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废梦
“山之翁大人平日里还是很好说话的，只要你不做出什么会激怒他的事情。对于你来说，还是八云紫的危险性更大一些，我听说这家伙曾经跑去大陆的时候可是差点死掉。”
“况且，山之翁大人已经几百年没露面了，你这次旅行不一定碰得到，但这些本土妖怪却是躲也躲不过去。”
第四百六十四章 幽幽子：我收服新式神，西行妖啦！
西行寺家的封印庭院。
西行妖下，坐着一大一小两道身影。
按照约定，山之翁开始了对西行寺幽幽子的教导，毕竟死气这种杀伤性巨大的力量还是越早掌控越好。
“死气，也就是死亡之气。这种力量拥有着众多不同的表现形式，最普通常见的就是地府、冥界和地狱的气息，然后就是所谓的冥风与阴风，这些都是死气自然汇聚形成的。”
“即便是在人间，死气也能在坟墓群、乱葬岗、战场遗址、帝王墓葬等汇集了大量死者之地见到，亦或者在瘟疫流行的地区也能感受到死气的存在。”
“不过，自然形成的死气都很稀薄，普通人遇到后也不会死亡，生命力旺盛者顶多会虚弱一段时间，至于体弱之人则会害一场大病，只要及时医治便无大碍。”
为了方便西行寺幽幽子理解，山之翁像是讲故事般慢悠悠地剖析起了死气的本源，从最浅显易懂的地方开始渐渐引人入胜。
“原来死气也可以不杀死人吗？”西行寺幽幽子懵懂地问。
她自出生就携带着高质量、高浓度的死气，在少女的印象里，死气就好比是剧毒无比的毒药，旁人一般都是沾之即死，连一丝一毫救回的可能也没有。
“确实可以，把握好质就好。”山之翁笑着回应说，接着抬手一挥扬起阵阵阴风：“这本来是学习死气入门的训练方法，但显然无法试用于汝这种特殊情况。”
沐浴在阴风的吹拂中，西行寺幽幽子舒服地眯起了眼，只感觉凉爽无比，而西行妖也一摇一摆地轻轻晃动着枝杈，抖落下了瓣瓣樱花。
“那，那我要怎样练习呢？”西行寺幽幽子连忙询问。
这可是事关她能不能走出封印去吃好吃的重要大事，不管接下来的训练有多么艰难困苦，她都不会放弃。
看着少女一副紧张的模样，山之翁摸了摸她的头示意稍安勿躁，道：“别人是练习如何凝聚死气，而汝则是需要练习如何控制死气的杀伤力。放心，这不是什么难事。”
说着，山之翁拿出了一个花盆，花盆里面盛开着一朵艳丽如血的鲜花，但那鲜艳的颜色却让人一眼看上去的时候会下意识产生不适。
“此乃彼岸花，是生长于地府黄泉路两侧的花朵，这种花朵只能在死气环境中存活，但又承受不了等级过高的死之力量。“
“接下来汝的任务就是替它输送死气，只要能维持它一个时辰不枯萎衰败，就算合格。”
西行寺幽幽子从山之翁手中接过花盆，刚尝试调动死气包裹在彼岸花周围，就见本来茁壮盛开的彼岸花瞬间就如同遇到了除草剂般失去了活力。
“不要着急，一点点慢慢来。”山之翁边说着，边在花盆上点了一下令彼岸花死而复生：“汝要控制的是死气质的多少，而非量的大小，此中奥妙还需自己领悟。”
西行寺幽幽子点了点头，“我知道了，铃木爷爷。”
坐在西行妖隆起的树根上，西行寺幽幽子抱着花盆开始一遍又一遍地尝试，将可怜的彼岸花折腾地反复去世。
西行寺幽幽子毕竟是与死气伴生多年之人，在运用死亡力量上拥有着无与伦比的天赋，很快她就能勉强让彼岸花多存活几分钟时间了，但是死气输送的还不稳定，常常中途失败。
眼见西行寺幽幽子的练习步入了正轨，山之翁便也不在她身旁看着了，修行这种东西主要还是靠悟。
常言道，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只会遵循着前人脚印亦步亦趋的人，最后也只能是个思维僵化的教条主义者，不会有出息。
沉浸在训练中的西行寺幽幽子没有察觉到山之翁的离开，她此时此刻正小心翼翼地替彼岸花输送着死气，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彼岸花的变化，生怕中间出现什么差错。
