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玉楼主人
“我觉得我大概不是个需要吃母亲尸体才能茁壮成长的食尸鬼，所以我想了想，还是杀光你们能证明我对母后的怀念。”沈凉说，“你们有一点说对了，就是我确实是个什么都听母后话的乖孩子，她对我的期望我向来不会辜负。”
魔女们无法理解。
“所以你看，我保护好了稻妻。”沈凉掰着手指数，笑容可爱又纯良，“我半个月搞定了腐败的幕府，我制定通商法案，我与七国交好，我宣布废除大部分农业税和交易税，我还保证了休养生息绝不大动刀兵。其实我不蠢啦，那所谓‘守成之君’该做的我都做了，可想而知稻妻该发展的很好很快。我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我后来想明白了，向坎瑞亚复仇似乎不需要举国出动，因为我不需要考虑公平正义——”
“反正是最简单的种族灭绝。”
那笑容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杀性，魔女们刹那一震，忽然间意识到了自己也是男孩口中那些人的……其中之一！
时空一瞬被打碎！
一阵猛烈的风席卷而来，呼啸过耳，一个赤足白裙的女神与一个身穿魔女斗篷的熟悉者，一起驾到。
“打了小的来了老的，还要多少次啊。”沈凉笑。
他没有去看那熟悉的女人，而是盯着那白裙的女神，尘世七执政没有她的影子，作为遍历七国的游子，沈凉也察觉到了这个人身份。
能打碎他的时间锁，只有一人了。
时间执政，伊斯塔露。
“……”那女神沉默了许久，似乎不愿意面对他，但还是低声道，“当日莱茵多特对雷电真下手……果然大错特错。只求一时之利，却不知道放出了怎样一只可怕的狼啊……我若全力阻挡了，必不至于此，可惜……”
她也不知道是对谁开口，而此时沈凉也懒得听。
他看向伊斯塔露身边的女性，目露讽刺，“这就是你搬来的救兵么？还是我应该这么称呼你，魔女会第一席，代号a，艾莉丝小姐？”
“艾莉丝小姐么……”艾莉丝即便面对坎瑞亚灭亡都未曾动摇的脸上闪过一抹难过。
“杀孽如此，你开心了吗？”伊斯塔露轻声说。
沈凉一怔。
“你开心了吗？”伊斯塔露再度问。
空荡荡的大地只有海风呼啸海浪翻涌的声音，到处都是沉浮的尸体，只剩下半截的废墟和无处不在的烈火。这一片大地上流满了鲜血，但要不了多久，都会被海水抹去。
你开心了吗？
沈凉看向天上飘来的一片孤云，今日天气真是晴朗，蓝天白云，惠风和畅，空气里连血腥味都不曾留下。
但还是不太想呼吸。
“你不是天理的神明吧。”沈凉看向她。
“第一王座，原初之人的臣属。”伊斯塔露默默的看着他，“若你满足了，也是好事。但你可曾开心，获得了宁死追求的复仇与自由么？”
沈凉眼里妖魔或者说恶鬼般的金芒黯淡了下去，随之而来的是极度的疲惫。
“开心和你有关系吗？”
“你开心了，一切便和我没有关系，我不会阻止。”伊斯塔露轻声说。
魔女们惊诧，她们看了沈凉如此酷烈残忍的一面，已经不相信沈凉会放过她们了！此刻战战兢兢，但伊斯塔露居然不庇护她们？这句话的意思是伊斯塔露也不敢惹怒这尊杀神？
“有趣。”沈凉低声，“我以为以你们的怜悯，你们会为了正义阻止我。”
“用艾莉丝的话说，是程序正义。”
“程序正义不才是真正的正义么？没有程序正义，就没有正义可言了。”
“但正义本身便是为了秩序服务的，秩序来源于锄强扶弱。可强者的正义又如何得到伸张。”伊斯塔露轻声，“因为强者的正义不需要伸张，强者正义便是自己贯彻……你的复仇是你的正义，本就不能假手他人。”
“你说得对，弱者才需要伸张正义。”
“强者为侠，亦是野兽的逻辑。”伊斯塔露看着他，“你觉得野兽幸福，还是弱者幸福？”
第二十五章 若日鸣神无道!天下共诛之!
