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熊猫的武林 第260章

作者:一碗杜康

也是最致命的漏洞。

“你既然是艺术家,那你就画出来!”

白熊咆哮着,声若雷霆。

“如果你真的是我大哥,那你就画出来!让港口城看看你的艺术!让大家再看一次你那个谁都模仿不出来的画技!”

“如果画不出来,你就一定是假的。”

四十八章 艺术

在白熊说出这句话之后,熊猫的脸色便开始变化了。

毫无疑问,这对于他来说是绝对的精准打击,也是他这个冒牌棕熊和原版棕熊差别最大的地方——虽然由于运气问题,他们俩化妆之后脸长得差不多,但就像那个胆小如鼠的斗篷棕熊连跟鬣狗作战都费劲一样,他这边也没办法做到斗篷棕熊那神乎其技的画技。

那甚至已经超出了能够模仿的级别,达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要知道那可是能够手绘钞票的强者,甚至能够单单通过画技就模仿出钞票上的防伪水印……以熊猫如今的肌肉控制技术,让他对着一张钞票描一天,也不是不能描下来,可防伪水印那个,他想破脑袋都不可能想到是怎么画出来的。

当然,眼下这个情况,他也不可能有描图的机会就是了。

以这白熊咄咄逼人的态势,显然是要借着这个理由,一口气将他的伪装彻底揭穿,又怎么可能会给他翻盘的可能。

“这……”

熊猫突然就有点后悔了,刚才在外面他就该弄死这小子才对——当时的他太着急看船没注意这个,更何况铁孤儿的他对于继承人争夺这种事也没什么意识,谁又能想到眼前这白熊居然将继承人这种事看得如此重要,甚至不惜冒着风险与他这个便宜大哥当众对线。

实在是太可惜了,他原本完全可以趁着白熊吃热狗的时候将它的脑袋摁爆来着。

谁让这白熊吃饭不戴头盔呢?

但现在说什么都有点晚了,作弊时刻终究是过去了,眼下是完全无法作弊的场合,只能靠硬实力拼操作了——事实上熊猫自己也是有点不太想作弊的,主要是每次都靠动手来解决问题也没什么意思,那的确是锻炼了动手能力没错,但实际上的进步程度却相当有限。

毕竟武艺这种东西,新手看体格,中流看体能,而对于体格和体能都已经拉满的老手来说,更加看重的是解决问题的能力。换句话来说,能不能合理的应用自己学过的技能,来面对眼下的突发状况,这就是老手和新手之间的绝对差距。和体能下降就会战斗力暴跌的新手不同,老手哪怕只是依靠对战斗的理解,也能把新手耍弄得团团转。

练武先练脑,思路的畅通永远都是重中之重。

而眼下这次作画的机会,对于熊猫来说,就是要开动大脑的时候了。

想一想,想一想,肯定会有什么地方是他忽略了的,一直以来的武艺训练提醒着他,这个世界上并没有完全无解的难题,只是有些关键的变量被他忽略了——又或者说解题思路从一开始的入手就有问题。那么按照以往的习惯,他首先要做到的就是理清主要矛盾……所以说,眼下他面临的困境到底是怎么回事?

将一副不输于斗篷棕熊的画,拿给这些宾客们看,从而证明自己的身份,这是他现在面临的问题。

所以主要矛盾真的是画吗?

“呦!”

熊猫恍然大悟。

是了,画得好坏重要吗?根本不重要。

重要的是,让这些宾客们相信,画了画的他就是那个斗篷棕熊。

“也好,你们既然都想看看我的艺术,那我就让你们见识见识!”

脑子里的逻辑转通了,这让熊猫心思大定。

“把纸笔都拿过来!”

