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沙罗双树
“这事得保密，否则那些狂徒又会露出虚伪的嘴脸，想要蒙混过关。”阿克托斯也开始用起权谋来。
“但耶拉刚德的状态......”瓦莱丝张了张嘴，因为圣女之前传达的神谕只有一句话。
“住口，祂无所不能，祂的智慧也不是我们凡人能够揣摩。”阿克托斯面露狂热，压低声音问道：
“神谕中所提及的那位大人到了吗？”
“已经到了，今天中午我还请她吃了顿奶酪火锅，但吃过饭，她说要逛城镇，转眼就不见了。”少女有些迷茫的答道，实在搞不懂对方身份。
听她的话语，对耶拉刚德毫无尊敬，更像是朋友那般随意，可如果是同等存在的‘神’，哪有翘着二郎腿，挑剔奶酪火锅不辣的。
什么？奶酪火锅？
阿克托斯也很迷茫，只能用神明智慧无法揣摩来安慰自己，但依旧好奇的问了句。
“她从哪里来，叫什么？”
“她说自己从遥远的大炎来，名字叫......”瓦莱丝思索了片刻，用谢拉格语吐出个简短而怪异的音符。
“年。”
第四百五十五章 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谷地之外，镜湖旁边有一片占地极大的宅邸，鹅毛似的大学在窗外飘舞，将外面绿松染成了白色，就是这种极寒的天气，湖面也没有结冰，远远能看到些许谢拉格人趁着夕阳还在，正拿着木桶在湖里取水。
旁边的温度计显示着零下十度，雷恩端着杯酥油茶看着窗外，由于来的突然，恩希欧迪斯还没回来，三人便被安排在四楼的贵宾房间，恰好能够俯瞰周围景色。
“这个国度果真有庇护，连基本的物理法则都不顾了。”雷恩嗤笑一声，这镜湖占据了谢拉格中心，哪怕到寒冬都不会结冰。
喝了口热腾腾的酥油茶，他又看向屋内，霜星正守在门口，依然那么认真，凯尔希则斜靠在沙发上，手里抱着一本谢拉格典籍正在阅读。
“传说中，耶拉刚德用皮肉创造了山峰，用鲜血化作湖泊，将骨骼变为矿藏。”
“听起来像是盘古的故事。”雷恩瞬间有了既视感。
“盘古是谁？？”
“哦，很久很久之前的一个熟人，常和他谈笑风生。”反正吹牛不上税，雷恩随口胡诌。
盘古？盘古？
凯尔希不停念叨着名字，确认没啥印象，再看了眼灰烬，决定回去以后就在罗德岛资料库里面好好查一查。
“其实这话恰恰说反，是大地造就了祂们，而非祂们创造了大地。”
雷恩有些诧异挑起眉，心想臭猞猁被打脸太多居然连谜语都不肯讲了，再看窗外飘落的雪花，暗自点头。
神明的起源也是大地，这对于唯物主义者来说难以接受，可他本就是另一种起源，琢磨这话远比一般人类感受更深。
初火点燃，混沌的世界出现了神族和矮人，他们创造了璀璨的文明，又在火焰熄灭后化为尘埃。
换到泰拉，冷冰冰的石头可不会出现生命，一定有某个难以描述的根源。
“是源石吗？”
“不是，源石的发现并不算太久远，至少在我的时代......”凯尔希话说一半，又赶紧把嘴闭上，像是在忌讳些什么，她的语调逐渐沧桑，宛如一曲古老的歌谣。
“一个时代的终结意味着另一个时代的初生，无论你来自何方，想要去往何处，大地亘古未变，永远哺育着祂的子孙。”
说好的不讲谜语呢？
雷恩听得云里雾里，恨不得冲上去把臭猞猁的嘴扳开，可仔细想想，凯尔希没必要和自己玩猜谜游戏，只要触及到大地的核心问题，知情者都是讳莫如深。
特蕾西娅不惜动用魔王权能封印自己和博士的记忆，大帝都不敢把话题引向苍穹，相关内容全靠雷恩猜谜。
时代终结意味着时代初生？
灰烬至少知道两个时代的交替，那便是大树与古龙的混沌时代和葛温等人创建的火之时代，而他则亲身经历了一个时代的终结。
雷恩即使忘却了在初火之前做出了哪种选择，可他知道无论盗火、灭火还是传火，对于最终结果都没有影响。
初火必将熄灭，火之时代必将终结。
“凯尔希，看来你也经历了两个时代的更替。”
老女人瞳孔一缩，本能地抬起头来，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注意到了‘也’字，深深的注视着灰烬，就像是要从他身上找出一丝的熟悉感。但一切都是徒劳，她所怀念的时代绝对没有这种怪物。
“你想知道我的底细？”雷恩笑着问道。
凯尔希眼中爆发出强烈的求知欲，毫不犹豫的点头：“想！”
可不只是她，大地上但凡注意到灰烬，都想搞清楚他来自何方。
