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余道安
他和迪奥多里克那样说,也只是想烘托一下气氛,然后为和平解决霍腾、夏拉夫人和康诺莎的问题做铺垫。然而大家都忽视了一个大麻烦,那就是迪奥多里克分明是个软弱的心性。
大公可以说经历了一个跌宕起伏的心路历程。一开始所有人都告诉他,霍腾不足为惧。然而霍腾却偏偏靠着自己,左一巴掌右一巴掌,打的迪奥多里克头晕目眩,鼻青脸肿。打到萨尔堡的时候,就算上洛林公国军力富裕,其实只要聚合拳头,打跑霍腾不是问题。
然而,大公自己先虚了。
他怀疑自己可能扛不住霍腾的百骑进攻,上洛林公国的精锐军队本就不多,早在14年前的凡尔登之战的时候,就已经送光了。
也正因此,迪奥多里克仿佛是在国家步上下坡路时,猛踩油门的司机,猛力的带着上洛林公国俯冲向丢人的地狱。
“这……这这这……可能是大公担忧我们上洛林公国再次步入凡尔登之战后的窘境吧……毕竟还有凡尔登伯爵高弗雷的故事……”本多夫擦着额头的汗,只能勉强用比较文雅的语言,给迪奥多里克擦屁股。
富尔玛三世也带着大公这个女婿几十年了,清楚迪奥多里克软脚虾的毛病,可是丢人丢到这个地步,已经不只是软脚这么浅的程度了,他分明就是畏战啊。
在西欧这个铁拳就是真理的地方,这无异于慢性自杀。
“不就是那个三次被俘虏,一辈子都被关在监狱里的蠢蛋吗?有什么不好说的?”富尔玛三世可比儿子嘴毒多了,指着凡尔登伯爵就开骂。
凡尔登伯爵高弗雷,是大公迪奥多里克的堂兄,他的血脉非常尊贵,亲兄弟阿尔达贝罗,曾经还是法兰西的兰斯大主教,是权势相当显赫的人物。凡尔登这个地方,从古至今都是十分重要的战略交通要道,能掌握这里的人,本应该是能征善战,上马打仗,下马治国。
可偏偏是高弗雷。他不但是凡尔登伯爵,还是安特卫普-布鲁塞尔-蒙斯一代(今比利时)的藩侯,也是下洛林公国的法理继承者之一,他也因此在976年涉足到了下洛林公国(德国西北,荷兰东南)的继承之战,战败被俘后从976年,一直在监狱里关到了985年;也就是985当年,他就按捺不住的参与到了法兰西继承中。在985年的凡尔登之战,先是不听指挥送掉了自己的精锐本部,连累着全洛林的军队进退失据;当年被抓,又因为大家都是亲戚,两年后就被释放。
987年被放出来后,这家伙还不死心,在989年想涉足韦芒杜瓦(法兰西东北)伯爵的继承,再次战败被俘,关了六年才被放出来。就更不必说,去年还被人暴揍一顿,丢了蒙斯伯国。
就这么一个货色,被俘虏关押在监狱里21年的家伙,竟然是靠着老爹给的血脉,一直没有被赶下台。
“囚徒”高弗雷,著名的拉胯混蛋,也是上洛林被人瞧不起的蠢蛋。
“不要这么说嘛。这……人好歹是咱的亲戚……”本多夫尴尬的发笑,掩饰过互相侮辱的尴尬。
富尔玛三世长吁短叹。
实在没想到,明明是五五开的战局,愣是被自己人搞成了必败之局。
“父亲,我有个提议。”
本多夫便提议道:“不如……我去出使霍腾的军营。让他缴纳一笔赎金,名义上作为哥廷根的赎买金。我们说出去也有面子也有里子。然后我们主动撤退,回布里斯高平叛。”
这其实是他和大公的提议,还没有实际约好。
可看今天这个架势,不走是不行了。底下的骑士为了回家,已经快要造反了。
“好……好吧……”
富尔玛三世也软弱了下来。
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军心涣散,除非天使下凡,否则这场仗恐怕是打不下去了。
顺带一提,本时代的天使,完全是怪物的模样。有六个翅膀的丑陋鸟人,有车轮一样的天使,反正美是一个都没有,丑是丑的千奇百怪。在此时,人们还是秉承着越是怪模怪样,就越有力量和神性的观念。
