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棋盘上的大伊万
当然还是冷,布利啾眯起眼睛又缩了缩身子。
被遮藏住的天空上方是正在簌簌碎裂的雪花,在渐渐变得如鹅毛般大。
最终一点点地渗过了这些云翳的挽留,一点点地向着这龙脊雪山的轮廓相拥而去。
朦胧中,布利啾分明又一次感受到了那股分外熟悉的元素力气息。
一直揣在手底的祸斗牌小布偶攥得更紧了些许,浑身的羽毛都炸起得难以平复下来。
“咕!!笨崽子?!!你在哪?!!快出来!!”
这一刻,布利啾终于明白了过来自己这一路的心悸分明是没有错的,它一直都在想要见到的祸斗此刻就在这片云海的某个角落里,甚至都有可能是被埋没在这无比寒冷的云海中。
大抵真的没有其他的事情,可以让它的眼底真的露出由衷的惊恐了。
“别躲了~!本大爷看见你了!从今天起!深渊的事情什么的我就撒手不干了!!”
布利啾虚张声势地用尖锐的声喉高喊着,叉着腰装着一副仿佛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小祸斗,本大爷来接你啦!!咱们一起去深山老林,我打林猪养你~!你就偷偷开心去吧哼~!”
可一直到布利啾肥胖的毛茸茸羽毛都一点点挂上了霜,它才终于一刻不停在云海里飘着偏离了原本方向。
倘若这一刻有其他人在旁,都能看见它的胸膛在此刻起伏得是多么剧烈。
以至于它甚至凭着直觉认定了某处位置,就这么一头扎进去开始选择了大海捞针。
蓦地这云层像是觉察到了它的存在,狂风蓦然声势汹涌得像是让那处位置破了一个可以生生灌入冷风的洞口。
布利啾那还在向着更高处飞蹿的肥胖身形几乎是瞬间就强硬地几度翻滚,尖叫着最终如愿狼狈地滚到了云层上一连弹了好几圈之后才终于成功落在了这宛若实质般的云翳上,得以艰难地撑起了迷糊的脑瓜。
迷迷糊糊游移的目光就这么不知暇接地晃过了一抹淡淡的蓝紫颜色,如此熟悉。
“……小笨崽子?”
它不敢置信地把脑袋晃成了拨浪鼓,最终呼喊的声音小得就像是害怕打破什么正在艰难维持的平静。
只是下一秒,祸斗就已经红着眼眶乖乖地坐在了它身前。
手里捧着一些由水元素和冰元素凝成的云朵也被他轻轻放下,手掌心也已经冻得通红。
“布利啾?你怎么会在这里……”
祸斗像是方才因为什么而哭过一样,声音沙哑得令人有些心疼。
他头顶上和肩膀上那层落雪都就此掉落,一身褴褛的身形在这片寒意中显得分外单薄。
以至于布利啾都能一眼看见他那光着的手掌脚丫在这一刻都已经冻得通红,却又带着几分强笑。
真的像极了当初它送着对方来到璃月港桥头前,彼此诀别时的那一幕一样。
但那时的对方是在央求着自己带他走,如今却是问他怎么会来。
——大概那一瞬间的决定,真的也让它悔恨了很多很多年吧。
布利啾分明呆愣了片刻,在它的眼中此刻的祸斗身上分分明明也同样掺杂着奥赛尔的气息。
绝对没有感觉错,身为魔物的本能几乎都在此刻疯狂地警醒着它眼前的这个孩子散发的气息有多危险。
但布利啾仍几乎是想都没想就就浑身炸毛得像只护崽的特瓦林一样咕咕着爬了起来。
它毫不犹豫地展开了臂膀,十分生气地用自己那温暖柔软的怀抱不由分说地直接将眼前的祸斗捞入暖呼呼软绵绵的羽毛里,将他那冻得发红的小肉脸都被捂得有些许变形,但敲打他小脑袋瓜的力道其实又控制得十分轻柔。
“这个问题明明应该是本大爷来问才对吧~!你看看你,手脚都冻得比火史莱姆还红了~!”
它悄悄地别过了头,十分傲气地微微扬起了并不存在的下巴。
轻>文&交&流& @{:-⑦-#5/*⑥={1=3%3+7>②}&六 “这次嘛……还是勉为其难地让你抱一抱取暖啦,嗯嗯~!就算你感激我我也不会高兴的啦~!”
