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棋盘上的大伊万
“你们歇息吧……今晚我去守夜。”
他耸了耸肩缓缓站起身，优雅地拍掉了身上沾染的些许雪花便向着洞窟外走去。
望着那停在洞窟旁的少年身影，莫娜那缓缓抬起的手终于还是放下。
此刻莫娜的脸色分明就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愤懑，复杂至极。
“我还以为这家伙会很花心的……结果就连半点犹豫都没有嘛……”
她反倒是松了一口气一般，尽管那嘟囔埋怨的声音有些小。
虽然对方真的很特殊，但是她又不是那种方才认识没几天就被对方迷得神魂颠倒的蒙德纯情小女生，更长远的东西她还是能看得真切的。
比如对方的负担已经有多么沉重，能拿起放下的东西究竟只剩下多少。
但这么迅速的否定，还是会让她感到很不开心的。
难道自己长得不漂亮吗，她明明也算得上是极富魅力的漂亮女孩了好吧。
“那个……我是不是说错话了？真的很抱歉，二位……”
鲁斯坦挠着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似乎是觉得因为自己冒然的这一声询问而让眼前救了自己一命的两人关系变得愈发僵硬，心底有些愧疚。
只是他那眸光还是始终落在祸斗身上，惊疑之色仍是未曾消弭。
“大叔你叫我莫娜就好，那个讨厌鬼叫做祸斗……我们两个并不是什么旅人，只是单纯前来这座雪山收拾一些烂摊子而已……好在现在时间还算充裕。”
莫娜借着碗底的些许汤水，窥探出了些许端倪。
“还有你从刚才到现在都一直在盯着祸斗看，是因为他一刀把压在你身上的石头一分为二让你感到惊讶了么？虽然我也很不想承认……”
“但其实那家伙的剑术或说是刀术，大概也是我生平仅见的强大了，即便是没有神之眼和元素力，他其实也绝对不会弱到哪里去的。”
地脉异常通常是有着既定范围的，它可以是一处秘境也可以甚至只是一小片空地房间，其异动的夸张程度通常都是与其大小规模成正比的。
换言之在整座绵延千里的雪山都算作异常地脉的情景下，会发生什么事情几乎根本就无法用水占盘去推演，有些打破认知的事情发生也并非是不可能。
此刻莫娜之所以还会如此冷静，也不过是从些许细枝末节里确认了距离山顶奥赛尔苏醒的时间最少还有三到四天，同时他们不至于彻底迷失方向而已。
同时眼前的鲁斯坦其实也已经可以洗清对敌嫌疑了，在她看来对方可能是很久以前某位出行任务时被意外冻结在雪山上，又因为这场意外而醒过来的西风骑士罢了。
更重要的事情是，她即便无法去占卜自己的命运，也大概能猜到这里不会是自己的葬身之地，自己的老师会让自己前来此地，就意味着会让自己能够回去。
“称呼我为大叔会不会有点老，我明明也才二十来岁接近奔三年纪……算了算了，其实不止是刀术，我更在意的是那个少年的身上的元素力颜色。”
鲁斯坦的眼中，此刻的祸斗身上几乎是已知的每种元素力的色彩都亲和到了顶峰，可以说分明只要时机成熟，他便可能得到任何元素的神之眼了。
“不知道莫娜小姐你有没有听过一种叫元素视野的天赋，它能在视野里清晰的捕捉到元素力运转的动向与种类、乃至密集程度……”
“放在人的身上，也就能看得出那个人身上缭绕的元素力大概是什么种类，天生对于那种元素力比较亲和……但那位少年他的身上，几乎什么元素力都能看见。”
他有些困惑，但还是大胆地做出了些许猜测。
“既然他也有神之眼的话，那不出意外应该会是水元素神之眼吧，毕竟那是最为活泼的元素了……”
“请别在意，我并没有什么不好的想法……只是单纯碰见这样一个天赋异禀的少年，难免会感到有些爱才之心，也不知道他的刀术究竟是师承何方。”
在这一刻，他其实都有种想要把祸斗拐到自己手底下当徒弟的冲动。
这样一株好苗子哪个大椰羊看了不犯迷糊，妥妥上哪儿都是亲传弟子的奇才。
