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的方舟之旅 第389章

作者:沙罗双树

以月光为背影,雷恩却在笑:“我靠不靠谱难说,但她一定是靠谱的。”

“就她?”惊蛰回头看去,见令已经躺在亭子长椅上睡着了,别说是她,就连人生经验丰富的老鲤也有些无语,只夹着烟摇头晃脑。

看不透,实在看不透,看来人情世故还需磨炼。

雷恩指了指慵懒的少女,笑道:“她看似逍遥,实际上很有主见,此人所作所为可以汇成一句话。”

“什么话?”老鲤追问,有些讨教的意思。

雷恩笑着转身,挥手说出一句俗语:

“休说苍天不由人,我命由我不由天!”

此言一出,惊蛰莫名其妙,老鲤却低头沉思,而长椅上的少女换了个姿势,酣睡的脸上眉角带笑。

为何顺眼?只因为他们是同一种人。

不信命,不由天!

......

行裕客栈,往日早茶时间大堂里已经坐满了人,可今天门可罗雀,只剩下小二站在门口,也不迎来送往,而是在考虑要不要去报官,郑清钺挥手让小二走开,同样无奈的看向大堂中央。

原因无他,就是那个杀神回来了。

雷恩这回首掏出乎所有人预料,按官府立场,他应该亡命天涯;按司岁台想法,他应该同岁兽接触,然后呆在一起互相支援;按宁辞秋的设想,他应该劝说岁兽离开尚蜀,只要远离了旋涡,她就能想办法拖延。

但雷恩偏偏回来了,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坐在大堂内吃早饭,一手拿着肉包子,一手夹着泡菜,偶尔还喝一口豆浆,然后说些什么‘食在大炎,味在尚蜀’之类的屁话。

“吃啊,都看着我干嘛?”雷恩见老鲤和惊蛰都不动筷子,便催促道。

老鲤苦笑一声,拿起包子往嘴里塞,惊蛰还是不为所动,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盯着他。

“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吃早饭啊,还能干嘛。”

“我的身份肯定暴露了,牵扯到那个令和大理寺,事情正越来越严重。”

老鲤望着怒目圆睁的少女,心里叹了口气,梁洵传来了消息,询问他到底在干什么。

明明是搜寻线索,怎么和线索搅到一堆去了,可他挠挠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因为他自己都不知道在干什么。

“都放松一些。”雷恩放下筷子,笑着说道:“现在没有下逮捕令,司岁台更没权力管到我头上。”

“那是因为梁洵有顾忌,但他拖不了多久,你杀了朝廷命官有人证,只要向京城传信,上头的压力会逼他动手,莫非你想在尚蜀大开杀戒?”

“上头的压力?”雷恩夹了块沾满红油的泡萝卜塞进嘴里,用筷子指向对方:“别忘了,你是谁的人。”

少女迟疑片刻,这才想明白他指的是谁,便是那以平民出身,智谋冠绝大炎的太傅了,她细想片刻,觉得还真有可能。

剑客来历不明,但明显是站在除岁党的对立面,本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太傅绝对会死保。

“朝堂的事你不懂,太傅也并非只手遮天,他拖延不了多久。”

“最少能拖多久?”

“算上廷议和内阁扯皮,最快十天就能出结果,别抱太大希望。”

当街杀朝廷命官,纵然有适当的理由,这也犯了大炎的禁忌,如果不严惩,以后谁不高兴也能杀狗官泄愤了?

“朝廷的脸面比什么都重要,只要出了结果,六扇房,京兆府,御林禁军全都会过来,你一人一剑莫非还能把大炎给杀没了?”

“杀不完,但十天就够了。”

“为啥?”

雷恩没说话,这幅高深莫测的模样让人咬牙切齿,他也并非故作高深,确实是没法说。

表面上这是朝廷党争的结果,是令、除岁党、太傅和本地官府的矛盾,但破开迷雾,这盘棋局是令与它们的博弈,在他们眼中岁兽不算什么,一个忽然冒出来的江湖剑客也不算什么,最顾忌谁来搅局——

灰烬,这个最开始蔑视,随后重视,现在无可奈何的敌人,灰烬能吞噬已经不再是新闻,而他刚砸碎了一位高等原初者,现在的实力已不可估量,再加上灰烬神出鬼没的行事风格,谁敢耽误十天?

