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碗杜康
“啊啊啊啊——”
伴随着声嘶力竭地吼叫，乔东像是抓橄榄球一样抓着朱怀忠的头颅向前飞奔，足有一米九的身躯竟被他抓得悬在了半空！
呼啸的风声从耳边刮过，乔东感觉自己甚至进入了一个新的境地，明明视线已经因高速运动而模糊，他却看得到背后约瑟夫那满是兴奋和胜利喜悦的目光，看得到掌中老者那因为风压而扭曲的面孔，看得到这老东西那些结义兄弟们的怜悯眼神……
等等，怜悯？
明明这些人的大哥已经输了，脑袋就要被砸在地上，为什么还会……
“有意思。”
咚——
坚硬的肘尖捅在胸腹，乔东全身的力道瞬间便随着呼吸被抽了出去。
而他整个人，也飞了出去。
飞在半空中的乔东依稀看到了，看到了朱怀忠那跨步顶肘的姿态——可他明明记得自己已经把对方抓起来了，这是什么时候落的地？
哦，他想起来了。
是他自己压下去的，他将朱怀忠的头颅向下按的时候，却正好给了对方调整姿态的机会。
而后，身居下风位的朱怀忠便得到最佳的攻击角度了。
打输了，终究还是打输了，如果换做以前，乔东或许还是没办法忍受失败的，但此刻他却出乎意料的发现，自己对这次打输并没有什么太多感觉——只是很普通的技不如人而已，完全没有什么值得愤怒的。如果说有什么遗憾的话，大概就是没有一巴掌抽在那老头的臭嘴上，还有熊猫的事，大概是没办法就这么解决了。
“好吧，你赢了。”
躺在地上的乔东没有再爬起来，他已经被打得没力气了。
“熊猫的事我回去再说，那熊猫你知道是怎么来的，你这里留不住的……”
“不，熊猫你可以带走。”
出乎乔东的预料，朱怀忠这次却并没有对他说出什么讽刺的话，反而俯下身子，将他扶了起来。
“但是你要等几天，等到花田里的花都变白的时候，那时候我会有一场决斗，以你的资质，和外人的身份，有资格当这场决斗的见证人。”
“决斗？”
勉强站起身子的乔东皱了皱眉。
“为什么要等到花变白的时候？”
“当然是因为花变白的时时候他才能办决斗，毕竟他得先交货我才会给他打钱。”
围观了整场对决的约瑟夫凑了过来，抬起了乔东的另一边肩膀。
“我之前不是说过吗，我跟朱先生有些生意上的往来，简单来说就是他有地有人手，我有种子，那他就可以帮我种一些经济作物来挣点外快……乔，你这是什么眼神，你觉得你师兄我是那种会让人乱种东西的人吗？我们生产的是正经药物，不卖原材料的。”
“……”
乔东沉默了片刻，并没有做出什么反驳——倒不是因为他相信约瑟夫，事实上在约瑟夫说出“花”的时候他就知道，那一盆被运到蜀中市的新型麻药绝对是从约瑟夫手里流出来的。但就像约瑟夫说的那样，生产正经药物才是旱涝保收的买卖，卖原材料那点钱连零头都算不上。
都是灰色地带的生意，乔东懒得多问。
“所以说，你要跟谁决斗？”
恢复了些力气的乔东抬起头。
他有点好奇，要知道朱怀忠已经很强了，能让朱怀忠都精心准备的目标，会是谁？
“就是你要找的那个熊猫。”
朱怀忠转头看了乔东一眼。
“决斗之后，你可以把那个熊猫带回去。”
“如果熊猫还活着的话。”
一百六十四章 天无二日
“那个，他们说过几天就要找你决斗。”
“嗯。”
“他们说要打死你。”
“哦。”
“不是，你就不害怕吗？”
“我为什么要害怕？”
“这么说你觉得自己稳赢了？”
“我也不知道……你今天话怎么这么多？”
老爷庙中，吃饱了的熊猫转过头，疑惑地看了九尾狐一眼。
而九尾狐，也正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输赢这种事我是真不知道。”
熊猫挠了挠头，有些无奈，他说不知道可不是什么托词，他是确确实实的不知道自己会赢还是会输——曾经的交手虽然他稍占上风，但那个叫朱怀忠的老头也不弱，如果真要生死放对，他也不好说自己能稳赢。
