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在幸福中沉沦 第198章

第119章 亡灵的街道

一缕光明刺破黑暗，周围的景象总算开始慢慢呈现在众人的眼前。

这里是一条很有东瀛风情的街道，整整齐齐的木质建筑排列在两侧，大部分为住宿，其中也掺杂着一些寿司店，风俗店一类的场所，不过街道上空无一人。

“我们终于回来了吗？”

深山美树看向四周，然而周围却并没有人影。

“我们没有回到原来的地方。”

信川风华子紧闭双眸，良久才再度睁开，说道：

“现在还是无法联络到外面的影分身和银月殿下取得联络，我们现在大概还没有脱离地狱。”

街道安静得出奇，处处都弥漫着诡异的氛围，在这条街道上，连风声都是那么的清晰。

虽说放眼望去，这里是一条开阔的街道，但却有一种难以形容的不适感，仿佛此地是人生的终点，看似空无一人的街道说不定满是“行人”，只不过无法看到他们的形体罢了。

“还是继续出发吧，留在这里感觉怪瘆的慌的。”

“嗯，妾身也觉得十分不舒服，姐姐可一定要抓紧我的手才行哦。”

“好疼……”舞华子痛苦的捂着头，黑色的双瞳再度变成了血族的红色双瞳，“风华子，子衿大人，还有深山小姐，你们在哪？”

“姐姐，我们就在这里啊，你到底怎么了？姐姐？快点清醒过来啊！”

看到突然产生异样的舞华子，风华子立刻惊慌起来，张开双臂将舞华子揽入怀里试图让舞华子清醒过来，可舞华子的表情却越发恐惧。

“不要啊！！！”

她尖叫着，与风华子十分相似的美丽脸庞彻底扭曲了，并试图想要从风华子的怀中挣脱。

“我根本不认识你们，为什么要让我偿命？我真的不知道，我已经失去记忆了，风华子说我是无罪的，风华子还说我是个可以为妹妹牺牲的好姐姐，我怎么可能会杀人，不可能……”

“快点离开这条街道，”李二狗双手攥紧长枪，说：“这条街恐怕有什么肮脏的东西，他们正试图毁掉舞华子小姐。”

要问为什么的话，李二狗也看到了无数双眼睛，那些眼睛有李二狗在蓝星世界时看到的基.地组织成员的眼睛，有李二狗在初次来到异世界时用匕首杀死的盛璐尔王国士兵的眼睛，也有在伯爵的饕餮盛宴下杀死的食客们的眼睛。

那些曾被李二狗杀死的人们似乎都是这条街的居民，初次杀人时内心的不安感再度充斥在李二狗的心头，到了无可调和的地步时，杀戮是最快捷的手段，可一旦双手被弄脏，就再也无法回到过去。

记得有一次，李二狗在蓝星世界的一次作战任务中，为了剿灭恐怖分子，间接害死了一整个村子的村民，那无数双求生的眼睛几度让李二狗的精神险些崩溃，回到小雏身边时，甚至觉得自己的手已经肮脏了，无法再拥抱小雏了。

“去你们妈.的！”

李二狗大吼一声，随后对风华子，深山美树说：

“快点走！风华子，实在不行的话，就把舞华子小姐弄晕过去吧，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这些死在我们手里的亡灵这是要报仇啊。”

信川风华子和深山美树立刻做出反应，此时此刻就连她们也是脸色苍白，周围明明空无一人，却又好像无比拥挤。

——快去死吧。

——凭什么杀了我们，还有脸面活下去？

——手上沾满鲜血的刽子手，还声称自己无罪吗？

尽管没有听到这些话语，但脑海中却不断浮现出亡灵们的意识，他们就像是从地狱深处伸出来的苍白手臂，要将李二狗等人也拉扯下去。

“你们可以去恨，但相比于恨我，你们不是更应该憎恨你们自己吗？如果实力更强，如果没有堕入邪道，如果脑子更加灵光点，不是就不会死了吗？更何况不杀死你们，死掉的不就会是我了吗？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要么吃人，要么被吃的世界，你们既然出生了，选择要与我为敌的路，那么就给我做好死的觉悟，给我老老实实的安息吧，少妄想让老子因愧疚而自杀！”

