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熊猫的武林 第365章

就像熊猫现在这样。

如果有机会的话，熊猫也很想说卡死他的是勤奋，毕竟他也确实在这方面栽过跟头，也曾因为状态懈怠的问题惨遭殴打——但当他不管再怎么摸鱼摆烂，都找不到一个能够与自己相斗的对手的时候，他便已经知道了，这种事与勤奋没什么关系。

卡死他的，是灵感。

思路已经没有了，前进的方向已经看不到了，仅凭他这个连重点大学都没考上的脑子，能走到这个位置已经到头了——如果只是因为知识的缺失，那还算是好事，可问题是他偏偏是不缺知识的那个，眼下在格斗和武艺方面，他才是掌握着知识的宗师。

他的强大，此刻却变成了罗网，已经拥有的那些知识和技能此刻都变成了束缚在身上的枷锁，脑海中的记忆框死了他的认知，这直接断掉了他更进一步的可能。

“所以才需要这个。”

看了眼手中的竹筒，隐藏在黑暗中的熊猫眯起了眼睛。

操血瘤，学院开发出来为了帮助学徒领悟魔法的道具，这东西与其说是寄生体，倒不如说是一把钥匙。

是了，钥匙。

如果说观想法，是解开自我枷锁的办法，那么操血瘤这东西，就相当于开锁的钥匙。

当然，这并非说是什么现实意义上的开锁，比如把操血瘤种下去就能开启血脉中的基因锁，打开身体上限，原地就来个锁之力三段，当场搓一个什么宇宙洪荒出来——变强怎么可能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就好像世界上根本不可能存在什么喝下去就突然功力大增的药物，也从没有什么念几段经书就突然浑身热流涌动神功大成的武林募集，骤然的变强可不一定是什么好事，施展自己驾驭不住的力量更有可能一头先把自己创死。

如果让一个人类突然有了比飞机还快的速度，他真的会就此获得超凡脱俗的力量，走上人生巅峰吗？

未必，他更可能会在得到这份力量的下一秒就瞬间死亡，因为他的肉体承受不了这份速度带来的压力。

强的意义，在于能够随心所欲的使用力量，就像吃饭喝水一样轻松，不需要有任何顾虑。

所以有些时候有人会说，强是用来衡量自由的最小单位。

但变强不是。

如果说强是自由的象征，那么变强就是不自由的方向，或许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人活一世，不自由才是常态，但等到拥有了一身勇力成为强者之后，不自由反而变成了奢求——当一个人可以随心所欲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时，他又该去做什么呢？

没有谁能给他指出明路，没有谁能在这个时候教导他，他能依靠的只有他自己，他必须依靠自己的意志来找出一条新路。

但这种事听起来，就像是左脚踩右脚飞上天一样不靠谱。

可是有了钥匙的话，那就不一样了。

钥匙是一个抽象的概念，本身只是用来对思想做出启发，说白了就是通过一个媒介，让自己能够看到那个更加完美的自己——只不过维纳斯学派的雌性们是在用心计追求地位，罗马制药的药人们是在用药物刺激出身体的极限，钛星科技的义体疯子们干脆用钢铁义肢把自己拼成了怪物，而学院的操血瘤更是能召唤出魔法的力量。

其实学院那边的新升级划分倒是形容的很贴切，什么一次觉醒二次觉醒之类的，说白了就是“搞到转职道具，你就可以转职了，以后在这一条路上走到黑就可以了，多省脑子多轻松”。

然而对于熊猫自己来说，这却未必是什么轻松的办法。

只因为，他的操血瘤，到现在都还没有移植。

“嗯……”

打开竹筒看了一眼，熊猫的脸色有些微妙。

或许是由于锻炼了一阵的缘故，竹筒里的操血瘤肉眼可见的壮实了一圈，那些软塌塌的触手也稍微开始变得有力起来了，熊猫甚至依稀能看到一些变得鼓胀的肌肉纤维——看来之前那些被他丢进去的小壶铃和小哑铃还是有用的，起码他的操血瘤已经学会了自娱自乐。不过这种事怎么说呢……他再也不可能把这东西移植到自己身体上了。

原因无他，只因为这玩意个头变大了，如果一定要寄生的话，那真就是身上挂了个瘤子了。

好在他原本也没想过要寄生就是了。

他有自己的办法。

是了，他虽然没有移植操血瘤，也没办法使用观想法，但这不代表操血瘤自己就没办法使用观想法来变强——要知道这可是他的操血瘤，操血瘤变强了，他自己的实力不就也相当于变强了？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就像那些赛博疯子会使用义体来辅助战斗一样，谁又能说操血瘤这玩意，不算是另一种形式的义体？

这东西甚至也是肉做的！

“所以说，你简直就是我的至交好友，手足亲朋啊！”

