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的方舟之旅 第387章

作者:沙罗双树

杀人他见过许多,但杀得如此举重若轻的还从未见过。要知道剑客的敌人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是一等一的朝廷高手,特别是领头那个,单枪匹马扫平一郡的武林也够了。

但青年剑客将他们一一斩了,所谓剑圣也不过如此。

惊悚之余,郑清钺又涌起几分快意,江湖人士从来都放荡不羁,而最高境界便是这种彻彻底底的自由。

管你什么朝廷鹰犬,大内高手,统统以剑分生死!

滴答,滴答......

剑身尚有鲜血滴落,灰烬与江湖在某种意义上是共通的,雷恩根本不必演,只需要把骨子里的东西表现出来就行。

说到做到,不畏强权,反倒震的司岁台说不出话来。

‘哪里冒出来的江湖高手。’壮汉咬紧牙,根本没往别处想,这就是个突然冒出来的江湖高手,也必须是!

“为何拦我们?你知道祂有多大的危害吗?”剑总是能让人冷静,他已经知道过不去,总要套点情报出来。

“不知道,但你们惹恼祂,尚蜀百姓会受苦。”雷恩承认自己看出了少女身份。

这理由说得过去,颇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感觉。

壮汉找出了嘴炮的切入点,急促说道:“放走祂,死的人更多!没有大炎,也就没有江湖!”

雷恩思虑稍许,却轻轻摇头:“如果祂为祸百姓,雷某自会杀祂,不用汝等操心。”

焯!

壮汉差点吐血,瞬间青筋暴起,就跟江湖看不起鹰犬一样,朝廷也最讨厌这些不服管教又自视甚高的所谓侠客。

官威没有用,实力又落在下风,用嘴炮说服反倒被装了个逼,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黄大人,现在怎么办?”剩下的两个天师低声问道,却打死也不愿意向前了。

那剑太快也太利,只有傻子才会以身试剑。

“起码他没有追杀,还是顾忌着朝廷。”黄姓壮汉皱起眉,仿佛在苦苦思考江湖中有哪位姓雷又用剑的高手。

双方一时绷住了,雷恩维持着大侠说一不二的人设,没有冲上去斩尽杀绝,司岁台不敢轻举妄动,他们知道这种江湖浪客发起疯来,连皇宫都敢闯,杀几个朝廷命官根本不算什么。

如此静默稍许,车轮声由远及近,几辆龙头装甲车飞快驶来,伴随着刺耳刹车声停下,而车队之后是另一个车队,警灯闪烁,步伐隆隆,一时间好不热闹。

宁辞秋从车上跳下,招呼着礼部从属:“你们几个,拦住郡衙的人,跟他们说这事由礼部接管了。”

“可这是尚蜀地界,执法权......”

“牵涉到祂们,这在礼部职权范围之内!”宁辞秋毫不犹豫的打断,一点面子都不给。

很快,数十名礼部戍卫扶刀拉出警戒线,把后面的衙役拦住,双方便隔着警戒线叫骂,只是这些混乱礼部左侍郎懒得关心。

她来到对峙现场,看到碎裂的院墙和无头尸体,心里也稍稍讶然,早知道这剑客很强,也没想到居然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司岁台精锐。

“宁大人。”壮汉对宁辞秋拱拱手,组织结构上,司岁台是礼部下属,官职上他是正五品,必须摆低姿态。

“黄大人,来了尚蜀不向我汇报,司岁台就是这么做事的吗?”宁辞秋不假颜色,当头呵斥。

“这是秘密任务。”

“那也该汇报,看看你们闹出来的事!”宁辞秋指了指破破烂烂的长街,怒喝道:“司岁台不是除岁台,谁给你们的胆子擅自行事,破坏如此惨重,梁大人那里又怎么交代?”

壮汉一时沉默,他出身边军,但在京城也混了一些年,起码的政治智慧是懂得。

这劈头盖脸一顿骂,显然是站在剑客那边,莫非这人是宁辞秋找来的?

“你们难道......”

“住口,再说下去本官必会向圣上弹劾!”宁辞秋加重了语气,冷冷道:“江湖人士随心所欲,没有人能够指使他们,我不行,梁大人不行,太傅也不行!”

朝廷与江湖本就对立,道理上来说没问题,更别提剑客也讲明了理由。

他不愿看到尚蜀生灵涂炭,故而出手制止,如果岁兽有问题,便一力除之。

壮汉不知道真假,可心中的火憋的难受。

“但他杀了我们的人,带回去调查总可以吧。”

“那是你们擅自行事,有错在先,你们的错,难不成让本官去弥补?”宁辞秋就咬死了这点不放,每句话都上纲上线。

壮汉青筋凸出,梗着脖子吼道:“当街杀人,杀得还是朝廷命官,按律当斩!”

