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碗杜康
你不就变成我了吗《
“嘭!”
双脚铁人槊打在刀刃之上,却发出了打中人体一般的声响。
那不仅仅只是声响,
而是变招之后,所产生的音爆。
不是。
你这么打我的话。
我要怎么防御呢?
“嘭!”
不应该啊。
拎着两只脚的铁人,你用我的办法打我,你真的知道该怎么使用吗?
你知道,下一个方向要往那里走吗?
你,很厉害啊……
“嘭——”
伴随着血肉的挥洒,抡砸出双脚铁人槊的熊猫咬紧了牙关。
只是一瞬间的交锋,对熊猫来说却仿佛过了前年万年。
“对不起……”
双脚铁人槊横扫,熊猫涕泪横流。
那冰粉只是对手被打死而产生的苦痛。
还夹杂着,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谢谢你……”
双脚铁人槊挥砸之下,哪怕对手已经失却了头颅。
“谢谢。”
咚!
二百八十九章 超越常理的武
当岛津真吾恢复意识的时候,他看到了自出生以来最为残酷的景象。
应该是赢了吧,应该是赢了才对,虽然被熊猫前辈当成兵器抡起来的时候,他大多都处在晕眩的状态,但偶尔传来的触感却仍旧能让他感觉到发生了什么事情——应该是赢了才对,他刚刚感觉自己确实撞到了人体,两百斤的躯体再加上铠甲的重量,又有谁能承受住这样的攻击呢?
所以应该是赢了……吧。
这真的是赢了吗?
“怎么会……”
双腿一软,岛津真吾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在他面前的不远处,那个在他眼中几乎无敌的熊猫前辈却已经倒下了,狭长的伤口从脖颈一直延伸到胸腹,鲜血汩汩地淌了出来,这一刀几乎将熊猫劈成两半。
而在涕泪横流的熊猫面前,那个在岛津真吾印象中应该被打败的无头躯体,却仍旧站立着,高举着那柄平平无奇的长刀。
那份姿态,简直像是刽子手在等待着收割头颅一般。
“对!就是这样!师傅你做得好!做得好啊!”
不远处的路边,只剩下头颅的足利义辉看到这景象,却兴奋地大声喝彩起来。
“砍下去!砍下去!这一刀就要了他的命!”
“你……”
听着这聒噪的声音,岛津真吾忍不住攥紧了拳头,他很难想象日本历史上那个久负盛名的将军大人居然会是这个鸟样——但就在他想要冲过去殴打那个头颅的时候,他的身体本身却硬生生地止住了他的冲动。
不能过去,不可以过去。
身体在报警,那是生死之间的本能,即使相隔只有十几步的距离,但他绝对不可以从那具无头躯体的身旁经过。
只要靠近,就会在瞬间被杀死。
就像地上的熊猫前辈那样……
“哈哈哈哈哈!你站起来啊!你过来打我啊!”
隔着十几步的距离,足利义辉的头颅在狂笑着。
如果不是亲身体验了这份感觉,足利义辉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老师在晚年已经将剑术练到了如此的地步,这位一生都在追求胜负的老剑鬼自从少年时期学习剑术开始,就每日挥刀六千次,日日如此,从不停歇,数不清的苦练一年又一年的不断累积,终究还是铸就出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那已经是足利义辉无法理解的领域了。
所以足利义辉干脆选择了放手。
只有这一次,他主动让那熊猫打飞了自己的头颅,只因为他的意识对这场战斗来说压根就无关紧要——残存的无头躯体才是他真正的杀招,哪怕那具躯体只剩下些许的战斗本能。
事实证明,他的老师并没有辜负他的期望。
那是宛如神迹一般的传奇剑术。
“你在狂什么!”
听着足利义辉的大笑,被怒火冲昏头脑的岛津真吾还是冲了过去——当然,仅存的理智让他本能地远离了那具无头躯体,起码隔着七八步绕过去的话应该没问……
“铮——”
岛津真吾耳边响起的,是铠甲崩碎的声音。
只是一瞬之间,岛津真吾便飞了出去,有什么东西撕开了甲胄,在他的躯体上留下了深可见骨的伤口。
怎么可能?明明他离得那么远,怎么还会……
“对!就是这个!”
远处的草丛中,足利义辉的头颅猖狂地大笑着,双眼中甚至淌下了激动的泪水。
“美技!何等的美技!”
那想必是每一个武人都在追求的巅峰姿态,那是只存在于幻想中的绝强姿态,挥出的刀刃超越了距离本身,在弥漫的浓重寒气中犁出了一道清晰的线。
明明是虚无之线,此刻却坚定不移地劈开了甲胄,那是比日本刀还要更加锐利的真正刀锋。
此等神乎其技的技术,已经超越了人类的范畴。
“啊啊啊啊啊——”
地上的熊猫还在叫唤着,挣扎的样子像是要站起来,但那副涕泪横流的样子在此刻看起来却如此的丑陋,足利义辉第一次感觉到,这个罕见的强敌好像也没有多厉害。
只是这么个东西,便在他复活之后卡了他那么长时间?