西行妖直挺挺地立在幽幽子身后，感知着少女紧张的情绪，十分不解地想道：“这玩意儿有这么难吗？”
尽管已经萌生出了意识，但西行妖由于植物妖怪天生的弊端还不会说话，就连传音之类的技能都没点出来，因为在这一尺见方的封印里也没人能教它类似的技巧。
出于好奇，西行妖悄悄地控制着一点死气朝彼岸花靠了过去。
“嗯，这次的感觉不错，就这样继续下去，一个时辰根本难不倒本小姐！”
慢慢琢磨出诀窍的西行寺幽幽子在心中给自己加油打气，虽然她的死气输送的时快时慢、时多时少，但彼岸花确实还好好地活着，这种脆弱的平衡竟一时间维持住了。
可惜，当西行妖的死气介入后，西行寺幽幽子营造出来的脆弱平衡一瞬间就被打破了，彼岸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逝而去，仿佛对世间没有半点多余的眷恋。
“啊啊啊啊啊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死掉了呢？喂！花花你不能死啊，快点活过来！”
西行寺幽幽子捧着花盆叫嚷着，而罪魁祸首西行妖则不动声色地扎根原地，没有勇敢站出来承认是自己破坏了少女辛勤的努力。
眼看彼岸花没有半点复苏的迹象，幽幽子只好捧着花盆跑进屋里去找山之翁，然后抱着恢复如初的彼岸花又回到了西行妖这里。
魂魄妖忌透过窗户看着庭院里努力的少女，摸着胡子感叹道：“好久没见到小姐为了一件事这么执着了，真是有活力啊。”
“人能为了实现目标而勤奋，自然也会因失去目标而怠惰。”山之翁手捧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说道。
魂魄妖忌闻言点头同意，询问道：“那您的目标呢？像您这般强大者又有怎样的宏愿想去实现？当然，如果是什么不可说的机密之事，那就还请恕老朽冒犯了。”
“吾之志向已然实现。”山之翁摇头说，“每日修行也不过是鞭策自身不可松懈。”
“哈哈哈，原来如此。老朽之前也是这般心态，不过现在嘛……”魂魄妖忌露出了豁达的笑容，紧接着脸上的笑容又转为了慈祥：“我已经有了新的目标，那就是让小姐安全长大。”
“所以汝才洗练去除了剑上的暮气？”
“是啊，为了能保护好小姐，我这把老骨头还是能拼一拼的。”
望着坐在对面的魂魄妖忌，山之翁感受到了话语中的决意，对方是这个家族中唯一一个陪伴西行寺幽幽子长大的人，两者之间的亲情自然深厚。
说起来，是不是也该抽时间回去看看樱和辉夜了？算算日子，确实跟她们许久未见了。
“铃木大人，您的茶喝完了，老朽再帮您添点儿。”魂魄妖忌站起身拿起桌上的茶壶，替山之翁又斟满了一杯清香的热茶，自豪道：“老朽这泡茶的手艺还可以吧？”
“确实可以。”山之翁笑着抿了口茶水，才又说道：“跟吾记名弟子相比互为伯仲，但与吾女儿比起来却还差上一些。”
魂魄妖忌闻言也不在意，也许山之翁说得是真的，又或者其中存在着情感加成，但身为剑客的他又岂会在意这些。
魂魄妖忌钻研茶道，也是为了静心修意和收敛杀伐戾气，在这方面比不过真正的茶道大家也是正常的。
盏茶喝完，山之翁起身向院落走去。
西行寺幽幽子已经快一个时辰没来找他了，难不成她已经快完成第一阶段的训练任务了？
虽然对幽幽子的天赋有过预料，但半天不到的时间就能领悟掌握其中的技巧，这多少还是令山之翁有些吃惊的。
来到庭院一看，西行寺幽幽子还是坐在老地方，怀中花盆里的彼岸花依旧盛开着，但山之翁却已经知道了她这次为何能坚持这么长时间的原因。
山之翁踱步到幽幽子身边，而幽幽子也正在为自己快接近成功而兴奋，她听到了传来的脚步声，转身将花盆举了起来。
“铃木爷爷快看，我这次快成功了！”