几句嘟囔后,布利啾又有些担忧这样会让对方感到不舒服那般,很快就眨巴着眼睛望了回来。
敲打对方脑袋瓜的动作早也已经停下,只是就这么揣着对方好焐热他冻僵的手脚。
“……布利啾。”
“本大爷说过以后有空就会带你离开的~!现在我来接你啦~以后咱们就离那些黄不拉几的千岩军们远远的……”
布利啾像是丝毫没有感受到祸斗这副欲言又止着想要挣脱它怀抱的模样,只是自顾自地继续讲着一句又一句。
“……本大爷想好啦,咱们实在不行可以找个五脏俱全的小村子去住~我捂得严实点不会被认出来是魔物的~”
“这样的话等你林猪吃腻了~本大爷也可以拿去换摩拉买别的东西给你吃~”
祸斗的唇瓣微微抿起,只是一边点头一边听着对方得意的自夸。
“布利啾,你听我说……”
“本大爷告诉你个好消息哦!我找了好久终于找到能够治好你手脚的药物了!!厉害吧!”
布利啾认真想了想,还是决定把那个天大的好消息告诉对方。
“虽然本大爷是不知道那些药到底是要外敷还是内服~但是再给我点时间我肯定能摸索出来的。”
这样对方不说会开心起来,至少肯定也会用超级崇拜的目光看着它的。
这一刻布利啾膨胀得羽毛都微微鼓起,自顾自地一句一句说得兴致高昂。
它像是沉溺在自己的幻想里一样悄悄地锤打着手心。
“布利啾……”
“本大爷才没有宠你,你要是不听话的话我可是会吃小孩的~!”
“布利啾!!”
最终,祸斗还是一点点挣脱出了布利啾温暖的怀抱,就这么在对方不解的目光中后退了几步。
任凭着手脚重新暴露在寒风里,微微喘息着就这么用那双钴蓝色的眼睛望着它看。
这一幕,让布利啾就这么呆呆坐在原地啪嗒医生掉了手底的法杖。
面具下的小眼睛里很快转悠起了伤心的泪花,又被它以很快很快的速度擦拭掉。
只是这一刻它真的感到很不知所措,它在担忧着的事情也不知该如何言语。
即便布利啾口口声声说过,魔物与人类终究是无法和平共存。
但它仍是在暗自害怕着祸斗把这个弄道理明白的那天,变得终于讨厌它的那天。
布利啾无法否认自己是个坏蛋,很多时候既自私又不择手段。
但它也仍只是希望,眼前的祸斗可以不要成为和它一样遭人讨厌的存在,它由衷希望着。
如若说魔物也能够拥有愿望的话,它多么希望它口中简单平静的生活能够就此实现。
——但它仍一个魔物,是深渊教团的爪牙。
这瞬间,祸斗忽然看见了那一直被布利啾藏在怀里的小布偶。
那小布偶一看就知道那是对方照着他的模样缝制的,真的很精致。
和他还小的时候一样穿得毛茸茸,脸上是有些不太聪明而又十分好看的笑,笑得很幸福。
一看就是被当做了珍宝一直揣着,被宠溺着爱着,承载的情感从来都不会是假的。
“……布利啾,对不起,但现在我真的还不能跟你走。”
祸斗缓缓走上前,只是张开了双手给了布利啾一个大大的拥抱。
他知道布利啾是哪怕在他最脏兮兮的时候也会将他毫不犹豫抱紧的人之一,他知道的。
即便这样浅显的道理他用懵懂的眼眸悟了整个璃月的人间,时至离开后才终于得以通透细细地记在脑海。
他也能看得见对方眼里的歉意和忧伤,但实际他从未怪过、未嫌弃过对方任何一点。
“布利啾,我现在真的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不需要这样像小时候一样哄我了。”
继而祸斗当着布利啾的面,在手掌心里凝聚出了些许云雾。
微微伏在地上,十分耐心地一点点地让那些云雾如丝如缕地散落到了云层上,不断用手轻拍着填补着这些足以遮挡住落雪与阳光的层云,这样的动作每一刻都被布利啾清清楚楚地看在眼底。
这让布利啾也终于认定了,它这一趟原本要寻找的奥赛尔执念就被对方死死掌控于手底。
那并非是依附着侵蚀,而是完全被对方以过分强大的实力强行摁着用以为己所用。
“奥赛尔的意识已经消失了,现在的我在使用它留下来的那部分力量在填补这一处地脉异常的破洞。”
祸斗的解释似乎有些显得牵强,有一种忧虑着他人无法理解的心绪。
“因为它先前在赤团的身上汲取了很多原本属于这里的地脉能量,因此才没有那么轻易散去。”
“我想要用这些能量尽量延续这一场梦境持续的时间,我明明不是这场梦的主角……却占用了那么多时间。”
