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玉楼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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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实在太棒了,这个孩子.
月明星稀，天守阁，白石地板铺就的广场。
朝会一直开到晚上，具体都是两派人关于是否能继续出兵坎瑞亚的争论，沈凉听的烦了，便主动站出来，直截了当的询问雷电影是否同意自己带兵攻入坎瑞亚。得到肯定答复后，他便懒得管文武百官的拉扯，直接要求各位幕府大将回去点兵。
身为储君，沈凉逐渐展露了他的爪牙，他不需要做任何怀柔。在这个神明立国的时代里，胆敢违抗便是军法从事，心情不太好的沈凉此时很危险，没人敢犯虎须然后被当做典型杀一儆百。
颇有微词——是不敢的。是个人都清楚，这里所有的武官加起来，大概都不如沈凉亲自上马来的可怕。在虎千代都死去的现在，沈凉根本不用在意这些朝堂人士的任何态度。
全力攻城！言退者斩！
跟随着退朝后人们各回各家的人流，沈凉走着走着，又走到了御汤奉行所门口。
一个绰约的深紫长发和服女子俏生生的站在那里，打着把纸伞，怀里抱着已经化为本体的小狐狸。
沈凉看到她背影的第一眼就认出来了，与之同时的是其他官员们也纷纷驻足，朝着女子行礼。有些人可能还会心中暗自奇怪，明明刚刚这女人还在殿上一身华贵紫衣，怎么忽然间就换成了淡紫色的温柔常服站这儿等儿子了？
虽然神明的确跑得了那么快吧，但心里还是怪怪的。
只有沈凉鼻子一酸，上前几步，在许多人感到莫名的视线下，轻轻揽住雷电真的腰。
“母后。”
雷电真嘴角扬起一抹弧度，低下头看了看锁在自己肚脐位置的小手，索性也轻轻靠在沈凉怀里。
“嗯。”
“母后。”
“在。”
“母后。”
“不要撒娇啦。”雷电真撑着伞扭过身子，正面笑盈盈的望着男孩，看着他心疼又难受的视线，自己也似乎感到心疼和难受了，“怎么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跟个小孩子一样。”
“这么多年过去，儿臣……”
“嗯？”雷电真美眸微黯，不太开心。
沈凉立刻改口，“凉儿一直都很想母后。”
“怎么想啊。”
“每时每刻都在想，每一分每一秒，凉儿心里都是母后大人。”沈凉仍旧不放手，雷电真纤细又娇软的腰肢比之雷电影武人般的挺拔，更显得弱柳扶风。
雷电真稍微挣扎了几下，发现没有挣开，反而让沈凉抱的更紧了。男孩的气息近在咫尺，这么多年过去他身上樱花的淡香味道也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不太熟悉但很好闻的男性味道，说不清道不明，但雷电真忍不住想呼吸几口，然后她察觉到了自己的呼吸加速了，又忍不住脸色微微发红。
这么多年变化，沈凉外貌虽然一点长大都没有，但无论是行为还是给人的感觉，都果然已经是个大孩子了呢。
甚至，有一些陌生和惊喜。
感受着男孩拥抱着自己时用力的臂弯，还有他眼神中对自己深深的依恋，雷电真本想让他放手的，但不由得还是心软了，把打伞的方向换了一下，遮住众人的视线，只让别人看得见沈凉和自己露出的脚踝。
“才不相信凉儿的话呢~”雷电真纤细的手指轻点沈凉的额头，稻妻女子的温柔之美在她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她轻笑，“要是每时每刻都在想，这么多年怎么不回来看看？”
“明明是母后让凉儿出去游历的。”
“在外面招蜂引蝶，光是谣言里传回来的和你不清不楚的女孩子都不止一手之数了，凉儿活的很滋润嘛。我看是七国的女孩子待你都太风情了，此间乐不足外人说，不思稻妻也。”
