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碗杜康
刚才气急攻心，说话没过大脑——可现在他才反应过来，眼前的巨象也在他辱骂的范围之内。
“对不起，尊者，我……”
“下不为例。”
嘭——
约翰逊整个人被狠狠砸在了地上，浑身的骨头都仿佛要散架一般。
但他的心里，却是止不住的庆幸。
巨象的出手，他是见到过的，眼下他分明是捡回了一条命来。
而在这之后，他看向巨象的眼神变得更加炽热了。、
仅仅只是随意一挥都能有如此巨大的力道，那如果穿上甲胄的话，这巨象到底会做到多强？
约翰逊想象不出那个景象。
但他相信，自己能看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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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象集团最近在卖药了。”
乡下的小村中，刚刚从永夏城回来的颂栋放下了带回来的食物，那是咖喱蟹和炒饭。
“员工都是之前的那些帮派里找的，只是换了身衣服，我还是认识他们……不过现在他们很有钱了，听说还跟官府搭上了关系。”
“这样啊……”
卧在病床上的熊猫啃着青竹，十来天的修养已经能让他凑活着半坐起来了。
“还有别的吗？”
“他们现在产业很大，已经不是拳头能解决的事情了。”
颂栋叹了口气。
“教团，工厂，种植园，企业……他们已经越来越大了，官府的人都开始为他们说话了。你真的还要去报仇吗？”
“五成。”
刷着颂栋带回来的新手机，熊猫使劲嚼着青竹。
锋利的牙齿撕开了竹皮。
“已经有五成把握了。”
二百零一章 武的思路
说起令人畏惧的力量，一般会想起什么？
是拳击手的拳头？是沉重的战锤？是射出枪膛的弹药？亦或是黑洞洞的炮口？
乃至于，从天而降的炸弹？
不不不，这些本质上都不值得畏惧。
即使拳击手再怎么训练有素，他的拳头也不可能打得动坚硬的铠甲。就算他换上了战锤，只要拉开几米的距离也不可能打得到人。子弹确实很危险，但也有防弹衣这种克星。而像是火炮或者炸弹，先不说专门防御炮击和轰炸的避难所和碉堡，单说那漫长的启动时间，本身就意味着可以被轻松打断。
直面核弹是困难的，但阻止负责核按钮的人发下命令，却相对容易了太多。
那么，最令人畏惧的力量，究竟是什么呢？
“是未知，未知才是最令人恐惧的。”
乡下的小院中，已经恢复了些的熊猫坐在病床边，对颂栋解释着。
“你准备了铠甲，但是对面却带了战锤甚至火枪。你准备了防弹衣，但是对面却直接开炮甚至轰炸……就算你修了避难所，不再惧怕火炮和炸弹了，但是你出门的时候也有可能碰到一个训练有素的拳击手，一拳打在你的脸上。”
“嗯……确实。”
临时的病房中，坐在一边的颂栋想了想，缓缓点头。
“但是这跟你报仇的成功率有什么关系呢？我有点不知道……你是怎么计算的。”
“虽然不知道你有没有打过猎，但是我觉得这大概是最形象的描述办法了。”
叹了口气，熊猫回忆起之前那场惨败的战斗。
那场战斗说起来是技不如人，但本质上却更接近与有心算无心——他对于巨象一无所知，甚至不知道当天夜里会面临突袭，对他来说那仅仅只是一个普通的台风天而已。可巨象呢？
巨象知道他住在哪里，知道他居住的楼层，知道他的武艺水平，甚至放心大胆地让他打了一整套才艺展示——事实证明他自以为必杀的割喉一击对巨象毫无用处。而除此之外，巨象还知道趁着台风天开战从而掩人耳目，提前清空周围居民防止走漏消息，外围更是布置了搜索队来防止出纰漏。
现在想想，熊猫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这种天罗地网之下保了条命，如果不是颂栋救了他一手，他根本不可能活着逃出包围网。
他也只能将其归咎于自己平时多做好事少结仇，这次善有善报了。
