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棋盘上的大伊万
归终轻轻摆了摆手,让后方齐齐列队的遗迹守卫们放缓了脚步。
“如果说……这些都能证明那龙脊雪山的幕后黑手拥有单方面供给地脉,换言之就是有着弥足称为魔神的实力,我也忽然很想知道,他的用意到底是什么。”
“如果仅仅只是为了作恶施难,他大可以在引动地脉异常过后离开龙脊雪山选择隔岸观火,那些反而是失却了家园的魔物会赶在任何人都未曾反应的时机来犯四境。”
“同理奥赛尔的残念也同样会随本能压榨去雪山地脉里的所有元素力,在实现它最后的疯狂时引发可怖的雪崩……甚至让整座龙脊雪山塌陷落下千古难安的祸患。”
她的话语,让静静倾听的香菱也都渐渐白了脸色。
“……阿菱你先不用担心,要做到这一点条件自然也是很苛刻的。”
“何况乎,我现在有了另一种猜想,兴许我们此番前来蒙德可以不动干戈。”
归终温柔地笑了笑,那与平日里截然不同的飒爽英姿过分帅气。
即便她的发丝已经变回了原本的青丝,那眉目里还未散去的认真也十分迷人。
随即归终又望向了龙脊雪山的方向,颇有些乐观地开口。
“也许只是有着怎样强大的存在,有意无意中引发了雪山深埋的地脉……为尽量不去祸及他人,就选择刻意把这段危机到来的时间拉长……供所有人反应呢。”
“虽然我这么想有些乐观,但是魔神多终究是爱人的……即便是残暴如奥赛尔也不过是在魔神大战中失去了它深爱的子民,因而执着于报复罢了。”
归终轻抚着香菱脑袋瓜的手掌还是渐渐变得漫不经心,唇瓣亦是抿起。
因为她有些事情并没有完全说明白,也只能放在心底。
如若此刻那龙脊雪山上必然有着一位魔神在延续地脉的异状,又与奥赛尔有一定联系至于还要排除蒙德境内那些本就闲散少数的人选。
她只是真的在心悸害怕,雪山上的那位会不会就是她那始终心绪牵挂的孩子。
感受到那停落在自己脑袋瓜上垂落的宽大袖腕,香菱也是心思玲珑地抬望起头看着归终那藏不住心事的神色,再望向龙脊雪山时也仿佛明白了什么。
「斗哥哥,小桃她天天都在等你回家……每天从白天等到晚上一直在等的。」
香菱悄然无声地攥紧了身后的灭辰长枪,在心底如此默念着。
……
龙脊雪山顶峰,料峭崖壁处。
短发祸斗静静坐在残垣上,晃悠着脚上的布鞋。
那双钴蓝色的眸子一直都停在天边飘远的朦胧云雾上,艳羡地目送它们远远飘向璃月港的方向,也艳羡那微风可以把他的发丝吹往那片遥不可及的家。
只是发丝终究也只是轻摆,他始终是停在原地静静坐着浸透寒风似在回想。
“咕!!笨崽子你在这里喝西北风!!快下来听见没有,本大爷生气了!!”
尖锐愤懑的叫唤声打破了他的思绪,怀揣着几分担忧。
布利啾就这么举着手里的法杖上下挥舞,抬起头浑身炸毛地瞅着短发祸斗那缓缓从上边爬下来的身影,左蹦又跳地展开臂膀生怕他从上边摔下来。
待到短发祸斗终于安全地蹦进它毛茸茸的柔软怀抱时,它才终于像是松了口气。
“那上边有什么好看的?!难道你忘了本大爷昨晚和你讲的睡前故事了吗,这座破雪山上的山顶脑冻人就是因为喜欢爬高才灭绝的,你还学他们!!”
