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米里哀主教
“我是该隐男爵虔诚的使者，所到之处便是爱与和平。”
浮夸的商人说道。
“你这真的是线膛枪吗？”
商人将枪支交给了思南王子。
毫无疑问，那的确是线膛枪，枪管里密布着螺旋形膛线，子弹一经发出，无论是精准度还是威力和射程都得到了大大的提升。
“你有多少线膛枪？”
商人淡淡一笑：
“反正足够装备你们一半的大军，也完全可以让你们打赢这场战争，甚至连擒获格鲁希也完全不在话下。”
“你知道我们要对格鲁希展开行动？”
“该隐男爵乃是天！尔等所做的一切事，都在天的注视之下执行。”
“你们要多少钱？”
商人轻轻比划了一个数字，虽然和过去开出天文数字的东洲帝国比起来，已经是十分公道的价格了，可是价格依旧让思南王子倒吸一口冷气。
试想一下，若要一下子挥霍一半以上的国库，就算赢得这场战争，也必然是伤筋动骨。
“我拿不出这笔钱。”
“没关系，我们是训练有素的商会，你们的国债也好，战胜之后获得的与东方开展的贸易线路也好，不都可以换作钱吗？或许今天的你一贫如洗，但未来的你必将腰缠万贯。但是，若想获得未来的财富，没有优质的武器可是不行的啊，尊敬的思南王子殿下。不瞒您说，我们伟大的该隐男爵其实很希望这场战争是你们法尔斯联邦国取胜，他极度厌恶盛璐尔王国的侵略行为，他们这群恬不知耻的狗，竟然还屠戮你们国家手无寸铁的百姓，听闻此事后该隐男爵勃然大怒，这才打算卖个朋友价。”商人温厚的笑容中闪烁着狐狸般的狡黠。
然而，思南王子知道该隐男爵是绝不可能同情一个国家，那个西洲大路上最神秘的商人一直都在想方设法的赚钱，甚至他可以通过操控汇率一瞬间搞垮一个小国，在他眼中，这场战争只不过是一个赚钱的机会罢了。
“与该隐男爵做交易，几乎就是在与恶魔做交易，一旦我点头同意，就代表我将国家的未来给出卖了。”
“但是你要知道，你现在不买我们的线膛枪，你的国家就没有未来。实不相瞒，格鲁希的本部大军不是你们可以抗衡的，格鲁希被誉为保守将军，他在战场上的临场应变能力弱于德.高乐，可若要稳扎稳打进行阵地战，格鲁希在整个西洲大陆都是名列前茅的将军，而且他麾下的魔法师们，骑士们也是久经沙场的，怎么样？难道你真的打算放过那个罪人？让他继续蹂躏你们的土地？”
“该隐男爵就不怕我们赖账吗？比方说，我们无法取得这场战争的胜利，就没有金钱支付，况且现在，我们也一点钱都没有……”
“一点钱都没有？别那么说嘛，思南王子。不久之前为了支持你们的卫国战争，同时也为了遏制盛璐尔王国的崛起，北海议会国和蔚蓝帝国都借给你们一大笔钱，你能说你们一点钱都没有？这样吧，那些国家支援你们的钱就作为线膛枪的首款，剩下的钱可以进行分期，利息的话也给你个朋友价，该隐男爵生来最喜欢交朋友了。”
“你先等一下，这么重要的事情，我一个人做不了主。”
随后，思南王子立即召开了紧急会议，在元帅、各位将军以及魔法师公会代表等多方的协调下，最终以五百八十三张赞成票对一百二十张反对票通过了向该隐男爵购买线膛枪的议案。
……
……
在东线战场，格鲁希大军被敌人击溃之时，王都枫露的路易王子正翘着二郎腿，嗑着瓜子。
“虽然格鲁希那个老东西死了，很有可能打破目前盛璐尔王国政局的生态平衡，但是钱这东西真他妈香，以后是不是该考虑赚赚军火生意的钱了？”
——你真是为了钱，连国家都可以背叛啊。
如果莲清元帅在的话，他大概会这么说。
但是不凑巧的是，他已经离开王都枫露，正在前往东线战场的路上了。
“该隐大人，这样一来，法尔斯联邦国会不会成为我们的心腹大患？”
从北海议会国归来的重要部下，名为夏蒂的少女轻声问道。