抛去这些题外话，毫无疑问，他和巨象的战斗就很类似于丛林中的猎场——首先是作为猎物的他被巨象发现，而后被巨象打了个措手不及。而眼下，他虽然重伤濒死差点没了命，但也成功地脱离了巨象的视线。
现在，攻守之势调转了。
“就像是你进山的时候，遇到了老虎，老虎永远是藏起来的时候最吓人。但是现在老虎跳出来了，当着你的面捕猎，进食。”
摇了摇头，熊猫挥去了那些繁杂的思绪，继续讲述着。
“老虎吃得很胖，个头变得越来越大，而你手里正好有枪。”
“也就是说，就算我随便开枪，都能打中。”
颂栋隐约有些明白熊猫的想法了。
虽然有些违反直觉，但他不得不承认，熊猫说的确实是对的。
眼下那些帮派抱团坐大，虽然看似气焰滔天，但同时也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活靶子，他们的组织变大了没错，可也需要将大量精力花费在经营之上，本质上反而是稀释了他们的战斗力。
“可那些伤害你的人也……”
“不聊这个。”
熊猫摇了摇头，避过了话题，没有说巨象的事情。
他不太想让颂栋牵涉到他和巨象之间的争斗里，这种等级的战斗对于普通人来说太过残忍了，哪怕颂栋身为武者也是一样。
“反正我现在不用着急，等他们自己发病就好。他们步子迈得越快，自身的问题就暴露得越明显。”
我能得到的信息也就越多。
这是熊猫唯一对颂栋隐瞒的事情，他的判断并非对于那些人间组织的判断，而是对巨象思路的揣测——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他既然终究要把那巨象给扬了，自然要从巨象的行为方式上研究出对方的思路和打法。
至少从巨象这好大喜功的行事方式上来看，哪怕双方就身体素质上差距悬殊，他这边的胜率也已经高过了五成。而他这边的身体可是一直都在恢复的，可巨象的破绽，却会随着时间暴露得越来越多。
更何况在熊猫的心底里，还有些不方便说的阴暗想法。
比如，那头大象这么跳，就真不怕被火力制裁？
熊猫自己是吃过这个亏的，当时在缅北的时候，如果不是身上的甲胄防御力太过离谱，加上目标过小，光是装甲部队的炮击就能让他喝一壶——而那巨象的个头可比他当时大多了，三层楼高的巨大躯体在面对火器轰打的时候完全是活靶子。现在那巨象居然插手人类社会，真的不会被军队围剿吗？
所以需要再等一阵，等到那个巨象忍不住自己作死，那会是他把巨象送进阴间的最好时机。
熊猫能感觉到，自己对武的理解又有了新的掌握。
而那头巨象，便是他登临宗师的最好祭品。
“你们两个真是作孽啊……”
看着熊猫满脸杀气的样子，一旁听了半天的老和尚不住地摇头，身为僧人的他不是很愿意加入这种“咱们今天去砍谁”一般的暴力讨论。
但眼下想要回卧佛寺也是不可能的，城里那些帮派还在挨个找宗教人士呢。走也走不了，聊也聊不到一块去，没什么事干的老和尚也只能看会电视消磨时间。
而刚一开电视，老和尚便看到了正在插播的一条新闻。
【据永夏电视台报道，曼谷时间下午三点，暹罗军方驱赶了野生亚洲象中的特异体，据专家声称，巨象的存在严重危害了当地居民的生命财产安全，接下来由我方记者为您报道……】
电视当中，生着六支象牙的庞大巨象被炮火打得落荒而逃，慌不择路的样子仿佛丧家之犬。
看着电视中那巨象的不堪模样，熊猫的脸却瞬间变得铁青。
“怎么了？”
看到熊猫表情有些不对，颂栋皱了皱眉头。
“是不是这种场面对你来说有点……”
“不是。”
熊猫咬紧了牙关。
判断失误，胜率不到一成。
二百零二章 棋逢对手
永夏城郊，种植园。
虽然有点难查，但这座种植园隶属于白象制药并非秘密，其产权所有者在网上都是公开的信息，就连熊猫在仔细搜索之后都能找到。
当然，在搜索过程中，熊猫理所当然地看到了某个投身敌营的菖蒲小姐，不过他倒是觉得这样反而还好，至少那个女人没被巨象一刀给砍了，甚至还找到了专业对口的新工作。
不过眼下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他拖着伤病跑出来可不是为了想女人的。