沈凉被她促狭的语调说的有些面红耳热，他也知道瞒不住。
守宫砂与雷电真心血连接，他其实到现在也没想好怎么和母后交待。
“是谁？”雷电真平静下来，问道。
“母后何必追问……”沈凉抱着雷电真努力的眨眨眼，想萌混过关。
“魔女会？”雷电真看着沈凉的反应，心下了然，“看起来不是啊。”
沈凉一怔，为什么是魔女会？
“那就是你常年说的那个米丝忒琳小姐了？”雷电真微微一笑，她感觉到了沈凉努力维持的心跳、呼吸都没有变化，但还是出现了异常。
不好说是什么异常，但雷电真对沈凉太熟悉了，在这片大陆，她比任何一个女人，不，任何一个人都要熟悉沈凉。沈凉一丝一毫的动作态度，她都能完全看穿想法，在她面前沈凉永远只是孩子，翻不出五指山的小猴。
这倒也不是说沈凉太容易被看穿了，主要是任何一个孩子，面对母亲的眼睛，都什么也藏不住。
无论他撒娇卖萌还是沉默装酷，总有些女人笑盈盈的把他一切都了然于胸。沈凉的问题在于能像雷电真一样看穿他的，不止是雷电真一个……阿波尼亚、梅、米丝忒琳·沙尼亚特、玛丽亚·沙尼亚特甚至于……
沈凉想不起来了，好像还有一个女人……他也懒得去想，这世上他的克星还不少，只要平常遇不到就好。
“果然是你亲爱的羽兔姐啊。”雷电真语气变得森然起来。
沈凉连忙踮起脚尖，亲了一下雷电真的脸蛋，然后立刻替雷电真拿伞，空出的另一只手捏捏她的肩膀，露出卖乖又讨好的可爱笑容，“羽兔姐在我心里和母后比起不值一提，凉儿喜欢羽兔姐，但是爱戴母后，最爱戴！”
【哦豁，踩一捧一？】
【母后不在的时候这种话我能陪你说十遍。】
米丝忒琳撇撇嘴，【宝贝你为什么面对这么多女孩子都学不会找借口说软话，面对雷电真反而学会了啊。】
雷电真扬起下巴让沈凉只亲到了她的脖子，有些痒，她表情仍旧古井无波，“只会嘴上说爱戴的无赖储君。”
“不是无赖！”
“就是无赖！”
雷电真抱着的小神子瞪大了眼睛看着两个人，满是不可思议。
这俩人怎么会进行如此弱智的交流，在分开的时候一个是深谋远虑的稻妻之主，一个是连横七国的若日鸣神，那叫一个运筹帷幄智虑无双啊。
怎么母子俩一碰头就成了这种笨蛋，这种对话简直像是六岁稚童在争吵！沈凉也就算了他时不时就犯浑露出小孩子的那一套逻辑算是情有可原，真姐姐，真阿姨，你怎么也跟着变笨蛋了！
此时还有一些官员在围观，即便看不见两人在做什么，但也看得出来沈凉的跳脚。百官们会意的笑了，感叹这么多年过去殿下和将军大人仍然感情甚笃，家庭关系和睦风气纯良。
而沈凉和雷电真叫闹了好一会儿，小狐狸不知何时已经跳下去坐在地上无奈的看着两个人了，雷电真才整了整衣裙，美眸含笑：“没用的凉儿，只会争辩。”
“必须和母后争个对错嘛。”沈凉小声，“我明明那么在意母后，母后这么说，我很伤心的。”
雷电真咬住嘴唇，无奈的看着他，“连我都对付不了，你怎么对付那些女孩子的？不要争辩，争辩是弱小者的体现，你是厉害的若日鸣神，是稻妻储君，你要习惯去证明。比方说女孩子不相信你爱她，那你这时候就得……”
她卡住了。
沈凉笑出声来，“比方说？”
雷电真气恼的瞪了他一眼。
确实没法打比方，这种比方只能沈凉和他的女朋友们做，雷电真下意识的说教，却发现自己不能作为说教的教材。
“母后还在这方面教育我呐？”沈凉故意戳戳她的腰，戳的雷电真下意识的蹦跶，他笑的更开心了，“母后独身千万年了，凉儿可是满天下都有红颜知己，在这方面，母后才是懵懂的孩子吧。”
“对，我家宝贝天下布道，处处红颜。”雷电真似笑非笑，“这天下都要被你继承了，你可以安心玩你的红颜了。”
沈凉一下子就想拍自己脑袋！好不容易刚转移话题，自己又嘴贱！嘴贱！
沈凉啊沈凉，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容易膨胀！多大人了能不能成熟一点啊！！
他欲哭无泪，只能再度抱住满脸嫌弃的稻妻至尊，摸着她身后缎子似的长发，委屈道：“凉儿只知道有母后，不知道有天下。”