一些侍从们走了过来,为熊猫清理了面前的酒水饮食,随后就这么将纸张铺在了熊猫面前的桌面上——在熊猫的特意要求下,这张纸颇为宽大,明显是那种挂在墙上都合适的类型。

“既然是我回到港口城的第二天,又是在军港和大家见面,那我就留一幅画给这个港口吧。”

说着话,熊猫就这么抄起了羽毛笔,也没看那些五颜六色的涂料,就沾了点黑墨水,便在纸张上开始涂抹绘画起来。

周围的宾客们也都伸长了脖子,想要看看这位大少爷到底在画些什么——虽然他们对于白熊刚才的质疑颇有微词,毕竟欺负一个弱智加低能怎么想也都有点太过了。可眼下这位大少爷真画起来……他们其实还真有点期待这位大少爷能整出什么活来。

要知道在如今这个乱世之中,武艺反而是最不稀缺的东西,这甚至不是不会两手就不好意思出门的程度,而是不懂战斗压根就没机会活下来,反倒是大少爷这种绘画技术才是稀罕的玩意,没有谁会吃饱了撑的去练这个。这也直接导致了大少爷的画成了港口城内部颇为有名的娱乐项目,起码有机会看一看的话,他们肯定不会拒绝。

而这份期待,也尽皆被熊猫眼角的余光尽收眼底。

是了,事情的发展和他想象的一模一样,他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是,没错,他是不懂绘画,这个是客观原因,他从一开始就没学过。

可这些宾客们,难道就懂绘画吗?

故意要求这种宣纸一般的大纸张,和完全不配套的羽毛笔,这本就是一次悄无声息的试探,如果在场的宾客中有谁是懂得绘画的,肯定会对这个奇葩配置有些质疑——可现在展现在熊猫面前的却全都是那种一无所知的懵懂,这也就意味着他们也跟他一样,大家都对绘画一无所知。

大家都不懂,那就很好办了,

外行对外行,那就看谁更能骗了,至少以他的话术……

“呦!”

看着纸张上那一滩晕开的墨迹,熊猫当场麻了。

“画出来了!他开始画出来了!”

有宾客兴奋地嚎叫着,那是一头体型颇胖的野猪。

“他开始了!已经开始……”

“你先别吵!”

暴怒的熊猫狠狠瞪了一眼过去,凶煞的气势当场将野猪吓得不敢出声。

宾客们的目光还是充满期待的,就连刚刚咄咄逼人的白熊此刻也惊疑不定,但只有熊猫自己知道,眼下他面临的问题大了。

原因无他,主要是笔坏了。

实际上也不能算坏,而是他根本没用过这种专门给熊类开发的蘸水羽毛笔,原本想要用印象中人类握笔办法开始画的他只是一个发力,甩出来的墨水便直接将原本空白的纸张染黑了一片。

换句话来说,他还没开始画,这就已经宣告失败了。

“那个……啊!”

不着痕迹地收起那根破笔,熊猫已经开始出汗了。

“这个……啊!”

“你啊什么?你倒是接着画啊。”

长桌的对面,白熊也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怎么不画了?是画不出来了吗?还是说……”

“不,我在思考一个问题。”

熊猫摇了摇头。

“我在想,我对艺术的理解,你们真的能接受吗?”

“……???”

不止是白熊皱起了眉头,就连在场的宾客们也都为之侧目——主要是这种事又有什么不能接受的?能参加这种宴会的也都是港口城的元老了,大少爷画东西这种事算是他们一路从小看到大的,他们连手绘钞票这种奇葩玩意都看了,又有什么东西是他们接受不了的?

“小子,放心大胆地画吧。”

最终,还是餐桌另一端的虎山君开口了。

“别紧张,就画你想画的东西就好……你们也都别看着,让他安静会。我记得这叫什么来着……哦对,社恐,他打小就这样,你们硬看着他肯定是画不出来。”

“……也不是。”

虽然很感谢这头老虎的好意,但熊猫还是摇了摇头。

“我的意思是,我已经画完了。”

“……你已经画完了?”

虎山君听得一愣。

“这就画完了?你画什么了?”

“你们看不到吗?”