“我只管岁兽,抓不抓,杀不杀那是梁大人的事,你可以向他申诉。”

梁洵也在你们一边,立罪都能拖几个月!

壮汉深吸口气,发现自己被摆了一道,这明显就是官民勾结,借剑客的手来杀司岁台的人。

岁兽没激怒,反倒赔上了十几条性命。

“我会向平祟侯申诉。”

“那是你的事,反正本官无能为力。”宁辞秋抬起头,像是在责问雷恩为啥不走。

雷恩还站在原地,倒不是故作深沉,而是这种党争猴戏实在太有意思了。

老子杀了你的人,当着大炎朝廷的面杀人,你还拿我没办法,这种感觉让人愉悦。

杀人得让尚蜀官府来负责,礼部倒是能以岁兽相关一窝蜂冲上来,可惜宁辞秋早就站在自己这边。

雷恩淡漠的拔出剑,向着一堆大炎官员颔首致意,振剑回鞘,双手背后,如饭后遛弯那般大摇大摆的走了。

身后,仅余十数具无头尸体,还是成百上千的官兵,他们或迷茫或愤怒,但看到那小小的插剑处,齐齐咽了口唾沫,没一人敢追击,无一人敢做声。

此所谓: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袖去,深藏功与名!

第五百二十八章 酒不醉人人自醉

剑客就这么走了,连谢字都没说一个,徒留下一群朝廷官员大眼瞪小眼,宁辞秋偏袒不假,可脸上也是有点挂不住,秉烛人则愤怒到极致,脸被打的啪啪作响。

只有推开窗户的吃瓜群众看的津津有味,交头接耳说这一定是在拍电影,否则以官府的豪横怎么可能放过一个凶手,至于一些上了年纪的百姓,则在那长叹短嘘。

“多少年没看到过这么硬核的大侠了,现在混江湖的要么当手套,要么作奸犯科,这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士只有在年轻的时候才看过。”

“爹,您确定不是在武侠小说里面吗?哪有把官兵吓得不敢动弹的江湖客。”

“胡扯,你爹年轻的时候走南闯北,这种大侠也是见过的!”

“可您一辈子也没离开过尚蜀地界啊。”

“找打!蒸笼没上隔下隔是吧!”

交头接耳声传进壮汉耳朵,让他的脸青一阵白一阵,他知道这种一怒即杀人,千里不留行的侠客还是有,只不过全在六扇门那边挂了号,相当于高级恐怖分子。

“让他这么大摇大摆的离开,朝廷脸面何在?体统何在?!”

宁辞秋的脸色同样不好看,抬手指向前方:“那你去追,他应该没走远。”

壮汉的脸顿时憋红,要打的过还说个屁啊,非得调来援军不可。

“你等着吧!”

暴怒之下,他拂袖而去,被人横插一杠导致任务失败,显然这事没完。

“都散了都散了,深更半夜的,赶紧回去睡觉!”

他一走,衙役们纷纷涌上来驱散民众,而临近午夜,百姓们也打着哈欠散去,心说明天又有吹牛的资本了。

人群之中有两人拖在后面,一个是青衣白面的书生,一个是身材高壮的中年,两人看了眼正收拾残局的衙役,却是边走边论。

“这人果真是那夜阻拦的剑客。”

“嗯,实力极强,司岁台黄峰他们也不是弱者,却连反抗余地都没有,就算黄峰亲自上,也撑不过多少回合。”高壮男人看了眼断裂墙壁,显然从头到尾都落在眼中。

“那他的实力极限是多少?”书生发问,两人却同时沉默。

雷恩的逼装得太深沉,总让人觉得他深不可测,偏偏这队司岁台又逼不出极限来。

“不知道,反正很强,否则也不会说出‘我来斩祂’这种话,到让人越来越好奇他的身份。”高壮男人皱起眉,苦思冥想,好半天才说道:

“这种莫名其妙蹿出来的强者总让我想到一个人。”

“灰烬?”

“嗯。”

青年脚步一顿,含笑问道:“平祟侯,你觉得可能吗?”

平祟侯便是左宣辽了,曾经的边关大将,现在的司岁台执秉者,一句反问让他当场愣住,好半天才摇摇头。

“不可能是他。”

“为何?”