这句可怜兮兮的话一下子就戳中了雷电真的心脏，她感觉整个人都飘忽了，浓的流蜜的甜味从心中荡漾出来。她低下头，美眸忽闪，终于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你发誓。”
“我发誓！”沈凉立刻举手。
雷电真莞尔，她这才露出心疼色，抹去孩子额头上因为一直要证明自己而流出的汗水，想了想，又低头奖励给他一个额头的吻。
沈凉习惯了就没什么反应，他也没注意到女人亲吻他的时候，实在忍不住稍稍沉醉，轻轻舔舐。
“好了，御汤奉行都到了。”雷电真放下他，收起伞，“很久没有陪凉儿休憩了，去温泉做次推拿，手没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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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汤奉行，“花间”院。
其实天守阁里，雷电真和雷电影作为将军是有自己的院落的，院落里自然也有自己的温泉。
幼年时候，沈凉和她们温泉沐浴都是在自家别院里。御汤奉行来的很少，毕竟她们来了，那些官员们大概就没办法来了。
但今天雷电真觉得也可以任性一次，屏退了所有工作人员，雷电真看着镜子里褪去衣裙的自己，白瓷一般细腻的绝色美人。
“……竟有些遗憾。”
雷电真发出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的叹息，抚摸着自己温软白皙的肌肤，赤着欣赏了自己许久，才披上浴衣。
浴衣指的不是洗澡的衣服，是一种特殊的和服，单薄而宽松。一般来说，这种衣服只能在居家的时候穿。
不过浴衣和服最开始也是因为“泡温泉”才设计出来的，而雷电真现在穿着它就是为了去泡温泉，这样想想现在这个浴衣，也确实是“浴衣”。
事实上，在印象里，温泉这种男女共浴的地方，雷电真一向是秉承天然的，换句话说就是最多裹一张白浴巾，陪之前的沈凉也不例外。
但现在感觉又不太合适了。
尽管沈凉还是那个一米五的半大萝莉模样，但雷电真就是觉得现在不合适了。所以她站更衣室里犹豫许久，还是挑选了浴衣……
浴衣其实不太舒服的，不过陪别人一起泡温泉就是得处处制约。如果只有自己或者都是女孩子们的话，雷电真必然是连浴巾都不想裹……
——我都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雷电真赤着脚推开门，沈凉已经泡了得有两分钟了，趴在池边闭着眼睛打瞌睡。
听到雷电真的声音，湿漉漉白发及腰的男孩立刻睁开眼，开心道：“母后！”
这个动作配合他稚嫩的身段和中性的外表，更显得分外可爱。看到他雷电真的心情就明媚了几分，脚步也不由得轻快。
这就是……
提瓦特大陆赐予她的，最珍贵的礼物啊。
——实在太棒了，这个孩子。
雷电真忍不住想起许多年前从登陆舱里捡到这个孩子的画面，几乎算是她这一生中最不可思议也最美好的画面。来自异界但也来自预言的救世主，同一个国家的第二位潜力无限的神明，象征着未来稻妻的权杖、希望、曙光……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自己的孩子。
在捡到他之前，雷电真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她是一缕雷光化作的神明，她生来就拥有不同于凡俗生命的价值观。但她过了千千万万年也不曾想到自己会栽在这样一个婴儿手里，当阿波尼亚把这个孩子交给她的时候，她想的并不是救世主什么的，而是……而是已经别无他想了。
那个时刻她甚至对身边的岩王帝君都有了警惕心，生怕同样见到这个孩子的摩拉克斯会提议把他带回璃月，她不由自主的就认为这个孩子必须待在稻妻，也必须只有稻妻才能让这个孩子顺利的长大。