身体还没好，那套重甲他还穿不动，不过这次出来的目的本身也不是为了战斗。
他是来确认一些事情。
仅仅只是靠到种植园的不远处，熊猫便停下了，随后在附近找了棵不显眼的高树爬了上去——感谢暹罗人对于林地的不在意，这才能让他轻而易举地在种植园附近找到隐蔽的高点，不然怎么观察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还成问题。
而就在他在枝叶间藏了没多久的时候，几头恐怖的猛兽便出接连现在了他的视线之中。
首先出现的是一头孟加拉虎，巨大的身形远超同类，看那矫健的身形和锋利的爪牙，眼下熊猫自己下去都不敢保证能取胜——可这头老虎出现之后却罕见的没有捕猎的意思，反而借着夜色，悄无声息地向着种植园内摸去。
十分钟之后，老虎的脑袋被人丢了出来，那平整的切口对于熊猫来说很是熟悉。
熊猫在树上蹲了大半夜，而经过树下的动物们也五花八门。一头水牛，一条大鳄鱼，一条巨蟒，还有一只卷毛狒狒……这些动物无一不是体型巨大的特异体，身上散发着的恐怖威势说明他们都是能坐镇一方的强者，这也是熊猫第一次知道，暹罗周边居然还有这么多同行。
一路走到现在，他是经历了不少的，而这些野兽长到如此地步，那一路的摸爬滚打又会是怎样的故事呢？
熊猫感觉自己大概是听不到那些故事了，因为这些动物在进去之后都没撑多久，脑袋便被人丢了出来，平整的切口看起来很熟悉。
“他妈的心真脏。”
啐了口唾沫，熊猫扭头回去了。
如果他跟预先计划的一样，趁着机会来偷袭，那他的脑袋估计也会像那些动物一样被丢出来。
很显然，巨象之前在镜头前被火器轰打的样子明显是在明演，实际上很可能根本就没受伤——但这一出现代兵器战胜野兽的戏码却成功地消除了大多数人对于巨象的恐惧，而巨象也成功地再一次由明转暗，顺便开始用伤病的身份钓鱼。
那些被砍掉脑袋的野兽们就是鱼，想要趁机捡漏的他们一头撞进了巨象的陷阱里、
只是一夜，巨象起码杀掉了八个竞争对手。
甚至还会更多。
就在熊猫离开的时候，他又看到一头大型花豹往种植园的方向跑过去了。
很显然，种植园门口那一排脑袋并不能吓住这些凶狠的强者，刻意的夸耀反而会让这些强者以为巨象在虚张声势——又或者存了些侥幸心理，觉得巨象鏖战了大半夜肯定浑身是伤，自己去取了象头肯定是手到擒来。
熊猫只能说，有这种想法的，有一个算一个，脑袋都码在种植园门口了。
事实证明，把对手当弱智是一个极其错误的行为，巨象的那些行动他这个外人都能想到后果，巨象自己没道理想不到后果——但巨象还是这么做了，并且做得大张旗鼓。
仔细想想，巨象在打他的时候明明展现出来的是高手的级别，高手突然开始摆烂，这怎么想都是有问题的。
“亏我之前还高兴那么久……”
回到了颂栋家里的熊猫躺会了病床上，双眼无神地望着破烂的天花板。
讲道理，有点破防了，一直以来他都是习惯正面去刚的，像这种勾心斗角的玩心眼他是真玩不过。
接下来的几天里，被破防的熊猫都在自闭中渡过。
电视里的新闻口风也转向了，一群动物保护组织对暹罗军方的行为表示强烈谴责，并声明巨象的存在也是自然环境的一部分——熊猫不用想都知道，这群人绝对是收钱当了人肉喇叭，毕竟白象制药如今家大业大，随便花点钱就能做好舆论公关。
现在连暹罗军方都不可能对巨象出手了，有舆论作为第一层缓冲，聚拢在身边的教众作为第二重缓冲，就算暹罗军方再怎么下狠心也不可能在人群密集的地方投下炸弹。
熊猫甚至隐约感觉，那巨象已经有了应对炮火和轰炸的手段，就算真的直面轰炸，那巨象也不会死。
如果暹罗军方真的痛下狠手，只会抹黑自己的脸面，活下来的巨象反而会成为新的正义。
只是想想，熊猫都觉得头皮发麻。
机关算尽，这已经超脱了武的范畴，他实在想不出怎么才能打赢这样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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