然而，幽幽子却并没有得到预料之中的夸赞，山之翁笑着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道：“是啊，是快成功了，但这成功做到的人却并不是你，而是你身后的西行妖。”
随着山之翁话音落下，西行妖抖了抖枝杈，撤去了一直调节着幽幽子死气的力量。
对于它来说，控制死气杀伤力这种技巧实在是太低端了，还是试着调控别人死亡力量的强弱更有挑战性一些。
看着手中再次枯萎的彼岸花，幽幽子不高兴地憋起了小嘴，气鼓鼓地跺了跺脚。
“真是的！本来以为快成功了，没想到是西行妖你一直在暗中捣鬼啊！对了，之前那次莫名其妙的失败是不是也是你在捣乱？你这坏心眼儿的樱花树，本小姐以后不跟你说话了！”
就在西行寺幽幽子数落着西行妖的时候，山之翁却盯着两者默默思考着，他似乎突然有了个新的思路。
既能让西行寺幽幽子快速掌控住自身的死气，又能将西行妖的危险性约束到最低。
“记得东瀛这边好像有种能将妖怪收为从属的法术来着，不光能让妖怪替其战斗，还能在妖怪的辅助下更好更快地修行法术，共同体里的安倍睛明和芦屋道满就是此道好手。”
“西行妖和西行寺幽幽子的力量高度契合，那要是让两者之间建立起这种关系，是不是就能实现对死气的掌控了？即便幽幽子操控的不娴熟，也还有西行妖帮忙控制。”
山之翁越想越觉得这个方法靠谱，觉得很有必要尝试一下，反正有他在旁边坐镇，即使失败了也不会产生太糟糕的影响。
山之翁叫停了还在发脾气的幽幽子，将想法说了出来，然后静静站在一边等待起了少女与樱树的抉择。
“还有这种方法吗？”幽幽子听闻感到震惊。
西行妖听完有则有些发懵，它不就是出于好奇偷偷搞了点小动作嘛，怎么折腾来折腾去把自己给弄成别人的式神了？
身穿和服的少女站在原地沉默了许久，才迈步来到了樱花树下，鼓起了勇气。
“我啊，自记事开始就一直在这座庭院里。每天面对的都是千篇一律的天空，看见的都是一模一样的景象，感觉自己就像是被困在井底的青蛙，一生只能仰望那巴掌大小的宽阔。”
西行妖随风摇摆的树冠渐渐停了下来，像是在思考一般，又像是在倾听少女的话语。
“小时候，我不理解，不理解西行寺家的人为什么要这样做。我哭过、闹过，甚至不经意间宣泄过死亡的力量去冲击封印，跟西行妖你做过一样的事情。”
“长大后，我知道了，原来问题一直出在自己身上。我放弃了，接受了，觉得好像就这样过完无聊的一生似乎也不错？尽管毫无乐趣可言，但我确实曾活过，曾来到过这个世界。”
西行寺幽幽子慢慢地诉说着，像是在对西行妖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少女的眼角涌现出了晶莹的泪水，那是这些年来饱受的委屈，但坚强的她却强撑着没让其流下，好像那样就输了一样。
一枝开满了樱花的树枝不知何时来到幽幽子身旁，粗长的枝杈仔细地控制着锋利的尖端，柔嫩的花瓣从少女的眼角擦过，将那泪水盛在了樱花中间。
西行寺幽幽子探手握住了西行妖的树枝，轻嗅着樱花散发出的芬芳，以生命为养料的吸血樱能开出世界上最美丽的樱花。
“西行妖，你应该不知道吧？其实，我是有自己的使命存在的。那就是封印你，如果哪天你真得强大到能打碎这封印，我就是最后的保险手段。我会在树下献上生命，来阻止你。”
“这件事是西行寺家族的家主秘密告诉我的，连妖忌爷爷都不知道，家主让我自行抉择。但要是没走出过这座庭院的话，我估计最后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拿起匕首做出牺牲吧？”
西行妖闻言一震，它确实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
西行妖意识到，对方以死亡为代价确实能拉着它同归于尽，顺着幽幽子松开手的力量，它收回了树枝。
“但是现在不会了，我知道了外面的世界是那么精彩，又怎会轻易放弃生命呢？”