圣俊堡之战刚刚落幕他就来了大炎,可敌人不知道啊,相当于他人在尚蜀,却用一个不存在的自己来逼迫对方。

‘特蕾西娅也快醒了,大不了我让她从西边毕竟大炎国境,如此强大的一个‘灰烬’出现,它们怕不是立刻动手。’

雷恩眼中带笑,这就是一路玩玄学带来的好处,可男可女,甚至可以变成巨人和恶魔,敌人根本不能凭长相辨认出真假。

能辨认灰烬的唯有火焰燃起的波动,可现在能燃火的越来越多,反倒雷恩本人不怎么燃烧了。

到了如今这个级别,他本体力量就是破城级的强者,比爱国者还要稍微强一点,而纯血温迪戈的实力在大部分国家已经可以横着走了。

泰拉到底不是神明遍地走,破城不如狗的玄幻世界,能让他认真的人有是有,但不是随意就能碰上,真遇到解决不了的强敌,王火一烧,立马就是神灵等级。

‘更别提这无限充电功能好用的很。’他忍不住嘴角上翘,明明坐在这吃包子,依旧能收到柴薪,不用说也是W等人在北境血战,然后把邪魔的灵魂化作柴薪,滋补他这位‘宿主’。

“你笑什么??”惊蛰忽然发问,看他在沉思还以为思考怎么破局,结果想着想着居然笑了。

“忽然想起一件高兴的事。”雷恩筷子一放,抽出纸巾抹了抹嘴,余光又瞥到一个人走来。

杜遥夜昨晚观摩了整个过程,顶着黑眼圈明显没睡好,见雷恩扭头看来,便拱手道:

“前辈,昨天的戏言别忘心里去。”

她不提,雷恩还忘了昨晚的邀请,暗示他一起去闯江湖,这就是个抱有浪漫色彩的年轻人而已。

不过这一声‘前辈’叫的他甚是舒服,也就来了兴致。

“江湖路远,切莫涉足,不过你我有缘,这有一本剑术拿去好好练,再找些武馆积攒实战经验。”

他从怀中掏出一本薄册子来,乃是他路上闲的无聊所画,算是一些经验总结。

“多谢前辈!”杜遥夜如获至宝的接过,翻开一看,当场僵住。

果然是从哪个深山老林里冒出来的,都什么时代了还玩这一套。

惊蛰翻了个白眼,这简直是电视剧里面的桥段,还是老掉牙那种,不过她也好奇,便伸长脖子去看。

只见扉页上写着‘无限制剑术流’几个大字,第一章节是‘入门心法’,可是她没有看到传说中的口诀,只是有一行大字。

‘心法即刑法,请参照当地政府法律执行。’

什么鬼东西?

惊蛰看直了眼,随着杜遥夜翻动,眼睛越瞪越大。

全篇没有一个剑术,开始就谈刑法,接着是钻刑法的空子玩阴招。

从撒石灰粉,在别人上厕所的时候偷袭,提前约架,然后在敌人来的路上用泥头车制造车祸,实在不行就躺下讹人,包括并不限于怎么装脑震荡,怎么利用社交媒体施加压力。

这特么算个鬼的剑术!!

作为大理寺官员,惊蛰快要气炸了,这不是明摆着打自己脸吗?

杜遥夜同样嘴角抽搐,苦笑道:“这和您的风格不一样啊。”

“我用的是进阶版,你有实力去用吗?”雷恩摇着头,拍了拍腰间长剑,“剑是凶器,剑术是杀人术,能达到这个效果没人去管过程。”

剑是凶器,剑术是杀人术。

杜遥夜默念了几遍,仿佛将几个字刻在了脑子里,如获至宝的将‘秘籍’抱在怀中。

“孺子可教,去吧。”雷恩挥挥手,待杜遥夜迫不及待的去研究无限制剑术流,惊蛰终于忍不住了。

“你在我面前教人作奸犯科!?”

“错了,我那是教她以弱胜强,更劲爆的无心法版本在这。”

雷恩又掏出个小册子来扬了扬,里面就更刺激了,比如什么源石爆弹制作,哥伦比亚传统武术,全自动连发弩使用说明等等。

惊蛰简直无语了,干脆闷闷的起身:“不说这些了,就说接下来该干嘛。”

“吃饭喝酒逛街,等他们先动。”

等?要他们不动怎么办?

惊蛰刚想说话,忽然看到一个长袍打扮的人跑了进来。

那人没搭理笑脸相迎的郑掌柜,对老鲤勾了勾手,后者立刻出去,而惊蛰觉得不对劲,有心想跟上,看到慢悠悠喝饭后茶的雷恩又坐下。

没过多久,老鲤去而复返,作为一个聪明人,他当然知道自己的立场。

没有官身,不在尚蜀工作,只是梁洵同窗,又恰好与剑客拼桌而已,其作用就是个传声筒。

“出了何事?”雷恩端着茶杯,漫不经心的问道。

老鲤也不卖关子,立刻答道:“玉门被破,怪物长驱直入。”

玉门被破?这怎么可能!