倒类似于信奉上帝,是害怕堕入地狱。
……
本多夫做好了打算之后,骑着马来到霍腾军阵面前。
他向门口的卫兵告知了他的身份,卫兵带着他来到霍腾的营帐附近。
其实如果本多夫有心的话,他只要确认位置,晚上带人过来袭营,有六成概率是能成功的。这是维京人惯用的手法,可吃了天主教几百年理念灌输的西欧骑士,大脑僵硬的已经忘记偷袭了。
“本多夫·富尔玛?”霍腾起身,欢迎这位使者到来。
“霍腾·博文登。”
本多夫是个微胖的年轻人,两人一眼就发现对方身上留有的书卷气质,也确认对方都是教会中人。
“既然都是教士,我希望能和你摊牌。”本多夫没有多说场面话,像那些老教士们沉溺于经文中的字节章句,他直接说:“和大公和解吧,你出一笔钱,作为哥廷根自由的买断费。剩下的,我会解决。”
这是在见面之前,就已经和使者私下里确认的事。
甚至连份额都有商量好。因为一个伯国的珍贵,所以霍腾必须拿出至少1500金,或者两千金的价码。
“你……是皇帝的人?”霍腾看了看本多夫,一下就猜测出,这个行事与普通贵族不同的教士贵族,应该是皇帝一党。
只有皇帝那边的教士贵族们,会在大义和利益上选择大义,维持着基本的普世帝国格局。
本多夫表情挂上了一层阴云,他点头:“没错,你说的对。我与皇帝,一直都致力于维持帝国的格局。但是,贵族们只知道互相争权夺利,让帝国一步步的走向崩溃。帮你做出这一切,我希望你能明白,你要忠于皇帝。”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希望霍腾能维持着哥廷根郡的独立,忠于皇帝的政策。许多次的帝国会议、教会会议中,皇帝都必须依靠这些强势的公爵、伯爵,来推行他的策略。
“既然这样……皇帝能帮我拖住萨克森的六千精锐吗?”霍腾眼前一亮。
令本多夫没想到的是,他想招揽霍腾效忠皇帝,霍腾却直接让皇帝给他帮忙。
一点谦虚都没有。
第一百一十章 肮脏的政治交易
中世纪,从来都不存在,如同东方那般至高无上的皇帝。这可能也是中世纪的魅力所在。大家都是一样的光脚踩泥巴。
对于独立的伯爵一级,只要手上有一座坚固城堡,就有胆色和皇帝隔空对线。只要是个公爵,就有资格随时和皇帝掀桌子,宝座轮流坐,今天到我家。
当然,看起来好像皇帝很危险,可以随时被贵族掀翻。但所有的事都想相对的。
你能跟皇帝隔空对线,皇帝也能很快就到你家门口。
你掀皇帝的桌子,皇帝也可以回头找人割你吉吉,把你关到修道院里。
再考虑到,皇帝所属的大家族,基本很可能和全国所有的公爵都有殷亲关系,那么你要是惹他不高兴,他就想办法以各种借口夺取你的领地。比如隔壁的施瓦本公国,由于老公爵王刚被刺杀没一年,他儿子赫尔曼三世坐上继位的时候才6岁,所以施瓦本公国现在就处于风雨飘摇的状态。历史上,原本应该上位的亨利皇帝,就很不要脸的出兵抢走了施瓦本公国,后来打了败仗,才被贵族们在帝国议会上逼迫中,还政给了这儿子。结果没几个月,还未满18岁就死了,死因不明,地又回到了亨利手中。
现在的这位皇帝,还没有去罗马加冕为皇帝,所以严格意义上,现在的“西”罗马帝国,是没有皇帝的,只有一位罗马尼亚(指德意志,广义指整个西欧)国王。可亲近康拉德二世的人,都会称他为皇帝,以表溢美。
霍腾希望、甚至有些要挟似的,皇帝拖住萨克森的军队,是很正常的现象。
很多人都会跟皇帝讨价还价。
“六千军队虽然在皇帝手中,但早就人困马乏。皇帝一时半会也拿不出多少钱,来挽留他们啊。”本多夫很不爽,但谈生意不是谈信仰,他耐心的给霍腾讲解,希望霍腾能理解康拉德的困难。
康拉德二世,本是卡林西亚(约在奥地利南部,穷困边境山区)公爵继承人,选举上国王后,他的卡林西亚就显得太穷了,穷的当裤子。而且,国王作为整个国家的拥有者,他的手上一般是不留公国,全都交给可靠之人管理的。而他自己,就带着恺撒宫廷,全国各地到处吃大户。康拉德把卡林西亚留给父亲,自己全国各地当乞丐。
