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沙罗双树
“谢了，波尔你伤好了？”雷恩认出了对方，正是之前去救罗德岛时的司机，和那个去乌萨斯的波克名字很像，让人傻傻分不清。
“巴别塔医疗技术很棒，我是跟大姐头一起来增援的！”
说起泥岩，雷恩就想起之前的误会，便随口问道：“你们之前干嘛保守秘密？”
“大姐头那形象说出去，别人反倒误会。”波尔挠了挠头。
也是，就那体型，当个猛男也比tank好。
雷恩想象了一下如果没有源石技艺填充的泥岩，不由得一阵恶寒，赶紧把饭放到旁边。
“您不吃吗？”
“还不饿，先找个人算账！”雷恩满脸狰狞，指节捏的咔咔作响，他起身环视一圈，果然看到了蹲在车门旁边啃面包的刻俄柏。
“傻狗，别跑！”
刻俄柏抬起头，见雷恩冲向自己，她并没有跑，反而是赶紧往面包上吐口水。
“呸呸呸，大家午饭定量，我是不会分给你的！”
“谁要吃你的面包！”雷恩冲了过去，摁住脑袋，像是面团似得搓揉狗头。
“叫你不动脑子！我特么砍了骑士，差点死在你手里！”
噗——
旁边传来个笑声，莫斯提马再也憋不住了。
“你笑啥？”
“就是觉得你和初见时不同，本以为是一台冷冽的杀戮机器，没想到......”
你还我逼格，还我逼格！
雷恩揉的更用力了，刻俄柏的嘴嘟起，小脸随着搓揉变化，不仅没反抗，甚至还有点享受。
服了服了，彻底服了。
当一个人把惩罚当成享受，已经不再是态度问题，雷恩更像是受到了深深的嘲讽，眼睛瞥了眼甩来甩去的大尾巴，真想狠狠拍打两下。
可一群人在旁边看，现在只是逼格损失，待会儿会被直接报警。
“我会尽快安排你们离开卡兹戴尔。”雷恩看向堕天使，想了想又补充道，“但回拉特兰以后的事就靠你自己了。”
“放心吧，忽悠老头子我很在行，那些事有结果之后我给你回信，到时候寄巴别塔？”莫斯提马无所谓的摆摆手。
雷恩想了想，到时候他不一定在巴别塔，可红雀一定会有据点。
“我会派人接应，但你确定能把消息传回来？”
“安心，这法杖只有我能用不可能被怎么样的，而堕落者不会被拉特兰接纳，估计到时候得找新工作。”莫斯提马伸了个懒腰，像是早就计划好了，最多被监视嘛。
“这样最好，不过我到时候去哪找你？”
“炎国的移动城市龙门听说过吗？那边我有朋友。”
炎国，龙门。
雷恩记下这两个名字，起身对加尔森叫道：“挑几个可信的人，再派一辆车，送莫斯提马小姐离开卡兹戴尔。”
让萨卡兹把萨科塔礼送出境简直是天方夜谭，但在红雀，没有人会质疑雷恩的命令。
“是，波尔！带上你小队的人准备出发！”
他叫住了正在啃面包的青年，后者立马点点头，叫上自己的小队和军医，将一辆越野车开了过来。
雷恩亲手将蕾缪安抱上后座，少女像是在沉睡，等解开源石技艺后自然会醒来，接着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将一张通行证递给了莫斯提马。
“特别通行证，巴别塔的人不会阻拦。”
向南就是巴别塔的地盘，少女接过，很是潇洒的在手里甩了甩。
“谢了。”
“不客气，等卡兹戴尔的事情做完，我会尽快去龙门找你。”雷恩将门关上，惊心动魄的一夜之后，两人像认识许久的老朋友。
何必依依惜别，总有一天会再次相遇。
越野车启动，顺着泥泞不堪的道路往南飞奔，雷恩一直站着，直到越野车消失在视野尽头。
他有种感觉，莫斯提马迟早会给自己带来解开谜团的钥匙，让他趋近于这片大地的真理。
“啧啧啧，才过了一天，有些人就这么恋恋不舍。”
怪笑声打破了深邃思考，雷恩无奈的回过头，见W双手背在身后围着自己转圈。
“爱好很广泛嘛，斯卡蒂小姐不算，傻佩洛也无法满足你，居然还和萨科塔扯上关系~~~~”
“你想多了，那个莫斯提马作用极大。”雷恩都懒得理她，这W就是越说越来劲，而且自从上次咖啡馆作死后，话也越来越多。
有阴谋，一定是想让我放松警惕。
“无聊。”少女啐了口唾沫，翻脸如翻书，那种调侃的表情一下子被郑重所取代，“看来一夜下来，你获得了许多东西。”
“也不算吧，反倒是谜团越来越多。”雷恩觉得自己脑子有些迟钝，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刻俄柏给撞傻了。
接下来还有许多事情要做，杀死大骑士之后火有了什么变化，那两段话有什么意思，法杖与特雷西娅的佩剑有什么联系......