抬起爪子,熊猫指了指画纸上那一滩晕开的墨迹。

“结束了,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

在场的宾客们尽皆凑了过来,离得远的甚至还站起了身子——可当他们看到那滩晕开的墨迹之后,也都愣在了原地,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就,他们原本以为,既然刚刚说要把这幅画挂在军港里,那不说把整个港口的威风画出来,起码也要画个海面……可这个算什么?这真的算是在画画?

“你这是画不出来了吧!”

熊猫的对面,白熊嗤笑一声。

“就这个东西,一滩墨水,你也好意思说……”

“嘘……”

熊猫压根没有搭话的意思,只是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随后爪尖下垂,再一次点了点桌上的墨迹。

“你再看看,再看看。”

你再看看。

这不止是对白熊说的,同样也是对在场的宾客们说的,这让原本呆愣的宾客们不禁都皱起了眉头——其实他们也觉得这种东西算不上绘画,只是在这种场合不太好当场骂街。可现在看来……这一滩墨水居然还是有说法的?

问题是这玩意到底能有什么说法?

“船!船!”

有刺耳的嚎叫声响起了,还是刚才那头野猪。

“我看到了!在我这个角度,那个墨水看起来有点像船!”

“这……”

疑惑的宾客们都去到了野猪的身边,尝试用野猪刚刚的视角去观察那一滩墨水——好吧,这看起来还真有点像船,但也仅仅只是有点像而已。如果硬要说具体相似程度的话……大概类似于猪和牛的相似程度,大家都是四条腿,剩下没了。

但就算是这样,他们也不得不承认,野猪说的是对的,起码确实是有那么一丁点相似。

但就在他们准备不顾脸面开口骂街的时候,又有嚎叫声响起了。

“我也看到了!是月亮!”

这次嚎叫起来的是那头野牛,就是刚刚被一脚震晕的那个。

“都过来!过来!从我这个角度看就是月亮!”

“哦?”

宾客们纷纷凑了过去,他们果真看到了形似月亮的图案——不过倒不是那种有代表性的月牙,而是要更胖一些,类似半个月亮那样的形状。至于月亮之上的那些细微痕迹……好吧,这就是一滩墨水,又能奢求什么呢?

但这真的只是一滩普通的墨水吗?

在场的宾客们纷纷皱起了眉头,绕着这滩墨迹兜起了圈子,他们努力观察着这这一滩墨水,试图从这滩墨水上看出点什么图案来——而伴随着墨水在纸张上晕开,这些宾客们果真看到了更多的图案,甚至有些宾客看到的图案都不止是一个,比如刚刚那头嚎叫的野猪。

“我可以确认,我刚才确实看到猪了。”

半个身子趴在桌面上,从上往下努力观察墨迹的野猪一脸坚定。

“大少爷这是在表彰我在军港的工作吗?他简直……”

“……不是,你等一会。”

宾客们的表现有点过于离谱,这让白熊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你真的看到东西了吗?这不就是一滩普通的墨水吗?哪有你说的那么多图案?”

“呵,这你就不懂了吧?”

听到白熊居然这么说,野猪当场嗤笑一声。

论事务,它必然是不如这白熊的,事实上作为港口城老城主的二儿子,白熊的英明神武在整个港口城也是数一数二的——可别看这白熊平日里可以高高在上,但真论起对艺术的理解来,那必然还是不如它老猪的。

但它也懒得解释这种事情就是了。

“因为这就是艺术!”

野猪咧开大嘴笑了。

“要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看懂,那还算艺术吗?”

“你!”

白熊总感觉这个畜生在骂街,但是他没有证据,不好直接动手把这头猪拍死。

这就是艺术?白熊完全无法理解。仅仅只是一滩晕开的墨水而已,如果作为画作来说简直和大粪没什么区别——可就是这样一副粪作,却能引得一众港口城的老臣们争相吹捧,白熊完全无法理解这到底是为什么。

输了,输的透彻,在这些宾客们开始围着画卷转圈的时候,它就已经没有赢的机会了。

但白熊还是想知道自己输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