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熊猫的武林 第207章

“但是我们早就没有选择了。人类的确是太过强大了，他们制造出的武器甚至足以毁掉这片大地与天空……我们无法与之抗衡的，一个又一个的族人被他们关进了笼子里，他们将我们的牙齿作为货物出售，而我们却只能躲在深山里，期待着他们露出哪怕一丝破绽。”

可就算这个机会，终究也还是毁在了之前那场轰炸之中。

一切都来得太快了，猛犸巨象甚至都没来得及反应，就已经被逼到了最后一步。作为旧时代遗留下来的残党，他对新时代的判断还是太过浅薄了。

但好在，那些生活在新时代的人类们，对于旧时代的认知，也好不到哪里去。

“有件事需要拜托你。”

在即将麾下象鼻的那一刻，猛犸巨象突然转过头，盯着熊猫的双眼。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如果没有死在这一场大灾难之中的话，再看到像我这样的群山之民，请对他们多加照拂。”

猛犸巨象说话期间，又有几头小猛犸象从远处跑来，这些来自远古的生物看得熊猫瞠目结舌，他从没想过猛犸象居然不止一只。

“请以长辈的身份照看它们，拜托了。”

“难怪你之前说崩掉山脉和说吃饭喝水一样爽快……”

像是想起了什么，熊猫的脸色突然黑了。

“外面的山脉就算崩掉也影响不到这里对吗？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说了别问我，我也不知道到底会不会影响到。”

猛犸巨象连连摇头。

“但这不妨碍我赌一下，如果不成的话就拉着人类一起死，如果成了的话那合该我群山之民大兴于世……倒是你，你也看到那些人类有多凶残了，他们甚至连幼崽都不放过，你还要阻止我吗？”

“大概还是要的。”

熊猫点点头。

“人类怎么样，那是他们的事，但是你搞这么大动静的话，那就不只是人类的事了……报仇的办法有很多，没必要非用这一个，更何况你也说了，你是在赌命。”

“那看来是谈不拢了，也好。”

抬头看了眼飘荡在空中的那些利刃，猛犸巨象笑了。

“那就再比一次吧，就像第一次见面时候那样，我们继续那场没有完结的决斗……看看是你的刀刃快，还是我的震荡波更快。”

“也好。”

熊猫举起了右手。

对于力量掌握达到了他和猛犸巨象这种程度，想要单纯的制服对方已经是不可能的了，如果想要改变对方的决定，唯一办法就是在对方挥出攻击之前将其杀死。

一次出手的时机，这是猛犸巨象留给熊猫的最后一次劝说机会。

“一……”

熊猫叹了口气。

“二……”

猛犸巨象扬起了鼻子。

“十。”

铮——

三十三架纸飞机同时刺下。

但有什么东西，却比纸飞机更快一步。

那是从猛犸巨象肚皮之下探出的，纤细钢丝。

“什么时……”

猛犸巨象尚未出声，将要挥出震荡波的长鼻便已经被整个切断。

紧接着便是四肢，躯干，胸腹，乃至于最后的头颅。

纤细的银光划过了猛犸巨象的整个身躯。

只是瞬间，猛犸巨象便崩解为一地的残骸，只留下刚刚藏身在猛犸巨象肚皮之下的那个人类壮汉浴血而立，整个人都被染成了鲜红。

“乔！纳！森！”

攥紧右拳，熊猫目眦欲裂。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你疯了吗！我明明能阻止他……”

“阻止？你是说杀了这头大象？”

抹了把脸上的鲜血，名为乔纳森的壮汉皱了皱眉头。

“这不是我已经杀了吗？死都死了，你杀还是我杀区别不大……另外。”

乔纳森看着熊猫的双眼。

“谁告诉你，我是来阻止它的？”

“你说什……”

熊猫看向乔纳森的眼神变了。

和之前不同，直到现在，他好像才第一次认识了这个男人。

“嗯，没错，严格来说，我是来帮他的。”

染血的钢丝收回掌心，乔纳森向着猛犸巨象刚刚想要触碰的小树摸去。

“毁灭世界的力量……”

铮——

就在乔纳森的手即将触碰到那棵小树的时候，有飞射而下的利刃划过了他的指尖。

“……想不到，实在是想不到。”

捡起落在地上的那几根指头，乔纳森将这些端口整齐的断指精准地黏回了手掌上。

随后拉开蛛丝，对着熊猫当头罩下。

“我们终于有了彼此厮杀的理由。”

三百三十章 何以为战

这个世界是需要被净化的。

在漫长的生命中，乔纳森很喜欢一部叫做《阿甘正传》的电影，尽管这部电影拍得很不切实际，故事的主人公阿甘也并不聪明，但这个傻瓜一样的人物却是富有正义感和责任感的，只是美中不足的是，阿甘的初恋女友珍妮虽然少年时期聪明伶俐，但长大之后却自甘堕落，终究还是让阿甘的生命中留下了遗憾。

每当闲暇的时候，乔纳森就会看一看这部电影，哪怕里面的台词他甚至都能随口背诵，但他仍旧一遍又一遍地看，不厌其烦。有些人说那部电影演的太假，太过不切实际，但他想要看的就是这种脱离现实的东西。

至少在电影里，好人是有好报的，努力也是能够得到回报的。

而不是像狗血的现实一样。

努力的阿甘们越来越少，勇于自我奉献的他们很难活得长命，反倒是那些自甘堕落的珍妮们越来越多，甚至开始抢占话语权乃至挤压阿甘们接受教育的机会……乔纳森不是没有尝试过，他也为此做出过一些努力，但他的努力也终究只能将一些愚蠢的阿甘们聚集在他的身边，至于环境，他改变不了任何事情。

