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熊猫的武林 第111章

依托高效的办事效率，乔东还没来得及辞掉太平间的工作，便已经被安排上了飞机，第二天中午便已经到了缅北。

而后便是长达一个星期的等待。

好在对方的人员并没有让乔东接着等第二周，在经历了长达半个小时的安检措施之后，乔东终究还是见到了这次要和他接头的人物。

“最近实在是忙，抽不开身，这里对大家声抱歉，希望大家不要介意。”

和照片里一样不怒自威的吞钦中将确实出现了，但只是扔下一句场面话便离开了，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整个见面全程不超过三分钟，他们便被扔给了跟随吞钦中将一同前来的事务官们。

好在事务官们对他们这一行人没有太过冷遇，为首那个名叫梭温的年轻上尉甚至在前往下榻酒店的车上，还跟乔东主动攀谈起来，一口流利的汉话显得儒雅而随和。

“不知道乔先生最近在这里住得还好吗？”

“还好，还好。”

乔东嘴上应承着，心里却有些犯嘀咕。

情况有点不对劲，他现在的身份仅仅只是个随军兽医，可对方好歹也是缅军高层，眼下摆出这种亲近的姿态，何止是礼贤下士，简直可以说是屈尊降贵了。

算了，对方心里什么打算，他眼下也不可能看得出来，还不如公事公办赶紧把事情结了。

“是这样的，梭温先生，具体的信息您应该已经看过了，我想问一下关于熊猫……”

“对，这次来找乔先生，也是因为熊猫的事情。”

清了清嗓子，梭温上尉面露难色。

“事情的进展有些不顺利，熊猫的事情……我们暂时还办不到。”

“办……办不到？”

乔东张了张嘴，原本用来应酬场面的话当场卡了壳。

这怎么搞的？不是说他来这边只需要做一下指认，然后把熊猫抬走就行了吗？怎么还能有办不到这一说？

那他在这等了这一个星期算什么？

“这也是为什么我要亲自来和乔先生说明一下事态的原因……我们的敌人并没有那么容易对付。”

梭温上尉叹了口气，还是将最近发生的事情简略地说了一下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

由于地处偏远，缅地的情况和内陆不同，虽然时至今日，缅地已经成为了现代化的国家，但当地由于多是穷山恶水，民风彪悍，很多地方还保留着相对古老的土司制度，更有甚者甚至会纠集武装，和缅地官方兵戎相见。

至于像这种非法武装分子，为什么一直都没有被缅方打下来……

当然是因为缅方不一定打得过。

“天知道他们哪来的那么多军火，甚至还有重型武器甚至装甲车……我们不是没想过处理，但是硬碰硬的话实在是得不偿失，再加上他们最近折了两个高层头目，正好在收缩防御……”

“啊这……”

车上，正在给大黄狗顺毛的乔东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对方所说的这些小国特有的情况，是出身大国的他完全想象不到的。

那两个折了的高层头目他倒知道是谁，无非就是之前死在动物园里的那两个不法分子——可在他的印象里，那两个人虽然凶悍到他打不过，但也仅仅只是“危险的歹徒”这个程度，属于打电话报警就能解决的级别，可现在看来……好像跟他理解的有点不一样？

“张怀仁，会道盟三号头目，主要负责教派事务。柳怀义，会道盟四号头目，主要负责物资运输与武器采购。”

从文件中抽出两张档案放到一边，梭温上尉无奈地苦笑着。

“虽然你们那边能干掉这两个人确实是帮大忙了，但是这两个人的死亡也刺激到了会道盟的神经。事实上在你来之前，吞钦将军就曾经为了熊猫的事情派人对会道盟施压，可他们非但不从，甚至还对吞钦将军实施了刺杀……这也是将军为什么会拖这么久才来见你们的原因。”

“这……那熊猫怎么办？”

乔东无意识地摸着大黄狗的毛，狗头都快给薅秃了。

“还活着吗？”

“……活倒是还活着，并且这件事跟刚才说的刺杀也有点关系。”

说到这里，梭温上尉的脸色有些怪异。

“对了，乔先生，你们汉人有祭拜熊猫的风俗吗？”

“……什么玩意？”

乔东感觉自己的脑子开始不够用了。

“你说拜谁？”

“祭拜熊猫。”

梭温上尉的表情更微妙了。

“会道盟的人宣称我们侮辱了他们古老的信仰，如果再有这种行为，就和我们不死不休。”

“他们的信仰就是你说的那只熊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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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灵兽降世”计划，又或者说人造神明计划……这是三哥走之前留下的笔记，我多印了几份，大家自己看。”

