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玉楼主人
“应达,你说了这么多,我知道你对凉儿的放不下。”伐难摇头,又点头,低声说,“至少……如果你愿意,我去把凉儿带来送给你,你不是已经对凉儿虎视眈眈了么?我让给你,就算雷电真姐姐无法容忍也无所谓了,就今天,就现在,我现在就可以去。”
“算了吧,搞的好像是什么给敢死队劳军一样。”应达抓着自己的头发,苦笑,“凉儿那样的孩子,本来就已经单纯的可爱了,甚至为人处世有点笨蛋,就没必要让他对我留下什么太深刻的印象了。要不然,多难过啊……这样想想我要是没上过他的床就好了,那样将来你们结婚他会觉得能生孩子的女夜叉只有你,不会老想着他本来还能有一个,就没那么花心了。”
伐难微微一笑,默默的点点头。
“虽然花心也没什么不好,凉儿性格已经固定下来了,这么多年那群厚颜无耻的稻妻女人养成的。只不过稻妻的姑娘怎么可能有我们璃月的姑娘出色呢,实在不行你找找甘雨她们交流一下感情,其实我以前看甘雨就感觉她看凉儿的眼神就不对劲,哪里是看弟弟的样子啊,现在才知道果然如此。你和甘雨我觉得能打对面稻妻三个大妖怪联合,剩下那些小妖怪啊巫女啊之类的不堪一击……”
伐难闭上眼,把这些话用力的记住。
“我是姐姐,应该和我们的父兄一起死去。你还年轻,如果有机会喜欢上谁,就和他一起逃跑吧。小五,我们已经执行了两千多年契约了,就算休息一下,也没人会责怪吧。”
伐难一愣,再睁开眼睛时,应达已经消失不见。
她抚摸着桌案的边缘,良久后,终于开口:“我明白,姐姐,我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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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二十四,烈日如火。
沈凉已经不知道自己开了多久的圣血,一个月?两个月?
哪怕以最低出力来使用,这样长的时间也已经是生平第一次了。现在即便还在使用期间,他的反噬期也已经开始了,压抑不住的烧血。
将军几乎与他寸步不离,每时每刻都在他身边,充当他的解药。沈凉事实上已经无法想象自己解除圣血那一刻会成为什么状态了,他甚至考虑过索性直接回稻妻,找雷电影以永恒权能暂时封印住他的身体机能再慢慢疏导,以月为单位的那种。
但现在还不行,现在无论如何,都要压制住。就像米丝忒琳说的,圣血再痛苦,也是他的力量,是他本来的东西!即便痛苦到会让他烧坏大脑沦为残废,他也能靠自己的天赋神通重新长回来!
所以没关系,死不了。
死不了,就继续作。
第一百零三章 雷神巴尔的儿子已经为了璃月人冲锋在前
天空极为明亮,现在正是大夏,但对于战争来说,天气越来越热不是什么好事。
太炽烈的阳光让很多人只能盯着地面,因为望向远处就会被日光灼的眼冒金星看不清任何东西。两个月了,隔着被封锁的巨渊之口已经对峙了两个月,整个阵地已经被清剿的干干净净,但璃月的千岩军们很久没有等到新的敌手,只是地下每天传出的雷鸣之声让人睡不着觉,猜测地下还在进行怎样的厮杀。
但是即便经过了一次袭营,可两个月没有开一次大仗,人总是会松懈的。况且夏天太热又太枯燥了,没有人愿意去外面待着,除了站岗观望的瞭望员外,但凡是个士兵都躲在大帐里,或者去河里裸着上半身对练,只有河流随时随地的冷水才能让士兵们打起精神来。
但如今这样的士兵也少了,常年备战需要消耗的粮食很多,玉京台的拨款终究看不到成效所以渐渐的越来越少。按璃月律法,前线士兵必须三食有肉,即便军饷能拖延,食物也绝不能拖延,那是士气的根本。于是伐难下令把麦子、稻谷等干粮磨碎了混在肉糜里,打成饼子分给所有人,而配菜则自己去想办法。于是每日便有了军中的捕猎队,层岩巨渊周围本就荒山野岭,捕到一头野猪足够一个营升起火锅,便拿肉饼配火锅吃,虽然省了成本但口味甚好,大家便也感恩无怨言。