闻言，莫娜也只是轻轻打了个哈欠。
“想太多了，那家伙的神之眼是雷元素的……就是最难相处或是最挑朋友的那一类型，那副贴心温柔的样子根本就是装的，可别被他骗了。”
她转过身走到了自己的随身睡袋前，又悄然瞥了一眼那站在风雪前的少年。
“备用的睡袋放在那边，需要的话请自便。”
说完莫娜便谁也不搭理地缩进了睡袋里，郁闷地闭上了眼睛。
脑海里翻来覆去都是对方那句只是朋友，与那象征恋人命运的安排。
会不会那所谓的恋人其实并不是延续在她路途上的事物，而只是单纯代表着生死与共这样密不可分的联系，只是单纯是为了让她跟上去见证而已呢？
但其实这样也好，至少自己的命运绝对是安全的。
那么换言之，对方的命运如果是和自己挂钩的话那也一定是安全的吧。
……
「但是，获斗其实一直有在很爱自己哦……」
朦胧中，靠在洞窟入口处守夜的少年缓缓睁开那双钴蓝色的眼眸。
随即那双温柔的眸光回过时，只是确认了莫娜已经陷入了梦乡。
“……嗯，我会记得。”
他轻摇晃着手底光芒微弱的提灯，迈步踏进了刮骨风雪。
那一瞬间狠戾的冰元素就这么席卷在他那失去了亲和力保护与心脏体温的身躯，像是要遏制住他那迈进风雪的步伐一般歇斯底里。
可是那对他而言无关痛痒，他的动摇会伤害更多人。
那名为不愿连累他人的病，似乎也被回忆勾起。
……
缭绕在龙脊雪山的雾气仍是浓郁，彻底遮盖住了山峰原本的面貌。
隐隐约约浮现在一片雪白中的那颗忍冬之树，如利爪般想要延伸向上的趋势似乎缓慢了下来，只是那其间晕开的红光终究是随风雾般弥漫了整座主峰。
一座类似古老宫殿废墟一般的建筑亦是缓缓浮现，形似高塔。
冰层之下最深处，那形似坚冰又垒砌成方块的事物如有生命般悬浮起。
可怖的寒意从其核心处流露，却又带着几分坚定不移的强烈情绪。
同一瞬间，提瓦特大陆七国的个别特殊区域里。
无火燃起却弥漫硝烟的荒芜中，形似熔岩的方块迸溅灼热高温。
千仞岩层又夯平周遭的祭场中，形似基岩的方块辗转沉闷巨响。
狂岚浩荡亦翻涌不息的风暴中，形似风障的方块反复刺耳悲鸣。
雷光四溅处磅礴凌厉的阴云中，形似凝紫的方块发出无声狂欢。
回荡狂澜内暗潮涌动的漩涡中，形似浪涛的方块却又重归宁静。
它们感受到了它的王在呼唤。
将在那座高塔上加冕，将看着惩戒如灾降下。
降灾时无喜无悲的仁慈，将企图再次可笑地沾染天穹的权柄。
……
“布利啾，你还是回去吧……荧她不会刁难你了。”
“这场愤怒需要一个人去平息，我会和他争抢这个机会，虽然我没赢过他。”
“别这么看我，我们会再度相见的……我知道啦，就抱一下。”
第三百零一章:璃月港里错误的存在
零碎的声音，就这么回荡在他的耳畔。
“……喂，你听得见我说话么？”
凌冽寒风中，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同样会让感官冻结。
祸斗轻轻吐息着，颜前长发随寒风冷冷打在肌肤上的疼痛渐变麻木。
他的表情在这抹深不见底的黑暗中再窥不清，只是就这么冒着寒风循着手底提灯的微末亮光向前方走着，踏落的积雪已然没过膝盖。
耳畔响彻的寒风悲鸣里夹杂错乱着他的声音，他能听到在他所望不见的另一个角落里有另一个他在向谁说着模糊不清的话，如同与他心心相印。
抬望起头时，他那双钴蓝色眼眸里倒悬的穹顶如此遥远。
……
同样寒风刮骨的雪山顶端，雪花抖落。
模样与此刻祸斗别无二致的短发少年微微抬起头。
像是听到了什么那般回望过眼眸俯瞰着这片幽深的冰川沟谷，似乎一眼能望见那身穿浅灰色戎装的另一个自己在与他遥遥对峙，呼吸的步调同样一致。
只是脸上有着细碎裂纹的他缄口不言，淡紫色的眸子喜怒不清。
“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同样回荡在他耳畔的声音，很显然也不是他的自言自语。