“只是这种东西……”
双眼死死盯着那可恶的黑白熊,足利义辉心中无比的快意。
简直如同刑场一般,那头涕泪横流的黑白熊正忏悔着罪孽,而无头的躯体正高举着屠刀。
现在想起来说对不起了?有用吗?早干什么去了?
只是这黑白熊何德何能,居然能死在这种超越常理的刀锋之下。
“至福……”
眼看着无头的身躯再一次举起了长刀,只剩下头颅的足利义辉激动得咬紧牙关。
又要看到了,又要看到了,他已经压抑不住那份激动的心情……
“……嗯?”
足利义辉的眉头突然皱了皱。
在他的视线中,那头黑白熊面对着高举的刀锋,明明是涕泪横流的样子,却也说出了同样的话语。
“至福……”
一边抹着鼻涕和泪水,那头黑白熊一边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不是,你至福什么?”
足利义辉的眉头皱得愈发地紧了,事情好像变得有点不正常。
明明刚刚还因为恐惧死亡而丑态百出,现在却反而说什么至福……这黑白熊难道是疯了?
“确实是至福啊……”
倒在地上的熊猫努力抹着脸上的眼泪和鼻涕。
如此的场景,如此的武艺,如此的高手,居然愿意赌上性命与他一战,他怎么可能不感动?
泪水顺着熊毛淌了下来,沁入了胸前的伤口之中,这道几乎将他整个劈开的伤口无疑是这无头身躯的倾力一击,那是灌注了全部技术的必杀一刀。
将一切的技术,经验,力量,乃至于对武的理解,全部付诸于刀锋之上。
简直如同倾囊相授一般。
“对不起……”
明明已经站起了身子,熊猫却怎么也止不住脸上的泪水。
多棒的对手啊,居然毫无保留地对他展示了毕生所学……
居然要杀死这样的对手,这实在是太令他感到羞愧了。
但这却是报答对方的最好办法。
“刚才是我失礼了。”
抬手制止了想要再次过来的岛津真吾,熊猫艰难地爬了起来。
面对着这样的武者,使用双脚铁人槊这种奇怪东西,是多么不尊重的行为。
应该要更纯粹一些才对。
“来。”
双拳虚握,熊猫拉开了架势。
二百九十章 神交
熊猫重伤,剑士无头。
双方都并非是巅峰的状态,熊猫甚至还要更差一些——眼前的剑士虽然失却了头颅,但其恐怖的战斗本能还残留在躯体之中,不止不影响挥剑本身,甚至还有着那宛如鬼神一般莫测的凶狠技术。而熊猫这边……他还在大出血。
胸腹之间的伤口深可见骨,这一刀差一点便将他整个剖开。
这对于熊猫来说简直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以他如今的水平根本不存在什么明显的破绽,一切能够伤害到他的办法他都已经了然于胸,又怎么可能不去提前做出防备。
但明明已经有了严丝合缝的防守,在挥出双脚铁人槊的那一刹那,他还是中刀了。
这是何等不可思议的事情。
又是何等令人愉悦的事情。
胜利,一次又一次的胜利,熊猫早就已经厌倦胜利了,胜利已经没办法带给他任何东西了——或许在普通人的眼中,他大杀四方的样子威猛至极,但只有他自己清楚那究竟是多么无聊的行为。只是机械性地重复着已知的东西,看不到半点更进一步的机会,他仿佛被无形的锁链困死在了当前的水平。
而胸前的这一刀,劈开了他的身躯,却也劈断了那道无形的枷锁。
甚至久违地激发了他生存的本能。
求活的样子很不堪,但熊猫却已经不在乎了,比起那些无关紧要的小事,熊猫更在意的是这一刀本身。
那是极为漂亮的一刀,基本功极为扎实,步伐的判断,对时机的把握,一切都完美得无可挑剔——正是因为同为武者,熊猫才更清楚这一刀的不易,要知道在瞬息万变的交手之中,动作走形才是常态,能在实战中保证八成的动作完整性便已经是凤毛麟角了,而刚刚那一刀……完美得甚至已经有些不正常了。
铸就这样的一刀,要经历多少磨炼?
半年?一年?十年?五十年?
那已经是熊猫难以理解的数字了,这种在一个招式之上耗尽所有时间和精力的行为一直以来都是愚蠢的象征——只是单纯地挥刀而已,只有新手才会使用这种愚蠢的招数,这太容易被破解了,也太容易被看穿了,别说熊猫这种大师段位的选手,就算随便找两个白银二来,也能轻松避开这种直来直去的挥砍。
可就是这样的挥砍,在无数次反复琢磨之后,在一次又一次的精密校正之后,在应对了数不清的奇诡招数之后,最终却变成了难以理解的庞然大物。
将毕生的经验和感悟作为积累,沉淀,压缩。
最后将一切的一切,表现为这平平无奇的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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