火锅是沈凉的发明,军中的厨子慢慢也学会了简易的底料办法,炊事营的帐篷附近全是晒干的辣椒。这种重口的食物甚至某种程度上能代替酒,让人红光满面精神焕发。
只不过每日吃的虽还行,伐难却发现沈凉自己并不会动筷子,原本是他最喜欢的火锅,可他却总是对着沸腾的锅底发呆,最后往往只是啃两口干肉饼就草草结束了,浪费的火锅抬下去给侍卫们解决掉。
伐难在烈日下拉上自己的兜帽,身为将军不该有这么女性化的一面,怕太阳晒什么的。但身为一个突击手,伐难需要保护自己的眼睛,因为她随时随地可能出战。她掀开白色的帐篷帘子进去,看见沈凉坐在一张牛皮垫子上,把一柄铁刀横在膝盖上,正在慢慢的上油。
他扎着高马尾的辫子,这种利落的装束让他看起来反而像是长大了几岁。之前一眼还像是来自稻妻的名门闺秀少女,如今却有三分军伍模样。
他已经保养好了十多武器,帐篷的其他地方放了许多,并不只是刀。有他擅长的稻妻薙刀、太刀,也有璃月人沉重长柄的双手斩马刀,或者带着半月弯刃的方天戟,四方笔直的古横剑。
这些天沈凉一直在保养各种的兵器,磨刀、上油、擦拭、试锋,他不怎么出门,因为他的身体已经快承受不住了,但是他也不对谁说这些,只是呆在营帐里慢慢做自己的事。有时候沉默,有时候给远在天边的雷电真写信,但写完了他也不发,只是静静的看信被油灯烧掉。
自从应达离开后,伐难就发现他变成了这个样子,他总是在思考,也像是在等待,不知道等待谁。应达?或者他心里的某些疑问?
等待本应该是焦虑的,以沈凉的娇生惯养他知道应达离开应该恼怒或者发脾气才对。但伐难却发现自己对沈凉还是不够了解,他并不生气也不疑惑,只是每日关着自己静静的坐在拿。伐难一开始不理解沈凉能安静下来,他原本那么不懂事那么天真的一个孩子,但后来她想明白了,大概从应达悄然离去的那一刻起,他就忽然察觉世界并不是围绕他一个人转动的。
孩子意识到世界不是围绕自己运行时,才说明他第一次长大。但对魔神来说察觉到这一点很难,因为他太强大,太重要,以至于世界的方方面面都和他可能有所关联,他觉得自己是特殊的,是因为他真的是特殊的。
“磨这么多武器做什么?”伐难看着沈凉腿上的刀。
“我不能召出我自己的武器了,那是靠权能复现的刀剑,我大概维持不了多久,所以需要这些凡人的装备。”沈凉看也不看她,淡淡的说,“但以我的力量,这些武器很容易就被我砍崩了口,多几把,有得换。”
“凉儿又不会上战场,让你来前线助阵,帮了这么多忙,已经是我们亏欠了。不可能让凉儿你上阵为我们杀敌吧。”伐难低声说,“璃月还没有强人所难到这种地步。”
“谁知道呢。”
“凉儿,这真不像是一个孩子会说出来的话。”
沈凉一言不发。
伐难看了他一眼,蓦然笑了笑,然后自顾自的脱下了连着兜帽的斗笠,这件斗笠是用来遮阳和遮雨的,脱下来后里面便是裹着连身皮甲的少女胴体了。这个最柔软最娇小的夜叉少女把沈凉推倒在牛皮垫子上,伸手拉开他胸前的拉链,一路拉到底,因为拘束衣的款式是上下一体,想解开时只有从领口往下,再拆开几道拘束带。
伐难拉过旁边的厚厚的羊毛毡子铺在地上,自己跪在毡子上低下头去。动作很娴熟,因为沈凉身边一直都有这么一张毛毡子,过去的两个月里几乎每一个晚上,伐难其实并没有睡在自己的营帐而是睡在这里,沈凉习惯彻夜不眠的写信或者磨刀,她服侍完后便正好枕着他的大腿沉睡过去,听着沙沙的笔声或者磨刀声。
随着他的反噬逐渐加重,这已经成为日常工作了,索性伐难便把自己的东西都搬到沈凉营帐来,反正两个人一个是仙家一个是魔神,即便没有床也无所谓。
