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碗杜康
“……”
“那好吧，我们这是在哪？”
“……”
“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
……
大海上的航行依旧是无聊的，航海生活并没有看起来那么风光。
与海盗船的交战只是短时间的事情，一天的时间都不到。而相比这短暂的基情对砍，航海本身占用的时间可就太多了——至于在航海过程中的话，那些事情实在是乏善可陈，无非是各司其职，大家都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
作为浮空城名义上的船长，也是这座浮空城的实际拥有者，熊猫当然是什么都不需要干。当然，主要是他也不会操作，一定要硬来的话可能会把这玩意开到海里去。所以在下属们的建议下，熊猫的主要工作很快就变成了“坐镇帝企鹅号稳定军心就好”，简单来说，除了吃喝睡，没别的事。
而“帝企鹅号”这个名字，还是地行者从量子计算机那繁杂的资料库里找出来的。不过这种事其实也不用找，毕竟特征还是很明显的——就像很久以前的人们都喜欢将船只拟人化一样，后来的浮空城也延续了这一点。大部分浮空城在被命名之后，其人工智能的具体表现形式都会以这个名字来进行塑造。只是制造这座浮空堡垒的设计师或许是有点恶趣味，居然弄了一个帝企鹅的形象来作为这座浮空城的人工智能。
当然，这也并不是完全的恶趣味，帝企鹅九十公分左右的身高在考虑到了力量的同时也兼顾了灵活性，偏矮的身形反而能适应大部分人类躯体顾及不到的修理工作。作为浮空岛上仅有的俘虏，同时也是唯一指定机修工，地行者一度对帝企鹅的设计赞不绝口，并声称这玩意比那些拟人化的人工智能好用多了，能搞出这种帮手的设计师简直是天才。
只是在带着帮手维修浮空城之前，地行者还要做一件事。
那就是先把帝企鹅修好。
毕竟帝企鹅在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好用。
“呃，我是说，大家都没有嘲笑你的意思。”
看着沉默的斑海豹，熊猫不禁叹了口气。
“这种事怎么说呢，就是普通的自娱自乐，只是你娱乐的方式不太一样而已……能理解的，都能理解的。”
“……”
斑海豹仍旧是那副呆愣的样子，一言不发。
作为浮空城上的第二操纵者和大副，斑海豹原本也是跟熊猫一样负责当废物的——毕竟它的驾驶技术说白了也就只是到“会踩油门会拐弯”的程度而已，而其他事情更是不需要它来操心。虽然真作为大副的话，斑海豹还要负责一定的人事管理工作，但之前浮空城上就它和熊猫两个，它也没有人可以管。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至少那个俘虏，是需要有谁去盯一下的。
对于地行者，熊猫并没有多少信任可言，毕竟他们之前还是敌对态势，甚至还动过手。虽然眼下没什么冲突就是了，但将整座浮空城交给地行者来处理实在是过于危险了——主要是和他跟斑海豹这两个外行不同，地行者是真的懂这个东西，而这也就意味着地行者如果在浮空城本身上搞点什么花活，他们这两个外行根本不可能看出来。
更何况，地行者眼下还隐藏着一些小秘密。
至少地行者为什么出海，为什么会被那个风男海盗活捉，他们这边可是完全不清楚的。
“总之，你要振作起来。”
熊猫拍着斑海豹的肩膀，一脸沉重。
“浮空城需要你，帝企鹅号需要你，你不能就这么……”
“帝企鹅……帝企鹅！”
像是听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斑海豹当场扭头就跑，随后一脑袋扎进维生舱里，再也不出来了。
这让熊猫颇为尴尬，他这还没说什么呢。
不过这也让熊猫看出来了，公开社死这件事，对于斑海豹的冲击，确实是有点大了。
“那个……总不能天天待在维生舱里，好歹起来做点复健。”
熊猫想了想，决定迂回一下。
“你别忘了你背上的伤还没好呢。”
“呃……哦。”
在熊猫的连拉带拽之下，斑海豹才从维生舱里爬出来。
虽然在熊猫的精确处理之下，在变若水的超量恢复之中，斑海豹脊柱上的伤势已经不太影响活动了，但这种修复总归还是要通过日常活动来进行复健的——至于复健的方式，那必然不能让斑海豹自己瞎练。由于伤口的位置过于危险，每次训练都必须在熊猫的指导之下针对性的进行。
就好像今天，斑海豹的训练，就是游泳。
浮空城很大，上面本来就有自己的游泳池，虽然只是二十五米的小池子，但拿来健身却是足够了。只是游泳的过程却并非是斑海豹自己下水，而是熊猫也跟着一起下水，随时准备调整斑海豹的肢体动作，从而在细微之处调整骨骼运动的姿态，防止脊柱的伤势再次复发。
“这也是变强的过程。”
熊猫是这样对斑海豹解释的。
“想要变强，就要对身体有着足够的了解，筋膜，肌肉，骨骼……这些东西都要清楚。就好像两军对垒一样，你首先要知道自己都有什么士兵，他们都擅长哪些方面，然后才好做出针对性的安排，让他们各司其职。”
“……”
斑海豹还是那副呆愣的样子，双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
这让熊猫愈发地头疼了。
麻了，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离谱，这斑海豹已经连变强都不感兴趣了——要知道斑海豹就是因为这个理由才上了浮空城的，而一直以来斑海豹对于变强的渴望他也都看在眼里。他本以为换成斑海豹感兴趣的话题能让它有点兴趣，可现在……