不久之前，她通知了路易王子坚定的盟友，北海议会国银行家柴尔德通过一系列手段，将盛璐尔王国取得优势的时候国债高价出售，再以极低价格买进了法尔斯联邦国的国债。
一想到不久之后又会获得一笔天文般的收入，路易王子轻轻抚摸着夏蒂的头发：
“我可爱的夏蒂啊，法尔斯联邦国不可能成为我们的心腹大患，只要我们的科技水平永远高于敌人，敌人就不足为惧。况且这场战争结束之后，法尔斯联邦国或许会要求我们转让与东方贸易的影响力，我已经隐约看到法尔斯联邦国的悲惨结局了。”
“他们战胜了，为何还会迎来悲惨的结局啊？”名为夏蒂的少女一脸不解。
路易王子像变魔术似的，从袖口拿出了一朵郁金香：
“漂亮吗？”
夏蒂点点头，在心爱之人的面前，她像是温顺的小狗一样听话。
“这是来自东方的花，这种花没有任何实用价值，仅仅因为贵族喜欢，价格就水涨船高，人人都在大肆收入郁金香的种子，郁金香看似为我们国家带来了大笔的财富，可是总有一天，当郁金香涨到了一定的价格之后，就不会再有人去购买它了，现在大家只是在比谁更愚蠢，因为郁金香这玩意真的只是一朵无用的花，价格再继续涨下去，到时候经济就会像泡沫一样爆炸，所以我要在此之前，通过这场战争将烫手的山芋转手交给法尔斯联邦国的市场。放心，我们输了战争，但却赢了一切。”
第204章 再度出征
东线战场，格鲁希大军被法尔斯联邦国军队袭击这件事立即传遍整个战场，就连此刻在列日城补充军粮的勒克莱尔自然也听到了这则消息。
据目前情报可知，格鲁希的本部军队已被敌军彻底冲散，战场顿时成为地狱，人的尸骨与碎肉在魔法的鸣响中化为肉泥，有的士兵被刀片砍掉了天灵盖，有的士兵只剩下粉红色的骨头，还有的士兵就连身体都没有剩下，碎肉和骨头杂乱无章地混合成一股难以形容的糊状物，散发着极度的恶臭，冷兵器与热兵器被遗落在战场，几乎无人问津的沙场，只有偶尔途径的乌鸦会跑过来衔着几块肉片飞走。
在真正的战场，死得体面是一件极为奢侈的事，据说用刀劈人的时候，只要刀刃足够锋利，人的身体就和软绵绵的面团没什么两样。
勒克莱尔少将攥着最新从前线传来的情报，纸张在他的手中已经有些扭曲变形，他愕然叹息：
“那些小伙子们，有很多甚至一辈子都没有和女人亲过嘴，他们就这样被杀了，很多就连尸体都不完整……”
现有情报中可以看出，这一次法尔斯联邦国的军队不仅仅配备了远超同时代西洲各国的先进武器，而且在他们的背后，听说还有来自北海议会国与蔚蓝帝国志愿军的影子，只不过那些志愿军很狡猾，他们穿着法尔斯联邦国普通士兵的服装，在战场上忽然发动了足以改变战局的惊人魔法，以一个有力的打击点瞬间穿过了格鲁希本部的防线。
“为何格鲁希会败得这么惨？他不是号称保守将军吗？而且他的大本营还有早已挖好的战壕……”艾薇有些不敢相信这则情报。
“艾薇，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战壕、魔法、骑士的冲锋、高昂的士气都没有用，与其徒增反抗，倒不如早点撤退才是真理，敌人真的很狡猾，明明拥有远胜于格鲁希本部的力量，可他们却示敌以弱，让格鲁希的军队率先发动攻击，再突然露出爪牙，这样的敌人简直恐怖得令人胆寒。”
深深抽了一口烟，勒克莱尔少将幽幽的说：
“我早应该料到这样的结局的，格鲁希……为什么你当初不肯听我的劝告离开战场？难道成为元帅就那么重要吗？你可以为了野心放弃生命，可是那些跟随你的小伙子们却是无辜的啊……”
站在艾薇身旁的燕尾服青年眼神忽然闪烁了一下，像是在对“无辜”这一说法嗤之以鼻。
察觉到青年的表情，勒克莱尔不由苦笑。
是啊，当初那些士兵们在执行格鲁希的“坚壁清野”时，似乎也并没有太过抗拒啊。