想要一个人学好，那需要日以继夜乃至于十年如一日的努力。但想要一个人学坏的话，却只需要一瞬间的堕落就足够了。乔纳森能够让自己对抗人性，但他却没办法让更多的人去相信那些崇高的东西，人们为了私利彼此相斗，乔纳森一度难以理解这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直到他又一次回忆起了自己曾经在战场时候的那段光景。

“所谓的和平，才是最致命的毒药。”

在那一刻，乔纳森突然有所明悟。

很讽刺，他们一直以来都为了和平而不懈奋斗着，认为天下太平之后一切就都能好起来，可事实却证明了根本不是那个样子。和平的到来并没有让人们变得更好，反倒是那些虚伪的害群之马得到了滋养自己的温床。在这个失去了战争的年代，在这个人们都愿意遵守规则的年代，反倒是那些违反规则的获得了更多的利益。在刚刚明悟到这一点时，乔纳森险些因此而直接疯狂。

好在他找到了解决这一切的办法。

“人类需要敌人。”

这样想着，乔纳森对着面前的小树再一次探出了手。

十五支纤细的蛛丝向着刚刚成长起来的树苗蔓延而去。

看似美好的和平反而是包裹着糖衣的慢性毒药，看似残酷的战争中却能诞生出真正的英雄。

战火的确是危险而致命的，让这些远古种族籍着大灾难重新回到世界舞台上尤其是危险的，不知多少人会死在战争之中，不知多少文明甚至会因此而灭亡。

但同样也能让更多的人浴火重生。

为了给全人类打下这一记最凶猛也最为致命的强心针，他愿意为此付出代价。

哪怕是要砸碎整个世界……

“铮——”

飘摇划过的利刃再一次切断了乔纳森的力道。

“其实你不该反对我的。”

乔纳森回过头，看了飞扑上来的熊猫一眼。

“难道在你眼里地球就是那么脆弱的东西吗？怎么可能。即使是大型的地质灾害，死掉的也仅仅只会是人类而已。等灾害结束之后，自然会诞生出新的种族，新的文明……”

“那你可真是个人奸。”

三十三架钛合金纸飞机游走周身，一切接近熊猫的纤细蛛丝都被切得粉碎。

紧接着，三架纸飞机便脱离了熊猫身边的无形轨道，直奔乔纳森的面门。

杀意，这是罕见的杀意，从出道直到现在，他第一次如此全心全意地想要杀掉一个目标。并不是什么比武之后的后果，也不是什么绝境之下的抉择，而是发自心底地，想要将面前这个男人物理意义上的抹除。

那些大道理，熊猫是听不懂的，事实上直到现在他都无法判定到底什么才是真正的正确，这一点也直接折射进了他的武艺之中，他的修行过程里大半都是在迷茫中渡过的，他从没有什么门户之见，也没有什么喜好偏向，这意味着他可以随意去学习任何技术，却也很难在单独一项上走到很高的境地。

曾几何时，他也曾用海纳百川的想法来安慰自己，告诉自己世界是不断变化的，春夏秋冬，沧海桑田，世间的一切都是在不断地运动着，而唯一不变的东西就是这份变化本身。这种形而上的东西确实让他做到了逻辑上的自洽，甚至将他的武艺推进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境地，但“水善利万物而不争”的特性却也直接断绝了他出手的理由，哪怕生死相搏之下仍旧会让他留下一手，给对方一个从头来过的机会。

但现在，熊猫却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除了变化本身之外，还有一种东西，也是不变的。

那就是脑瘫。

脑瘫是不会变化的，脑瘫也是不可能醒悟的，一切都可能是假的，只有脑瘫绝对是真的。

毕竟脑瘫，那是真的脑瘫。

就像一些段子里说的那样，学习武艺，本身就是为了让脑瘫好好跟你讲道理。

至于脑瘫不讲道理的时候呢？

“那就让这个世界上少一个脑瘫。”

三十架纸飞机护住周身，熊猫的利爪对着乔纳森当头罩下。

“有意思！”

看着熊猫身边那些环绕周身的利刃，乔纳森放声大笑。

“好兵器！是专门为了对付我才开发的吧！为了拯救人类所以杀了我？现在的你跟我之间又有什么区别！”

“没有区别。”

拳掌交接之际，熊猫竟坦然地点了点头。

“为什么要纠结于区别？难道你心底里还期待着什么正邪大战？那你是想要扮演什么？拯救世界的勇者？还是邪恶的大魔王？”

钢线和纸飞机厮杀在一起，熊猫和乔纳森的重拳也同时砸在了对方的胸口。

“别傻了。”

利爪勾起，乔纳森的胸口登时被撕下大片的血肉。

“这只是再常见不过的，同类相残。”

“以后再也不会有同类相残了。”

乔纳森手指轻颤，从背后绕来的钢丝便凶狠的切进了熊猫的背脊之中。

“你们的存在会让他们团结一心，人类永远不可能输。”

三百三十一章 最后的战役

不可能输的。

交战的双方都如此确信着。

无论是乔纳森周身环绕着的那些纤细丝线，还是熊猫身边那三十三架钛合金纸飞机，火力全开的双方已经不存在任何防守漏洞可言，这种立体机动防御的模式本就是他们两个彻夜讨论出来的东西，几乎从一开始双方就都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这已经不能算是武艺了，操控着这些的他们，更像是，两军对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