“第一,这人身上的江湖气息太浓厚,没有特定的环境,装都装不出来;第二,从他出现算起,时间上根本来不及。”

大理寺的人都死光了,他也不知道剑客是多久同行,但雨夜之战与圣俊堡只有半天间隔,除非灰烬变成人形火箭,否则无论如何都赶不过来。

充分的不在场证明让这个猜想成了笑话,书生耸了耸肩:“看来不必在他的身份上浪费精力了。”

说的倒是没错,这人已经入局,强行破坏了他们一场谋划,纠结身份毫无意义。

“对,我们得往前看,不过这一战终究没打起来,要是祂离开,要不要追杀?”

“放心。”书生掏出一把折扇,点了点自己心口,淡然一笑:“我那妹妹不会逃的,我保证。”

“还用借力打力吗?”

“为何不要?送上门的炮灰不用,可是要遭天谴的。”书生望着剑客离去的方向,皑皑白雾飘在黑夜中,以扇击掌。

还差两条。

......

“居然没有追上来,唔,那两个窥视的存在也走远了。”

雷恩走的很慢,也不顾两侧投来的好奇视线,看似在装逼,实际上如雷达一般监视着现场状况。

拇指放在剑镡上,只要心念一动便能拔剑杀人,可当那两团灵魂之火消失在视野中,他始终没有拔剑。

一来把握不大,若未能必杀等同与大炎为敌,他可没时间浪迹江湖躲避朝廷鹰犬的追杀;二来这地方不合适,刚才的话不全是忽悠,雷恩本来就避免波及普通人。

山城寂静,百姓酣睡,雷恩这种等级的战斗会造成数以十万计的伤亡,这座移动城市虽不比圣俊堡小,但也禁不住他动手拆迁。

人的命可不是一句‘必要牺牲’就能概括的,至少雷恩难以安心。

本该是决死一战的双方就这么相反而行,居然就这么完美的错开,当书生泛舟河上,剑客也隐入晨雾,从始至终没跟任何人打过交道。

先走的几人早已消失,雷恩却仿佛有目标般的前行,渐渐远离人口密集的街道,双脚踏上石阶,向三山十七峰中的一处攀登。

山路无灯,好在今夜月圆,银辉照亮了石阶,越是向上,石阶就越陡峭,雷恩也不知道走了多少步,估计爬山的市民也没谁吃饱了撑的爬到这里来。

两侧是斑驳铁链构建的护栏,到了数千阶之后左侧干脆变成了悬崖峭壁,右侧则是茂密树林,其中还开满了不知名的花朵,再往上,狭窄阶梯又变得豁然开朗,却是踏上了山顶。

这里有一片松林,一汪大湖,湖水由小溪渡送山下,又与其他支流汇聚,形成了一道小小瀑布,再流入穿城而过的河中。

正是春季,可山顶的积雪尚未彻底化开,松林银装素裹霎是好看,而湖畔还有个歇脚的小亭,一位少女慵懒的斜躺在亭边喝酒。

“你总算来了!”惊蛰顿时跳了过来,脸色很是复杂。

暴打司岁台一顿有些出气,可朝廷丢了脸面,她又一损俱损。

“司岁台真的退了?就算有宁侍郎在,他们就这么容易放过你?”

雷恩停步,莫名其妙的看向她:“不放,他们又能如何?”

惊蛰张开嘴,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看雷恩抬起了双手。

“你这是在干嘛?”

“束手就擒啊,我杀了朝廷命官,大理寺难道不管吗?”

惊蛰顿时涨红了脸,按职权,大理寺比尚蜀官府更该管,可她能干嘛,真给这人戴上手铐?

“别开玩笑了,还是说你以为我是傻子?”惊蛰别过头,冷冷说道:“就凭那几个司岁台的秉烛人,根本不可能抓住岁兽,他们是在有意激怒对方,然后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她喘息了几下,又继续说道:“那个令本官已经接触过了,着实无害,而故意激怒岁兽尚蜀会死很多人,往小了说这是擅自越权,往大了说是把大炎拖进另一场战争中,这个阴谋背后一定有推手,大理寺更应该搞清楚谁在背后挑拨离间,为了这计划,竟敢截杀钦差!”

这话说得掷地有声,也有理有据,相当于雷恩有罪,但在更大的阴谋面前可以暂时合作,待戳破这惊天阴谋再秋后算账,至于谁来算,能不能功过相抵就不是她能左右的事情了。

看着喘息的少女,雷恩面露讶然,随即就看向旁边抽烟的老鲤:“你给她分析的来龙去脉?”

“呵呵,有一点,不过主要是靠麟大人天资聪慧。”老鲤拱拱手,显然情商很高。

既然打不过剑客,那就利用他,反正大家都有共同的敌人,当官嘛,手腕就得灵活一些。

望着被戳破之后尴尬到想要钻地洞的少女,雷恩微微一笑,将抬起的手翻转,手掌摊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