是做一个被随意杀戮弃尸的弱者。
还是做一个无法被认同和理解的野兽。
什么狗屁哲学问题，这种时候问我哲学问题？
你以为你是谁？你想干什么？劝解我么，想看我开不开心？说到底不就是想知道我的愧疚心么！
——我怎会有愧疚心？
真是蠢材啊——这世上任何斗争，都不可能不株连旁人！
沈凉沉寂的杀意再度上涌！
他当然知道魔女们的性格，魔女一向不会介入其他魔女的行动，他连同整个魔女会一起敌视，是一种迁怒。
但没关系！
迁怒？是的！就是迁怒！
“好，这就把你们送去和那些无辜者一起团聚！”
是不是敌人这多好分辨？失去反抗能力的就肯定不是敌人！
沈凉扭头看去，觉得自己得到伊斯塔露出手帮助的魔女们包围了上来。她们知道沈凉不打算放过她们，所以她们也同样有决意在这里除却后患。
魔女之所以是魔女都是胆大包天的人物，沈凉屠戮整个坎瑞亚，这般暴行让她们彻底绝望，再不可能谈判。但这也正合沈凉心意。
他倒是想看看，一群魔女配合一个时间执政，他有没有能力将其全部杀穿！
剑气大涨，在伊斯塔露悲伤的目光注视下，芭比洛斯猛然举起法杖！刹那天地变色！
沈凉狞笑，一跃而起，刹那闪烁到芭比洛斯身旁，将她摁住一并砸入大海里升起的坚冰上！
“轰！”
冰层被蛮力击碎，芭比洛斯大口吐血！
“若日鸣神干扰世界进程，你身为第一王座的臣属，还不出手！这和说好的不一样！”伊万诺夫娜惊呆了，她试图朝着伊斯塔露求救，但后者只是眼神闪动了一下，便默然低下头。
芭比洛斯纵有能力千万种，在时间的封锁下也无计可施！沈凉懒得去思考伊斯塔露为什么不出手，笑容狰狞，他掐着芭比洛斯脖子的手臂上金色微光流淌，逐渐灌注到这位高挑美貌的魔女身体里，她额头上逐渐浮现暗红的天平徽印，左右不平衡。
这是象征着不公正的圣痕，单纯的逼迫和征服，单纯的扭曲和单纯的暴虐！
沈凉并非只能靠所谓的“认同”“爱慕”“感怀”来铭刻圣痕，事实上人之子的一切行为驱动力，归根到底只是为了补全基因罢了！这些仿佛“爱与希望”般的美好词汇根本无法隐藏一个赤裸裸的真相，就是无论以什么感情来联谊，最终也只是达成“心意相通”罢了。
但心意相通不见得必须得两厢情愿。
这世上最能和你心意相通的不仅有你的朋友，亲人和同志。非要说的话最能揣摩人心意的反而是……臣属！仆从！奴隶！不是只有靠仰慕和认同才能走在一条道路上，单纯的征服也可以！而且更简单！
“不！不！我占卜的命运没有这一刻！没有这一刻！我不要……我不会变成你的奴隶！”芭比洛斯何等天才，她完全能感受到沈凉那股涌进她身体的力量到底意欲何为！
和莱茵多特受到的折磨类似，沈凉根本就是在强行夺取她身体机能的控制权！这是改变基因程度的力量，芭比洛斯不知道什么叫做基因，但她很清楚沈凉正在改造她的身体，让她到最后生不起一点点拒绝反抗他的心思！
他是芭比洛斯见过最恶毒的神明，他的确可以不杀人，但他想做的是比杀人更可怕的事！
魔女连神明都敢挑衅，连天理都敢违逆，她们某种程度上并没有那么怕死，死不过是完成不了梦想而已，但魔女也不乏短生种，即便面对死亡无法反抗，也能坦然。
但……奴役不同！
这个心如豺狼的小魔神，他怎么能做到奴役魔女？芭比洛斯当然不理解什么叫做作用于底层基因的生理改造，提瓦特甚至没有基因概念！她们自豪于连世界树都无法完全遮蔽扭曲她们的人格，连命运都难以欺骗她们……所以她们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沈凉能用如此粗暴物理的手段奴役她们！
沈凉不耐烦的捏紧了她纤细的脖子，她已经没力气挣扎了，双手无力垂下，颈骨发出轻微的骨裂声。她觉得自己要死了，窒息的痛苦让她一点高深莫测的大魔法师形象都没有，眼眸翻白，口齿流涎，甚至因为咬破了舌头流出的血溅落到沈凉手臂上让男孩都露出了反感的表情。
