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棋盘上的大伊万
“赤团……我今天过得比昨天更好……”
他的声音无比沙哑，森然可怖，像个血人般，全身不断地血肉翻涌着。
身下的洁白床单早已被鲜红浸透，被他扭曲的手指深深抠出破洞，嵌入其中。
“你看……这是我拟订的计划……明天一定能做得更好……让大家接受我的……”
“咳哈哈……咳咳哈哈哈哈！！！”
……
不知这非人般的痛苦过了许久后。
祸斗那双仍是睁着不肯闭上的钴蓝色双眸里，瞳孔悄无声息地向着身旁打转。
他不顾一切地摸索着身旁，可那片床单上除了鲜血之外并没有任何东西，还没有彻底恢复清醒的他慌张极了。
他的心脏跳动得是如此剧烈。
像是在欢迎着他的新生，又像是他在哀鸣，那破碎的精神与思绪，在被迅速地修复着。
他忽然想起来了，这个世界上唯一对他好的那只小赤狐，在旁人眼里值不过两块兽肉的那只小赤狐，已经不在了。
已经，不在了。
他颤抖着，笑得越来越不受他控制般解脱，让他的疯狂在痛苦中清醒。
【补偿通过，开始发放常规性补偿，检测到宿主精神状况极为不稳定且身体极端虚弱，强制休眠恢复中……】
祸斗低垂着头，那紧紧粘在他体肤上的破旧衣衫，好像那些熟悉的绳索，他是不是又被捆起来了。
是不是，又要被踢下漩涡之中了。
「赤团，我来见你了……」
意识坠落着，他像是坠落回了大海一般，无声地倾倒在了血红色中。
他曾经很害怕死亡，最终却发现那比起他曾遭受过的虐待相比，其实也无所谓了。
钴蓝色的双眸终于暗淡着闭上，仿佛回到了他的小窝般被允许逃避现实。
他早已随稻妻的人们得偿所愿那般。
微笑着不可挣扎地坠入了无边的黑暗。
……
商船仍在无边的大海中飘摇。
桅杆顶上的瞭望台，眼尖的瞭头似乎发现了什么，继而十分激动地叫唤着。
“头儿！头儿！咱们正前方大概就不到半海里远的位置有艘大船。”
闻言，查耶维奇亦是十分振奋，攀着绳索来到了瞭头身旁，接过他手里的望远镜向着他所指的方向凝望。
继而脸上原本喜悦的笑容却缓缓凝固，继而就是万分危急的肃然。
“……约翰，如果我说我看见了对方在桅杆上缓缓升起的海盗旗了，你会怎么想……”
查耶维奇面色难看地将望远镜塞回到了瞭头约翰怀里，继而十分迅速地向着下方围起来的水手们大声呼喊。
“全体！对面是海寇！！让舵手即刻调转方向，动作再慢些咱们一个都别想活！！”
他几乎是在咆哮，因为他在放下望远镜的最后一刻，几乎可以万分确定的是对方也已然发现并且锁定了他们。
闻言，水手们先是愣住，继而就是火急火燎地赶忙奔赴回到自己的岗位上，有条不紊地开展着应急工作。
但此刻真正让见多识广的查耶维奇感到心头发寒的是，他明显看到对方那艘海盗船的大致型号，是由电气水晶驱动的。
那么首先，对方那艘船绝对出口于至冬，他们的大致航向并没有出错，假设可以绕过对方一路直航，就几乎有八成的可能性可以返回故土。
以及其次，他们被对面追上，在这片空旷海域上几乎已经成了板上钉钉的结局，因为这只是一艘并没有太多招架之力的商船，应敌的手段哪怕有，也绝对比不过规模显然更大的对方。
“女皇在上……”
查耶维奇阴沉着脸，咬着烟斗呢喃。
“请保佑我此行乘风破浪……”
第七章:简单的温暖
蓦的，船舱入口的方向传来了些许冬季，吸引了查耶维奇的注意。
祸斗抱着被血色浸透的被单，搀着墙壁似乎有些吃力般缓缓地走出。
那双空洞的钴蓝色的瞳孔不知为何有些怯生，开口的声音亦是微小得令人快要无法听清。
“对不起……我把床单弄脏了……”