但这种事也不好说什么，毕竟这场对决本就是他自找的，既然选择了离开动物园寻找更强的对手，那么赌上性命自然是必定要付出的代价。
“说实话，我觉得你们这种决斗有点蠢。”
眼见得四下无人，九尾狐干脆趴在了供桌上。
“活着不好吗？为什么你们非要打死一个呢？如果朱怀忠被你打死，那这个镇子就完了，咱们的好日子也到头了。如果你被朱怀忠打死，那我会一边缅怀你，一边把你那份牛肉吃光……你看，不管谁死了都不是好事，为什么一定要决斗呢？”
“当然是为了更进一步，这种事情说了你也不会懂的。”
吃饱喝足的熊猫也躺在了另一张供桌上，闲聊归闲聊，但这种事情他确实没办法跟九尾狐解释——就好像九尾狐说一些高科技的时候，文化上吃了亏的他都听不懂那样，这种专属于武者的烦恼他也难跟九尾狐解释得清。
严格来说，他跟朱怀忠之间其实没什么仇怨，倒是他这边打死对面两个结义兄弟，可朱怀忠却出乎意料的不太在乎这个。又或者说，比起什么恩怨仇杀，他们这次决斗更像是某种平等的探讨。
练武练到他们这个地步，普通的对手已经意义不大了，面对那些刚刚才能做到身架稳固的对手，他们有得是办法来虐菜，但这也仅仅只是虐菜而已——如果拿游戏来做比较的话，他们现在已经相当于钻石分段的选手，普通的白银局打再多也没办法带来提升，非得和同等水平的钻石选手碰一碰再行。
钻石是坚硬的，但人体却是脆弱的，在拼尽全力的比斗中，他们谁也没办法保证对手的安全。
毕竟在这种级别的战斗中，想要留一手当演员，不止是对对手的不尊重，更是在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也就是说必须得死一个是吧？”
九尾狐叹了口气。
“可惜了，你要是死了，我想行动自如天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人类是不可能帮我干这种事的，他们只需要我坐在供桌上就好，最好哪都别去，这样的我对他们来说才是最有用的。”
“那确实。”
熊猫点点头。
“看不出来，你还挺聪明。”
“你听说过有脑子不好的狐狸吗？”
九尾狐翻了个身子，尽可能地让九条尾巴摆放得舒适一点。
“更何况我可是研究所出来的，我不止是尾巴和嗓子天生和别的狐狸不一样，他们还对我进行了智力上的培养……只是很多时候我不愿搭理他们就是了。这个以后你要出去混也得学一个，尽量把自己的智力表现得像人类幼崽那样就好了，人类对这种水平的动物有天然的喜爱，他们会觉得你相对无害……不对，你好像用不着这个。”
看了眼熊猫身上那壮硕的肌肉，九尾狐便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这熊猫压根就骗不住人，又或者说，这熊猫根本就不需要什么欺骗性的外表。
普通动物被人类发现，很可能就要被猎枪打死了，这熊猫被发现……九尾狐总感觉这不是单单死几个人就能解决的问题。
毕竟这可是跟朱怀忠同一级别的高手。
高手的存在就像丛林中的猛兽一样，即使他们再怎么隐藏行迹，随风带来的气息依旧会暴露他们，就如同袋子中的尖锥那样，即使包裹得再好，锋利的锥头依旧会扎穿口袋。足够危险，足够致命，高手的存在就像是太阳那样显眼，哪怕仅仅只是站在那里，都会触发其他生物的求生本能。
想到这里，九尾狐突然有点明白了，为什么这次决斗一定要死一个。
天无二日，天空下怎么可能同时存在两个太阳呢？
所以，于是乎，在片刻地思索了之后，九尾狐果断地选择了站在朱怀忠这一边。
开什么玩笑，朱怀忠赢了之后，他还能过上好日子，但如果熊猫赢了，整个会道盟群龙无首，当场就会散架，它还能上哪去找这么好的差事？
更何况，天无二日，老爷庙里确实也只该有一个动物才对。
但是它该怎么干扰这场决斗的结果呢？