起初因为良心，他们稍有反抗，可渐渐的，不幸的惨叫让士兵们越发兴奋，敌人的境内是没有法律的梦想天国。
他们抢掠平民的财富，占有貌美的女人，破坏他们带不走的一切，良心未泯的表情渐渐转为不知满足的笑容。
忽然间，勒克莱尔想起格鲁希说过的一句话。
“平民之所以善良，是因为平民没有足够的力量去残暴。”
看向那位传递前线情报的士兵，勒克莱尔少将又问：
“格鲁希本人呢？有没有他的消息？”
“报告勒克莱尔少将，没有格鲁希的消息，大部队已经被敌军彻底冲散了，很多部队都失去了联络，而且有好几支部队在这场战役中，被打得也只剩下番号了，他们直到最后也没有撤退，在格鲁希的死命令下，只能顶着敌人的子弹不断前进……”
士兵有些哽咽，随后士兵一一向勒克莱尔少将汇报了失联部队的番号，听到那些番号的名字，勒克莱尔少将的表情十分苍白，当听到一些阵亡军官的名单时，艾薇也紧紧攥起了手。
站在一旁的李二狗记得那些名字当中，有很多都曾在临行前与艾薇大小姐道别过。
而如今，他们却永远留在了战场，再无归来之时。
这里终究是现实，而不是美妙的童话，战场上有认识的人死去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艾薇，我们必须尽快出城掩护我军大部队从战场撤回来才行，我们的总指挥官现在杳无音信，这种时候我们必须肩负起这份责任。”
艾薇点了点头，随后立即命令李二狗和车夫卢恩回到军官宿舍，迅速收拾行李准备再度踏上战场。
现在是下午三点，勒克莱尔命令列日城驻守部队必须在六点之前到城门口集合。
回到军官宿舍，夏莱娜正在挥剑，她已经彻底恢复过来了，黛米则像往常一样慵懒的躺在长椅上。
“艾西瓦娜呢？”
“我在这呢，二狗！”
艾西瓦娜忽然从后面悄悄逼近李二狗，一把从后面抱住了李二狗的腰，少女那深邃绝美的五官显现出一种介乎妖艳与可爱的气质，猫耳朵直愣愣地摇摆，像是希望李二狗好好宠溺她一番似的。
如今这孩子已经很久都没有再拿起那把匕首了，这让李二狗感到欣慰的同时，却也有些惊讶于艾西瓦娜的心境，不知道她到底经历了什么才变得像现在这样开朗，这份开朗甚至都已经到了奔放的地步。
“艾西瓦娜，我们接下来要再度踏上战场了，我知道这可能很可怕，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听到要再度踏上战场，艾西瓦娜非但没有流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反而微微眯起狭长的眼眸，蝶翼般的睫毛翻动着，好似是在微笑。
李二狗看得出，艾西瓦娜并不惧怕战场，更不惧怕血腥。
但是，她还是像只小猫一样不停蹭着自己的身体：
“战场好可怕啊，二狗……”
尽管知道她是在演戏，李二狗还是十分配合的摸了摸她茶色的头发：
“别担心，你是我的女孩，我是不可能让你受到半点伤害的。”
李二狗又看向夏莱娜和黛米，黛米噌的一下从长椅跳了下来，跑到李二狗的身旁，看起来十分兴奋的样子。
她应该也没有什么需要担心的地方。
然后是夏莱娜。
“夏莱娜，你的伤不要紧吧？我觉得还是不要太过勉强，要不你还是留在列日城吧。”
“哼，少啰嗦，你难道是在看不起我吗？”
虽然伤势还未完全康复，但夏莱娜如今也已经可以正常战斗了。
回想起这段时间坐在马车内望着艾薇大小姐与二狗的身影，她感到无比的郁闷，她无比迫切的想要和他们站在一起，作为女仆虔诚的服侍着他们。
唯独这份幸福，她不希望被任何人夺走。
第205章 审判格鲁希的条件
“格鲁希，看啊，时间最终证明了你的错误……”
