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沙罗双树
乌萨斯军如预料那般轻敌，以为击杀了干部就能获得胜利。
“你们忘了，利沃夫是谁的地盘。”雷恩狞笑一声，摁下了通讯器。
“霜星，动手！”
远处，乌萨斯术士正排成一列横队，用暴雨似得源石技艺将敌人一个个轰杀，这或许没有火炮的恐怖杀伤，但胜在精确，而身上的合金板甲足以让那些还击的弩箭毫无作用。
对射他们占尽上风，但就在此时，满是大坑的地面猛地塌陷，周围的人东倒西歪，见从缝隙里飞出了几个晶莹剔透的虫子。
“冰爆源石虫？散开！”
术士组长认出了这是什么玩意，可他的警告还是来的晚了一些。
砰——
弩箭射来，那些虫子炸了，将寒冷的源石能量向四周泼洒，触碰到人体立刻结了层薄冰，这让术士们的行动放缓，也让地面变得脆弱。
裂纹越来越大，最后被什么东西给破开。
咔嚓！
几个人影窜出，他们身着突击者的胸甲，手里的大剑熠熠生辉，身材高大全是游击队遴选出来的强者。
时间在此刻凝固，术士茫然的看到敌人从脚下钻出，而这些袭击者没有一句废话，仅仅是举起了大剑。
凿冰！
冰屑、鲜血与被分割的人体在空中乱飞，洛斯里克大剑巨大的攻击范围让每一剑斩下都带走数条生命，被冻结后的盔甲如纸片般脆弱。
稍微触碰便是身首分离，人体像是冰雕一样被凿碎。
术士们在闪避，他们缺乏近战能力，最怕被人杀到身前，好在远处的军队没有掉线，反应速度最快的突袭刀手上来掩护。
只是在那纷乱的屠杀场之前，地面凝结的寒冰越来越多，随着‘咔擦’一声脆响，一只白兔子出现在他们身前。
面前是暴怒的军队，扬起的军刀要将她乱刃分尸，少女吐出一口寒气，灰眸冰冷，双手前伸。
“冰环。”
强大的源石能量呈环装扫向前方，作为整合运动最强大的术士，霜星用尽了全力！
冰环所过之处，建筑、瓦砾、盔甲、人体尽皆冰冻，前排的突袭刀兵身体僵硬，而后排的撞在战友身上人仰马翻。
霜星吸了口寒冷的空气，第二道源石技艺在凝聚，这时，瞳孔又猛地一缩。
三个重甲的怪物直冲而来，挥手将自己的部下拍翻在地，乌萨斯军不是只有杂兵的弱智，三个先锋百战精锐只要近身，能够把任何术士撕成碎片。
霜星盯着帝国的精锐，双手握紧为拳。
冻结！
强大的源石技艺让空气中的水分凝结为固体，一面两米厚的冰墙出现在前方，而帝国精锐只是加快了脚步，用右肩狠狠撞去。
轰——
墙碎了，总共就阻挡了两秒钟，坚硬的冰块被弹开，百战精锐们看向前方，齐齐怒吼一声。
“卑鄙无耻！！”
白兔子和凿冰者不见了，他们忽然杀出，斩了二十多名珍贵的术士之后又忽然消失，结冰的地面上除了尸体、伤员就是些破开的大洞。
士兵们冲到洞口，往里看了眼，大多呆若木鸡。
是下水道，敌人正在他们的脚下机动。
哗啦啦......