那一瞬间她意识到自己的头脑被冲昏了，而且只要捡起这个孩子，未来类似的冲昏还要发生很多次。她将有多一个破绽，将不再是那是算无遗策的雷神巴尔。
——可实在太棒了，这个孩子。
第十六章 雷电真的教育计划
雷电真对沈凉倾注的感情，并非只因为单纯的宠溺。
沈凉长大的很快，几乎可以说是只要营养跟得上见风就长，三岁出头便已经发育为少年模样，身高也有差不多一米二三，要知道后面几十年他也只是保持在一米五左右的模样未曾变化。
所以在抚养沈凉没多久后，她就已经认出来了这个孩子的模样和自己曾经的预知梦那么相似。
作为掌握着接近时间权能的神，雷电真其实隐隐约约能感觉到沈凉身上背负着的命运红线。她知道时间的不可逆，如果沈凉来自未来那他那个时代的结局就是必然的。
什么叫必然，坎瑞亚战争必定爆发，也必定战败。这就是必然。
而且沈凉身上越来越多的证据证明了他来自未来，比方说雷电真学会的电报技术，沈凉一点就通。而沈凉根本没有老师教导，仅仅凭借一个所谓的“羽兔姐”记忆体，就能掌握无数明显远超这个时代的知识。
雷电真曾经欺骗沈凉，说一个人其实可以做特别真实的梦啦，人的大脑超厉害超神奇的凉儿你都想象不到你可能只是潜意识希望那具棺材里的女孩子活着，所谓羽兔姐有可能只是你的幻想朋友啦……但其实雷电真自己都不信自己说的，她很清楚沈凉来自于一个她无法捉摸的时代，所以沈凉的幻想朋友大概率是强大到连雷电真都无法观测的存在。
而雷电真也并非没有针对沈凉的“幻想朋友”做过尝试，她曾经哄幼年期的沈凉入睡后催眠过沈凉，问他和米丝忒琳究竟怎么认识怎么相处的。
于是小沈凉趴在她怀里迷迷糊糊的说了一堆让她都忍不住有些吃醋的破事，原来他从小其实主要在米丝忒琳怀里而不是她怀里睡着，因为米丝忒琳讲睡前童话每次一个新故事而她除了一本稻妻故事书之外就讲不出来别的；羽兔姐多么漂亮多么香喷喷但是性子总是有点不耐烦经常吵架接着赌气像个小女孩；雷电真给他执行断奶期的时候他才一岁，让牙都没长齐的他吃米粥和小鱼干，饿到崩溃的小沈凉只能抓住米丝忒琳当代餐但是仍旧饿到崩溃因为那女人是虚拟的根本不可能填饱肚子……虽然雷电真实际上也没办法给他填饱肚子。
细节太多了，多到雷电真都没办法去想这是假的。沈凉拥有绝对记忆，他记下了的细节根本不会出现偏差，所以雷电真笃信他真的有这么个朋友，以至于雷电真每次陪沈凉睡觉的时候都感觉沈凉另一边有个女人抱着他另一支胳膊，盯着她这个母亲骄傲的示威。
但这些都证明了，她曾经在梦里见过的沈凉，确实是未来的沈凉。
她会死，这也是必然。
雷电真早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命运不可违抗，反正稻妻的未来看似也很好，沈凉时代的稻妻也仍然是妹妹的国度，她的死亡也许有价值——但她很快发现自己错了。
而且大错特错。
当沈凉第一次脱离了她的怀抱，开始好奇天守阁外面的世界时，雷电真慌乱了。
她不想让沈凉接触太多东西，但天守阁来往人太多了，她拦不住了。她才发现自己对所有和沈凉走得太近的人都有警惕心，她只把沈凉跟着雷电影带，让妹妹教他习武。
她和沈凉约定好了，没有学出师来就不要跑到外面去拈花惹草，不要被外人发现。她把沈凉保护的极好，好到连妹妹都有些吃醋，觉得她甚至都没有对自己这么在意过。
逐渐的雷电真意识到自己这似乎是一种浓烈的占有欲，对孩子的占有欲。这是作为母亲才有的本能，她本能的不想放手。
她越来越畏惧死亡，她总是忍不住去想沈凉没有她会怎么办，这么小的孩子，连力量都不会运用，她若是服从命运去死，沈凉的命运又该如何？
所以她强忍着分别的痛苦把沈凉送走，强迫压制住自己那作为母亲的本能。她必须看到沈凉在外面学会更多东西，看到他长大。
如今雷电真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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