回应。
“老人家,您果然是认识那孩子的。”
他看向老针的眼里带着狐疑。
“您不打算矢口否认么,说不定那样能……”
“能放我回去?这话你自己信么?”
老针似笑非笑地看着那蔫的没了声响的黑衣人,接过了他嘴上的话。
“我来到这就走不的了,如果我不认…你们一定又会回到轻策庄宁滥勿缺地多抓几个人回来逼那孩子放弃抵抗。”
“我就这么说了吧,那孩子的本质善良到你就算抓的不是我,而是另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头,他也一定会来救。”
老针的声音带着些许苦涩,但他知道这话一说出口,那门外藏掖着的其他那些黑衣人肯定就会松了口气。
他很清楚,这些人恐怕根本就已经被身后谋划的主使握紧了命根,若是真被逼急了,胡作非为起来总得遭殃不少人。
“你们都是璃月人吧……装不了假的,我行医那么多年了,提瓦特七国也算游历了个遍……眼睛还没花呢。”
他的话,让原本打算开口回应他的那黑衣人终于是欲言又止,只是沉默着像是肯定了老针的揣测。
“所以你们在璃月闹得再乱,帝君大人恐怕也抓不到稻妻的把柄,但得罪璃月的账总是清楚的,就为了这么一个孩子……你们稻妻值得么?”
老针话里有话,似在试探着自己的口中的所有话,此刻那指使着这伙黑衣人方幕后指使是能够听见的。
那黑衣人摇了摇头。
“无可奉告,老人家……这粥你还是喝了吧,那位大人不会杀您这种功德无量的善人的,最终也只会让你丢了这段时间的记忆而已,莫要再将我们了。”
他的眼里带着些许苦涩。
老针的猜测并没有错,此刻他们这一队黑衣人实际上都是在早年去到稻妻谋生计的璃月人。
他口中所谓的家族沿袭职务只是谎言,本质上他们无非就是被那些大家族收编了身份的鹰犬而已,早已没了人身自由。
此番他们若是真要秘密行动,本就不会特意带上那代表着稻妻终末番刺客的身份牌,眼下既然带上了……
也就代表着,若是他们的事情败露,就会彻底成为稻妻的弃子。
八重神子会二话不说地撇清一切关系,只说是璃月有意污蔑倒打一耙。
毕竟他们本质上身上仍是流着璃月子民的血液,很多东西辩驳不得的。
“……那孩子,究竟怎的惹了你们了?”
老针轻叹着,把这个其实从刚才到现在已经问过数遍的问题重复了一遍。
“因为他的存在,稻妻曾一连下了数年的大雨,洪灾四起民不聊生……”
那黑衣人显得肯定般这样应着。
老针哑然了片刻,面露苦涩。
“这套说法,但凡是个璃月人都不会轻信……你真觉得若是那孩子能有能耐招来这样的祸害,还能由着你们折磨成这样?”
他摇了摇头,轻叹了口气。
“他在璃月也快一年了,就没给街坊邻居添过任何麻烦,乖巧懂事又热心……更没少乐呵呵地常来轻策庄看望我这老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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