但她却无法死去，沈凉一边改造她的大脑在她额头上铭刻屈辱的奴役圣痕，一边漫不经心的灌注治愈力为已经全身骨折的她续命。
“你很会占卜吗，占卜有什么用？你也没占到你们今天会变成这个样子吧。”沈凉回头看着正欲联手袭杀他的其他魔女，嘴里却冷定的一字字道，“我今日要坎瑞亚灭国，要让血把海都染红，不这样我心情不舒畅。你们尽管出手，反正逃，你们也逃不出去。”
他手腕用力，芭比洛斯顿时发出凄惨至极的哀嚎！沈凉随手将她扔到冰面上，曾雍容的美艳魔女抱着头在冰面上蜷缩着滚动起来，仿佛经历了莫大的折磨！
沈凉断了她的声带！
这个刹那所有魔女都几乎不敢往前行走了，这等残忍卓绝的性子！芭比洛斯是魔女会论起个人实力数一数二的魔女，黑魔法和占星术是她的立身之本，更是她用以追求天理隐瞒的真相的必要之物！
但无论是什么魔法都需要仰仗咒语，占星术同样需要以咒为凭！没有失语者能成为魔法师的先例，沈凉毁掉了她的声带，以他的残忍必然不可能是能修复的类型！
这个小狼的恶毒只会让她彻底断绝魔法生涯！
这就是他的公平正义，他的确可以做到“不杀”，的确可以不那么“野兽”！
但这不代表他收手，他仍旧为了私欲无法无天！
伊万诺夫娜想开口怒骂两句，但沈凉脸色之可怕让她所有话都冻结在舌尖上，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太胆怯了，面对这样的凶神即便魔女也会畏惧。死亡不是沈凉认为的处罚，他的处罚远强于死亡！
——跑。
伊万诺夫娜、尼可、安德斯多特、丝柯克对视一眼，丝柯克抓紧莱茵多特的手腕，每个人都在彼此眼睛里看见了莫大的恐惧。
——必须得逃跑，不能和他战斗，绝对不能……这种存在，这种已经癫狂的魔神，战斗并无尊严……连死亡都没有尊严。
可白色的闪电再度亮起！
在几位魔女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凶性大发的男孩蓦然逼近，一拳砸在伊万诺夫娜的小腹上！这一拳直接轰碎了身躯，被须臾权能加速了不知道多少倍的沈凉直接将手臂穿身而过！
血液肉块乃至于骨片四溅！
“啊啊啊啊啊！！！”
人类能爆发出来的最可怖的绝叫。
“我以为你们魔女逼格这么高，都是一群看淡生死的天才怪胎呢，原来只是用斗篷魔女帽掩饰自己装腔作势的老巫婆罢了。”沈凉轻轻悬浮起来，，和已为人妻身材高挑的伊万诺夫娜一般高，直视她因为痛苦几乎要瞪出来的眼瞳，“仔细想想人的才学和人的品格也并没有什么关联性，魔女只是因为你们自视甚高，而你们见过的神明都太好说话了。”
沈凉的手指捏住她的脊椎，伊万诺夫娜美丽的脸蛋上浮现崩溃和绝望的表情，即便如此痛苦的境地，她仍然哀求：“不要……求求你……”
“输了就是我的东西，我想对我的东西怎么样，和你没关系。”沈凉欣赏着她高挑完美的身段，重点打量着这个魔女修长白皙的双腿，“你是个舞娘，你的丈夫也很钟爱你的美貌吧？”
“求求你……我愿意成为你的信徒……不！奴隶！我愿意！”伊万诺夫娜忍着剧痛尽可能用那张还算漂亮的脸蛋露出取悦对方的笑容，她颤抖着，“别这样对我……我是你的财产，我是你的东西了！我的一切知识一切记忆都是你的，别惩罚我……我属于您了，惩罚我相当于惩罚您自己……”
“没关系，吾日三省吾身。”沈凉笑着，说着她完全无法理解的话。
但伊万诺夫娜从他的笑容里就领悟到了那股撕心裂肺的疯狂，沈凉“咔”的捏断了她的脊椎骨，再修复了她的身躯！
“感觉不到了！呀！感觉不到了啊啊！”伊万诺夫娜跌坐在地，她抓着沈凉的裤脚，惊恐万分的瞪大眼睛满地摸索！她摸到自己的腿，然后用力的掐用力的掐，显而易见的掐出了深紫色的淤青，但是没有感觉！她不断的张大嘴巴又合上，拼命的掐，拼命的掐！