房屋倒塌声中，这些曾踏破卡西米尔骑士冲锋、与维多利亚蒸汽甲胄肉搏的士兵们面面相觑。
眼前只有一片废墟，无数的建筑垃圾堵塞了道路，许多区域陷入火海。
一眼望去看不到军阵，看不到舰队，甚至连人影都难以见到。
可偏偏这里面有无数躲藏的敌人，他们会从废墟间射击，从脚下突袭，在任何地方埋伏，如同每一块石头都会说话。
这不是他们擅长的战斗，却又是不得不迈入的地狱。
军队重新结阵，前方的突击者大队也撤了回来，伤兵被抬上担架送往镇外，可谁都没注意到，这些带着防毒面具的突击者中有一人悄悄抬起了头。
当前线的战况经由传令兵转回后阵，那些举着望远镜观察的军官们瞬间炸了锅。
“这些肮脏、无耻的感染者造成了一百多人的伤亡！”
“三个大队损失惨重，竟然从地下水道偷袭，究竟如何捕捉到我方兵力配置的？”
本以为是一场收尸之旅，结果碰了个头破血流，这不得不让军官们怀疑人生。
“敌人的兵力比预想中多，看来利沃夫的平民真的和感染者合流了。”
“我就搞不懂，他们哪里来的勇气。”
喧嚣之中，唯有鲍尔斯很冷静，他望了眼黑烟冲天的小镇，将手里的战报揉成纸团。
对面有高手，还是战场指挥的高手。
他能精准的捕捉战机，果断的下达命令，更有所有名将都具备的卑鄙无耻。
先预设战场，以混乱的巷战抵消军方在装备和训练上的优势，再用大批炮灰作诱饵调动敌人，最后以少数精锐做尖刀造成杀伤。
对付这种敌人，最好是不要进入残酷巷战，以围困解决，最多三天，里面的人就会自己出来送死。
‘但军队无路可退，武装到牙齿的正规军被一群暴民逼退，这不再是滑稽的问题，那会让被压榨到极致的乌萨斯人觉得帝国军刀已钝，点燃愚昧之人的野心。’
少将叹了口气，撤军围困是不可以选择的。
“这场战役不会轻松结束了。”他把平叛换成了战役，却没有人出声反对。
“既然敌人采用非常规的战法，那么我们也要做好打硬仗的准备，都下去吧，派出预备队，挨个街区清扫，释放炮火先兆者，指引炮兵术士进行定点清除。”
稳扎稳打，这势必会拖长时间，可看看那浓烟滚滚的小镇，最傲慢的军官也闭上了嘴。
少将似乎看到了那位对弈者，握紧了刀。
“去把，用帝国的军靴踏平这座城镇，将敌军那位有些小聪明的指挥官——”
“吊死在旗杆上！”
第一百八十九章 我曾漫步于深渊！
战争的胜负不在于兵器的优劣，不在于人数的多寡，而在于军心，在于智谋。
无差别炮击之下，利沃夫人已经失去了家园，逃是死，投降是死，无路可退已经成了一群野兽，敢拿着低劣的武器和军队肉搏。
但勇气无法穿透盔甲，更无法防御从天而落的炮弹，这些镇民更像是迷雾，掩护真正的战士造成杀伤。
军队改变了战术，不再追求快速进军，而是缓慢的、如压路机一样的扫荡而来。
在他们身后，再没有一栋完好的建筑，所有的下水道、地下管线全部被填平，有计划的摧毁一切。
见者即杀，无论有没有参与叛乱，被军靴踏过的地方只剩下毁灭和死亡。
轰！
炮弹砸在镇公所的墙壁上炸开，让这座钢筋混凝土的建筑震动了几下，作为整个利沃夫的制高点，这里受到了重点照顾。
外墙全部是破洞，钢筋裸露出来，好在乌萨斯军的炮火威力还不够，至今没有将之夷为平地。
弹片打在盔甲上叮当作响，雷恩站在一个破口，遥望着血与火的小镇。
灵魂火焰在迅速熄灭，无论镇民、军队还是感染者，大家都不过是角斗场里的野兽罢了。
天色已经黯淡下来，但冲天的火将天空映的通红。
双方争夺着每一条街道，每一栋房屋，被军靴踏平的区域正缓慢而坚定的向自己脚下延伸。
雷恩吸了口灼热的空气，只见一只雪怪小队和镇民相互配合，堵住了十几名乌萨斯军人，结果一架无人机从头顶飞过，落下的炮弹将双方一起埋葬。
“不愧是乌萨斯正规军。”
够精锐，够强悍，够狠！
难怪能西打卡西米尔，南控莱塔尼亚，对国内如此高压居然都没人敢反抗。
雷恩已经亲自出马了好几次，每次都是短促的奇袭，死在他手里的乌萨斯军不下五十人。可渐渐地，敌人摸清了套路，想要偷袭变得极为困难。