看着竹筒中的操血瘤，熊猫露出了笑容。

在学院的队伍落地之后，那些正式学徒们便依照规矩分散出去搜寻了，这是为了锻炼他们的应变能力，同样也是用一些与其他学派的遭遇战来测试他们的水平——当然，这种低段位的战斗和熊猫没什么关系，反倒是给了他独自行动的时间，能让他做一些自己的事情。

比如，趁着其他队伍开打的时候，偷偷在战场边缘摸走一些材料。

然后，喂养给这个小小的操血瘤。

“来，喝了它吧。”

拧开刚刚顺过来的针剂，熊猫轻轻弹着里面那惨绿色的液体。

“喝了它，你就能变强了……”

“……！！！”

竹筒之中，正在做卧推的操血瘤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当场便将那些哑铃壶铃之类的扔了一片，整个身子疾速向着竹筒内部缩去，原本诡异而疯狂的独眼上此刻写满了惊恐，独眼中那两张生满了利齿的口器更是不断地哀嚎着，呜咽的声音像是在祈求着什么。

但马上，操血瘤的两只口器便紧紧地闭上了。

只因为，那惨绿色的液体，马上就要倒进竹筒中了。

“……嗯？不喝？”

看了眼操血瘤不配合的样子，熊猫皱了皱眉头。

“你难道不想变强吗？你有没有梦想！”

“……”

操血瘤缩在竹筒的角落，独眼之中满是呆滞。

是了，这东西连用来思考的大脑都没有，知道躲避也不过是怕死的生物本能而已，能够知道在死亡的逼迫下进行机械性的锻炼就已经不错了，又怎么可能会有梦想这么离谱的玩意。

可对于熊猫来说，操血瘤给出的答案，却并不是什么好答案。

“装弱智是吧？”

熊猫的脸色一黑，随后摸出了菜刀。

不过这一次，他倒是没有搞些什么威胁的事情。

而是一刀扎在了自己的指尖。

伤口不深，仅仅只能算是破皮的程度，熊猫对于力道把握得很精准，这种伤口对他来说跟蚊子咬一下也没什么区别——但这伤口用来取血却是足够了的。只是挤了两下，殷红的鲜血便从伤口中滴了出来，带了铁锈气息的血腥味片刻之间便透了出来。

竹筒中的操血瘤自然也闻到了，进食的本能让它凑到了竹筒边，虽然还是带了点畏惧，带了点瑟缩，但血液的气息还是让它无法拒绝。

能够吸血就能够寄生，能寄生就能继续成长，成熟的操血瘤都是以鲜血和生命浇灌的，它虽然还不成熟，但终究也是个操血瘤，一想到要吸血，它就有着一种丰收的喜悦，浑身都充满了力……

“吨吨吨——”

就在操血瘤刚刚满怀期待地张开了两张口器时，惨绿色药液，也已经被精准地倒进了它的嘴里。

“啊啊啊啊啊啊——”

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操血瘤瞬间便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嚎，声音刺耳。

但没等操血瘤有些什么声音，竹筒的盖子，却已经再次盖了回去。

“搞定！”

熊猫乐呵呵地笑了，他就知道这玩意不可能斗得过他的老谋深算。

不过他倒也不是在害这个操血瘤就是了，要知道他刚才打进去的药液可真的是好东西——这是罗马制药的顶尖强化剂，是比之前四合一增幅剂更为强悍的尖货，就连那群药人们也只有带队的首领才有配备，这种稀罕的玩意正适合给操血瘤启蒙。

是了，启蒙，熊猫已经意识到该怎么培养操血瘤的梦想了。

那就是让操血瘤进行更多的体验，理解更多的学派思路，从而找到一条更是个它自己的路线来晋升。

而操血瘤变强，也就意味着他自己变强了，相当于变相增强了他的实力。

至于操血瘤会不会有梦想……

“没有梦想的话，跟咸鱼有什么区别！”

这样说着，熊猫死死地抓住了正不停晃动着的竹筒。

“让我实现你的梦想吧！”

抄起竹筒，熊猫趁着夜幕，再次向着交火的战场摸了过去。

双方打得很激烈，看得出来，不管是义体疯子还是药人，两边都已经打出了真火，地底的环境原本是阴暗无光的，此刻这片废墟竟因为这两方势力的交火打得如同白昼一般明亮——很显然，钛星科技想要拖延时间的战术失效了，罗马制药的药人们所布置的二次给药计划虽然简单粗暴，但却十分有效，眼下那片充满了科技感的临时营地已然快被药人们打爆了，而钛星科技的几个专员甚至都被迫陷入了近身战。