光是摆在他面前就有那么多破事，哪有闲心陪W扯淡。
“不过下一次别弄得那么破破烂烂了，游走于生死之间可不是什么好事。”
W的话让雷恩怔住，他竟从中听出了几分关心。
“灰烬最擅苦战，本就游走于生死之间。”
他用沉重的声音述说起过往，每一次翻滚，每一次修脚趾都游走于生死，那么多神明、恶魔不都是用命铺出来的。
“哈哈哈，吹，使劲吹。”
怎料话语没有引来共鸣，W反倒嘲笑起来。
“相处那么久，你的长短我会不知道？”
雷恩回过头，看到W脸上那可恶的笑容，果然刚才的关心是幻觉，联想到自己刚才的萧瑟语气不禁血压上涌。
又被这疯女人给戏弄了。
“呵呵，总有一天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长短。”他没好气的狞笑一声，大手一挥。
“走，回程！”
第一百二十章 毅种循环！
越野车在路上颠簸，回程路线选择了更为安全的东南方，这边距离巴别塔更近，只要特雷西斯没脑子瓦特，一般都不会跑过来送死。
换句话说，雷恩也算沾了博士的光，有一位声名在外的指挥官，敌人往往会束手束脚。
轮胎弹起落下，将手扶在床上的雷恩被抖得睡不着，拿出水壶想喝口水，结果像是得了帕金森一样抖动，打湿上衣后骂骂咧咧。
“卡兹戴尔的破路什么时候才能修一下！”
“那得等到战后了，或许没人修路也说不定。”旁边的伊内丝打着哈欠，一双大白腿翘在中控台上，让开车的佣兵浑身难受。
“对啊，有狗屎天灾就算弄出条高速公路转眼就没了。”雷恩往窗外吐了口唾沫，抱怨也是没用。
泰拉历史上不乏想富国强兵的雄主，但世界有天灾这个最大的障碍，自然的伟力面前人类显得苍白无力，感染者仅仅是天灾带来的附属品。
看着荒凉的原野，把刻俄柏和W两个麻烦鬼扔到后面车上的雷恩难得清净，心有所感，便掏出个笔记本，笔尖沙沙作响。
天灾肆虐大地，想做事的君王只能投入巨量物资去修建移动城市，而移动城市行踪不定，能够自给自足，这就滋生了分裂。
笔尖稍顿，雷恩想起从资料上看到的那些东西，萨尔贡的王酋，维多利亚的贵族，乌萨斯的军阀，哥伦比亚的大公司......
这些东西本质上都是天灾带来的独立性，泰拉历代君王又不是弱智，岂会不明白削藩的道理，他们并非想不到，而是客观条件无法支撑。
随机出现的天灾无法建造便利的交通网，无法进行区域分工，而没有公路、铁路，中央的控制距离就无法长远，特别是边境的移动城市，惹毛了人家直接跑到别的国家去，所以泰拉的战争很容易爆发。
基建狂魔震怒！
身体内被刻下种田基因的雷恩咬咬牙，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没有富国强兵那般简单，天灾也是压制人民反抗的重要组成部分。
既得利益者的统治成本太低了，他们只需要牢牢握住移动城市控制权，再怎么敲骨吸髓，下面的人别说反抗，连逃跑都不可能。
大地是会吃人的，离开移动城市是自寻死路，就如地下黑市，宁可躲在管网当老鼠也没有谁主动离开，至于抢夺城市控制权？
白日做梦，沸腾的民众不是打不过军队，而是上层不需要分散兵力控制整个城市，在发现事态失控后立马收缩守好关键区域。
缩成一团的军队依靠坚固工事，哪是普通人能打下来的。
“你写什么呢？”伊内丝将下巴放在座椅上，从雷恩开始写字时就看着，却似懂非懂。
“忽然想到些什么，顺便教教人怎样成功的造反。”雷恩被人盯着有些不舒服，干脆放下笔，“怎么，有兴趣？”
“没兴趣，关我屁事。”伊内丝撇撇嘴，眼珠子一转，“反正无聊，和你讨论一下就当打发时间。”
雷恩翻了个白眼，好在伊内丝是个正经人，他倒也不排斥。
“我问你，怎样才能攻陷一座移动城市？”