“虽然如此,可……就不能勉强一下吗?萨利安家族和勃艮第国王关系又不密切,甚至有些疏远。隔壁施瓦本……对啊,施瓦本!”霍腾抨击着康拉德的愚蠢。
康拉德是萨利安家族的子嗣,萨利安家族发源于萨尔河,也就是上洛林的布里斯高和摩泽尔高附近,这就是为何本多夫和皇帝关系不错的原因,家隔的近,是老乡。萨利安家族随后到了沃尔姆斯城繁衍,康拉德的父亲就曾经是法兰克尼亚公爵。萨利安家族与奥托家族长期联姻,他母系就是奥托一脉。中世纪的血缘关系,是承认母系作为亲缘继承的,这也是康拉德作为中人之姿,却被选举为国王的原因。
但康拉德试图涉足勃艮第王国的理由却不足,萨利安家族与勃艮第的关系,中间还隔着已经断种的奥托家族,属于强行找理由。
“施瓦本?”本多夫惊呼一声,确实突然理解了,为什么霍腾会这样说。
虽然萨利安家族与勃艮第隔着一边,可萨利安家族与施瓦本的赫尔曼一家,却是真正的铁亲戚。6岁的赫尔曼三世的妹妹,已经和康拉德大哥的儿子订婚了。
“是的,皇帝完全可以利用帮助侄媳妇娘家监国的名义,出兵进入施瓦本公国。6岁的赫尔曼三世,无论如何也无法阻挡啊。这六千军队,不就找到去处了吗?”霍腾非常不要脸的帮康拉德二世谋划如何入侵施瓦本公国。
这是非常正当的理由,因为未成年人不能实行国家的监护权。
为了增强语气,霍腾还刻意提到:“施瓦本公爵赫尔曼一家与勃艮第王国也血脉深切,到时候借此作为跳板,争夺勃艮第王国也可。(施瓦本公国与上勃艮第,也就是瑞士相邻)”
简单来说,就是霍腾希望这位年轻的康拉德二世,带着萨克森的军队别去意大利,也别想着插足勃艮第王国(今瑞士与普罗旺斯地区)了。
你干脆去打施瓦本公国(德国西南部,瑞士东北侧)好了,那地方是强宣称,而且理由充分,也是咱国内,外人插不进来。你想打勃艮第王国,等搞定了施瓦本还可以继续打,居高临下还好打。
本多夫研究之后也欣然应允。
因为施瓦本公国就在上洛林(法与德交界的突出部)公国下面,只要康拉德出兵进入施瓦本,上洛林烂船还有三斤钉,也能从这场入侵中分润到一些好处。
两人交换意见之后,都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不禁乐得开怀,甚至拿着经书聊起了圣经。
唯一受伤的,就是本多夫的父亲富尔玛了。
真可谓父慈子孝。
……
本多夫走后,夏拉夫人不开心了。
这位婀娜的女士走进屋子来责备霍腾:“你还是我肚子里孩子的父亲吗?你好好想想,我公公帮你了这么多,帮你牵制大公,帮你抬高人脉,你却直接忘掉了他!”
对啊,没有齐格飞·卢森堡,出面帮忙联络停战,霍腾现在还在和富尔玛打架呢。
可如何报答齐格飞呢?
霍腾不好意思的搂住夏拉夫人,讨好的笑问:“那你说我应该做什么呢?”
夏拉夫人也不含糊。
她直接开口:“你要在帝国议会上,主动提议选举我公公,齐格飞的儿子海因里希为巴伐利亚公爵。”
事情是这样的。历史上的亨利二世皇帝,在这个时空里失败身死以后,空缺出了巴伐利亚这么一个大公国的位置。由于亨利是奥托家族的别支,且是纯正的基督徒,禁欲所以没有留下后裔,他的继承就陷入了一锅粥状态。
亨利二世的妻子是古尼贡德修女,她现在进了修道院。
那么按照中世纪的继承法,亨利二世妻子的家族,卢森堡家族就成了巴伐利亚公爵之位的最有力继承者。
而关系最近的,就是古尼贡德的哥哥海因里希(历史上就是新任的巴伐利亚公爵亨利五世)。
但卢森堡家族实在算不算一等一的大家族,因而外援很少。
所以为了这场继承之争,卢森堡家族希望霍腾能在帝国议会上首先开口。
“那……什么时候召开?”