惊蛰知道那边是铜墙铁壁,又看到雷恩面色一变,端茶的手微微晃动。

“原来如此,想以外敌来逼迫大炎朝廷吗?”雷恩也不问过程,这里面的阴谋三言两语也讲不清,他只是怒极反笑。

有意思,果真我的敌人就没有蠢材,刚说着他们等不来援军,这就被打脸了。

咚。

茶杯放下,雷恩握剑而起,只是豪迈的敲了敲桌子。

“小二,结账!”

第五百三十章 人近皆杀!

雷恩已经意识到这场棋局敌人已经准备落子,只是没想到落子角度如此刁钻,搞得跟斗兽棋似的。

灰烬用灰烬逼爪牙,爪牙则用爪牙来逼大炎朝廷,本该有一场漫长的扯皮,可是在玉门关陷落之后,这时间的负担已经落在了朝廷一边。

攻破玉门的有岁兽,那么尚蜀这位该怎么办?会不会来个中心开花?

无需小瞧朝堂大佬们的果断,所谓‘攘外必先安内’从不是一句废话,有时间的时候可以慢慢试探,当没了时间,就得快刀斩乱麻。

“玉门是由岁兽出力,加之平西候忽然叛乱而陷落。”

尚蜀府衙后院,梁洵手拿刚刚接到的邸报一脸铁青,这事本在万里之外,与他没有太大的直接关系,只需要按时上交税赋发动百姓就行,可偏偏自家地盘里有一个岁兽碎片,昨夜还因为祂爆发了一场摩擦。

“不必自责,这是人算不如天算。”宁辞秋深吸口气,她同样没算到事情发展的这么快。

本来双方没有真正打起来,一切还有回旋的余地,太傅再拖些时日,等岁兽碎片跑路,司岁台也没时间和精力找出来了。

这么想保护大炎?好啊,一小队人手搜寻下落,大部队直接去玉门效力就行。

“拖不住了,这事必然惊动陛下,而他不可能放任一个威胁在大炎腹地。”梁洵看的透彻,这事已超越了太傅能处理的界限,即便他亲自前来也来不及了。

宁辞秋抿了抿嘴,想必此刻的京城朝堂肯定吵成一团,如果谁再把昨夜的情报递上去......

岁兽笼络江湖人士,这更不可饶恕!

她一个礼部左侍郎根本无从插手,甚至细查起来,她和梁洵也自身难保,说不定被扣一顶谋反的帽子。

玉门破有岁兽的影子,如果祂再和江湖勾结,那便是外部入侵,中心开花的节奏,两件事叠加的后果谁也顶不住。

“别想太多,但求心安。”梁洵挤出个笑容,又忽然说道:“为了我牵扯进来,谢谢。”

宁辞秋本是局外人,是他梁洵不想让尚蜀生灵涂炭才加入的。

“有这句谢就够了,起码你的人已经把话带到,让数十万百姓免去了一场烽火。”

“嗯,我也只能做这么多了,为父母官,些许代价算得了什么。”

梁洵一副凛然姿态,叫宁辞秋的眼神越发温柔,她便是喜欢这种有责任,敢担当的大丈夫,可两人对视并没太久,脚步声与甲胄碰撞声响起,从大门外走来个青年。

他配着腰刀,挂着司岁台的木牌,便是秉烛人左乐,他看了两人一眼,戏谑道:

“两位大人都在呢。”

敌意浓浓,昨晚的闹剧之后,司岁台对拉偏架的本地官府很不满,正筹划着怎么反击,结果怪物们就送来助攻。

梁洵冷冷看着他,随口道:“左大人有话就讲。”

“那我就讲了。”左乐从怀中掏出一份电报,双手举过头顶,“陛下旨意,首辅确认,着尚蜀知府梁洵尽全力支持司岁台,逮捕岁兽碎片,任何人阻拦,杀无赦!”

梁洵没说话,显然早已料到,只冷冷反问:“你确定司岁台能拿下来吗?”

“这就不劳梁大人关心了,莫要拖延,接旨吧!”

小伎俩被看穿,梁洵也很无奈,只得接过圣旨,挥手叫来一个衙役,深吸口气。

“点兵,聚众,抓人!!”

府衙大门打开,乌拉拉的士兵就往外涌,从巡捕到标兵,甚至还用汽车拉着爆破床弩,可谓精锐尽出,密密麻麻的涌到街上。

换成乌萨斯肯定是一阵鸡飞狗跳,可在这大炎,山城百姓们还聚在路边看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