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棋盘上的大伊万
半晌后凯亚才冷静下来,他不断告诫着自己此刻要做的并非是犹豫。
他那极佳的视力透过弥漫黑雾望见了那趁着这僵持时机顺着杜林尾部向上奔赴的蓝色狼影时才暗暗松了口气。
“阿贝多!你是不是忘了你自己说过什么?但凡你昏迷过去,龙脊雪山的的气温就会以极端的速度迅速降低到连我也无法承受的地步,到那时候所有人都会被你害死的!!”
凯亚抬起头,看着身旁同样喘息不已的阿贝多,眼底少有地流露出了几分怒火。
“听着,虽然我不清楚你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和苦衷,但是现在能够拯救蒙德城的人只剩下了我们。”
“杜林早就已经不再,你无法为它再做什么,现在你我现在看见的它都不过是因为地脉异常而被影射出来的往日投影……只要让祸斗和他的连接彻底断开,我们的任务也就算完成了。”
他看着沉默点头的阿贝多,手底的西风剑则已然无声攥起又环顾着周遭蛰伏引嚎的虚幻狼兽。
“啧……话说回来阿贝多你不是什么都懂么?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些奇怪的狼兽到底是什么?”
在这一刻,凯亚分明意识到那周遭的狼兽似乎都因为阿贝多的到来而变得静谧。
他似乎方才意识到这一路上他们每每遭受袭击的时候,这些狼兽分明就都是冲着阿贝多攻击的。
“……它们大概就是淋溶层的黑土之术试验品,我也是现在才知道的。”
阿贝多一边仔细端凝着这些狼兽,一边回应着,脑海里却忽然回想起了祸斗的身影。
在联想到自己与对方在某种程度上的相似性时,一时间内心也有些发冷。
“简单来说,它们是由我的老师用尝试使用「渊薮」的力量制造出来的漆黑之物,与杜林乃至我可以算作一定程度上的血亲,只不过它们连杜林那简单的心智都没有……只有野性与本能。”
“「漆黑灾厄」,我听丽莎说过须弥的教令院对它们如此命名过……看来老师失踪之后去过一趟须弥。”
闻言,凯亚在这一瞬间头皮都有些炸开。
他先是端凝了一眼身旁五官精致的阿贝多,再侧头看了一眼用血红眼眸恶狠狠盯着他们的这些狼兽。
最后又把目光望向了那远方一步一停的杜林,终于还是忍不住把心底的假想问出了口。
“喂喂……阿贝多,你不会告诉我其实你也可以忽然变成魔物的样子来给我一个惊喜的吧。”
凯亚警惕地站起了身,嘴里如此嘟囔着却仍是把后背交给了阿贝多。
但实际上,他的内心此刻也并不似如他嘴上跑火车那般不着调。
「渊薮」这个字眼他已经有太久没有听到过了,黑土之术也无非就是炼金术的另一个称谓。
虚假之天即是虚空、渊薮也就是深渊,这是先前他在丽莎手底那本失落古籍中所了解到的。
身为坎瑞亚遗族末裔的他,对于故国的文字实在太过熟悉。
此刻他早已有过猜测,深渊与坎瑞亚之间绝对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昔日坎瑞亚最巅峰的科技无非就是炼金术与机关技术,而这些技术所使用的能量究竟来自哪里……他很容易就能推导出来。
至少提瓦特大陆上绝对没有这种能量,那这种能量绝对只能是存在于这个世界之外。
“我说,你的老师莱茵多特是不是把手伸得有些太深了?”