佣兵们都是无法无天的人，伊内丝以前倒也想过，不屑道：“就像上次在地下黑市一样，将防御方兵力吸引出去，然后再派一支专业队伍攻陷控制中枢、能源核心和动力室，喂，你该不会想对谁动手吧。”
“我又不是W，只是学术探讨罢了。”雷恩自嘲的一笑，将笔记本给合上，“攻陷一两座移动都市屁用没有，一切的根源都是天灾。”
“有天灾，大地就会继续分裂，成为野心家的温床；有天灾，生产资料就无法扩大，底层分到的就越少；有天灾，持续增加的源石浓度，迟早会让大地上的生物灭绝。”
雷恩在自言自语，伊内丝却已经愣住了，作为一个爱思考的正经人，她也曾看过相关书籍。
天灾——源石——感染者，这就是一种循环，泰拉一切之恶。
窗外的旷野肥沃而荒凉，泰拉各国土地利用率基地，只要不装上轮子，辛辛苦苦建设的成果一夜间就会化为乌有。
“你倒是比巴别塔那群人高明一些，知道光治疗矿石病没什么用。”伊内丝冷静的答道，智商果然是极高，开车那个佣兵已经在完全懵逼状态。
“但这和你前面说的造反有什么联系？真要解决天灾，大家也别当佣兵了，都去莱塔尼亚气候与源石学院进修一下，转职成科学家不更好。哦，W那蠢女人估计不行，可以给她安排个保安职位。”
喂喂喂，学术讨论归学术讨论，怎么就人生攻击了。
伊内丝这随手拈来的阴阳怪气让雷恩瞠目结舌，好在聊得投机，他很快收回了心神。
“根源和社会矛盾并不冲突，相信我，就算有一位英雄消灭了天灾，治愈了所有感染者，压榨与杀戮永远也不会消失。”
“那这个世界不配拥有英雄，反正做什么都是白费。”
“你错了，把人送上无悲无忧的天国是神才做的，所谓英雄——”雷恩身体后仰，嘴角带笑。
“只负责消弭苦难，点燃希望。”
雷恩没见过神，也不承认有神，强大如葛温，他用自己点燃初火，给世界带来光明，天国也不曾建立，苦难比黑暗时代更加沉重。
巡礼者难道和主教、王子们过着一样的生活？各种骑士难道是为了爱与和平而诞生？
那么问题来了，既然世界如此之烂，为什么灰烬还要前仆后继去传火？明知道苦难永存，为什么葛温还要化作柴薪？
因为什么都不做就只剩下绝望，如果做了，起码还有点希望，还存在无数种可能。
这种话被刻俄柏听到，她只会关心英雄能不能给自己送肉干，被W听到，或许会思考一瞬，然后嘲笑雷恩又在耍帅。
可伊内丝愣在后座，一动不动，就连刹车的惯性都没把她惊醒。
在红雀，她最为聪明，也最为短视，反正做什么都没用，还不如把眼前的事情给做好。
“所以，你是认真的，即使知道这条路大概率毫无用处，也要坚定走下去？”
良久，少女问道。
司机已下车，雷恩却坐在位置上没动，微微点头：“嗯，我不曾放弃希望。”
伊内丝抿了抿有些干燥的唇，疑惑不解：“你为什么和我这个小佣兵说这些？”
“因为我要你敞开心扉，把积攒在内心的一些事给说出来。”雷恩盯着她，一字一顿道：
“为什么磨平了角踏入卡兹戴尔，莱塔尼亚的巫王到底和你有什么关系？！”
第一百二十一章 我能治矿石病！
两天前，和术士对战时雷恩就发现了不对劲，这伊内丝一上来就指明了术士的身份，绝对在以前打过交道。
可惜一战下来，他没能活捉到那位术士，再加上对那位巫王的某些猜测，便决定从伊内丝身上打开突破口，甚至冒着被捅一刀的风险支开W。
毫不拖泥带水的直入主题，少女的瞳孔微微收缩，失声道：“你什么时候看出我不是萨卡兹的？”
“从一开始。”雷恩点了点自己的眼角，显得神秘而捉摸不透，“外表能够骗人，但你的本质无法逃过我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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