半晌过后，这短发少年才缓缓站起身。
他背对着的穹顶上有处像是祭坛的置物座，端放在期间的那颗如同心脏般的宝石仿佛陷入了沉眠般搏动微弱，但其间蕴藏的生命力仍是万分可怖。
向着眼前那深不见底的沟谷，他向着干涸冰层之下微不可查地开口回应。
“我曾说过你一直都是这样，软弱得像是谁都能欺负……”
“不一样了获斗，现在我有必须要从你那边拿回来的东西，有些念想已经不能放在你的身上了，你比以前还要软弱得太多。”
短发少年的话语微微一顿，他眸光柔和地看着眼前顶着漫天大雪把新制的法杖当拐柱蹒跚上来的布利啾，最后落下的声音也有些轻缓。
“尘歌壶坏了，归终姐姐一定会过来……我不希望让她看见我们两个争吵的场景，”
“不想再破坏他们的感情，你就在下边静静等待三天……不要试图来寻找我，只是我曾带给你的那些事物如今我都要收回来了，我知道你会答应。”
他拍去身上红紫相间戏服上的雪花，向着哆嗦成大毛球的布利啾一如既往地奔跑过去，见到他扑身上来的布利啾顿时又气又喜地展开了毛茸茸的怀抱。
随即布利啾无奈地叹了口气，就这么一边责怪数落着轻轻敲打他的脑袋瓜，一边把一件揉在怀里藏的暖呼呼的毛茸茸大衣盖在他的身上，顺着上山的路陪他一起往下走。
“笨崽子，你让本大爷回去，本大爷其实也想啊~但是殿下她非让我在这里守着那棵红不拉几的破树……不过看样子它也不需要本大爷去浇水施肥了。”
“嗯……”
“为啥这么久过去了，你个巴娃子都还那么瘦~！我跟你讲吼，前阵子我就遇到了几个高得摘日落果都不用蹦的至冬糙佬，往后我打林猪养你~你看着往那方向长~！”
“嗯……”
“在璃月的事情……其实本大爷很对不起你的啦，以后咱都不去那儿混了……你看你脸蛋都碰花了，对了~！本大爷发现了一个可以治好你手脚和脑壳的大宝贝了。”
听到布利啾那愧疚笨拙的道歉时，短发祸斗的身影分明颤了一刹那。
他笑眯起温柔眼眸，贪恋地蹭着布利啾那软乎乎毛茸茸的羽毛。
“那还是这阵子我刨了一路破石头板板摸出来的大秘密勒，等到下边那棵破树长到山上来之后它就会结一个叫世界什么的果子，那玩意治啥都好使。”
布利啾神气地叉着腰，在寒风刮过新换毛发时还是会悄悄抖一抖。
但是因为要在祸斗面前表现得帅气，它还是忍着没有哆嗦得太厉害。
“咕？笨崽子你怎么哭了哇！！好嘛~！那件事是本大爷的不好……大不了给你抱个够啦，我熬好了香喷喷的古董林猪肉汤，喝两口暖乎了你就得原谅我了好咩？”
它又是乐呵又是心疼地揉着对方那摸起来还是那么舒服的脑袋瓜，说着那些不可能由魔物说出来的温柔话语，大概其实它也不太懂怎么当个大坏蛋。
回想起自己在临行前嘱咐那帮傻不拉几丘丘人看好田地的画面，对于未来它其实也保有着美好的期许，何况乎还有重要的人陪在身旁。
“还有以后别老跑这破山顶来了昂，干完这票你大爷我这就带你到我刚建好的庄园里过吃香喝辣的小日子，我可是很厉害的~！打林猪都能养你的啦，乖不哭昂~”
“嗯。”
短发祸斗轻笑着点点头，回应得如此毫不犹豫。
「但是布利啾，我其实已经不在了……」
那双淡紫色的眼眸凝望着天穹上方被寒风飘雪遮盖的帷幕，如此悠远。
「待到这片幻境破碎的时候，我也会随着一起消失的」
……
冰层之下，呼吸的声响同样微小。
祸斗恍惚地朝着寒风轻轻喘息，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终于还是往回走。
他听不见那边布利啾的声音，但是他能感受到另一个自己那份释怀了什么的喜悦。
那时候获斗怀揣着遗憾在他的怀抱里逝去，同样是他的心结。
“……但是我想要见你，我想成为你。”
呢喃的声音很轻，很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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