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沙罗双树
“多少年没这种动静啦,知府大人这是要抓谁?”
“哪个龟儿子敢在尚蜀捣乱,走,看梁知府要不要搭把手。”
“昨晚的事你们没听说吗?听说是侠客作乱!”
“啥子时代咯,还耍江湖那套。”
各种各样的声音传进梁洵耳朵,便有些烦躁的挥了挥手:“去几个人把他们全部驱散,另外封锁街道,谁也不许上街看热闹。”
他只听说过那剑客,可还是怕殃及无辜。
数以百计的兵丁顺着大街往远处跑去,第一步就是包围了行裕客栈,这梁洵还是在耍心眼,不愿意和令直接对上。
恰好中午,兵士衙役把客栈包围的里三层外三层,待郑清钺惶恐的出来,梁洵便又在车上问道:
“那人到哪去了?”
“哪、哪位?”郑清钺一脸迷茫。
“就是叫雷恩的剑客,另外把他的消息告诉我,说详细点!”
“小的一定言无不知,知无不言。”
郑掌柜也是人精,立刻就懂了意思,便从雷恩住店开始说起,包括他平日里的一些异常,按察使认真的记着,不时还反问两句。
这很重要,可仔细听来又全是废话,秉烛人左乐渐渐不耐。
“梁知府,你还在拖延时间?”
“查案不得讲个人证物证,还是说左大人觉得梁某只手遮天,能随意判人生死?”
“我们要对付的是岁兽!”
“江湖人与之有关,难道不查?!”
梁洵走的就是程序正义,每个字都挑不出毛病来,现在的大炎可是法治社会,你不是说岁兽和江湖勾结吗?
好,那我就查个水落石出。
左乐发现自己天真了,在这种人精面前圣旨也没太大用处,人家有的是办法阳奉阴违,这时又从远方跑来个秉烛人,在左乐耳边低语几句,他顿时笑了。
“梁大人,不用查了,我们的人已经发现目标就在城外青剑山!”
什么?
梁洵一时愕然,更涌起一阵愤怒,自己挖空心思拖延时间,那些人居然不走,这不明摆着和朝廷作对吗?
他正不知道如何作答,忽然听到前去搜捕的衙役回报。
“知府大人,我们抓到一个同谋。”
“冤枉啊,我只是被他抓住当人质,绝对不是同谋!”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梁洵回头一看,正是自己的同窗老鲤,后者还演的挺像,一边大呼冤枉,一边把自己的证件举过头顶,以证清白。
梁洵顿时有了底,主动迎上,倒要看看那剑客在搞什么鬼。
可他还没开口,旁边又主动走出个少女来,手里握着一块木牌,上面写着大理寺的字样。
“你这是......”
“本官从六品大理寺司正麟青砚。”惊蛰先表明身份,接着顿了顿,看向脸色阴沉下去的左乐,朗声道:
“状告司岁台擅杀同僚,密谋造反!”
所谓语不惊人死不休,围观群众们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本来吃瓜看戏,没想到这瓜大的惊人。
“一派胡言!梁知府这种鬼话你也信?赶紧遵旨行事!”
“陛下的旨意我当然要遵守,但这牵扯到另一起案件,我必须慎重。”
“先执行旨意,否则......”
“否则什么?”队伍中又传来一个女声,宁辞秋面无表情的走来,作为司岁台名义上的上级,她毫不犹豫的说道:
“麟司正,你的诉状我代司岁台接下来,一定会查的水落石出!”
左乐张嘴欲言,却又什么都说不出口,宁辞秋当然有资格接下这官司,他看了眼老鲤和麟青砚,心中涌起一个古怪的念头来。
什么剑客能在幕后把大炎朝廷安排的明明白白!?
......