凯亚的声音在这一刻也变得有些低沉,或说是恼火。
一语既出,阿贝多也同样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与缄默。
“她有她的理由,凯亚,我无权干涉她的选择。”
“以我现在元素力恢复速度,再度转移到砂糖他们那边还需要一定时间……在那之前尽量保存好实力吧。”
他与凯亚背靠背着凝望那些一点点从哀嚎中恢复行动力的虚幻狼影,神色凝重。
蓦地一声轰鸣,不远处一道随巨锤砸落的雷光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
那另一边,暴跳如雷的愚人众的部队似乎也已经完全恢复了行动力。
“我现在信了啾啾的话了,这旮旯山就不是人能呆的地儿……女士大人带着咱就来这一趟连人带咱们队伍的面子一块都没影子了,现在啾啾军师也给我不知道往哪条沟里扔没了。”
“他奶奶的……劳资才刚刚说出那么壮烈的话准备和这帮狗娘养的干到底,结果就给我来这出?!”
鲍里斯面色铁青地攥着他的巨锤,看着身旁那一条条像是傻了一般只会蛰伏长啸的兽境猎犬又回头看了一眼跟在队伍后方指着那头巨熊惊慌高喊着“锅巴!”的香菱。
一时间也只感到血压高涨又心生无奈。
“且不提那条叫杜林的龙是什么情况,咋又忽然蹦出那么大的熊……我还真以为我已经长得个儿够大了结果还是不够用,主要是这还不算最重点的……“”
重点是我这把一般至冬爷们都不一定甩得动的足三百斤的锤子人家璃月来的小姑娘两指头就能提起来。”
他那拳头拧得咔吧作响,身旁的约翰和鲍勃两人亦是连黑得像从锅底抹出来的一样。
眼下整个愚人众队伍都是怨气满满,那一腔殊死搏斗到最后的心愣是被眼下这些个打着打着忽然就不知为何变成只会抬头咆哮还打死不还手的兽境猎犬给浇得通透。
恼火得几乎都要捶胸顿足。
“鲍里斯你文明点,队伍里还有小孩子呢……”
鲍勃一边低沉地说着,一边用那沙包大小的拳头提起了其中一只虚幻狼影的头,十分残暴地直接将其捏成飞灰。
那后方队伍里终于归队的萤术士和镜仕女小队们一个不缺,恰好充当起了后勤医疗队的空子。
按她们的说法,就是被拐走之后醒过来就发现她们都在山腰的某处山洞里,一旁还有足够的食物补给。
但是左右看愣是没有把她们丧心病狂一个个当人质拐走的劳什子骑兵队长,随后她们就这么一路畅通无阻归队了,其实这在眼下愚人众队伍里本质意义上绝对算作一件大好事。
“……我忍不了了,这些个黑狗没拼杀够就成沙包我认了,结果你告诉我那黑鬼没抓到,特姥姥的人就都给我一个不缺地送回来是几个牲口意思?搁这儿把我们愚人众队伍当丘丘人耍?”
约翰十分暴躁地一脚踹飞一只挡路的虚幻狼影,两眼都蓦地有些发红。
忽然间,整个愚人众队伍都齐齐停下了脚步。
不约而同的,那似有所感的目光全都远远停在了被兽境猎犬包围住的阿贝多与凯亚两人身上。
那一瞬间的杀意与红光在眼底都闪成了一片,嘴牙子都要咧开到天上去了。
这下好,还能动的黑狗子和黑鬼子都找齐了,下一步就该拆了给自家后勤璃月大厨师熬汤了。
第三百七十章:“一定会将他,从那不公的命运中拯救出来!!!”