会道盟所属的地盘的大庙中，香火缭绕的各色泥木神像之下，王怀礼抬手示意，侍立在身边的跟班便将几叠文件分发给了在场的众人们。

文件中的内容并不复杂，主要都是关于如何用宗教来凝聚人心的办法，而在这其中则特意强调过，旧有的宗教手段已经是过去式了，在这个人人都能上网的年代，之前那些戏法一般的通灵又或者符呪已然没那么可靠——而这也就意味着，如果想要继续团结会道盟的人手，甚至吸收更多的本地缅人加入其中，必须要再展现一些真正的奇迹才行。

而这便是这份笔记上所记载着的东西。

【人天生会对神秘感兴趣，这源自于人类本能的求知欲，大部分时候这份求知欲会与理解能力相搭配，这有助于他们掌握新的知识，而当他们遇到努力也无法理解的事物时，这份求知欲便会转化为未知的敬畏，这便是神秘的起源】

【抛去哲学意义上的神明暂且不论，大部分普通人对于神异的概念无非以下两点】

【1：具有超乎想象的样貌，至少不能是随处可见之物】

【2：具有超乎想象的能力，至少不能是人力可以做到的事情】

【事实上大部分教派主要走的都是第二条路子，只因为超乎想象的样貌过于难得，而超乎想象的能力只需要一点信息差就可以做出类似的效果——比如我们学的武，有人会当着普通人的面空手打碎砖块，来展现自己超越常人的力量，归根究底还是在用这种方式震慑对方的精神。】

【可随着网络时代的发达，信息的获取变得容易了，想要通过信息代差来完成欺骗也越来越困难，不少同行都认为这意味着神秘度的消减，意味着他们无法再轻易做出大众认知之外的事】

【这个时候怀礼和怀智找到了我，他们有了新的想法】

【‘拥有智慧的野兽’，他们是这么跟我形容的。起初我并没有在意这个想法，毕竟用野兽作伐的办法自古就有，最早甚至可以追溯到陈胜吴广起义，早在先秦年间人们便已经知道用类似的手段来确定自己行为的正当性，这并不是什么新鲜的招数】

【但怀礼和怀智却让我看到了超出我想象的东西】

【那是一只真正的九尾狐】

【虽然只是米军生物实验室的研究员们调制出来的试作品，并没有任何神异的能力，仅仅只是尾巴有九条而已，但看到这只九尾狐的第一刻起，我便已经清楚，只要操作得当，这只狐狸绝对能够让整个缅北都疯狂起来】

【然而想要拿下这只狐狸，要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了，哪怕老五和老六已经付了很多订金给那个生物实验室，但我们之前刚买了杨贵妃的种子，已经没有积蓄能再买这只狐狸了】

【算了，实在是太贵了，这个计划我想了下，如果只是要智慧动物的话，或许找点便宜动物来也可以】

“然后三哥就去了北边，再也没回来。”

手中的文件扔进供桌前的火盆里，王怀礼当着众人的面，当场拍了桌子。

“再然后，我们也去了北边，把杀了三哥的凶手带回来了……但是大哥你要让那个熊猫来做三哥的计划，我不服。”

“你不服。”

关帝神像之下，庙堂的主位之上，身形高大的老者阅读着手中的文件，面无表情。

“你不服，那又怎么样呢？”

“我……”

面对着几乎是直接打脸的话语，王怀礼一张脸涨得通红，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生气，愤怒，可就像自家大哥说的那样，他就算不服又能怎么样呢？熊猫已经来了有段日子了，一切都已经在自家大哥的默许之下开始运转了，在众人的敬畏之中，在不经意的宣传之下，人们几乎已经承认了那熊猫是降世灵兽的事实——他们甚至组织了族中最漂亮的那批女子，从中角逐出熊猫的祭祀者。

神明的威严会让人记得敬畏，而姣好的容貌却能让他们放下戒心，这是老三张怀仁生前擅长的东西，身为白莲道首座的他对这些手段极为熟练……可这一套配置明显是要拿去给九尾狐用的，眼下给一只熊猫用算怎么回事？

“我还是没办法同意大哥你的决定，那只熊猫表现得太聪明，也太不可控了。我们把他抬到这个位置上，他真的会按照我们想的去做吗？”

深吸一口气，王怀礼还是接着开口了。

“大哥，那熊猫毕竟杀了我们两个熊弟，他跟我们有仇！”

话说到这里，同样参与会议的赵怀信忍不住抬起了头，就连侍立在高大老者身后的杨怀孝，也忍不住迟疑了片刻。

只是面对结义兄弟们的质问，高大的老者却一言不发，只是淡淡的看了在场的众人们一眼。

随后将视线转到了角落的方向。

“怀智，你是兄弟里想法最多的，你告诉他们，为什么。”

“因为省钱吧……当然还有一些别的问题。”

