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的方舟之旅 第384章

作者:沙罗双树

“我有任务在身,干嘛去当免费劳动力。”

可我成了免费劳动力啊!

惊蛰翻了个白眼,抢了个栗子放进嘴里,忍不住吐槽道:“你在这发呆不如去帮忙。”

“发呆?不,我只是在感悟人生,回首之前走过的路。”雷恩的声音很沉,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从圣俊堡血战出来也就一天时间,此刻却像天堂和地狱的区别。

惨叫声换成笑声,爆炸而起的火焰换做了花灯,满目废墟也变成了楼台屋宇。

少女看着周围,莫名其妙的问道:“这有什么好看的?”

“山、水、人皆是美景,若非我不醉,现在就想把这酒给喝了。”雷恩晃了晃腰间的两个牛皮酒囊,看着眼前河中越来越多的木筏,侧耳倾听。

茶馆里的麻将声,孩子的笑声,情侣的交谈声皆没入耳朵,就像一曲优美的歌。

正听着,他忽然转过身,看向茫然的少女,微微一笑:“你不懂?”

“不太懂,呃,尚蜀的安逸在炎国也出名,生活节奏本来就很慢。”

“你经历过地狱就懂了。”

“听起来你像是经历过?”

面对质问,雷恩笑而不语,他经历过许多次了,实话讲,在茶馆里打麻将,带着老婆孩子逛街在常人眼中平淡而无趣,但恰恰是雷恩可遇而不可求的。

万人欢呼,背后是累累尸骨,是数也数不清的伤疤,甚至连爱人都来不及多说两句,就跟催命似的踏上征途。

没有人逼雷恩,但此情此景让本有些浮躁的心也安静下来。

值就行了,从古至今,都是力量强的去背负更多东西,莫非让这些老人步入血火炼狱?莫非让这些孩童提刀上阵?

“话说回来,咱们就这么无所事事真的没有问题吗?”惊蛰坐在石凳上,不停甩着自己的腿,“现在店也住了,灯会也看了,也该做正事了吧。”

“咱们不一直在做吗?”雷恩双手下压,让少女别激动,一边往嘴里丢着栗子,一边说道随口:

“你看左侧石凳上的情侣像不像在监视我们?别回头,用余光去看。”

惊蛰眼珠动了动,果真看到一对情侣坐在十米开外,人太多还没觉得,现在被提醒后特地去看,果真觉得不对劲。

两人手里没拿东西,要知道情侣逛灯会都是走一路吃一路的,总不会都减肥吧,而且目光极为隐晦的往这边看,一个老男人吃栗子有啥可看的。

“再看八点钟方向,面店招牌下。”

惊蛰又悄悄看去,这是个有着明显先民血统的男人,穿的花里胡哨,在那举杯自饮,正大大方方的向亭子这边打量。

又一个监视者?这家伙看起来很业余啊。

‘还有这水下。’雷恩往河里丢了颗栗子,转瞬被波涛吞没,河里也有‘人’,只不过他要装作没有察觉的模样。

在泰拉大地上混了这么久,能用灵魂分辨敌我的只剩灰烬,便勉强打起精神去看它们表演了。

“两拨人在盯咱们,不对啊,他们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惊蛰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

“你看出来他们分属不同了?”

“当然,我可是专业的。”少女挺起了胸膛。

雷恩笑了笑,大理寺相当于fbi,能在里面混个一官半职,肯定有反侦察能力。

可她错了,盯梢的两者都不算是敌人,起码在雷恩这不算。

“拿好,可别洒了。”酒囊扔了过去,雷恩吃着冷锅串串,抬脚就往外走。

惊蛰见情侣起身,先民放杯,心跳微微加速,可拿着两个酒囊又很麻烦。

“我怎么战斗啊。”

“战斗?”雷恩脚步稍顿,回过头,无声的笑了。

“有我在,需要你战斗?”

......

“咦,终于动了。”男人放下了酒杯,就这么大大方方的看着两人,观察了十几分钟,他也有了个大致想法。

这两个人绝不是什么兄妹,哪有兄长把妹妹当跑腿小弟对待的,如果世上真有这种奇葩,算他老鲤看走了眼。

掏出钱包,拿出一张百元龙门币拍在桌上,刚刚起身,就看老板收了钱,好奇的问道:

“客官,龙门来的?”

