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棋盘上的大伊万
那回应的声音稍小,却又带着几分难堪的沙哑。
“若有下次,那便是我,我来为斗儿承那劫难。”
她那双凤眸泛红,只是怒视着身后的削月与理水二人。
“我只一语,予他最后一次机会……若是下次再有这般事情让我也终究承受不下,斗儿便交予你们处置……我绝无他言。”
“世道红尘苦矣,你们……便莫要再欺我奥藏山,欺我门下的可怜孩儿们了。”
在说出孩儿二字时,她分明就已经流下了眼泪。
这让削月与理水二人终于是渐渐平复了冷静,只看着留云的身影渐渐飞远。
良久良久过后,只是长长的一声叹息。
结果最终反倒是他们为璃月人间着想,却反而显得不近人情了。
……这世道,何以如此荒诞。
……
胡家府邸,院中摇椅轻晃。
胡老眯着眼睛嗡动着雪白长须,手中的小扇一起一落。
“……老翰头啊,这几年少了你来和我吹胡瞪眼可还真有点不太习惯。”
“瞧瞧你,戏唱得多神气……怎得被我送走到最后都没在无妄坡道上和我最后道声别,呵……莫非还能是怕我笑你不成?”
他打了个哈欠,笑骂着摇了摇头。
继而那大院门旁忽然间探进来几个眨巴着眼睛的小脑袋瓜,发色多样像极了五颜六色的小椰羊,左顾右盼着像是在寻找着谁人的身影。
“哟吼,是你们几个孩子啊,来来进来坐会,那俩崽子很快就会回来了。”
这让胡老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才终于看出了是行秋几人的身影。
闻言,刚要打招呼的行秋几人才显得有些犹豫地走了进来。
“胡爷爷好,那个……我们听说阿斗今天出来了,所以想来找找他。”
行秋的神色有些黯然,身旁的重云香菱与云堇三人也显得十分拘谨。
而胡老只是慈祥地看着那缓缓走到自己身前的几个孩子。
他大概也是猜到了些许事情,但是他知道一切错不在这几个乖孩子身上的。
“你们是想问小斗那孩子现在状况怎样了吧,现在他的身体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至于你们想要问他的事情,现在回头就可以问了。”
他轻抚着胡须,向着愣住的行秋等人身后的位置摆手招呼着。
这一瞬间,风都似乎沉溺了半晌的安宁。
行秋重云与香菱云堇几人回眸时,入眼的便是白底蓝衫的少年身影如画。
而胡老也是慢悠悠站起了身,走回到屋内。
他知道这些孩子总有些话要说,他在这里的话会妨碍到他们的空间。
这一刻,祸斗微微笑眯起钴蓝色的眼眸,只是轻轻牵着胡桃的手不曾放开。
“好久不见了,阿秋阿云阿堇还有阿菱。”
他一如像是隔日般平常招呼着,蓝紫色的及肩发丝随风轻轻晃着。
而胡桃则是有些紧张地看了看几人显得犹豫的神色,微微抿起了唇。
她不知道行秋与祸斗在牢房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但那应该是不愉快的事情。
这两年里每当行秋无意间提起祸斗时,眼底都藏不住那份落寞。
但此刻,氛围并不似如何缓和。
行秋缓缓走到了祸斗身前,只是打量着他那看不出伤势的前额。
“那天的事情……当真有必要如此结尾么?”
他问着,像是求证般直视着祸斗的双眸。
那身旁缓缓围过来的重云与香菱等人欲言又止,还是没能缓和氛围。
而祸斗只是低眉苦笑,最终缓缓点了点头。
就在他点头的那一刻,行秋已经攥紧了拳头。
最终却是什么话都没能再说,只是看也不看祸斗一眼地迈步走向院外。
仿佛他们之间的隔阂已经高高立起,再不能打破。
擦肩而过时,那画面仿佛剪影一般悠远。
“阿秋,阿秋你……抱歉阿斗,行秋他可能是心情有些糟糕,我去劝劝他。”
重云有些着急,只是用歉意的眼神看了祸斗一眼便急忙追了出去。
而祸斗只是静静目送着重云离去,微微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
“斗哥哥……你和阿秋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
香菱轻声问着,上下打量着此刻似乎比两年前更要好看许多却又陌生许多的祸斗,揣着小手有些不知所措地蹙起了星眉。
而云堇则是有些怅然若失地看着祸斗与胡桃十指相扣的手掌,抿起了红唇。
又微微笑着,带着歉意地温柔道别。
“阿斗,你那身戏服被总务司错送到了戏团那边,我帮你带了回来……戏团那边还有些事情需要我去主持,改天我再来找你们叙叙旧吧。”
她从那身后背包里取出了那身被精心叠得齐整的戏服,似乎那些绸缎还被她用巧手换上了更好的布料,也洗得十分干净。
在将那戏服递到祸斗怀里之后,她便微微鞠躬后缓缓离去。
那双嫣红色的眼眸底,这份情感其实祸斗看得明白。
这一刻,哪怕是香菱再不肯相信。
她也发觉众人无法再像儿时那般自如地一起玩闹了。
“斗哥哥……你知不知道阿堇她……”
闻言,祸斗只是微笑着伸出手揉了揉香菱的脑袋瓜,摇了摇头。
“阿菱,去照顾一下阿堇吧,我们改天再找个时机聚一聚好了,也许海灯节的时候气氛比较好,一切就能迎刃而解了呢?”