或许他必须要下点猛药了。
这样想着，熊猫拿起了斑海豹从不离身的那个手提箱。
虽然做成了方便携带的箱子模样，但这玩意本质是个投影仪，只是从功能上来说比熊猫认知里的投影仪猛了太多，甚至可以直接将脑海中构建的场景直接播放出来——当然，这玩意具体怎么用，斑海豹还没跟他科普过，不过看着斑海豹把这玩意用了好几次了，熊猫没吃过猪肉也算是见过猪跑了。
于是，在凑活着试了两次之后，熊猫自己也录了一段下来。
随后当场放给了斑海豹看。
“帝企鹅……帝企鹅！”
看到熊猫放出来的画面，斑海豹当场就发疯了——原因无他，只因为熊猫放出来的就是一头海豹对着企鹅相位猛冲的场面。由于机位的问题，这场面远比之前的监控更加火爆，哪怕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那股视觉冲击力。
但就在斑海豹即将逃跑的时候，熊猫却一把将斑海豹薅了过来。
而后，一拳打在了斑海豹的头上。
“看！必须要看！”
无视了斑海豹的挣扎，熊猫硬是将斑海豹摁在了原地。
“这点东西都面对不了！你还怎么变强！”
“帝企鹅！帝企鹅！”
或许是眼前的场面冲击过大，又或者是熊猫那一拳打得太狠，斑海豹当场涕泪横流。
“你们也都看到了！都看到了！还不够吗！一定要这样吗！还不够吗！”
“当然不够！这是你必须克服的难关！”
熊猫又是一拳打在了斑海豹的头上。
“你不是想要变强吗？你不是想要知道自己能走到什么高度吗？那这个就是你必须经历的一道坎！”
“这种事跟变强有什么关系！”
斑海豹嚎得撕心裂肺。
“我只是……”
“当然有关系！”
熊猫的声音震耳欲聋。
“变强最大的阻碍，就是羞耻心！”
“羞耻……心？”
斑海豹愣了愣，它感觉自己可能是听错了。
“羞耻心是变强的阻碍？你认真的？”
“当然！”
熊猫抬手一指不远处投影出来的相位猛冲。
“你敢看它吗？”
“我……”
斑海豹噎住了。
那必然是不敢的，眼下它可是十分惧怕这种场面的，毕竟它前几天才刚社死。
“但是你只要敢把眼睛闭上，我就有了打死你的机会。”
就在斑海豹即将因为恐惧而闭眼的那一刹那，熊猫的手掌已经扣在了它的喉咙上。
“只是因为一个画面就放弃了视觉，现在的你，太弱小了。”
“我……”
斑海豹说不出话了。
的确，的确是这样。
或许就是因为他太过弱小的缘故，所以才不敢面对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同样也是因为太过弱小的缘故，它当时才没能控制住自己的冲动……明明知道被发现了就会社死，却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欲望，毫无疑问，这的确是弱小的体现。
“如果我的自控能力再强一点，就好了。”
斑海豹痛哭流涕。
是了，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一直以来都只是在使用小聪明，却没办法真正的变强了。
答案是他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欲望！他还不够自律！
只有自律之后，它才能真正变强！
“放狗屁！”
面对着斑海豹的观点，熊猫当场骂街。
“你从哪学来的这种东西！从来就没有这种事情！”
“……啊？”
斑海豹愣住了。
这……自律难道还有错的时候？大家不都是这么干的吗？严格规范自己，从而让自己摆脱那些陋习变得愈发优秀，就连那些大灾难之前的人类文献上都有不少相关的记载，这意味着大家都觉得自律确实是一条正确的道路。
可为什么，眼前的黑白熊却说，自律都是狗屁？
“为什么要控制自己？为什么要规范自己？”
熊猫连连摇头。
“控制自己，就相当于给自己套上了枷锁，就像人类给牛马套上了笼头，做得好了就赏一些草料，做的不好就抽鞭子，这是对待牲畜的做法。”
“你都把自己的身体当作牲畜来对待了，难道你还能期望身体会给你什么好的反馈吗？”
“你与自己作对的时候，你自己也会跟你作对！”
熊猫的声音很大，特殊的发声技巧震得斑海豹脑袋嗡嗡直响——但眼下斑海豹却没心思在意这点身体上的痛苦了，它更在意这黑白熊说出来的话语。
虽然听起来有点像是歪理……但细想之下，好像也是有点说法的？
“可如果不控制自己的话，那……”
斑海豹低下了头，抬手指了指投影出来的相位猛冲。
虽然它没有说什么，但这个动作本身也已经表达得很明显了。
但熊猫，却对此嗤之以鼻，
“这怎么了？你觉得这种事很不雅观？很难看？”
熊猫摇了摇头，又是一拳打在了斑海豹的头上。
“愚蠢！”
“这是生物的本能！是客观的规律！任何生物都会有冲动！都会有欲望强烈的时候！”
“你要违背本能，这是你自己的意愿，但你连客观规律也不尊重吗？连最基本的身体情况也不尊重吗？”
“不尊重客观规律，就意味着你不尊重这个世界本身！连最基础的情况都搞不清楚，难道你想只靠臆想就能变强？”
熊猫的发言如同洪钟大吕，一字一句都敲打在了斑海豹的心头。
是了，它终于知道问题出在哪了。
它这个年纪，正值壮年，身为一个身体强健的雄性，的确是状态最好的时候——可它却一直都在克制自己的欲望，并认为这是个羞耻的事情，甚至无法面对自己的所作所为。
就像这黑白熊说的那样，它连自己的基本情况都还没理解，就开始一味地逃避，这能解决问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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