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沙罗双树
透视挂嘛,只是雷恩以前不关心伊内丝从何而来,有着怎样的过去。在他视野中,少女的表情飞速变化,身体也微微颤抖起来。
从一开始?!
伊内丝觉得自己瞬间变成了小丑,在这个男人面前演了几个月的喜剧!
除开屈辱,某些惨痛的回忆在脑海中回荡,她紧紧咬着唇,像是要压下那些回忆。
“巫王很危险,你不该触碰!”
“呵,我把特雷西斯和拉特兰都得罪完了,还会怕一个死人?”
“不是个人实力的问题,他的研究已经触碰到这篇大地的本质,你就不该接近!”
伊内丝的表情就像是看到剧毒屎块,告诫灰烬不要去触碰。
可雷恩不仅要碰,还要把这坨屎给吞下去,也不说话,只是认真的盯着对方。
这眼神让人有些发毛,伊内丝眼神闪烁,张开手又握紧成拳。
“我要考虑一下。”
“没问题,我没有任何逼迫的意思,只想告诉你,为了走完这条路,我需要你们每个人的力量。”雷恩没有催,这是生死与共的同伴,他从不强迫。
看了眼后视镜,蟑螂精正甩着军刀,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来,这本来也不是个谈正事的好机会。
咄咄咄.....
W用刀柄敲了敲窗,待窗户落下,把胳膊放在车门上,探出脑袋往里面瞧,正好看到伊内丝表情古怪,半是憋屈半是痛苦,见到她也不阴阳怪气,打开车门就往外走,被自己拦住也不生气,直接绕开就走。
看起来很有意思......
W脸上露出了恶意满满的笑容来。
“你干嘛?我说过一口气回巴别塔的。”雷恩见她脸色不善,选择主动出击。
“那群混蛋发了个坐标,说主动过来汇合。”W随口答道,往伊内丝的背影努了努嘴,“倒是你做了啥,那个莫斯提马刚走,又转换目标了?”
什么叫转换目标,你当我海王吗?
雷恩没好气的解释道:“就是做了些心理疏导,让她自己把秘密说出来。”
“她有秘密?这我在行啊,要不要帮忙?”W两眼放光。
“闭嘴吧,伊内丝是我们的同伴,你那些手段别用在自己人身上。”
“啧啧,果然还是看上人家了,也对,那双腿我可以玩一整年。”
你这个橘里橘气的抖S!
雷恩感觉血压有升高的趋势,倒忽略了最近W跟自己说话越来越奇怪。
猛地推开门,把少女逼退了两步,活动着肩膀也不搭理她,越是和这蟑螂精斗气,她就越兴奋,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她当成空气。
灰烬望了一圈,只见车队已经全部停下,佣兵们正在加尔森的命令下修建营地,恰在山岗,视野极好,他能看到远处有两艘陆地舰正在逼近。
这比罗德岛小上一大截,上面绘着巴别塔的图案,明显是特雷西娅军所属,只不过这种边缘地带干嘛派两艘陆地舰来?
“刻俄柏跑哪去了?”环视一圈,雷恩愣是没看到傻狗。
“晕车了呗,明明很想吐,却憋着咽了回去。”W一脸嫌弃,果真是蟑螂记忆,才过了几秒就忘了刚才的事。
雷恩想象到那场景,脸色也是铁青,手指颤动了几下,又想去搓揉狗头。
“对了,那几个俘虏已经交代了。”W忽然想起了正事,把手一拍,笑眯眯的说道:“那个莱塔尼亚术士叫伊斯特万,好像和女妖学过些萨卡兹巫术。”
“就这些?”
“精英都被你杀光了,撬开这几个普通士兵的嘴也花了不少功夫,除此之外是真的不知道。”
W的审讯手艺雷恩是清楚的,在这个满脸微笑的可爱女生面前,多少硬汉没能挺过一分钟。
伊斯特万,应该是一个萨卡兹学会了巫王技艺,然后结合本族古老巫术捣鼓出一个新东西,这种人在研究上绝对是个天才,看到我的价值也在情理之中。
雷恩思考了片刻,觉得在逻辑上没什么问题,只可惜没抓到他。
“算了,总归是能再次见到的。”他没多想,又对W问道:“有啥事需要我去做?”
“一趟回来变得积极不少嘛,不去看看那个傻佩洛?”