他下意识抱紧了怀里的床被单，攥得发紧。
“我可以把它洗干净的……”
一众水手们霎时惊愕地将目光停留在仿佛像是刚从血泊里游了一遭回来般的祸斗，看着那被干涸鲜血惹得有些板结的床被单，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查耶维奇静静看着祸斗瘦小的身影，深吸了一口气后快步地向他走近，模样似乎有些凶狠。
攥着被单的祸斗微微抬起头，眼里的怯生似乎非常不稳定，随时都有可能被失控打破。
他微微闭上双眼，等待着那应该是熟悉无比的打骂劈头盖脸而来。
继而，他的双眸在下一刻又猛然睁开，浑身有些绷紧地呆愣住。
查耶维奇就这么弯下了身，毫不介意那浑浊的血污，用力地搂抱着显然像是死里逃生回来的祸斗，用手轻轻拍着他的背，将他怀里的脏被单轻轻放到了一旁。
“没事就好……大不了这被单咱不要了，要不了几个钱的……”
他低沉的声音似乎压抑着喜悦，大手用力地揉了揉祸斗的小脑袋，才终于缓缓松开。
“以后身子要是哪不舒服就和叔说，直接去找老针和其他人都行，别藏着。”
“叔让人带你去洗个澡，货舱里还是有几件合身衣服可以给你的，昂？”
他拍了拍祸斗的肩膀，粗糙的肥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祸斗的瞳孔似乎颤了颤，下意识地，十分听话乖巧地点了点头。
一旁的黝黑水手牵起了他的小手，领着他向着船舱内走去，看也不看地上那不值得稀罕的破床单，瞅见没，就说天无绝人之路来着，孩子踏马的突然就诶嘿的活了。
就他们头儿那狗熊脾气能露出个笑脸，已经是这一趟来破了天荒的头一遭了。
直至水手与祸斗的身影从拐角处消失，查耶维奇才将甲板上的烟斗拾起，缓缓地站起身来，回头环视着众人的眼神里，写满了坚定或说是倔强。
“老针，你手头上的活先放着，去看看那整得跟翻了个染料的兔崽子到底啥情况，要不是他还能站着，我都要怀疑是给谁捅了。”
闻言，船医老针点了点头，拾起了随身药包亦是快步向着船舱内跑去。
继而查耶维奇咬着牙，目光恶狠地瞟向了海域的另一头。
“其他人，接着干活，都看见了吧，哪怕是为了这倒霉孩子，咱也必须从这虎口里给跳出来。”
他看着船员们有条不紊工作的场景，在心底苦涩地大概推断出，在这种被追着不放的情形下，最多也就能再逃上个两天，想要甩开对方的可能性实在只能说是微乎其微了。
……
“小斗子啊，你都不知道这些天里，头儿一提到你的时候那脸都给愁得和破抹布似的，任谁见了都觉得像是拔地上薄荷啃的时候舌吻了个骗骗花儿，就一个字——酸爽！”
黝黑水手牵着祸斗，心情十分愉快地将自家头儿的形象卖了个底儿。
“回头这话你要是让他知道了，可千万别把我供出来啊，我可不想被扣工资。”
闻言，祸斗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眼底的不稳定似乎也慢慢平静了下来。
“我真的可以有一身新衣服吗……我这身可以洗的……”
黝黑水手闻言愣了愣，继而露出一口白牙笑着摆了摆手。
“害，还提这个呢，快别洗了，我告诉你昂，头儿提到的那几件合你身的衣服和咱哥几个的破仗势可不一样，那可都是璃月那边的霓裳啥玩意料子织的，金贵着呢。”
“头儿对自己人很好的，话撂出去就不收回了，你不穿就没人要了，对了昂，别总把我记着是什么黝黑水手，我叫鲍里斯，人称至冬聊天小王子。”
不愿意被叫做黝黑水手的鲍里斯伸手揉了揉祸斗的小脑袋。
“小斗子是？”祸斗有些不太适应这份从未体会到过的善意。