尚蜀城边有一座高约千米的山峰,山如其名,恰似一把翠郁的青色长剑,这里已在移动城市之外,方圆数公里内没有民居,着实是个人迹罕至的地方。
山下有个采石场,之外便是大片大片的树林,有采药人踏出的小路直通山上,而石阶早已年久失修,但在安逸的尚蜀,这种山峰顶上必然有小亭,只是来的人太少官府也懒得维护,瓦片上已长满了青苔。
亭中有一张石桌,石桌上摆了个棋盘,黑白落地哒哒而下,少女含笑,剑客尴尬。
“雷恩,你的棋艺不行啊。”令浅浅笑道,即使要与大炎朝廷为敌,她也没有一丁点紧张。
“我擅长的不是这个。”雷恩心说画风不对,他一直都在西幻世界混,谁跟他下围棋啊。
“国际象棋要不要试试,你肯定赢不了我。”
“那玩意我见过,棋子太少,无趣的很。”令拿起白色瓷杯饮了口,舒服的眯上眼,“在这种时节,喝一杯桃花酿真不错。”
两人谈了些风花雪月,无论面上心中都稳得一批。
令不懂什么叫做紧张,雷恩则是成竹在胸,无论梁洵站在哪一边,他俩想走谁也拦不住,留下当然是有所图谋。
“别醉了,麟青砚和老鲤都去了,但这些人更不会善罢甘休。”雷恩抓起一把棋子又松开,哗啦啦的声音很是悦耳。
他这么做的目的很简单,就是避免大炎朝廷卷入这场乱局,有些东西,高位者往往看不清楚,被迫下达的命令也难免偏颇。
作为灰烬,他不能杀太多的炎国人,否则被阴谋家一炒作,大炎皇帝昏了头把整合运动的菊给爆了怎么办。
“我知道,但你未免考虑的太多。”
“没办法,我与炎国本来就是仇恨关系,可不能被阴谋家利用,破坏大地一致对外的形势。”
“玉门关破,大炎还有心思找你的麻烦?”
“说不好,如果是泰拉是一个棋盘。”雷恩胡乱拨弄着棋子,将黑子全部聚集在棋盘边缘,对着中间空白说道:
“牵一发而动全身,同盟的中间是空的,我不能留下隐患。”
雷恩这么说也是有情报的,W还在万里之外当传声筒,他知道整合运动全力北上,联合卡西米尔、谢拉格、龙门、莱塔尼亚、卡兹戴尔等等军团准备发动彼得堡会战,以图解救被困的乌萨斯北方集团军。
数十万人类,数不清的邪魔正在摩拳擦掌,而他作为旗帜,看似在大炎摸鱼,实际上也在为塔露拉解决后顾之忧。
“你可真累。”令撅了噘嘴,又将酒给斟满,“但心在江湖,胸怀大地也不失为英雄,反倒让我想起了一首诗。”
“哪首?”
令举起酒杯遥遥一敬,正色道:“掌上千秋史,胸中百万兵。眼底六州云,笔下有雷声。”
饶是以雷恩的脸皮,听完这番话也有些脸红,连忙举杯回敬:“过誉了。”
“没过,正如你说的那样,这些事总要有人去做,有人去想,交给你做,我很安心。”
令还是那般的洒脱,换成个粗汉估计就说‘俺这条命卖给你了’意思相同,听起来却没那么刺耳。
她也不问怎么做,自己需要做什么,只换了个姿势,纤细的手指向亭外。
“他们来了,看起来没听你的忠告。”
远方传来尘埃,大队大队的士兵在官道上下车,他们穿着轻甲,手持重武器,正在军官的指挥下排好队列。
“有些人会听,有些人不听,这很正常。”雷恩没有半点尴尬,他只看到了一个特殊的灵魂,便是那个长满络腮胡,身材高大的壮汉,并没有看到与他同行的书生。
“正主还没来,这是他从别处拉来的炮灰。”令无所谓的摆摆手,含笑问道:“对于这种不听话的人该如何应对?”
“简单。”
咚。
酒杯拄下,青白陶瓷完好无损,而石制的棋盘已布满裂痕,雷恩甩袖而起,握剑而走。
“杀到他们心寒!”
望着凛然而走的剑客,令没有说话,甚至没去帮忙,只靠在亭边慵懒的打了个哈欠,感觉醉意上头,昏昏欲睡。
谁都知道这一战不简单,倒不是说灰烬实力不济,而是既要杀得炮灰胆寒,又不能吓跑了正主,对分寸的把握比全力杀人还要困难。
她双眼微眯,拿起酒杯对远去的背影遥遥一敬,喝干之后随手扔下,眼睛闭上,显然进入了梦乡。
春雨细无声,血梦谁入怀?
令睡得憨甜,而雷恩没入春雨,走在略显泥泞的土路上,他没时间做梦,也如令想的那般知道这一战并不轻松。
来的人都不弱,破城级就有好几个,他总不能直接燃烧王火把对方全砍了,爽则爽矣,但之后的事漫漫无期。
时间对于它们很紧张,因为‘灰烬’随时可能来搅局,时间对于雷恩同样紧张,因为凛冬已至,大海沸腾,脆弱的战局容不得他耽搁。
所以得钓鱼,让它安安心心,全须全尾的出来,然后我再给它一个大大的惊喜。
雷恩差不多有了思路,可问题是面前这群杂兵怎么解决?