伐难吃力的仰起头,朝着沈凉露出一个勉强的笑脸,但只看到沈凉仍然漠无表情的擦他的刀。小鱼儿的笑容敛去,默默咽下,再起身,抱住沈凉的脖子蹭了蹭。沈凉顿了顿,终于抱住夜叉少女的背,把她搂入怀中。
“抱歉。”
伐难摇摇头。
两个月过去,其实不只是沈凉,她也不太爱说话了。
温存了几秒钟不到,沈凉忽然抬起头,“来了。”
“什么来了?”伐难问。
沈凉望向布帘子拉起的窗户,那一小格的天空里,几片的小黑点朝这边飞来,大约相距还有三四十里路。
“我们等待的来了。”
伐难霍然起身,她看到那黑点是秃鹫,璃月西北广袤隔壁,秃鹫纷飞,而一眼望去层岩巨渊还是没什么动静,也并无任何人影。
可伐难知道这是什么原因,秃鹫是食腐的生物,它们很少主动出击,而是去寻找尸体,如果没有尸体就等猎手捕杀猎物再去吃猎手不要的腐肉。这种生物在璃月名声很不好,但在戈壁上的人们眼里确实吉兆,因为秃鹫往往会在猎人的猎物上空盘旋,它们也许无法捕杀驼兽、牛马,但它们的所在会给猎人指引位置。
而战争时期秃鹫会倾巢出动,因为战场上会死很多人,在来不及收敛尸体前秃鹫能吃到饱。所以层岩巨渊这一带的秃鹫一直虎视眈眈,但两个月来没有战争,秃鹫只能盘旋。
可如果像今天这样,秃鹫飞来如此之多,只能说明一件事。
它们察觉到战争要开始了,它们知道要死人了,它们准备开餐了。
和两个月前那样,大地开始震动,沈凉站了起来,将衣服拉上,然后在旁边的铜盆里慢慢的洗手。
“姐姐……大哥。”伐难低声说。
“我也想置身事外,我要怎么置身事外?”沈凉走了几步又回头,看向伐难,“这和喜不喜欢无关。”
“你还没有爱上过哪个女人,谈何喜欢。”伐难轻声,“但你不愿意被保护,你忍受不了被女人护在身后的耻辱。你为何要这么骄傲呢,凉儿,你明明只是个孩子,你凭什么觉得所有人都必须跟在你身后?”
“这不是骄傲。”沈凉说,“我只是再也没办法忍受被抛下来的感觉了,死很难受,但孤独的活更难受。”
“这就是骄傲啊。”伐难看着他的背影,无声的笑了,“就是这种骄傲,大家才会即便对你有那么多复杂的感情,明明都知道你只是在当成玩物,也心甘情愿。”
“是吗。”
“是啊,你觉得我们是恋人吗,不,我们只是互相满足,互相索取而已。与其说是恋人,不如说玩物,甚至宠物。”伐难和他并肩,在大地的轰鸣声里,终于开口,“但我们爱上的就是你这份骄傲啊,你骄傲的觉得你可以保护所有人,所以你不会抛弃你的玩具和宠物,你的朋友或者女人。这是你的承诺。”
“我不记得我对你们许过这种承诺。”沈凉抚摸着伐难的脸,直视她的眼睛,“但你说得对,我会永远把你们接回来,你们永远都必须在我身边。只要我还在,这个承诺就都有效。”
“只有死亡才能解除的承诺么?”伐难微微一笑。
“不,哪怕你们都死了,也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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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渊之口,再度崩裂。
和上一次不一样,做好了准备的千岩军这一次几乎瞬间就被调动起来了,他们等了两个月,因为他们知道巨渊之口必然会再开,无论浮舍在里面成功亦或者战死都一样。
一匹黑色的战马登上山顶,斥候一跃而下,在伐难身后抱拳:“禀报将军!前方苦战!应达将军的一万红云营,三千红鹰弓手和弥怒将军麾下的两万骑兵已经汇合,正在全力阻拦层岩巨渊的兽潮出没!兽潮约有十万之数,我们双方战力暂时优先,但金鹏将军传话说裂口越来越大,接下来涌出的兽潮数量可能会反超我军!我们已经朝玉京台进行求援了,但是兽潮数量一天内预估就能超过五十万!如若三天内其他方面军不来支援,也许会出现缺口!”