李二狗近乎嘶吼着说道。

一方面是为了喝退那些看不见的亡灵们，另一方面也是说给风华子和深山美树听的。

两人作为忍者，都或多或少手染鲜血，作为少女的她们初次接受任务杀人之时，精神都险些面临崩溃。

为了培养心狠手辣的忍者素质，她们最初杀死的，都是被绑在木桩上活生生的人。

风华子，舞华子，深山美树、以及风魔忍的椿子、宁彩、奈绪、日和等所有女孩，能够成为一名忍者的标志是杀死一个绑在木桩上，无法动弹的人，值得庆幸的是，和平年代她们所杀死的大多是罪大恶极之人。

可在战争时期，忍者用来培养心狠手辣的“道具”，却也有可能是手无寸铁的百姓。

在穿行这条街道的同时，众人感觉意识越来越沉重，仿佛随时都可能昏迷过去似的。

“挺住啊，如果在这里昏迷过去，我们可能就真的再也醒不过来了。”

那些被杀死的亡灵们，渴望报仇，吞噬生者的血肉。

渐渐的，他们的形象也不再是透明的了，李二狗看清了曾被自己用FAMAS自动步枪爆头的非洲暴徒，看清了被用长枪贯穿身体的盛璐尔士兵，还有在奴隶角斗场上杀死的角斗士，他们足足有数百人之多，而且依旧保留着生前的伤口。

仔细去看，可以发现他们的伤口已经溃烂长蛆，恶心至极。

“滚开！”

李二狗召唤出长枪，然而无法刺穿他们，他们每一个人都露出狰狞的笑容，已经死去的他们再无法被杀死了。

“快点走，不然再继续下去，我们可能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

加快脚步，快速穿过这条街道，感觉继续拖下去，肯定会发生不好的事。

街道的尽头有一座桥，桥边开满了鲜红色的彼岸花，美不胜收。

白发的美人身穿紫袍，站在桥的正中央。

第120章 舞华子

紫袍白发的美人身后有一个巨大的器皿，里面盛满了汤。

前一秒钟，桥上还空无一人，下一瞬间，便拥堵异常，他们脸色苍白，异常沉默，身上也都穿着寿衣。

“这里该不会是奈河桥吧，感觉这位应该是孟婆……”

虽说李二狗从未见过孟婆，也有可能见过，但只是忘记了。

但总之，眼前这个紫袍白发的美人正从器皿中盛出一碗又一碗的汤，递给一个又一个的鬼魂们，这些鬼魂们有的颤颤巍巍，有的半推半就，也有少数鬼魂豪气冲天的端起汤一饮而尽，在喝干碗中的汤后，他们便一一离去，无悲无喜。

推搡之下，终于轮到了李二狗等人。

“前世已了，还是速速忘却烦恼，早点投胎去吧。”

“我们没有死，所以我们自然也不会喝这些。”

“早点放下执念也未见得是一件坏事，但是那个孩子，看起来快要不行了，当她再度复苏记忆，以她的心智，会被罪恶压垮，进而变成非人的怪物。”

“姐姐不会成为怪物的，她很善良，而且很温柔！”风华子与美树搀扶着昏迷的舞华子，大声说道。

“既然不愿饮下这汤，就速速离去吧。”

“请问我们究竟该如何走出这里？”

李二狗一脸严肃的看向白发美人。

身后的鬼魂们已经开始推推搡搡，催促李二狗等人了。

“如何走出地狱？想离开倒也简单，只需要杀死昏迷的孩子你们就能离开了，这个世界是记忆发生絮乱的她借由恶魔之力创造出来的地狱，当她的记忆彻底恢复之时，她便会成为恶魔，从而成为这个地狱的主人，你们也将再也无法离开。”

听到白发美人的话语，一行人感觉心头一颤。

地狱是舞华子所创造出来的？

……

……

舞华子一个人站在空无一人的街头，素不相识的人满身是血，抓住舞华子的手：

“偿命吧。”

这些人有西洲面孔的人，也有东洲面孔的人，他们每一个人都恶狠狠的瞪着舞华子，舞华子想要逃走，可无论跑多远，这些人都一直跟在舞华子的身旁，怎样甩都无法甩掉，余光到处是他们，可当舞华子试图正视他们的脸，他们却又消失不见。

闭上双眼也无济于事，因为一旦闭上双眼，舞华子就会看到一幕又一幕血腥的景象。

戴着影舞者面具的少女双手沾满鲜血的画面一直重现，舞华子知道那个少女正是她本人，她擦拭着染血的匕首，地板被鲜血染红，他们有高举武士刀的武士，有盛璐尔王国的反对派，有时候就连他们的子女家眷也不得不一起清除掉，甚至连仅仅只是在宅邸做工的佣人，也要杀死。