角落中，名为宋怀智的中年男人拄着拐杖踱步而出，一条右腿明显是天生残疾。

“是，因为大哥和米国人有合作，他们现在会卖武器给我们，也会让我们种植‘杨贵妃’这种暴利的作物……但是你们想没想过，如果连这件事也找米国人帮忙，那可就等于把最关键的脑子都让出去了。”

说着话，宋怀智抄起一份计划书，粗略地看了几眼。

“老三……哎。先不说钱的问题，现在想想，他的顾虑也对。就好像眼下那熊猫不一定听我们的，但至少也没给我们添乱。可如果我们订了米国人的狐狸……米国人在里面做手脚怎么办？”

“这……”

在场的众人们说不出话了，他们倒是没想过这一层。

确实，要是他们花大价钱拿了九尾狐之后，到时候米国人关键时候如果阴他们一手，他们找谁哭去？

“果然还是大哥高瞻远瞩。”

“确实是大哥深谋远虑。”

赵怀信连连点头，杨怀孝也微微颔首，在明白了其中关窍之后，他们不得不承认，自家大哥确实有自己做事的章法。只剩下王怀礼还紧锁眉头，但一时间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

然而面对结义兄弟们的表现，名为朱怀忠的高大老者却仍是摇了摇头。

“错了。”

“……啊？”

突如起来的否定让在场的众人有些发懵，尤其是刚刚做完解说的宋怀智更是瞪大双眼，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他已经尽可能地把事情整个讲清楚了，说的也都是切关利害的东西，甚至兄弟们也都已经被他说服了……怎么这还能出错的？

然而就在宋怀智还在疑惑的时候，高大的老者已经开口了。

“知道你们错在哪里了吗？”

“……啊？”

宋怀智仍旧一脸茫然，其他几兄弟也是一样。

事情已经都说的很明白了，他们实在是想不通还能有哪里是出了错的。

“你们错就错在，能力不够，还喜欢议论比你们强得多的东西。”

高大的老者微微仰头，视线停留在头顶的房梁上。

“你们议论的熊猫现在就在房顶上听着呢，他现在只要一跺脚，塌下来的房顶就会把你们所有人的脑袋拍进腔子里。”

一百五十七章 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大庙的房顶上，平躺在砖瓦片上的熊猫正懒洋洋地晒着太阳，日光的照晒对于骨骼的成长有好处。

脚下的房子里，那些人的密谋他都听到了，老实说这种背后算计的行为很没意思，他不是很喜欢。不过想了想之后，他也没有选择就这么一脚踹下去，在混乱之中乱杀一气。

主要是这种事情委实没有什么必要。

他们既然想把自己当神供着，那就供起来好了，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面对糖衣炮弹，把糖衣吃掉，炮弹打回去”，毕竟正长身体的时候，他吃的也比较多，而在这之后……他如今在这里享受到的一切款待都会消化在肚子里，化成他的肌肉，然后打在那个高个老头的脸上。

“我在你身上……看到了一个熟人的影子，所以只有你我都是全盛状态的时候，这场战斗才有意义。”

熊猫还记得，那个名为朱怀忠的高个老头是这么说的。

朱怀忠的话不难理解，这老头虽然身形高大，但在交手的时候熊猫确实感觉得到对方呼吸中的那一丝不稳定——可但真正让熊猫疑惑的是，为什么这老头会说，他也不是全盛状态。

他哪里不是全盛状态了？

这样想着，熊猫也懒得继续听下去了，翻身跃下房顶，熊猫直接去了大庙后院，那是专门为他准备的食堂。

说是食堂，其实更像是供桌，只是桌面上不是常见的三牲摆盘，而是专门为他准备的熟牛肉和鸡肉，还有用来助消化的竹笋，之前那个名为石菖蒲的少女正侍立在一旁，显然这些菜式都是她刚刚带来的。

熊猫现在倒是知道这女孩之前为什么会那么拼命了，合着跟在他身边还真是一个好差事——不过这种事情对他来说没什么所谓，更何况但就对方那长相来说，也确实下饭。

当然，用“下饭”来形容一个姑娘的容貌并不能算准确，正确点来说应该是野性中带着几分纯真，再加上没什么死角的长相和身材，起码在内地的话，像石菖蒲这样的女孩哪怕只是穿一身土气的运动校服，都能吸引到一整个年级的舔狗为她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这么看来，这些犯罪分子在他这里倒真是下了血本，毕竟眼下可是颜值能当饭吃的年代啊。

只是熊猫不知道的是，在他一边看美女一边吃饭的时候，眼前的美女，也正仔细打量着他。

作为“人造神明计划”的知情者之一，石菖蒲远远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清纯——事实上在花田工作的每一个女孩都是这样，舍弃了本名，以药材为名的她们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是一场近似选秀的角逐，十几个人里只有一个胜出者，那个人将会是神明在人间的代言人，直接跨越阶层，成为手握权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