他呢喃着,看着香菱撅着唇最终还是点头离去。
又目送着她一路走到那无形的高墙之外,阔别了道不明的色彩。
良久良久,都是无声的压抑。
胡桃一直都没有出声,只是看着祸斗那望向门外时分明是带着缅怀的神色。
那与他牵着的小手,不自觉攥得紧了些许。
“小斗……你好像很久都没有在我们面前自称祸斗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这个,但是这是她能找到最直观的变化了。
这变化好似微不足道,却又就仿佛在表示……
——他们不再亲近
听了这话,祸斗微微愣了愣神。
最终又摇了摇头,只是无声搂紧了怀里的那身戏服。
“那不是陪着七七改变的么,她也已经在学着不这么自称了,这是好事吧。”
他随口回应着,牵着她向着那府邸的方向一路走着。
可下一刻胡桃却又悄然挣脱开他的小手,先他一步跑进了那府邸内,像是要去急匆匆翻找什么一样,过了片刻后又从那府邸内跑了出来。
她抱着那被保管得很好的狐狸面具,带着她也不知道如何形容的心情一路回到了祸斗的身前,像是想用怀里的面具去换掉对方抱着的戏服。
她真的不知道这种心情该如何心够形容,到底谁又能回答她。
谁能来告诉她,这种心情到底是什么啊……
“那个……小斗,我有好好地保管着你的这个面具哦,你说过它是很重要的东西的,所以我一直都把它藏得好好的,还给你。”
胡桃只是忽然觉得,她好讨厌对方怀里那身戏服。
仿佛那件衣服不应该停留在那个位置,根本就不属于对方一样。
而祸斗看着那狐狸面具上的豁口,看着那上边经历了太多事情后有些模糊的颜料,一直发愣了许久许久之后,才微笑着回应。
“谢谢你阿桃,不过这个面具已经不太适合一直带在身旁了,那损坏得太过严重,我一直都有些担心自己会不小心碰坏了它。”
他腾出一只手轻轻抚摸着那面具,却没有将它从胡桃的怀里接过。
“而且……那承载在上边的事物,也已经不存在了。”
那复杂的话语,只让胡桃呆在了原地久久地发愣。
她低垂下眼眸看着怀里破破烂烂的狐狸面具,最终牵强笑着对祸斗如此回应。
“但是……以前的阿斗会比我更加珍惜它,一直都会的。”
她转身小跑进了那府邸内,留下祸斗在原地久久站着。
恍惚间,那身戏服被他的手紧紧攥着。
像是想要扔到一旁之后追上对方一样,而这个念头出现得很强烈。
但最终,他还是没能够做到。
……悲哀的,变得不再是做不到了。
……
月色高悬,星星的光泽也已经黯淡。
祸斗换上了那身戏服站在大院外,站在了胡老的面前微微笑着。
“爷爷,我知道这些日子里外头魔物动荡得比较频繁了,光凭遗迹守卫是不够的,我也是璃月的护法夜叉,那身青衫现在有些穿不下了,我就穿这身出去吧。”
他远望着璃月港外,声音如此执着。
而胡老则是看着少年此刻那在斗笠沿呈现得有些发紫的眼眸,久久沉默。
最终他还是慈祥笑着,仿佛想起了早上对方无意间的梦呓。
“不带上你那个面具么,爷爷我记得你说过你会带着它并肩作战的。”
他伸出手把那斗笠轻轻摘下,只是十分轻柔地揉着对方柔顺的小脑袋瓜。
而祸斗只是笑眯起眼睛,思量了许久之后才回答。
“……它会在家等我回来。”
这个答案如此清晰,如此出人意料。
胡老微微一愣,眼底由衷浮现的色彩如此骄傲。
“那去吧,不只是它,爷爷我和阿桃都会在家等你回来的。”
他说着,目送着眼前少年的身影渐渐没入了夜幕里。
……
最终,胡老缓步走回到了府邸内,坐在了摇椅上翻找出了那件青衫。
面带微笑地用手底一针一线,在把它慢慢改大着。
而另一边的房间门前,胡桃穿着红色毛茸茸的小睡衣。
想要扣动房门的手轻轻放落,最终还是没能举起。
她是不是,也应该长大了呢?
第二百一十章:国崩他只能死在我手里…… 5k
云翰社戏团,后帐帷幕内灯光微弱。
云堇翻看着手底铜镜,素手轻抚着那脸上微黯颦蹙。
直至最后,她还是缓缓叹了口气展露笑颜。
下一篇:超能力者不想受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