“等到晚饭的时候,刻俄柏立马满血复活,理她做啥,没事我就找个地方休息了啊。”雷恩想找个清净的地方看看火焰怎么样了,杀了大骑士,他还没好好观察过。
“当然有事了。”W叫住了他,指了指旁边搭起的帐篷,“有几个佣兵感染度达到临界点了,每次都是我在处理,这回要不换你来?”
雷恩脚步一顿,脸色也阴郁几分。
这事他早知道,萨卡兹是全族感染,有不少甚至是重度感染者,矿石病无药可救,使用源石技艺就会加重病情,一直游走在战斗中的佣兵更是明显。
战争动物不必考虑明天,过度使用源石技艺更是家常便饭,反正不用就会死,用了说不得还能苟活几天,每一次战斗下来W都会去处理。
读作处理,写作解除痛苦,矿石病后期堪比癌症,止痛药当饭吃都起不到作用,而且还会丧失行动能力。
个人痛苦与拖累团队还不算,最末期的感染者就是个放射源,处理难度堪比核废料,没有专业设备的佣兵必须提前处置。
这很残酷,可这就是现实,死者还好,活着的人更要承受痛苦的煎熬。
雷恩瞥了一眼满脸无所谓的少女,正因为她的没心没肺才会被委任来做这事。
可向生死与共的战友动手,W真的无所谓吗?
他不知道,犹豫的问道:“真有必要这么做?”
“别在我面前充什么烂好人,你知道这件事必须做,否则大家都得死。”W沉下脸,刚才的笑容瞬间消失,这是翻脸的前兆。
矿石病末期不仅是患者自身痛苦的问题,更像是个定时炸弹,结晶化后就会变为粉尘,把昔日同伴瞬间拖入深渊。
正因残酷,所以无奈,从驱逐到处理,反正不敢留在身边。
“巴别塔或许有办法,他们一直在研究矿石病。”
“得了吧,我早就打探过,他们的研究是有成果,却只停留在对中前期感染者的抑制上面,或许是被战争中断,或许是根本不想下力气,毕竟就那巨量的投入而言,人命反倒更为廉价。”W满脸嘲讽,提着刀就走,嘴里骂骂咧咧。
“算了,还是我亲自来,终究是个怂货,抓紧时间说不得还能给几个混蛋挖个坟。”
这是一种别样的温柔,与其被驱逐后失去自杀的能力,痛苦的死在旷野里,不如有个刻有自己代号的小土包,与自己的军刀为伴。
“等等。”
雷恩忽然握住了W的手,又随即放开,因为这疯女人想都不想就一刀捅向自己胸口,稍稍侧步,他锁住关节,却又看到W猛地转身,膝盖抬起。
“我也去看看!”
他赶紧解释道,视线下移,看到膝盖正停在自己裆部上面,就差一点鸡飞蛋打。
“随你,先把手放开!”
雷恩照做,心脏急促的跳动,算是又一次了解到这疯女人的狠辣。
尼玛三分钟之前还跟我谈笑风生,三分钟之后差点断子绝孙。
W笑了笑,也不道歉,就像刚才只是情侣间的打闹,挽着刀花,步履轻快的走在前方。
雷恩则是完全无语了,下意识的离远一点。
过了片刻,两人来到帐篷前面,这里没有军医,也不需要军医,同样远离营地,百米之内都没有人靠近。
佣兵绝不会排斥生死与共的战友,只是末期感染者随时可能结晶化,为了小命着想也得离开,再加上没人会想看W的处理过程,这是个公开的秘密。
在车队外围担任护卫的老兵见两人去往帐篷,脸色黯淡,夹着烟猛吸了两口,却一句话也不想说,唯有新兵满脸好奇。
“W和雷恩大人是去治疗矿石病的?”
“啧,他要能治,整个泰拉横着走。”
“那这是去干嘛?”
“小子,你才入行没多久吧。”老兵踩灭烟头,看到两人踏入帐篷,拍了拍新兵的肩膀将他拉走。
“什么都别问,什么都别听,在这片大地上只要是感染者,最后难免会有这一天。有人敢承担这份痛苦是你的福气,不然把替你送终的亲朋好友给弄死那才是悲剧。”
新兵似懂非懂,回首望了眼晃动的帐帘,骤然想起往事。
一天早上,他正睡眼惺忪,身上长满黑色晶体的哥哥流下了一封信消失不见,询问母亲,母亲只是抱着自己一直哭。
他眼神迷惘,像是看到无尽的大地上兄长在艰难跋涉,直到生命力被吞噬殆尽,整个身体炸开,孤独的消散在天地之间。
......