杜林尾部,安德留斯的身影宛若流光般一路顺着向上奔跑。
狼背上的众人除却迪卢克外几乎全是怔然万分,目光无不都停落在前方死死抵住杜林前进的那庞大熊影上。
“那,那是锅巴么!?因为轮廓和外貌都很相像,而且龙脊雪山上也没有其他熊类了……”
砂糖捂着嘴有些忧虑地小声惊呼着,满眼不敢置信地看着那远方被烈火缭绕着拦在杜林面前的马科修斯。
她虽说没有办法理解去相信这只憨态可掬得让她也忍不住悄悄抱过的宠物熊能够化身成眼下的巨型魔物,如若换作平常时期那她大抵真的会万分热衷于去探究这其中的奥秘。
但是眼下那杜林分明愈发疯狂的冲撞也已然让马科修斯本就后继乏力的身体不住轮番颤抖,连从他口中断续呼出的那些燎燎火舌也似乎在渐渐变得微弱,再这样僵持下去后果几乎任谁都清楚有多不堪设想。
闻言,狼背上的众人神色也已然重归于凝重。
“它是在为我们争取机会,而我们现在该做的事情无非就是将其不负重托地把握住。”
迪卢克收回了远眺的目光,面色平静地用那火红色的眸子看着身下的安德留斯又出声询问。
“安德留斯,距离杜林的尾脊枢纽还有多远?”
他无声地将那把隐隐泛红的狼末巨剑唤于手底,微不可查地瞥了一眼腰间色泽愈发鲜红的那颗邪眼。
在这一刻他那挺拔的身影像极了蛰伏将出的夜枭,眸光锐利如鹰隼。
闻言安德留斯这才将注意力放在眼前这宛若长堤般广阔的杜林腰身上,肃然无比地回应。
“就在不远处……你有什么安排么,迪卢克?”
此刻它完全能够感受到自从先前锅巴随阿贝多与凯亚离队的那一刻起,迪卢克身上那一股因邪眼而变得躁动不已的火元素就已然如决堤般肆虐蔓延在他的身体上,化作危险而又凌厉的底牌。
它不由分说地再一次加快了步伐,但是很快它那双狼眸就像是望见了什么一般蓦地紧缩。
步伐停下的那一瞬间,在几人身前不远处的某段黑色鳞片像是不负重堪般崩碎出浑浊的黑血阻隔了道路。
铺天盖地而来的那点点黑血中藏匿着令人头皮发麻的诅咒业障,几乎都能腐蚀掉一切。
布利啾浑身炸毛地挥舞起法杖,熟练无比地唤出几颗水泡泡炸碎在半空将那星星点点的黑血吹跑。
在这一刻它才终于明白自己上了多大一个贼船,这些个黑血但凡只要有一滴落在它身上就足以让它去世两三回。
“先等一下!!你们先前和本大爷提到过的四处弱点是分布在头颅、背部、胸口和尾脊对吧?!!那在攻击到这些要害部位后是不是也会像现在一样爆开这种毒血?!!”
它声音尖锐地问着,那面具下的小眼睛睁得圆圆地望着身边几人。
只是很显然无论是胆怯的砂糖亦或是沉默着若有所思的迪卢克与鲁斯坦,都没人能够回答布利啾这个问题。
“你叫迪卢克对吧?!别怪本大爷没有提醒你,就算你借用了那些个愚人众造出来的半成品去加强你身上的火元素可以用来把这些毒血都蒸干,但蒸干后的毒雾你要怎么处理?!你吸一口就会没命!!”
“以我们现在的条件根本没有以远程手段去凿开这些鳞片的方法,姑且就算有,杜林这么巨大那它的要害部位也一定很夸张了,不是一般的大爆炸根本也都没办法对其造成实质伤害的!”