“其实我的来历连自己都搞不清楚，好在莱塔尼亚的巫王提供了一些证据。”雷恩淡淡开口，门边的霜星也把耳朵竖起。
“巫王确实是一个非常非常古老的存在，然后呢？”
“它跟我曾经的熟人很相似，相当于一个契子把过去与现在链接起来，我就说那破棺材绝对没有空间旅行的功能。”雷恩缓缓起身，看着全神贯注的凯尔希，忽然笑了起来。
“然后除了搞不清楚中间隔了多久，更加确认自己逃不掉某种使命。”
“还有呢？”
“没了，都是些陈年旧事，说再多也没意义。”雷恩不是魂学家，但亲身经历过的事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啊。
凯尔希的脸色由白转青，从牙缝中憋出一句：“你故意的？”
作为一名学者，她的求知欲已经在熊熊燃烧，结果雷恩这太监偏偏隐去了最重要的地方。
雷恩走向房门，边走边摆手：“小姑娘，知道太多可不是一件好事。”
原话奉还，就像当初在地下黑市的初见一般。
当初的凯尔希多么高冷，就像一个知识的集合体，出口就是深奥谜语，雷恩要不是之前实力不够，当场就要打爆臭猞猁的猫猫头。
现在形势倒转，凯尔希知道的不能说，而雷恩知道的她只能慢慢去猜，偏偏还打不过，憋得一口老血闷在嘴里。
小姑娘？知道太多没好事？
“你这混蛋！！”她忍不住了，把手里的厚厚书籍扔了过去，雷恩像是脑后长眼那般稳稳握住，随手扔给旁边的霜星。
“这是谢拉格的圣典，下次别乱扔。”
白兔子接过，扭头看了眼僵在沙发上的凯尔希女士，后者双眼喷火，浑身颤抖，忽然哼了一声，缩进沙发自闭去了。
噗。
霜星差点憋不住笑出声来，她在龙门和凯尔希打了不少交道，后者的睿智、高冷还有一丝丝的嘴臭都给自己留下深刻印象，就算是魏彦吾也常常被呛的说不出话来。
宛如一位长辈关注不争气的后辈，岁月带给了凯尔希无穷的底气，正因了解太多秘密，见识过太多的高楼崩塌，她才能对斯卡蒂说出‘你的种族让我发笑’这种话来。
可是现在，她遇到了一位更加古老的存在，差点被一声‘小姑娘’叫的破防。
“雷恩，你干嘛老是逗凯尔希爵士，她是个好人。”霜星跟在身边，替气晕的猞猁打抱不平。
“因为我感到了一种愉悦，要不随时让她吃瘪，难免要受到嘴臭攻击。”雷恩无所谓的答道，心中其实还有一种意思。
正因为了解太多隐秘，凯尔希根本没真正信任过他，不相信灰烬能解决末日危机。
“你真当她跟来是为了提供帮助？”
“那还能拖后腿不成？”霜星立刻警惕起来。
“这倒不至于，她是觉得我行事太过激烈，容易在没有准备好的前提下引发浩劫，赌博有赢就有输，而输的代价没人能够承受。”
雷恩叹了口气，据他观察，大地走向末路还需要一段时间，百年之内，泰拉大部分地方需要带着防护装备生活，就如慢刀子杀人，苍穹那位甚至不用动手，人类就能丧失大部分人口。
爆发性增长的感染者只是其一，所带来的资源竞争足以爆发世界大战，然后为了活下去，人类会更加依靠源石，然后污染扩大，战争再起，如此陷入恶性循环。
“恩希欧迪斯很清醒，谢拉格这种鸟不生蛋的破地方在未来可是宝地。”
霜星倒没想那么远，犹豫着说道：“或许凯尔希女士有更稳妥的计划？”
“你想多了，人类这种东西想下定决心是很难的，总有这样那样的借口去拖延，不逼一逼能摆烂到世界末日，再说了，敌人又是在挂机看戏。”雷恩走在古朴的长廊上，缓慢而笔挺的走着。
“如果我选择冷眼旁观，特蕾西娅已死，巴别塔已散，凯尔希还不知道带着罗德岛在哪流浪呢，就连整合运动也没好下场，说不定被黑蛇给玩坏，至于龙门、卡西米尔、莱塔尼亚什么的，人家凭什么拿正眼看你。”
现在的局势是雷恩带着人一刀一枪杀出来的，正如灰烬的使命那般。
“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霜星哑口无言，看了眼窗外纷纷雪花，忽然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如果灰烬选择猥琐发育，或许她已经战死了吧。
长廊内空无一人，连个卫兵的影子都看不到，两人沉默的走着，唯有脚步声哒哒作响，霜星在回首以往，灰烬在眺望未来，彼此都有浓重的心事，这间豪宅也没个引路的人，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一楼大厅中。