布利啾用小爪子轻轻敲打着短发祸斗的脑袋瓜,只听着对方嘿嘿傻笑试图萌混过关的声音气不打一处来,但是对方分明已经不吃它假装生气这一套了。
“唔……祸斗以后不爬那么高了,布利啾对不起。”
短发祸斗温柔微笑着,满足地蹭蹭着对方软乎乎的怀抱。
“布利啾的羽毛和留云师父的不一样,要更蓬松好多……我都可以把头埋进去了,之前师父说要用她的羽毛为我做一件大衣,我不忍心地劝了好久她才不那么做。”
“对了,师父也是一只布利啾,只是她的脖子很长很长……”
那些含糊不清的话语,根据着含糊不清已经十分残缺的回忆。
那一点一点快要变得想不起来的残缺记忆,哪怕是伤害都已经成了他的珍宝。
他快没有时间了,很快就要告别这个待他并不好的世界了。
听着这些没头没脑的话,布利啾也只能无奈叹气地把怀里埋进他羽毛的小椰羊揣紧。
“都说了我的名字叫buliqiuqiudibuliduo啦,不是每个深渊法师都叫布利啾的……还有深渊法师一般都没有长脖子的吧,你要想吃烤鸭脖等到下山本大爷就给你逮去。”
“我还是搞不懂你们人类崽子都在想些什么,胡乱跑之后也就只是找个地方静静坐着啥声音都不闹,想去哪必须都要和我先说一声知道嘛!不然本大爷会生气不俛理你的!”
布利啾没好气地把短发祸斗当那宝贝小布偶一样揣在怀里,虽然对方现在实际上已经和它差不多高了,但是它蓬松虚胖了好几圈啊。
所以在飘着的时候还是能把对方揣怀里抱得稳稳当当的,反正自己经常外出打林猪一路扛回去的时候也差不多得这么干,对方也就差不多一只林猪重。
蓦然地,布利啾忽然有些困惑地低下头看着那缩在它怀里闭眼享受的短发祸斗。
“小祸斗,你好像比昨天轻了一点点,是肚子饿了吗?”
布利啾却完全不知道它这漫不经心的一问,却让短发祸斗蓦地惊恐地睁大双眼。
在他看向布利啾的怀抱时分明有着贪恋,不舍得像是明白自己没有了停留的资格。
短发祸斗那双钴蓝色的眼眸失落地黯淡着,悄然无声地往那怀抱缩得更深了点。
因为要是让对方知道了真相,对方一定会十分难过的吧。
“你刚刚在看的方向好像是璃月港吧,我知道你在那儿受了很多委屈啦……”
布利啾轻声哄着,尖锐的声音也变得轻柔了起来。
“咱们以后离那里远些啦,本大爷是不会让你受欺负的~谁也不能再欺负你了,要知道本大爷可是最最最厉害的水深渊法师呀,咦嘻嘻嘻~~。”
它神气地笑着,它也当然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弱小。
但即便是弱小至此的它也很清楚到底什么需要保护,而不似那些徒仗着高人一等就向着弱小者出手迫害的那些人一样,它知道自己不是好魔物,但也不算坏。
至少在祸斗面前,它不再愿意自己洗脱诅咒成为陌生的人类。
有这身羽毛也还算不错,布利啾如此想着笑眯起了眼睛。
……
那是一片黑暗,一袭紫发的少年半睁着淡紫色的眼睛恍惚如昏迷般下坠。
越是深不见底的角落,越是冰冷残酷。
正因此,那些秘不可宣的怨恨才会被搁置在内心的最深处。
但越是抗拒否认它们的存在,就越容易被其缠绕着拉扯卷入迷失的海。
海面下积郁的是日复日随压抑此消彼长的恨意,如漩涡般想要把那不情愿接受这些极端的他淹没后活活呛死,让他承受精神崩溃的死亡。
清脆砰的一声,是少年的身影终于拍碎了海面沉入底下的麻木。
那些翻涌的气泡是他微弱的每一次吐息,无数唾弃责骂的声音又在他耳畔响起。
“懒猪笨蛋小斗……你快醒来!我饿啦~!!”
朦胧中,似乎有一道声音如同心底最后的阳光一般呼喊着他。
……
“喂!祸斗!!你个混蛋快给我清醒点啊!!!”