缺口的意思就是层岩巨渊的这部分军队可能拦不住兽潮的冲刷,事实上这几乎是共识,上一次爆发才一天功夫就已经突破了好几处封锁。伐难并非不知道人力极难对抗兽境怪物,但恶兽只是兽,人却是人,人会排军布阵,会用诈用计。
例如——
她点点头:“坎瑞亚人的自律机械动静如何?”
“根据地下情报,坎瑞亚有超过六百架自律机械,已出动三百架。”斥候回应,“至于剩下三百架,预计还在维修。”
“你觉得一万红云营,两万骑兵,对一日内的五十万兽潮和三百架自律机械,胜算有多少?”伐难转头问沈凉。
“没有胜算。”沈凉回答,“连拖延都很难,但我如果没记错,理论上我们有十多万兵力。”
“大哥不在了,千岩军并非都是我们掌控。我们终究只是率领各个亲军部队的将军,而大哥才是整个千岩军的元帅,现如今大部分军队其实在玉京台手里,璃月七星掌握。”伐难淡淡的说,“所谓求援,便在于此。”
“我不清楚璃月的体制,但如果玉京台在倾国之战里选择保存实力,那你们应该去砍掉他们的头。”
“璃月是人仙共治的国,事实上除开离不开矿业基础的天璇、玉衡、开阳三星,剩下的七星不见得想举国之力应对战争。他们本就在璃月西北没有多少势力,经营的重心也不在矿产。即便层岩巨渊失守,兽潮也不可能威胁到璃月港,他们甚至反而能在这件事里找到些好处。我很难逼迫他们,因为帝君与七星的契约并没有要求他们寸土不可让,相反,在很多人眼里西北部分的璃月简直一毛不拔,村庄都没几个,放弃了就放弃了。”
“层岩巨渊失守的最大问题可不是层岩巨渊本身,兽潮一旦拦截不住,整个璃月任何地方都可能出现兽境的怪物,它们可是吃人的。”
“但璃月港不会因为她,璃月港有璃月四成人口。”
“剩下六成人口遍布璃月各地的村落、小镇,他们在璃月七星眼里不算人么?”
“在七星眼里,璃月港才是璃月的绝大部分资源,那些人甚至连劳动贡献都不高,璃月是商业之国,说到底并不是很在意生产资源……至少对七星来说如此。”伐难说,“当然他们其实也没那么可恶,他们只是觉得正面决战牺牲太大了,只要坎瑞亚被帝君灭掉,那就算这段时间我们不处理层岩巨渊战争,战争也会自然消亡。到时候再慢慢清理恶兽就行了,如果莱茵多特都被解决掉,也自然不会有新的恶兽。”
“听起来不错。”
“这就是人与仙的差异,在他们看来牺牲的无非就是外面一些进不了城的平民百姓,相比起打仗损失的来说,这点损失即便不考虑个人利益,在国家利益上也不会太多。但在我看来不一样,这是国家尊严,我认为每个人的牺牲都是同等价值的。哪怕抵抗需要死更多人,也好过屈辱的活,至少战争面前,没有选择权的不公。”伐难笑了,“璃月七星和我们想法不一致,我没办法,但有些事情,我想我们还是能做到的。”
沈凉看着她,也笑了,“我明白了。”
他从背后取出一把四方横剑,轻轻一弹,剑发出清澈的响声,然后沈凉看向斥候:“我现在是虚弱期,两个月的为璃月征战让我已经失去了使用权能的力量,但我现在要和伐难将军加入这个战场,以肉体凡胎面对五十万兽潮。你现在去,告诉璃月七星,告诉每一个玉京台的贵族,用我的电报机。告诉他们雷神巴尔的儿子已经为了璃月人冲锋在前,告诉他们,如果任何一个七星不想面对我母后的怒火,不想被冠以‘坐视稻妻之神死去’的罪名,不想被岩王帝君战后清算削爵废族,就派人来冲锋!”