帐内乌烟瘴气,躺着的四男一女都变成了大烟囱,烟头和空酒瓶满地都是。
他们有的在写信,有的在笑骂,有的在磨刀,可身上长满了黑色晶体,想要坐起来都不可能。
听到门帘掀开的响动,一个大胡子佣兵艰难的撑起身,看到W竟没有一丝恐惧。
“哟,分队长你来了啊,咦,雷恩大人也来了,这是准备把任务交给别人吗?”
“是啊,要不哪天我阵亡了,你们这些混蛋没人搭理怎么办。”W满脸微笑的走进去,从怀中掏出瓶酒。
“哈哈哈,能被雷恩大人处理可真是三生有幸,要不待会儿换个人?”
“嘁,真是见利忘义,处理没那么简单,还得把那些源石粉尘给控制住,听说巴别塔开发了一种专业处置设备,你们要不试试?”
真到了那地步,烧掉、掩埋都不行,就跟核废水似得需要净化,而泰拉遍地都是被驱逐后的感染者,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自我了断,源石气息不节节升高才怪。
“算了吧,我才不想等到那一天,给别人添麻烦多不好意思。”大胡子佣兵咧开嘴,由于嘴唇周围的结晶,笑容很是僵硬。
“留个坟,兄弟们将来路过的时候说不得能来看看。”
面对死亡,很是洒脱,这让W笑的更加明显,而这种平日里让人毛骨悚然的微笑,在此时却温暖人心。
她拔出了刀,满脸的笑容像是在问今晚吃什么:“你们几个有什么话就快点说。”
“记得帮我把遗书送回家。”大胡子佣兵想了想答道,顺便看到掌中有火的雷恩,赶紧补充:“用刀,我可不想被烧成灰!”
其余人也看到这一幕,忙不迭的叫唤起来。
“埋我的坑挖大一点!”
“分队长我怕痛,下手的时候利索点啊。”
“三小队那群混蛋写的告别信过于肉麻,差点把我看吐,再给蝴蝶带句话,说我下辈子再和他击剑!”
“告诉迪克,老娘有句话一直憋着没说,他那玩意其实短的像牙签,以后别吹嘘了。”
W没说话,像是要把每个字都记住,等没有了交代,她握着刀走向大胡子,刚迈出一步,感觉手被握住。
“松开。”
少女没有回头,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可语气冷冽,其中蕴含的杀意让人不寒而栗。
W是真怒了,前所未有的愤怒,在她眼里,这时候装好人等同于必死,能够把之前一切美好的印象全部抹除。
雷恩的手依旧紧紧握着,没有半点松开的迹象,W把刀换做反手,刚想一刀斩了男人的手臂,就感觉男人的脸凑近,温热的气息传到脸上。
“我能治,你信吗?”
第一百二十二章 我本来就是英雄!
一句话堪比石破天惊,W的肌肉从绷劲到松弛,最后再次绷紧。
他说什么?治疗矿石病?是这些混蛋抽烟太多把我熏出了幻觉?
从进入帐篷后,脸上一直带笑的少女彻底僵住,这简直就是梦话,由于太过惊悚,她甚至忘了一刀捅回去。
雷恩则面色如常,从走向这件帐篷他就没说过话,倒不是被佣兵们视死如归的气概所震慑,而是一直在找寻解决办法。
灵魂视野中,那些黑色的源石气息几乎快占满了,空气中甚至都弥漫着气息,W能来也是算冒了风险,像这种浓度需要全套防护服。
而就在刚才,雷恩看向了体内的火焰,把那位大骑士当柴火烧了以后,不仅补充了消耗,火焰更是上了一整个台阶。
从萤火之辉变成了冉冉星火。
同样是一块柴薪,灵魂的数量不应该有太大区别,他左思右想,应该是出在质量上面。
每一步的台阶都伴随着一块新的柴薪,就如第一次的感染者,第二次的海嗣,第三次的萨卡兹,这一次换成了萨科塔。
‘黑的,红的,灰的,金色的,犹如色谱那般,其中肯定有规律。’
雷恩倒善于总结,除开普通的白色,他现在看到的灵魂之火大体上就四种颜色。
黑色的源石,红色的海嗣,灰色的萨卡兹,金色的......
他愣了一下,好像金色不止在萨科塔身上见过,比如地下黑市的酒吧老板,其中关联尚且不知,而且色谱还有几种。
纯白的博士,恐魔金像的紫色,如果凯尔希的虚无也算的话,那就是三种。
原因他已不再纠结,只是刚才将冉冉星火聚集于手,弥漫在空气中源石气息被点燃,被化为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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