布利啾眯起小眼睛,脑袋瓜飞速思考着却始终都只能反应过来这分分明明就是一个死局。
这些毒血无法被冻结、无法被抹去更无法被豁免,周遭随时都可能爆裂开的那些鳞片也可能带走他们的生命。
“……我有信心在倒下之前达成我的目的,破坏掉尾脊足以让杜林的后腿失去行动力。”
迪卢克淡淡回应着,眼底的坚决没有任何动摇。
“阿贝多和凯亚同样各自有手段可以处理另外两个要害部位,而你也说过你可以处理杜林的头部。”
他那丝毫没有任何动摇的态度,也终于是让布利啾胸膛起伏着渐渐平静下来。
“你们人类,果然在疯起来比魔物都要过分得多了……”
布利啾一边嘟囔着一边攥紧了手底的法杖,微不可查地看了一眼身旁若有所思地盯着迪卢克的鲁斯坦。
它那鸟脸面具下的神色几度变换,最终还是踌躇着下定了决心。
“要知道本大爷只是个普通的深渊法师而已……就算再怎么折腾我我也没办法像那头熊一样变得那么大的。”
继而布利啾就这么在迪卢克有些意外的神色中,从自己的身上蓬松的羽毛里左右翻找出了一件蓬松毛茸茸的大衣又用水泡将其彻底浸湿,没好气地将其抛到了迪卢克的手底。
“先说好!本大爷只能给你这么一件,尽量捂住你的口鼻和身体要害部位,这点沾了水的重量对你来说不算什么,我对自己羽毛的吸水性还是很自信的……总之随后你得想办法洗干净还给我。”
“本大爷才没有想要帮你,就当还你救了本大爷一命的功劳了!!”
布利啾哼唧一声撇开了脸,攥紧着手底法杖不去看迪卢克面无表情地从狼背上跃下的身影。
“嗯,我和安德留斯会留下来处理尾脊,砂糖可以带你一路去到龙首的位置。”
迪卢克难得对于布利啾的态度好了些许,即便仍是不冷不淡。
“如果顺利的话,我们很快会追上你们。”
他手底的狼末巨剑终于缓缓燃烧起了身体里一直积攒的火元素,回眸时眼底光彩灼烫。
闻言,布利啾又是浑身炸毛地从安德留斯身上蹦跶了下来。
因为在这一刻,安德留斯的身上已然散发出了浓郁到了极点的冰元素。
甚至在其的狼爪底下都已然开始往四周冻结出了层层薄冰,结合着此刻迪卢克的态度布利啾即便是脑壳被椰羊啃了都能反应过来对方打算用什么方法破开这尾部分外坚硬的鳞片了。
那便是径直用全力将这一块地方彻底冻结,随后用最凶悍的火光将其连带着那所谓的要害一并融化。
“咕,你们俩别和本大爷说,其实你们根本不知道那一处要害在哪……”
布利啾咽了口唾沫,满头冷汗地看着沉默不语的安德留斯和迪卢克。
很显然答案已经万分明显了,因为尾脊要害的位置比起其他那三个部位而言实在是过于模糊。
还未等它再度开口,一旁的鲁斯坦已然神色认真地拍了拍它的肩膀。
“我们走吧,啾啾先生。”
鲁斯坦与安德留斯双眸对视了半晌,又露出了信任的笑容。
当年的他并没有从对方的手底拿到那一把狼末巨剑,并非是不能,而是知道自己实力有所不足。
而眼下有一个比他当年还要年轻的北风守夜人,已然执起了这一切。
不需要任何解释,他信得过安德留斯的眼光也信得过蒙德城的新一代。
“得……这一趟就算本大爷倒了八辈子大霉了,这破旮旯雪山以后打死本大爷都不会再来了。”
布利啾回头看了一眼巴巴望着它的砂糖,同样是从身上找出了一件合适的毛茸茸大衣将其沾湿后递了过去。
这一来一回也终于让它那原本蓬松得有些夸张的身体小了两圈,显得正常了许多。
“那你们至少和我说说,那冰雕里的家伙该怎么处理……”
它的话音落下时,骤然清脆响起的冰块碎裂声在这一刻让众人都有些微愣。
至少此刻的他们并不知晓因为温迪的昏迷,一同散去的并不只有蒙德城外缭绕的风障,更是还有那藏匿在冰雕里维持着其不轻易融化的那抹风元素力,而温迪似乎也只是认为迪卢克等人会将罗莎琳送到山下。
那有些沙哑虚弱的咳嗽声里,仿佛藏匿着难以言喻的怒火。
“咳咳……这里到底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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