第一百零四章 月海亭敕令!杀无赦!
层岩巨渊以南六里,天枢星的骑兵和过两万名私兵精锐仍然在高地上列阵。尊贵的天枢星主已经没有心思像审讯特务时那样不紧不慢的喝茶点烟了,他勒着马儿的缰绳,手不断握紧又放松,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进入思考。
和其他璃月七星不一样,天枢星不仅有自己的私兵,他本来也是为数不多参与璃月军机要务的人类。天枢星的职责就是管理国内特务机构,本来这是魈需要负责的事,但魈是一个很好的特工,却不是一个很好的情报组织头子。故而魈不愿意手握军权,而这份权力自然而然便下位替代到天枢星手里。
换句话说,其他璃月七星只是在浮舍生死不明后,能控制部分群龙无首的部队罢了,而天枢星控制部队名正言顺,他说不让打,军队就不能走。
一身布衣的斥候快马进阵,随后跳下马匹跪在天枢星面前:“急报!伐难部已经与兽潮进行第一轮接触!”
“哪边优势大?”
斥候咬牙:“战场之上太过混乱,但我军已有死伤。”
“再探再报!”天枢星一挥手。
这斥候前脚刚走,又一个斥候挥马速至,“急报!金鹏部以无岐河为凭,将兽潮限制在河对岸,临河灭敌无数!”
“金鹏将军杀了多少?死了多少?其他军部吗?”天枢星急切的问。
“以河流为凭,一人可当十兽!但对方兽潮实在无穷无尽,金鹏将军已经下令撤退,和应达部汇合。虽为大胜,但死伤数目不知,似乎极为惨重。”
“再探再报!”天枢星又是一挥手,他低声道,“以人命换野兽,这也叫大胜?呵……”
身为情报组织出身的天枢星,他最不缺的就是斥候,多达几十名斥候奔走在各个前线战场,把一切消息事无巨细的汇报给他。但天枢星仍然不满意,因为他还是没办法从这个消息里判明战场的情势。
他仍旧不确定要不要参与战争。
他并非数典忘祖,也并非保身惜命的懦夫。但这一战本就让人诟病,璃月已经投入了近一年的消耗在层岩巨渊战场上,超过十万的部队,其中不乏各个军种的精锐,类似红云营、虎威营之类的亲卫部队更是直接上阵,璃月投入的本钱已经太大了,如果战败,元气大伤。
而事实上这个战斗在很多人看来压根没有必要,死磕在层岩巨渊损失的人力财力,说不定比放出兽潮再清理消耗的还多。放出兽潮又能如何,璃月地大物博,但人口聚集地无非璃月港,那些分布在外的村庄聚落虽然是被放弃了但难不成还真能被兽潮全部威胁到?给坎瑞亚一万年他们也造不出那么多恶兽。
而如果死磕下去,几个夜叉将军的亲兵也就算了,璃月七星的部队同样是生力军。如果投入战场,没有拿到胜利,那代价是整个璃月不可能承受的,千岩军断代,而再也没能力自保后说不定连璃月港都保不住了!
防守永远比进攻容易,至少留住这些部队驻防璃月港,来多少兽潮也拿不下璃月自家阵地!这才是最安全的计划!那群夜叉这么舍生忘死,是因为他们是军人,军人总是喜欢杀伐,却忽略代价!
“父亲!还不出战么,必须在我军还能组成防线时支援啊!防线若破,再支援也只是送死了!”天枢星的儿子拍马赶到,翻下马时,是一个已经身着重甲的年轻人,他自幼军伍出身,是天枢星唯一的儿子。
“现在出战,就算赢了,功劳也都是那群夜叉的,和我们璃月七星从来就没什么关系!”天枢星断喝,他本就内心焦躁,看到儿子这么吵闹嚷嚷更是心烦,“况且未必不会让整个千岩军全军覆没,对方五十万兽潮,整整五十万!”