大厅的门被忽然推开，风雪卷入，一个笔挺高大的男人走了进来，他穿着西装，外面套着厚重大氅，身后还跟了一队卫兵，一个丰蹄壮汉抱着个昏迷少女，一条毛茸茸的粗尾巴甩来甩去。
双方就在这么突兀的情境下再会，银灰看了眼大厅另一侧如学者般的男人，迟疑片刻便回过神来。
“角峰，送恩希亚去医疗室，锏留下，其他人散了吧。”
“是！”丰蹄壮汉抱着少女就走，其实他与雷恩见过，只不过对方当年只是个流浪者，还想将之缴械来着，如今再见，还是趁早润了比较好。
人群散去，只留下个身材高大的卡普里尼女人，她不敢直视灰烬，倒是看了眼霜星。
两人目光在空中对上，像是闻到了同类的气息。
“灰烬阁下，我们又见面了。”银灰不卑不亢的行了个喀兰礼，无需雷恩去问，便主动解释道：
“舍妹在攀登圣山途中遭遇意外，很抱歉我耽误了一些时间。”
“什么意外能让她变成感染者？”雷恩随口问道。
银灰一怔，却是理所当然的点点头，传说中的灰烬连这点能力都没有那才奇怪了。
“我正在调查，但与最近的动乱有关系。”
雷恩‘哦’了一声，也没问太多，那是希瓦艾什家自己的事情，可沉默片刻又对身侧的霜星说道：
“去找一下凯尔希，她应该对刚刚感染的病人有抑制剂。”
“是。”
雷恩的音量并不小，银灰当然也听到了，再行一礼：“多谢对舍妹的照顾，又欠您一个人情。”
“举手之劳罢了，不过你认识凯尔希？”
“巴别塔在治疗源石病上面的造诣，我也有所耳闻。”
怕不止有所耳闻吧。
雷恩看破不说破，早知道银灰是个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狠人，那么一切势力都能合作，如果自己不来，或许也会和巴别塔勾搭上。
“谈谈吧，我在谢拉格停留不了多久，这个国家的未来会在十天内获得答案。”
十天决定一国未来，略有些臭屁的话语让黑骑士皱起了眉，但她却听到银灰的呼吸粗重了许多。
这个男人深吸口气，凝神答道：
“我为了这十天，已经等待了许多年。”
第四百五十六章 霜星，我看你是完全不懂哦
银灰确实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希瓦艾什家从爷爷辈就是坚定的改革派，他从小就受到耳濡目染，这在父母遇害，被迫去维多利亚留学以后，那种模糊的理想已经变得具象化。
离开封闭的谢拉格，他睁开眼看到了日新月异的世界，见到便利的现代生活以及强大的国度。
移动城市轰鸣向前，碾碎了一个又一个传统，陆地舰和全自动连发弩的锋芒，正让武勇变得可笑。
这情绪已远远超出了家族范畴，一种名为民族未来的东西，正沉甸甸的压在这个男人肩上。
银灰变了，为了这个东西，他可以逼迫最爱的妹妹去当圣女，也能与任何人合作，其中就包括人人谈之色变的灰烬。
壁炉燃烧，照亮了典雅的会客室，这里除了一排排书架，一侧墙上还有张巨大的泰拉地图，但凡有点脑子的人，看一眼这张地图就会睡不着觉。
谢拉格在中央，北面是骑士之国卡西米尔，东边是殖民帝国维多利亚，西部是散发着铜臭味的哥伦比亚，南方则是英雄之国米诺斯。
强敌环伺，恶劣的天气与地形不可能永远保护谢拉格，就连唯一的底牌耶拉刚德也出了问题。
如果没有耶拉刚德，这里就是一群原始人部落罢了，区区武勇，两个乌萨斯军团就足以扫平。
“难怪你这么急迫，谢拉格所处的位置可不是什么世外桃源。”雷恩看了眼地图，将整个缩进毛茸茸的兽皮座椅里。
“本该再等几年的，实话说，我不想和另外两家开战，恩雅的圣女之位还没坐稳，重建也要花费大量精力。”银灰沏着红茶，倒了一杯，轻柔的滑了过来，对着雷恩露出个无声地笑容。
“可惜局势不允许，我没有时间去跟佩尔罗契他们打嘴仗了，我需要核心技术，喀兰贸易买不来的核心技术，这样才能提高谢拉格的实力，独立与自由不在教典之中，而在兵锋之上。”
“你觉得时代变了？”
雷恩的问题问到了点子上，银灰侃侃而谈：“早就变了，千年之前，现代国家没有建立，文明间很少沟通；两百年前的大开拓时代，各国也关注自身发展；但数十年前，国家之间已经开始摩擦，哥伦比亚从维多利亚独立，四皇会战又覆灭了高卢，国与国之间的战争加速了交流，每一个国家都无法独善其身，而这些，谢拉格浑然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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