这跟熊猫也没什么关系，他只是路过而已，于是在抄起几块被打飞出来的机械义肢之后，熊猫抢了东西就跑。

直到回到了那个阴暗的废墟角落，熊猫这才停下脚步，把竹筒和那些废旧义体都放了下来。

随后，他打开了竹筒，尝试让竹筒中的操血瘤向着那些废旧机械义肢爬过去。

“你刚才也看到了吧？这些东西有多威。”

熊猫谆谆善诱。

“别跟我说没看到，我知道这个竹筒遮不住你的感知，毕竟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你实际上是有另一种感官，那你应该能看到吧，这些东西有多狠。”

这样说着，熊猫将那堆机械义肢往竹筒的方向推了推。

随后又摸了些惨绿色的药剂，摆在了操血瘤的面前。

“这就是变强的道路啊，你难道不想变强吗？没有梦想的生命跟咸鱼有什么区别，你有梦想吗？”

“……”

虚弱的操血瘤瞪大了眼睛，扫视着面前的这些恐怖造物。

梦想？那是什么？它连脑子都没有，根本理解不了那种复杂的东西——但这不代表它不知道什么叫危险。要知道刚刚那一口绿色药剂差点直接把它搞死，眼下它虽然变得更强壮了，但身上的细胞却每分每秒都在大量死亡。毫无疑问，这是令它恐惧的，但机械义肢上那些黑洞洞的口子更令它畏惧。

是了，它感知得到的，那些弹药，那些高超的科技，那些随时会将它撕碎的东西，眼下摆在它面前的虽然只是一些残片，但它仍旧能感觉得到上面携带着的恐怖气息——如果说惨绿色的药剂会让它一会就死，那么眼前这东西就会让它现在就死，这是更为恐怖的东西。

“所以说，你想好了吗？”

眼看得操血瘤已经开始露出了畏惧的神色，熊猫连忙火上浇油。

“你在害怕吗？害怕就对了！只有知道恐惧，你才能知道怎么对抗恐惧！快想想吧！你的梦想是什么！你想要对抗的恐惧是什么！你觉得最完美的姿态是什么！快变成那样吧！”

“……”

操血瘤颤抖着，仿佛听懂了一般——事实上就算没有听懂，它也在努力变成那最强悍的模样，因为只有那样它才能不再恐惧，因为只有那样它才能无坚不摧。

那是它脑海中最为完美的形象，没有什么东西能比得上这副姿态，这简直是它印象中最为完美的姿态，简直可以用来对抗一切危险。

“快点吧！让我看看你的梦想！”

“……当啷。”

熊猫的脸色黑了。

在他的面前，操血瘤变成了一把菜刀。

一百四十三章 燃烧你的梦

菜刀。

顾名思义，切菜的刀。

虽然这东西个头很大，大到连熊掌也能轻松使用，但毫无疑问的是，这仍旧是一把菜刀。

“这……”

熊猫陷入了沉默，半天说不出话。

是了，他早该想到的。不管他再怎么为这操血瘤安排前路，不管他安排多么好的晋升机会给这个玩意，可操血瘤如果真有什么梦想的话，真的会愿意按照他的想法往下走吗？

未必。

就，虽然，他安排的几条路线都很不错，不管是使用药物来变强也好，还是尝试去理解机械义体也好，都是明显能取得相当成果的坦途，就算最不济，能开发出点类似魔法的能力也是好的——好吧，就算这些都不会，那么按照模仿的本能，哪怕是跟他学一下也不是坏事，不是吗？

但是，他忘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服用药物是能变强，但操血瘤仅仅只是呛了一口而已。机械义体也确实很危险，但操血瘤也仅仅只是看了一眼而已。至于他自己……他对操血瘤来说的确也是危险的化身没错，但比起他来说，操血瘤的印象里明显还有个印象更深的东西。

那就是，他手里的菜刀。

菜刀，才是操血瘤的生命之光，欲望之火，是这玩意第一次让操血瘤懂得了什么是恐怖。那么如果操血瘤有什么梦想的话，有什么想要成为的方向的话，那必然，还会是菜刀。

毕竟在操血瘤眼里，这一遍又一遍威胁着自己的菜刀，才是毫无疑问的最强。

“所以说……就这？”

熊猫沉默地看着眼前的菜刀，这玩意跟别在他腰里的那把菜刀基本没什么区别，大小，形状，都完全一样，只有刀面上时不时眨一下的眼睛证明了这玩意本质上还是操血瘤——如果一定要说区别的话，或许还能算上刀柄，他腰里的菜刀是普通的木头柄，而操血瘤则干脆是从竹筒里长出去的，原本的竹筒就相当于手柄了。

可问题是，筒状的圆形刀柄……这玩意拿来劈砍也不太利索？

“这不就是废了吗？”

直到现在，熊猫才艰难地意识到，这个不太好接受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