站在城墙上的勒克莱尔少将喃喃自语，望向城市北方那片荒无人烟的森林以及丘陵，在看不见的地方，每一个小时都会有同胞惨死在战场上，而始作俑者正是格鲁希上将。
如今，格鲁希上将的大半兵马被法尔斯联邦国的敌军冲散，已经毫无章法可循，就连格鲁希本人也失去了联络，士兵们在格鲁希错误的指挥下毫无尊严地死去，法尔斯联邦国在其他各国的支援下露出了可怕的爪牙，一个地方霸权正在悄然崛起，而盛璐尔王国伟大的国王路易十三也刚刚死去，接班的王储是那个纨绔子弟路易王子，恐怕王国已经到了最危机的关头。
可是，相比于那些复杂的事，勒克莱尔少将只有一个最朴实的想法，那就是拯救深陷战争泥沼的士兵们，在那些士兵们的身后是无数个支离破碎的家庭，所谓国家，不正是由无数个家庭组成的吗？
攥紧双拳，指甲陷入了肉中，城墙上吹拂的晚风夹杂着血腥味。
“报告勒克莱尔少将，第二胸甲骑兵师全体已集合完毕，请指示！”
晚上六点，列日城的驻守部队们总算纷纷来到了城门口，俯视着这支军队，盛璐尔王国的官兵们站的笔直，鸢尾旗随风飘荡。
不久之前，因为缺少军粮，这支部队险些陷入窘境，要么活活饿死，要么被敌人杀死，正是勒克莱尔拯救了他们的性命，这不仅仅是为了国家而战，同时也是为了报恩。
“诸位，眼下战事吃紧，我也不说太多废话了。”少将清了清嗓子，“我们的友军部队在不久前被敌人击溃，以中路大军的格鲁希本部大军为中心，剩余的四路大军纷纷失去了统一的指挥系统，陷入了彻底的混乱当中，我军此刻正在被敌人反扑，他们逐渐蚕食我军的有生力量，夺取我军占领的阵地，现在我下达的唯一指示只有一个，那就是尽可能与友军部队会合，保证我们的同胞活着回来，仅此而已。好了，我的话讲完了，你们有什么异议可以提出来？”
“没有！”
官兵们一同回答。
纵使前方可能是地狱般的战场，可他们却也并不感到害怕。
“好，既然这样，那就赶快出征吧！”
早出发一秒，就可以多拯救一个士兵的性命。
怀着这样的想法，大军朝着战争最为混乱的方向开始进军了。
在进军的时候，传令兵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勒克莱尔少将，莲清元帅正在赶往东线。”
听到久违的元帅正在赶往东线，勒克莱尔那本有些压抑的心顿时缓解了不少。
“艾薇，只要你的父亲来到东线，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在此之前我们要尽到一个盛璐尔王国人的责任才行，”
艾薇轻轻点点头，望着前方一路无言，并没有因为父亲即将赶到东线而觉得开心，因为就算父亲来了，那些死去的人也回不来了。
沉迷于权力的少女不知为何，感觉有些悲伤。
有朝一日掌握权力，一定要尽可能阻止战争发生才行。
除非事态到了非发动战争不可的地步。
……
……
那场袭击格鲁希本部的战役以法尔斯联邦国的完胜告终，望着一地的尸体，思南王子本想高举拳头大声庆祝，但他发现自己实在是高兴不起来。
虽然这是一场大胜，可终究有人牺牲。
还有那群敌人，也有很多看起来只是懵懂的青年，很多应该连二十岁都不到，可就这样死了。
他觉得自己并不是妇人之仁，也不会对敌人心慈手软，可是敌人也是人，人的惨死无法令心智正常的人感到开心。
“这一切都是盛璐尔王国当局的错误，还有那个名为格鲁希的恶魔也罪责难逃，是他们残害了这群无辜的人，终有一日，我要审判他们的罪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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