他微不可查地抿着唇,看着那些鹅毛般的落雪终究还是星星点点地压塌了一些云层得以坠下。
那冻僵的手掌又一次加快了速度,宛若初生儿般过分敏锐的感触却也没让他哪怕皱一下眉。
“布利啾,我还有这样的事情需要做,就只是这些……在过往留下太多遗憾的人是杜林和鲁斯坦大叔,我不希望他们拼命留存了几百年光阴至今都没有散去的执念以遗憾告终。”
“现在鲁斯坦大叔和杜林一样,能够留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所以布利啾你先回去好吗?我其实是可以自己想办法下去的。”
祸斗十分温柔地向着布利啾解释着,眼底分明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成熟。
这让布利啾身上原本微微炸开的羽毛也终于轻轻耷拉了下来,只是眼底的不解还是有着很多。
它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在它眼底现在的祸斗身上不知为何好像多了一种奇怪的气度。
就和此刻地上那位岩神非常相似,那是一种独属于神明的气息。
只是很显然,布利啾的脑袋瓜很快就转得比拨浪鼓还快。
把这个乱七八糟的念头抛到了脑后,它的小祸斗就只是小祸斗而已,一直都是那个单纯得容易被骗的笨崽子。
“你当本大爷的脑袋瓜是林猪做的吗?!光凭你一个人怎么可能下得去。”
布利啾气鼓鼓地揣起法杖轻轻敲打着祸斗的脑袋瓜,根本不相信对方的话语里的小部分鬼话。
“还有本大爷的年纪也已经快有五百岁了!!你现在才十多岁不就是小孩子嘛?我哪有在哄你~!!咕!”
它把脑袋一晃,叉着腰一副十分生气的样子。
只是脑海却在十分清晰地思索,在计算着自己体内为数不多的冰元素里还能帮忙凝成多少云朵。
全部都在这儿用完是不可能的,它还要留一部分带着眼前的祸斗平稳落地呢。
但要制造云朵这很简单,在奥赛尔的残魂消散之后云层上方余留的水元素力有很多。
布利啾很清楚只需要催动些许冰元素力,就一样也可以制造简易的云翳。
但那终归是不一样的,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止时间的流逝。
“……总之你快把奥赛尔的能量吐出来~!!那个会吃坏肚子的~!会让你长不高的!!”
“你难道真的想像璃月那个奇奇怪怪的什么大圣一样只有三点五寸高吗?!”
布利啾的嚷嚷声落下时,那不远处的位置蓦然就塌陷了一小块云层。
这一瞬间,它都分明透过了那块云层望见了龙脊雪山上的些许松柏。
可是布利啾分明是记得早在那些不详的黑雾笼罩着整座龙脊雪山时,这块地方就已经不再有任何完整的植被的。
也就是说,在那云层下方的泡影终究会在这过分炽热的阳光中点点消弭。
等到云散了天晴了,所有的痕迹都不会再剩下。
如果是从未有过被谱写的故事,也能有结局的话。
——那现在的徒劳,还能让奢望得到成全吗?
云层已经开始变薄了,有越来越多的落雪弥漫过了云翳开始最温柔地下坠。
但是雪山中的景色却也开始像是流沙一般渐渐改变着模样,有着越来越多的事物已经在被时间无情沙化。
这一刻,布利啾终于是陷入了沉默。
布利啾就这么看着祸斗那十分坚决的背影和被冻僵的手脚,心底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它并不知道此刻祸斗的四肢其实已经被荧以生命如飞蛾扑火般的代价赎回,只是还认为对方在撑着机关义肢。
说到底还是冰冷的齿轮机关,怎么想都会冻伤的。
“……别这么说魈师兄,我觉得他真的不矮、而且也很帅的……”
祸斗碎碎念般反驳着,话语里却分明是那种在安抚心绪的无奈。
“还有现在奥赛尔的气息不在我身上,已经都散在空气里了,空气里的这些水元素就是,只不过这些力量本是属于赤团的,而赤团把这些力量送给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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