但是什么也感觉不到！腰部以下的身体什么也感觉不到！
不只是捏碎脊椎，更是从基因层面的改写，让身体都意识不到自己有双腿这种东西。沈凉看着狂乱的伊万诺夫娜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便是活命，活下来的代价。
想死更不容易，继承了他的圣痕的人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死去？
豺狼，豺狼，说的对啊，你知道豺狼怎么捕食么？先吃内脏，再吃四肢，尽可能不咬死你，要你在咽气前饱受这份痛苦！是的，在悠久的未来人生里慢慢品尝这份折磨！
“接下来是你了！尼可小姐！”沈凉扭头，咆哮。
在伊斯塔露默然的注视下，沈凉将这群坐视雷电真死去的女人一个个施以酷刑。
米丝忒琳扭过身去，她从心底里是无法接受这样的行径的，但她同意知道她无法劝导沈凉。在沈凉心目中，雷电真的分量比她更高，甚至高的多。他也许会为米丝忒琳同样疯狂偏执甚至杀人如麻，但他不会失控到这种地步。
她很清楚沈凉一生缺乏母爱，他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母亲，雷电真是他即便千万年生涯里也极为重要的女人，因其能感受到对他来说比黄金更珍贵的母爱。能劝诫他的从来不是米丝忒琳……也许只有那位温柔的后背，真正纯洁无瑕的圣女大人再现，才能让他从这崩溃里醒悟过来。
但塞西莉亚同样沉睡。
米丝忒琳只能沉默。
幼狼的暴虐持续了不知许久，无论怎么逃避也都被沈凉一一抓回，在他眼里这群女人就是莱茵多特的帮凶。沈凉扭曲的心灵让他不计代价的对魔女们进行诛心的折磨。
醉心于研究造物的，让其大脑只能思考三分钟。
精深于咒语魔法的，让其失去发声的能力。
以艳绝七国的舞姿为傲的，让其双腿失能，再也无法行走。
能窥视历史绝不盲从命运的，让其失去过往所有记忆，随侍仇敌左右。
描绘童话向往平凡恩爱家庭的，让其屈辱孕育仇敌的子嗣。
永不完结的传说，名为安德斯多特，代号“作家”的少女发出近乎力竭的悲鸣，软软的趴在男孩肩头上颤抖，低声的啜泣。
沈凉毫无波澜的拽着她的头发强迫她看着自己，看着她眼里的悲愤和恐惧，然后冷笑，随手把她扔到一边，弃如敝履。
少女连忙抓过黑色的魔女斗篷裹住自己，一边恨恨的盯着沈凉，一边又恐惧这样是否会触怒男孩，只能低头咬着牙避免落下泪来。
但感受着已经不再纯洁的身躯，作为年龄最小的魔女，人类之躯的安德斯多特，还是没忍住小声抽泣。
“你是以童话故事记录真实历史的魔女，你的故事，连世界树的变动都无法抹消。”沈凉看着她唯唯诺诺的模样，忽然有点心软，他想到这个少女似乎也不是活了几百年的长生种，她大概才二十来岁，刚刚结婚，甚至准备等到有了孩子就退出魔女会……
她这种魔女大概是没办法参与莱茵多特那些战争阴谋的，可也许是好奇也许只是为了助战，结果被他同样毫不留情的株连了。
她的家庭毫无疑问破裂了，对于这个追求凡人生活，只是想有个小家平安喜乐的魔女来说，沈凉的折辱让她失去了本该夫妻恩爱平静度过的一生。
他稍微有些愧疚了。
但下一秒这愧疚便消失，平安喜乐？凭什么你可以平安喜乐？他也想平安喜乐，他也想与母后平静恩爱的度过一生啊，我们命运被毁掉了，你的凭什么不可以？！
不由冷笑，“你要如何记载今天的事？若日鸣神无道，天下共诛之？”
“这种小事就没必要写个故事流传下去了……”安德斯多特弱弱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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