尚蜀地界很少看到龙门人,不过那些龌龊停留在高层,普通百姓倒不知道双方闹得很僵。

“对啊,来找个朋友,结果又被使唤着做事。”老鲤摁了摁礼帽,慵懒的笑道:“今天是元夕节,不必找钱了,祝你生意兴隆。”

在感谢声中,男人没入人群,便这么坠在两人身后,心里顺便回忆老同学的任务。

原因不明,只说这两人关乎到尚蜀存亡,让他顺着线索悄悄查事。

“梁洵那家伙总不把事情说清楚,我来尚蜀本只是送些土特产,才不想搅和这些破事。”

老鲤骂骂咧咧,他与梁洵是同窗,在龙门开了间侦探事务所,顺便接了个长单子。

龙门鱼龙混杂,是大炎的窗口,梁洵也想打听外面的事,便拜托老同学收集一些信息,倒也不算什么间谍行为,就是把各国报纸收集起来写成报告,拿给老同学当个参考。

东西送到,他本该回龙门去,可尚蜀热闹安逸,便从心的留下来多呆了几天。

“早知道就提前润了。”老鲤叹了口气,做事没问题,可梁洵那态度就让人心虚。

顺着人群走出繁华的灯会,尚蜀多山,道路也极为复杂,那不断分叉的小路就像海绵一样吸走人群,渐渐地,路上只剩了几个人。

路灯昏暗,麻将声与吵闹声也安静下去,前面两人转过一个巷角,背影顿时消失不见。

老鲤加快脚步跑去,手扶着墙往里看,心里顿时咯噔一声。

不见了?

仅能两人并肩而行的小巷空空荡荡,哪还有目标的影子,刚才双方相距也就十几米,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居然就甩脱了跟踪。

不对,是我被发现了。

肌肉紧绷起来,他有些僵硬的回过头,看到三米外的路灯下站着个人,黑衣黑发,一双眸子打量着自己,在他脚边还躺着一对男女,拿下这两个同行居然一点声音都没发出......

高手,还不是一般的高手。

老鲤愣了一下,便这么坦然的放松肌肉,垂下双手。

“你不试着反抗?”雷恩有些诧异,他看得出这个人不弱。

“我老鲤看人还算准,动手的话弄不好得丢命,不动手反而能活,那还是从心一点比较好。”

能把投降说的这么自然,到也是个人才。

“不怕我杀你?”雷恩握着剑向前走去。

“怕,但从我托大那一刻起,自己的命就无法掌握了。”老鲤耸了耸肩,懒散道:“不过你杀了我,在尚蜀也待不下去。”

“这算威胁?”

“不,这是劝你以和为贵。”男人掏出一根细长的烟点上,看到雷恩在一米外停下,这个距离,反手就能取自己首级。

“你这人有点意思,说吧,和他们有什么关系?谁派你来的?想要从我们身上得到什么?”

“并无关系,查你们只因为牵涉到一件血案。”老鲤倒也坦然。

“血案应该是官府的事,凭什么由你来?”

“官府有官府的苦衷,他们动手不好收场,从龙门到尚蜀都是这样。”

“你是龙门人?”雷恩眉毛一挑,想不到在这还能碰到龙门人。

“不算,只是在龙门混了些年份,攒了一点家业。”

很聪明,求生欲也很强,故意这么说想让我投鼠忌器吧,一边是尚蜀官府的地头蛇,一边是龙门的过江龙,寻常江湖高手哪敢动你。

雷恩承认这家伙聪明至极,有人不怕官府,但绝对怕灰烬,毕竟谁也不想惹上个超级强者。

可他不认识这个人,仔细想了想,倒也有点印象,陈晖洁好像说过有个叫老鲤的线人,应该是企鹅物流那种游走在灰色地带的人物。

锵——

剑光没入鞘中,老鲤终于松了口气,他刚才察觉到这人对‘龙门’有些执念,偏偏没见过对方,就不会往‘自己人’的方面想。

“需要我帮你带话吗?”