在成为血族之前，她从小被灌输的就是忠于家族，忠于帝国的思想，排除异己乃是天经地义之事，他们无辜的家人被杀死，也只能怨恨他们跟错了人。

这就是血腥的现实。

死掉之后，雍容华贵的美丽妇人给予了真祖之血。

“醒来吧，舞华子。”

为了希雅夫人，舞华子再度沦为了杀戮的工具，那些胆敢质疑莲清家族的反对派们，一一被手刃。

此乃恩义。

有时候，争辩是最耗费时间与精力的，最关键的是，争辩无法起到任何作用。

于是只有杀。

“不要过来，我……我只是这家人雇的门童，我的奶奶还生着病，求求你，求求你了……我绝对不会把你的事情说出去的。”

痛哭流涕的男孩祈求活下去，从他真挚单纯的目光，舞华子看得出他真的只是想照顾病重的家人。

但不能因为这种事情就饶他一命，万一男孩将他所看到的一切都透露出去，那么会对莲清家族不利。

舞华子从不是什么有自我灵魂的人，而是工具。

过去也是，现在也是，将来更是如此。

“想起来了吗？孤独的无助的，绝望的邪恶的少女。”

弹奏钢琴的男人正是卡尔五世，他本该死去才对，但是此刻他却出现在了舞华子的面前，在他变成冰块之前弹奏的钢琴曲再度重现，听到他的琴声，舞华子的心顿时充满了悲伤，负面情绪就像是深海，想要将少女溺毙。

“我……风华子说我是善良的，说我曾为了她去死，我不该背负这些……”

“你说出这些话，连你自己都不信吧，你本心的确与被称为‘恶魔’的吾等相去甚远，但是，善良的你为何会走上手刃无辜之人的路呢？你一开始对任务的确很抗拒，可渐渐的，你甚至会主动去完成任务，你或许会说这是麻木，不过这并不是麻木，你已经习惯了手染鲜血，肮脏了的你再也无法回到过去。”

舞华子想起了第一次杀人时的景象，绑在木桩上的男人是东洲帝国赫赫有名的江洋大盗石川五右卫门，虽说算是盗贼，可他本质上却是个好人。

白天扮成商人打探宝物的消息，晚上就去偷取宝物，东洲帝国东瀛地区各个藏宝阁几乎都被他光顾过，偷到宝物后，他并不是打算花天酒地玩了一番，也不是想就此金盆洗手，隐居起来，他将偷到的宝物变卖成金币，然后在某个夜晚，在某个贫穷的村子将金币随意挥洒在村子的每一个角落。

可是与国家为敌，终究是不智之举。

他落网了。

“以凌迟的方式处刑，舞华子。”

信川家族的高层冷声喝令年仅八岁的舞华子用匕首刺男人的血肉。

舞华子握着匕首不停的摇头。

“如果不愿意的话，就让风华子来做好了，信川家族不需要懦弱之辈。”

“不要……”舞华子喃喃道，“球球你们千万不要让风华子做这么残忍的事。”

那个江洋大盗看着才到他膝盖那么高的女孩，竟然还鼓励起舞华子来。

“没关系，不要紧张，慢慢来就好了，随便刺，我不会喊，你就当在切菜削皮。”

他的鼓励换来了旁观忍者们无情的嘲笑。

舞华子捧着匕首，极不情愿的走到被称为“义贼”的石川五右卫门面前，那是个壮汉，他将偷盗换来的钱，救济了许许多多饥荒的村子。

可是，他偷了信川家族的宝物。

这是死罪。

“对不起……”

舞华子流着泪，以凌迟的方式杀死了她有生以来杀死的第一个人。

第121章 无法下手

钢琴的伴奏一直未曾停止过，维尔纳国王卡尔五世正弹奏着以他肉身制作而成的钢琴。

舞华子的记忆也在一点点重新恢复，每一个死去的人都在要她偿命。

“把身体交给我吧，这样一来你就可以安息了。”

卡尔五世说道。

“我绝对不会把身体交给你这个恶魔！”

舞华子无比坚定的说。

“你会被自己的记忆压垮的，越善良的人，就越会对自己所造成的罪孽产生负罪感，你已经有一半是属于恶魔的了。”

“我还有风华子，子衿大人也是个温柔的男性，深山小姐也对我十分的照顾，我还有可以回去的地方……”

“你只是一个有感情的工具，再怎么挣扎，也无法改变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