打肯定是打不过的，这熊猫的武力值已经过于离谱了，就算换一头老虎过来都不一定打得过这熊猫。至于别的办法……
“有了！”
脑海中灵光一闪，九尾狐蹑手蹑脚地爬出了老爷庙。
找到了正在为熊猫准备伙食的少女。
“熊猫老爷有事吩咐。”
看着这名为石菖蒲的少女，九尾狐心里便一阵怨气翻涌。
狗屎，这里的待遇都是给它准备的，包括眼前的漂亮女孩也是给它预备的圣女，结果一切都被截了胡，香香软软的美少女没有了，留给它的就只有满身肌肉如同银背大猩猩的熊猫……
所以就算为了自己，它也要在这场决斗里掺一手了。
“是这样的。”
又一次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九尾狐继续口吐人言。
“熊猫老爷最近肠胃不好，需要吃点通便的，但是不能影响口味，你懂我的意思吧？”
“全凭老爷们吩咐。”
忙得头晕眼花的石菖蒲下意识地行礼点头，一天要做七顿饭，她已经累得快没人形了。
“那就在笋尖烧肉里稍微来点通便的巴豆，这样可以吗？”
“善哉，你悟了。”
九尾狐连连点头，它越看这少女越顺眼了。
不止是长得养眼，还能精准地明白它想要干什么……毫无疑问，这是最完美的神仙与人之间的关系。
所以为了它的美好生活，就让那头熊猫去死吧。
或许是由于心情好了的缘故，九尾狐连给熊猫讲故事的时候都不会故意断章了。
反正这熊猫都已经要死了，为什么不让这熊猫在最后的日子里过得开心点呢？
这样想着，几天的时光一晃而过，镇郊的花田里的黄色牡丹都变白了。
而决斗的日子，也到了。
一百六十五章 决斗前夜
决斗的前一晚，石菖蒲的脸色如同花田里的牡丹花一样惨白，往日里好用的元气腮红无论怎么补都补不上脸上的血色。
老爷庙里的狐仙老爷和熊猫老爷并不和睦，她一直都是知道这一点的——毕竟九尾狐刚被运来的那天，就被熊猫飞起一脚踹回了货车里，因此双方结仇倒是也情有可原。
只是石菖蒲没想到，这两位斗法，居然会把她这个无关人员给捎带上。
九尾狐的意思，石菖蒲心里其实很清楚，毕竟会道盟的掌权者朱怀忠要跟一个熊猫决斗，这在最近可是大事。而九尾狐想要达成的目的也很明显，让熊猫死在决斗里就可以了。
这甚至不需要什么复杂的操作，仅仅只需要在饮食上动点小手脚就足够做到——她甚至都不用刻意去下什么毒药，只需要在食材里加点通便的药材，又或者干脆让食材稍微那么不新鲜一点，即使熊猫不会因为腹泻而虚脱，时刻存在的便意也会影响到熊猫的状态。
那种级别的生死决斗，别说便意了，一个精神不集中都可能会横尸当场。
而如果她不放药的话……万一大当家真就被熊猫打死了呢？
整个会道盟是存是亡，庙里的两位老爷到底会留下哪一个，这原本是远在天边的事情，可在那九尾狐开口之后，这一切的选择权却都落到了她这个小角色身上。
是选择听九尾狐的，给熊猫下药，还是选择熊猫，干脆就当没这回事？
“讲道理，虽然原本应该来的是九尾狐，但和自己相处时间最多的反而是熊猫才对，于情于理，都不应该……”
这样想着，石菖蒲将加了料的笋尖烧肉盛到了瓷盆里。
这便是站队了。
于情于理，她都不该放过那个熊猫才对。
开什么玩笑，她原本是有机会从村姑翻身变成圣女的，结果那熊猫一来，什么都没了，一天还得给熊猫做八顿饭……但如果换成九尾狐就不一样了，首先是九尾狐长得好看，跟在身边有面子，然后是九尾狐吃得少，也不用一天九顿饭伺候着，最后是九尾狐足够宽容，根本不用她鞍前马后跟着到处跑，她有得是时间来享受生活。
饭量不大事还少，这样的神仙怎么能不被大家爱戴呢？
外来的熊猫不过是庙混子罢了，九尾狐才是永远的神！
但这中间有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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