“所以，你愿意吗？西行妖。”西行寺幽幽子抬头望向樱花树的树冠，伸出手贴在宽阔地树干上抚摸着：“你也一直想出去看看吧？离开这层封印，看看外面的世界。”
西行妖仍旧沉默着，像是一棵没有灵智的普通樱花树般矗立着，它还在权衡和思索，这种复杂问题于它而言还是太难了些。
作为起源于吸血樱的妖怪，西行妖本性嗜血好杀，虽然这层佛家结界这些年也磨掉了它不少脾性，但这仍无法彻底扭改其恶妖的本质。
当年，西行妖虽然力量强横，但一切都是遵循本能行事。
它无数次地冲击结界，无数次被结界的力量打得陷入沉睡，这样的轮回直到幽幽子出现才被打破。
西行妖忘记了是哪次醒来，树下就站着一个在对着它说话的小女孩，絮絮叨叨地也不知道在讲些什么，它挥起一道死气想直接杀掉对方，却发现往日无往不利的死气竟然无效。
那时候西行妖只会法术，发现死气没作用后它就没辙了。
小女孩每天都会来樱花树下说话，西行妖也被迫一直听着，为了听懂对方说了些什么它开始了思考，然后原本懵懂混沌的灵智渐渐变得清明了起来。
孤单的一人一树，就在这庭院里互为依靠地走到了现在。
“没关系，西行妖。就说出你最真实的想法吧，死气这种东西我慢慢练习肯定能掌握的。”
西行寺幽幽子已经做好了准备，即便这个结果会充满遗憾。
比起一直扎根此处的西行妖，她已经很幸运了，至少遇见了肯教导她掌控力量的山之翁，以后也有希望真正地走出封印去享受生活。
看着少女那张扬起的脸颊，西行妖感受到了她话语中的真诚，幽幽子是真得很想带它一起走出封印，就像小女孩当初在树下约定的那样。
虽说，不会说话的西行妖并没有答应，但年幼的幽幽子却将之当成了默认。
身为掌握特殊力量的大妖怪，西行妖本身是有傲气的，它宁死也不会做别人的式神，但如果这个人是西行寺幽幽子的话，似乎也还不坏？
反正人族的一生不过百十来年，陪在她身边一起度过又能如何？
淡紫色的光华自西行妖身上浮现，樱色的花瓣被陡然袭来的妖风卷到空中，如雨点般洋洋洒洒地散落在了庭院中，浓郁到几近实质化的死亡之力喷涌而出。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魂魄妖忌抄着双剑从屋里冲了出来，西行妖突然爆发的异动属实惊到他了。
“放心吧，魂魄。”山之翁拦住了已经拔出双剑的魂魄妖忌，道：“就站在这里见证吧，这是她们共同的选择。”
看到庭院内正在发生的事情，魂魄妖忌被震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这，这是……”
在西行妖的引导下，西行寺幽幽子咬破食指将式神阵法铭画在了西行妖的树心上，少女轻声哼唱着祝词，在樱花树下翩翩起舞。
于此，西行妖与西行寺幽幽子之间，契约成立！
第四百六十五章 丧钟将鸣
“成功了！没想到这么顺利就成功了！还是西行妖厉害！西行妖最棒了！”
西行寺幽幽子捧着盛开的彼岸花在庭院里蹦蹦跳跳着，而曾在院子里扎根了上百年的樱花树却没了踪影，只在地面上留下了一轮又大又深的坑洞。
魂魄妖忌呆呆地盯着自家大小姐，他能清晰地看到幽幽子背后浮现着一棵巨树的虚影，盘延的根茎、笔挺的枝干、茂盛的枝杈、绽放的樱花、滔天的妖气、死亡的感觉，一切的一切都在彰显着它真实的身份。
西行妖，这个恐怖的大妖怪，怪谈里的吸血樱树，小镇传说中的自杀圣地，西行寺家族的永恒噩梦……竟然，竟然真得成为了幽幽子大小姐的式神？
而且，而且还是在西行妖引导下签订的式神契约，这简直就离谱！！！
就算要成为式神，难道不应该就签约后的待遇问题进行激烈的讨价还价吗？你这么干脆利落地就将自己卖了真得没问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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