“那我们就让兄弟们在前面死战,我们看热闹?”儿子比父亲更焦躁更愤怒,“我们璃月人何曾如此下作!这种事一旦发生,我们如何面对璃月港的父老乡亲,那些人会指着我们的脊梁骂!”
“屁话!大人的事情你闭上嘴等着就行!”
“我已经给你留下了孙子,我不是小孩了,若父亲你不去,我便带兵自己去。”儿子瞪着眼睛,毫不示弱的盯着父亲,一字一顿,“从军时我和兄弟们一起唱着《无衣》,如今是与子同仇的时刻了,这是父亲你教的!”
“你!”天枢星怒的简直要拿马鞭抽死这个不懂事的儿子,但儿子只是咬紧了牙关瞪着他,到最后,到底是父亲软了下来。
他沉默了很久,终于拍拍儿子的肩膀,“君方啊,你的确长大了,是个男人了。你继承了璃月人骨子里的勇敢,但璃月的很多事情你还是不懂。”
君方一愣。
“你早知道要和战友们浴血死战,要守国土,要不惜一切代价。可在我眼里,任何东西都可以放在天平上,人命、国土、财富、繁荣、发展、名望,这些东西其实都是衡量的,身为国家的领导者,你不能凭着一腔血气做事。仙家要打是仙家的事,可打了真的对璃月好吗?战争要消耗钱财,要停工,要死很多人。被入侵同样也是要停工,说不定也要死一些人,既然如此那抵抗和不抵抗又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要让坎瑞亚知道我们是不可侵犯的,是北陆第一强国!”君方大声说。
天枢星苦笑了,“我的儿子,璃月的强大靠的不是千岩军,靠的是帝君,我们面对的敌手不是凡人军队是怪物,这些东西是我们要付出绝大代价的,我们为何要主动进攻而不是防守?夜叉们只懂得战斗,战争就是他们的乐趣他们的军功甚至是他们的名望他们的一切,但我们是人类,我们需要正常的活下去,这是凡人思维和仙人思维的不同……你仔细想想,无论我们死多少人,仙家会死多少?仙家一共才上阵了这么几个夜叉而已,他们付出了什么代价?他们用几万人的命来填层岩巨渊满足他们的战斗欲望,可我们本可以对层岩巨渊弃之不顾的,坎瑞亚能闹腾几天?”
君方呆呆的看着父亲,感觉父亲陌生了,“但是……但是我们是璃月人啊,我们怎么能看着野兽吃我们的人民?”
“人也分三六九等,我的儿子!例如你的命和那些大头兵的命比起来哪个更珍贵?如果和敌人开战他们俘虏了你甚至不会杀你因为可以拿你和我换上亿摩拉!”天枢星怒视着儿子大声咆哮,“听懂了么!整个璃月城外的农民猎户加起来还不如绯云坡两条街的商铺赚的钱多!野兽吃他们又如何,能吃多少,人也是会逃跑的,我们能有多少损失?只要璃月港驻兵还在,璃月就不会动摇国本,我们本可以高枕无忧的!但是这群夜叉们坚持要出战,如果战败了说不定璃月港都要出事,这群只知道逞凶斗狠的仙人从未考虑过人类的意见,他们才是把璃月往死路上逼的人!”
他猛的推了一下儿子,把儿子推了个趔趄,冷冷的盯着他:“你别忘了一个事实,只要我们守好璃月港,不管外面死多少人,帝君回来一出手,一切都能清净。那些山村野庄里的破落户,自然有帝君去救,他们躲躲就好了!别牵连城里人一起死!”
这时,天枢星的护卫忽然指着不远处,惊讶的喊起来:“将军!天权星、天玑星和摇光星的骑兵下山了!”
天枢星惊了,猛然策马狂奔好几步看向南侧的其他大帐,果然,烈日下原本都不太会有人的马场出现了骚动,几乎有上万人都身着轻甲上马,整装带鞘,有人呼喊有人拔刀有人挥打马匹让马儿嘶鸣起来,风里传来各种各样嘈杂的声音,而红色的大旗也被高扬了起来,骑兵们策动战马,像是一道道黑色布练那样朝着西方奔腾过去,方向恰恰就是如今决战中的巨渊之口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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