霍腾说的时候,突然一拍脑袋。
他提议让康拉德二世去入侵施瓦本公国,不就是要先开帝国议会,再让大家象征性投票吗?
趁着这个时候,提一下就是了。
因为在霍腾看来,康拉德二世自己家族力量不强,就一定不会允许更强者继承巴伐利亚公国。所以力量衰弱的卢森堡家族,恰好就是好人选,还是康拉德的老乡,方便结盟拉拢。
第一百一十一章 基督信仰的真相
贵族的政治交易,和他们的爱情一样,都属于一定会有,但真不真还要另说的东西。
虽然本时代,在文献记载上存在着大量宗教品德高深的重要人物,但他们同时在有宗教高品德的时候,人品却多数也烂得出奇。代表人物就是已死的亨利二世,他在个人宗教上简直无可指摘,死后封圣。但是他的人品却是烂的离谱,抢未成年侄子的风格,苛刻的压迫全体贵族,从公爵压到骑士,全国上下就没有一个贵族不讨厌他的。
可以说,宗教道德,与个人道德是不太相容的,若是再加上政治因素,那就更离谱了。
比如霍腾自己,他就是八年的备修士,只要考试完就能正式入职了。但实际上,他虽然很理解教会的内容和学识,甚至可以说是优秀学生,但他却对上帝嗤之以鼻。按照宗教道德,他就是个铁混蛋,异端一个。但他的个人道德却不算很差,基本上都完成了他的承诺。
当萨尔堡的战争结束后,霍腾也不出意外的升级了。
【你已升级,可用技能点:1】
霍腾考虑到接下来就是一段外交、战略纵横的时期,所以将这个技能点放进了个人、军事和战略中的战略方向。
【伏击者1级:增加伏击成功概率+5%】
但是,所获得的好处不能说没有,只是不太泛用。伏击是很常见的战争形式,但对于基督教徒之下的骑士们来说,普通几百人的村口大战是不能这么乱来的。一般伏击主要针对异教徒、维京海盗、游牧民族与绿皮强盗等等。
而且,霍腾需要外交方向上的加成,所以这次的加点只能说比较遗憾。顺带的,霍腾也由于对佣兵的特殊应用,而获得了一个全新的特质。
【佣兵领袖:战略移动速度+5%,招募佣兵花费-10%】
由这个特质,霍腾还顺带解锁了一个佣兵招募的新buff,从此可以征募更多的特殊兵种。
【恭喜你解锁:特殊佣兵单位。当你来到新地区的时候,有概率触发特殊事件,获得独特的佣兵单位。】
但是战利品嘛。
啥都没有。霍腾还要倒赔1500金币,来换取哥廷根郡的独立。
无论如何,霍腾自己还能留下4500左右的金币,这笔资金足够他建设哥廷根,与周围的领主继续颉颃了。
夏拉夫人也没有多挽留,她现在怀着孕,还没有发疯到挺着大肚皮向霍腾求啪啪。况且人家也有自己的领地要治理,一场战争下来,不知道跑了多少农民,也不知能招徕多少难民补充,总之夏拉夫人也是忧愁,但很不客气的把霍腾踢出了萨尔堡。
“啥女人,怀上孩子之后,仿佛变了一个人。”
霍腾揉着额头,接到了沃尔姆斯城的威利基斯主教的信。
“调解?在沃尔姆斯大教堂?”
给夏拉夫人留下500金,霍腾毫不犹豫的跑路。
……
为了调解霍腾与上洛林公爵的矛盾,当霍腾在萨尔堡击退富尔玛三世,并通过卢森堡伯爵齐格飞与大公迪奥多里克达成和平之后,威利基斯主教也算是好事做到头,主动帮忙来做这一次证明人。
就好像是做交易,要有一位中人来作证,表示这笔交易已经达成,双方钱货两清不再反悔。
于是过了几天,霍腾就带着军队又退到了沃尔姆斯这座雄城。
大公迪奥多里克,也在齐格飞的儿子海因里希,以及炉火卫队的保护下,来到了沃尔姆斯。
双方在沃尔姆斯大教堂的侧殿中见面。
霍腾看着憔悴不安,长相柔弱的迪奥多里克,感慨这家伙的命运真好,出生就是西欧顶级贵族,一串血脉想去哪就去哪。既能当法兰西国王,也能选举罗马尼亚皇帝。就这,还能在凡尔登打出个稀里哗啦,把全国的精英军队和高阶神秘部队一起葬送,整个一微型土木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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