不跟你搞花里胡哨的，就靠着绝对实力，炮兵轰完步兵冲，你派高手偷袭，我拿高手埋伏，一旦被缠住，就很难脱身。
耳畔全是呻音，过道上挤满了伤员，许多人已经无声的死去，旁边的大厅里则是些老弱，从战斗开始就一直躲在楼里，数量足有好几百。
楼下还有数十名走来走去的雪怪和重甲攻坚手，他们很焦躁，同伴正在外面拼死抵抗，自己却被关在这个钢筋混凝土的房子里。
没有命令不准出击，这是盔甲都被炸裂的雷恩发出的死命令。
这时，随着砰的一声，大门被推开，灰头土脸的霜星正大步走来。
“我去晚了一步，帕特里夫小队已经全灭了。”
她一拳砸在墙上结出薄冰，这是极坏的现象，表明源石技艺已经失去了控制。
“你受伤了？”雷恩看着霜星一只耳朵绑着绷带，绷带上沁出鲜血。
“体力耗尽，差点被一个突袭弩手洞穿脑门。”少女靠在墙上，灰眸望着洞外燃烧的街道。
“我们不是对手，一些小聪明在开始能占到便宜，可他们依旧能靠着绝对实力碾压过来。三号大街已经失守，敌军前锋距离此处只有一千米，该做最后决定了。”
雷恩愣愣的看着这只染血的白兔子，稍稍歪头：“你是让我撤退？”
“趁那条前任镇长挖出的地道还没塌。”霜星同样盯着雷恩，见他不说话，又劝道：“我们已经造成了超过五百人的杀伤，已经足够好了，趁最后的精锐还在这......”
“我把凿冰者他们留下不是为了卷铺盖走人的。”雷恩打断了她，望着大楼面前空地上的旗帜出神。
那面整合运动的旗帜已经变成了烂布条，被弩箭和弹片打得满是破洞。
“你看，它依旧在飘扬。”
霜星稍稍抬头，看到那旗帜后怔了一下，她咬着唇，扶着墙壁慢慢站起身来。
“好，既然你要战斗到最后，那我陪你！”
“你干嘛？”
“召集最后的人手准备决死冲锋啊。”白兔子回过头，眼中写满了决死的味道，只是她没看到灰烬感动的眼神，反倒有些无奈。
“霜星，你是个好战士，就是，额，有时候脑子转不过弯来。”
慷慨赴死的少女一愣，恶狠狠道：“你凭什么骂人？”
“这只是善意的提醒，我什么时候要让你们去死了，或者说‘死’解决不了任何问题。”雷恩从霜星身边走过，轻轻拍了拍白兔子的肩膀。
“牺牲必须要获得回报，而我能给你们的唯有胜利！”
胜利？！
霜星瞳孔一缩，只觉得雷恩被打击的丧失理智，现在还谈胜利？乌萨斯军都快打到家门口了！
她正在发愣，见到凛冬从阴影中走出，后者斧头还滴着血，身上穿着乌萨斯突击者的盔甲。
“老师，我已经看好了，利沃夫外面就只有一个炮兵阵地，还有敌人的指挥车。”
“乌萨斯军的指挥官在吗？”
“还在，不过我从俘虏口中得知这个人不好对付，是皇帝近卫军出身。”
“无所谓，我能杀了他。”
师徒俩一问一答，霜星慢慢瞪大了眼，难怪从开战以后就没看到凛冬，原来这个女孩从一开始就混在敌人伤兵中被送到镇外，侦察清楚后，又穿越火线跑了回来。
“等等，你这是想干嘛？”
雷恩脚步一顿，转过头：“你以为那条密道是我留下撤退的？”
“你想端了敌人的指挥中枢和炮兵阵地？”霜星是个成熟的战士，一瞬间就知道了雷恩的想法。
难怪他发现镇长用来跑路的密道后那么兴奋.....
利沃夫残酷的巷战就像海绵，正不停的吸收着对方兵力，在战况即将达到临界点的时候，他像是黑暗中的匕首发出致命一击。
“不，那个鲍尔斯不是普通角色，就算打不过你也能跑。”
灰烬太过笨重，而且敌人也没必要跟他打，这是战争，不是划定了交战范围的擂台！
雷恩无声的笑了，没错，让一位沙场猛将去搞刺杀很不合时宜，但他们显然忘了，自己并不是爱国者的复制品。
“但现在还差最后一步，用一场强有力的反击将敌人最后力量吸引入城为我创造一个机会，而且这件事不能由留下的生力军去做。”
“那就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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