“用不着,你跟着我就行。”

啊??

老鲤有些吃惊,这人咋不按套路来,要么放过自己给个警告,要么毁尸灭迹,哪有明知是探子还带在身边的。

“你刚才也说过,命已经输给我了,难道还不服?”雷恩说着又去握剑。

“服,随你喜欢。”老鲤果断认怂,他忽然发现自己看不透这个男人。

他是谁?想要干嘛?从逻辑上无从判断,既不合作,也不逃走,真当自己天下无敌吗?

这时候,路灯下面的两个情侣终于醒了,雷恩扶剑而去,对这两个想要反抗自己的人就没那么客气了。

两发魅惑悄然握在手中,把两人像小鸡似的拎了起来,干脆的问道:

“谁派你们来的?”

老鲤跟在后面有点想笑,这种人都是死士,不上些手段怎么可能问得出来,只好抽了口烟缓解笑意。

“礼部左侍郎,宁辞秋派我们来的。”男人立刻答道。

什么??

甭说老鲤,就连惊蛰也瞪大眼睛,刚想问雷恩用了什么妖法,后者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就闭上嘴巴,只在那有些后怕。

这把人当成提线木偶,比剑还要恐怖。

雷恩倒不在乎什么心里阴影,继续问道:“宁辞秋?她一个礼部左侍郎找我干什么?”

“宁大人想帮梁大人的忙,希望在她手里查清楚这件事。”女人两眼无神的答道。

帮忙??

雷恩有些摸不着头脑,按官职看,礼部左侍郎显然更高,如果为了岁兽下一盘大棋还能接受,可帮忙又算怎么回事?

“咳咳,小道消息,宁辞秋和梁洵关系不正常。”老鲤忽然轻咳一声,如果这杀神是棋局中的一方,就更不能让他多想。

万一把老同学的相好给砍了咋办。

“就为这个?”雷恩稍稍皱眉,从现在的线索看,大理寺来尚蜀绝对是为了岁兽,梁洵作为地主参与进来很正常,可关礼部什么事。

“礼部有个下属机构叫司岁台,听说两边对岁兽的态度截然相反,礼部一直都希望以善意收岁兽为大炎所用。”老鲤又说道。

雷恩扭过头,干脆问道:“梁洵告诉你这事和岁兽有关的?”

老鲤倒没问‘你怎么知道我是梁洵的人’这种白痴问题,摇摇头:“我猜的。”

雷恩没说话,他信这个男人能猜到,刚想说话,又听到一声雌猫低吼。

“你敢利用我?!”惊蛰红着眼,她听出来了,这家伙早知道尚蜀有岁兽,自己成了阴谋的棋子,或许什么时候中了那个精神控制。

不,是绝对中了,不然自己怎么像丫鬟一样被使唤。

“小姐,是你抓的我,怎么我倒成了阴谋家?至于利用,你的命是我救的,你的死活与我进不进尚蜀有半毛钱关系?”

惊蛰眨眨眼,好像是这个道理,除了京城,哪个城邦不是任他来去,根本不需要一个带路党。

“那你就是想从我这套情报!”

“你自己都不知道要干嘛,我怎么套?”

“你果然对我使用了精神控制!”

“拜托,你先把嘴角的油给擦了再说,真有什么秘密任务,你会这么安心的逛灯会?”

又是一句反问,惊蛰擦了擦嘴角,果真抹下冷锅串串的红油,一张小脸不禁通红起来。

她确实不知道来尚蜀干嘛,太傅只说到了这就等,具体等什么也没说,但如此一来——

早就被别人看穿了,我就跟小丑一样......

少女自闭去了,雷恩忽然觉得有些内疚,知道越多越伤心,就是这么个理。至于老鲤也听出来这两个人是血案的幸存者,可他除了抬头看月亮什么都做不到。

回到眼前,雷恩大致归纳了一下线索,这方棋局错综复杂,表面上就有大理寺、除岁党和尚蜀知府,暗地里还有一双眼睛在盯着,现在又多了个程咬金。

礼部、司岁台、岁兽......

他沉思稍许,问道:“宁辞秋在哪?”

“宁大人在接头点等我们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