以往有W她们在,根本不必他亲自出手,可现在雷恩孤身一人行走在陌生国土上,不敢燃火,有的只有手里的这把长剑。
好在惊蛰她们帮我拖住了另一群炮灰,不至于让我一人对抗千军万马。
足够了。
对抗一个军团和一些强者是两个概念,难度相差不大,但本质上天差地别,如果真把梁洵斩了,那么大炎不报复也不行,杀这些强者大不了把锅甩到令的头上,只要离开大炎,朝廷难道还能搜山检海,满大地追杀不成?
踏着破烂的石梯来到山脚,雷恩伫立于最后一阶台阶之上,把长剑连鞘抽出腰间,重重插在面前土地上。
咚。
剑身如土,他双手扶住剑柄,就在这绵绵春雨中肃立,雨滴沾湿黑袍,雷恩双眸闭上。
他像是在假寐,又像是酒劲上头多了几分醉意,随着耳畔树叶折断声越来越近,他握紧了剑,睁开了眼,看向飘在空中的那位天师,磅礴杀意让后者一时惊骇。
清梦难扰,人近皆杀!
第五百三十一章 满腔热血酬知己
雷恩确实乐观了,从踏出第一步开始,他对付的人就没有一个蠢材,别人早从老鲤和麟青砚身上捕捉到了某种可能。
梁洵和宁辞秋不想插手,尚蜀本地势力靠不住,本来这事也就搁置下来,待慢慢积蓄力量再做打算。可一个强大的灰烬出现在大炎西部边疆,抬手一剑便斩了关墙,这逼得人铤而走险。
所以不该破的玉门关破了,引得朝野震动,梁洵果然提前传了消息,岁兽立刻离开尚蜀,这种紧要关头片刻迟疑都是犯罪,左宣辽当机立断,带上手头的力量就猛扑过来。
一个江湖客,一只岁兽,要这两个人消失在大炎腹地,那得花多少时间找出来。
半月?还是十天?要知道灰烬已现,或许五天就能赶来。
“李天师,王天师,白天师,一切拜托了。”一身轻甲的左宣辽对着几人拱手。
天师也有高低之别,这几人必然是顶尖存在,可他们也不像垂垂老矣,仙风道骨的模样,都穿着富有科技感的半透明长袍,手里握着复杂的技艺媒介。
一根手杖,一把短刀,一柄重剑,这些东西倒是与外界千篇一律的大刀长戟略显不同。
“平祟侯放心,我等必然竭尽全力为朝廷办事。”那李姓天师颔首,抬起手杖,整个人飘了起来。
“天师小心,岁兽身边有个江湖剑客,实力极强。”
“就是杀了我徒儿那位?好,我去会会他。”李天师反倒加速,并没有放在心上。
泰拉大地可不是西幻世界,强弱以源石为根基,将大炎那些玄之又玄的东西用人话翻译,修道等同于理论研究,战力相当于实践。
“李若水还是这种急脾气。”王姓天师笑骂一句,又回头问道:“咱们真不等梁知府了?”
“梁知府要保境安民,让他负责外围最好了,否则跑进来几个百姓被误伤,我们怎么交代。”
“说的也是。”王天师见这话很有道理,便没了顾虑。
白天师动了动嘴,他倒是有许多疑惑,可别人是遵旨行事,他也没说什么。
几人走在前面,后面还跟着数十个最精悍的秉烛人,顺着小路行进了十几分钟,脚步又同时停下。
铮——
耳畔似有龙吟,一道银光刺破了雨幕,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声惨叫。
几人对视一眼,赶紧加快脚步,直接冲出树林,见前方泥潭中有鲜血残留,还有一只惨白的手臂遗落在地,白天师抱着左手,汗水和雨水从额头滚落,瞪大血红双眼指向前方。
“你、你敢!!”
前方正是上山的石阶,一个剑客半跪于地,雨水泼在横举的长剑上,殷红液体滴落。
“是你!”前夜才与雷恩打过的高壮秉烛人怒目圆瞪,正欲上前,被左宣辽抬手挡住。
平祟侯眯起双眼,盯着剑客冷冷道:“这事本与你无关,为何要做到这种程度。”
上一篇:你管这个叫玩具?
下一篇:武侠,开局先捡个黄蓉当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