“对你的昵称，你名字里带个祸，天知道按璃月那头你该是五行缺了个嘚儿，稻妻那边取名字就是没水平，我听说那儿居然还特喵有人姓雷电的，家里风水肯定凄惨。”
鲍里斯停下身，微微回过头，向着往这儿小碎步赶来的老针摆了摆手，又和祸斗小声嚷嚷。
“这是老针，璃月来的，船上除了头儿之外资格最大的就他，别看年纪有些大，眼神和医术都好得紧，他前段时间还提到过你骨骼惊奇，想要传你点本事来着。”
“我怀疑你走那么快就是为了为难我老人家腿脚不利索，头儿毛躁你也跟着没带脑子，这孩子才刚醒过来不赶紧让我看看也就算了，还拎着到处遛……”
老针嗔怪地瞪了一眼挠头傻笑的鲍里斯，伸手牵起祸斗的小臂静静地把着脉。
“孩子，你可千万别跟着他们学什么糟粕，回头老爷子我带你识字，教你点本领好么？”
祸斗欲言又止般，最后还是在老针期许的目光下又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真是令人难以置信……”老针微微挑了挑眉，笑着将祸斗的小手放下。
“身体子还有些虚，但大病已去，接下来好些调养一段时日就行了，身上那些应该是体内藏着的淤血，虽然这个量看着有些吓人，但那已经没有追究的必要了。”
“还有我警告你啊鲍里斯，你要是敢教这孩子喝酒，我拼了这把老骨头也要给你脑壳都拧巴下来。”
“啧，知道了知道了……”
看着眼前的老针与鲍里斯仿佛是在为他好，祸斗空洞的钴蓝色双眸里怀揣着不解。
原来有了心脏之后，世界真的就会对他好一点么。
他微微轻抚着胸口处炽热的跳动，他知道现在他应该过得会比以前都好。
……
……
……
只是已经真的死过一遍的他，已经根本感受不到温暖了。
所以哪怕下一秒这些好意再次被夺走，他也不会有任何反应了吧。
第八章:不完整的人
浴室内，祸斗将半个脑袋都泡在了水里，轻轻吐着泡泡，看着那些浮在水面的泡影接连破碎，似乎并没有想要换气的意思。
“那个……我拥有心脏之后，就可以在水下呼吸了么？”
他在心底默念着，感受着自己意识空间里的那颗自称系统的光球，在恢复理性后满脑子有些疑惑的他，如此问着。
【解答：因「无相之主」存在的特殊性，宿主对于水元素亲和性已被提升至峰值，随时都有可能获得水属性神之眼】
机械般混合声音听不出性别。
“那请问神之眼是什么？”
细长的眼睫微颤，祸斗缓缓把头浸到橡木浴缸里，有些享受般半眯起眼。
他想，水也很善变，他大概很喜欢热水的温柔，又很讨厌海水的冰冷。
【解答：“神之眼”，是凡人的「渴望」达到极致，招致神明的视线投下，认可并给予被称为「神之眼」的外置魔力器官，可用以引导元素之力。】
“……那我能，拿到雷属性的神之眼吗？”
祸斗的脸上下意识浮现出病态的笑容，精神似乎开始不稳定，像是创伤后应激般下意识抱住了头。
“我，我也可以被执掌雷电的神明，注视么？”
【解答：因「无相之主」存在的特殊性，宿主对于雷元素亲和性已被提升至峰值，随时都有可能、也可以获得雷属性神之眼，系统如此肯定地回答】
【补充说明：】
【火属性神之眼代表“信念与传承”】
【雷属性神之眼代表“自我而权贵”】
【冰属性神之眼代表“挣扎后觉醒”】
【岩属性神之眼代表“坚定着守护”】
【水属性神之眼代表“纯粹与正义”】
【风属性神之眼代表“自由中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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