莫娜那几乎是带着些许哭腔的声音,从他的耳畔一声声传来。
祸斗缓缓睁开双眼,却就看间此刻被自己那被对方紧紧攥住的双手。
他看着莫娜近在咫尺的绝美俏脸,此刻把他按倒在篝火旁对方却已然紧闭上了眼睛微微颤抖。
那顶高傲的占星术士大帽也已经落在了一旁,黑色的长发散乱在了她的身后。
莫娜轻轻喘息着,感受到对方终于不再动弹过后这才缓缓睁开淡青色的疲惫美眸。
“你这个坏男人……”
她咬牙切齿地呢喃着,泪花泛着在眼底高傲地不愿掉落下。
在这一刻,祸斗也只是习惯性地伸出手先一步擦拭去了对方眼角的泪水。
但在这一瞬间,在他那双淡紫色的眼眸里倒映出来的莫娜已然成了柔弱得只要他想,就可以轻易俘虏的模样。
一种名为想要毁掉对方的冲动,在疯狂肆虐滋长。
但这一次不同于在蒙德城面对诺艾尔的时候,他是真的有可能控制不住自己的。
“……我不是让你不要管我,离我远点……你听不懂么?!”
他那沙哑得有些变形的冷漠声音,狰狞恶狠得陌生。
那狠命的一推搡,就把莫娜反过来已然按在了身下。
兴许是因为自身也已然虚弱无力,他几乎是顺势就压在了那柔弱无骨的少女身上。
他看着自己蓝紫色的发丝已经变得只有及肩长,闲散落在了对方精致的锁骨上。
这一刻的祸斗沉默着,静待着对方生气的责骂。
现在他的意识是不完整的,原本绝不可能再软弱哭泣再意气用事的他却仍是如此了。
“……对不起,莫娜。”
但是,此刻的莫娜却一声不吭。
莫娜只是用那双淡青色的眸子,很久很久地看着祸斗那满怀歉意的脸庞。
她伸出手绕过对方的头牵起他的长发,拾起落在地上的发卡帮他一点点盘起高马尾。
那动作很慢,很显然她并未帮过任何人打理过头发。
“是我在昏迷的时候做了什么事了么?我……”
祸斗看着莫娜的动作,似乎也才注意到自己的脖颈有些作痛。
他看着自己那被攥得发红的手腕,大抵也就明白了过来。
兴许是方才昏迷过去的时候,他又因心底醒来的那片尸山血海而掐住了自己的脖颈挣扎了吧。
残留在身体里那少之又少的属于获斗留给他的善意正在被一点点收回去,但也仅仅剩下的这一丝便足以让他为了不伤害他人而选择自我伤害,在这一刻他其实在想。
获斗到底是有多恨自己的无力,才会珍视他人的安危却又漠视自己的生命呢?
做不到对他人残酷,就把刀刃落到自己身上。
但是这样伤害的,终究还是身边所有人的心,他是很清楚的。
但至少,他们仍能重新过上一如既往平稳安宁的生活,仍还活着。
莫娜停下了动作,那绑好的高马尾似乎有些歪斜。
她感受到祸斗在缓缓避开她爬起,只是咬着唇瓣倔强地攥住了对方的衣领。
就这么抱着他沉默不语地把头埋进他的怀抱,企图避开风雪席卷而来的寒冷。
“莫娜……”祸斗迟疑地举起手,还是没能做到把对方至少轻轻抱紧。
他温柔地微微笑着,即便那笑容很不自然也已经很困难。
在这个世界上他真正亏欠的女孩已经有两个了,而且他也不明白自己有什么值得好的。
最为懦弱、胆小、卑劣、残忍且自私的人一定就是他了。
像他这样的人,能经历过那么多美好的故事已经很知足了。
“你闭嘴,我讨厌你这种坏男人……”
莫娜闭着眼睛,想象着自己的夜空里会多一颗像对方这样明明亮得讨厌的星星。
“你难道看不出来,我不搭理你的时候就是希望你把瞒着我的事情都说清楚吗?身为占星术士,身为命运引路人的我不会因你的话语而遭受命运的追究,你听不懂么?”
她那高傲的声音也变得轻柔,一头长直的黑发末梢交织着几缕紫意。
她知道天会亮起来,光明会交织黑暗。
她知道天会暖下来,晚霞会晕染白墙。
所以她不会爱上对方,即便她的夜晚需要繁星。
第三百一十二章:踏破绝境的契机
洞窟里尘埃碎石被从不断抛飞出,不时传来重锤砸落石块的碰撞声响。
鲍里斯轻轻喘息着,擎着他那把重锤靠着石壁缓缓坐下。
他看着那一片被自己兴许算是徒劳砸开的地洞,下边似乎也只是一层又一层的岩土。
沉默了半晌之后,他灰头土脸地咧开了的嘴角无所谓般笑骂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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