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碗杜康
是了,几乎要被彻底掩埋的他,已经处在了极大的劣势当中,厚重的沙土盖在身上,就连动一动都成了奢侈——但他的对手,那个以地行者作为名号的男人,可是掌握着在地下穿行的技术!
这种被掩埋的恶劣环境,对地行者来说非但没有伤害,反而意味着极大的,正面加成!
而挥出了利刃的地行者,显然也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
穿行在大地之下,身为地行者的他便是绝对的王者。
“果然……果然文明的希望不会就此断绝!”
紧握着手中的利剑,地行者毫无阻碍的穿行在砂石之间。
使用这种特殊的能力,当然会消耗更多的体力,如果换作平时的话这点消耗算不得什么,但在眼下这大家都灯枯油尽的时候,哪怕多一丝的体力消耗都已经做不到了——但地行者仍旧在前进着,在向着自己骨髓中榨取着最后一丝的力量,哪怕身体早已不堪负荷。
只因为,这场战斗,他要赢。
是为了什么人类文明的守护吗?还是为了什么斩除异兽的使命?这些好像很重要,但好像又没那么重要了——如果是为了人类文明,那他大可以不搭理这与人类文明完全无关的黑白熊。如果说是什么斩除异兽,这黑白熊也从未做过什么危害文明的事情。
那他为什么一定要与这黑白熊争斗呢?
为什么一定要与这黑白熊厮杀呢?
为什么,已经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手里的断剑还是没有松开?
是为了尽到自己的责任吗?
是为了履行自己的使命吗?
还是说,仅仅只是,想要赢?
“想要赢。”
厚重的沙土之中,地行者重重地点了点头。
想要赢,想要胜利。
想要证明自己才是对的,想要确定自己才是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直到现在,在抛去了那些自我欺骗之后,在一次又一次的提纯自己之后,在几乎要灯枯油尽的时候,地行者才意识到自己真正的想法到底是什么。
说到底,他只是看那黑白熊很不爽而已。
那弱智的样子让他生气,那无知的眼神让他火大,平日里对于锻炼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几乎看不到有什么刻苦用功的时候,没有梦想也没有理想,整天就知道混吃等死——可偏偏就是这样的一个东西,一个从根子上已经烂完了的废物,却依旧有着能稳稳压他一头的力量,却依旧一次又一次的完成了他怎么也无法完成的事情。
那么,在这样的阴影之下,他到底还能算什么呢?
他的努力,他的拼搏,他的理想他的目标,他日复一日的锻炼体魄,他留下的血与汗,他为了变强所付出的那一切,他为了目标所付出的那一切,又算什么呢?
“所以,必须要赢。”
紧握着几乎已经要碎成破片的断剑,地行者再一次确认了自己。
是了,必须要赢,只有在战斗中赢过这头黑白熊,他的所作所为才不会是毫无意义的,只有战胜这头黑白熊,他才能确定自己真的能有复兴人类文明的力量——如果连一头黑白熊都战胜不了,那他又有什么资格来追求自己的理想呢?就算他真的达成了目的,他又有什么能力来守护它呢?
所以,必须要赢。
并非是因为什么公理,仅仅只是因为他要证明自己的道理。
“我的剑道,才是正道。”
这样说着,地行者举起了手中的断剑。
他感知得到,断剑的前方,就是那黑白熊的脊背。
只要刺下去,他便是胜利者了。
是了,他才应该是胜利者才对,又或者说本该就是这样才能取胜——不懈的拼搏,日日夜夜的努力,让技术一次又一次的纯熟,让剑术一次又一次的变强,日积月累的苦功,每日都沉浸在武艺之中的刻苦,战斗时的坚持不懈,这才是最正确的取胜之道,也是所有人都明白的道理。
反倒是这黑白熊,每天好吃懒做,几乎完全不进行锻炼,最常做的事情是下棋打牌还有翻花绳,就这弱智一样的废物,却还掌握着那么强大的力量,甚至还反过来一次又一次战胜他这样刻苦努力的人。
凭什么?这种事完全没道理!
所以,他才更要证明自己才行。
证明自己的道路,才是正确的。
手中的剑会为他开辟前路,坚定的意志就是他的武器!
“杀!”
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地行者爆喝一声,提剑直刺。
他有些怅然若失。
不论用怎样的方式来坚定自己的信念,他自己也清楚,这终究是与他一直以来的坚持相悖的。当私人恩怨大于公理的时候,这一剑就已经不该挥出了——即使在挥出这一剑之前,他再怎么期待着那黑白熊的死亡,但在刺出了这一剑之后,他便已经意识到,这终究还是对于他自己的拷打。
这一剑,与其说是杀死了黑白熊,倒不如说是杀死了他自己。
口口声声说着一心为了人类,但这种口号却终究还是被自己亲手打碎了,即便喊着什么守护人类的文明,但他实际上根本有做到那种程度的资格——曾几何时他以为自己是做得到的,甚至因此不惜任何代价,但直到挥出那一剑的时候他才意识到,有些时候,目标本身,或许就是代价。
就像这场战斗一样,遁入土地之中,从背后发起卑鄙的偷袭,这种作为,真的对得起这场决斗吗?
用不择手段的方式复兴出来的人类文明,真的会是他想要的那个和平而又美好的文明时代吗?
地行者不知道,他从未想过这些问题。
身为武者的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在武艺之外的地方,好像真的像个白痴。
想到这里,他的脑海中一片空白。
就像他手中的剑一样,一片空……
“……嗯?”
地行者愣了愣。
空?
怎么可能?那黑白熊已经被活埋,根本不可能做出什么移动,那么宽厚的脊背,想要用剑刺穿应该是极其轻松的事情才对!
怎么可能刺空……
“咚!”
没等地行者回过神来,厚重的拳劲便穿过了沙土,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脸上。
“想偷袭?”
沙土层中,传来了熊猫的嗤笑。
“怎么可能!你也不看看我是谁!”
抬手接过一大杯稀释过的生命灵药,熊猫一边大口灌着这稀有的补剂,一边哈哈大笑。
而在他的身边,老海象正探出双掌拍在地上,维持着沙土层中的宽敞空腔,两个猩猩校医正掏出身上的瓶瓶罐罐,紧锣密鼓地调配着补药——而那些帮不上忙的学徒们,此刻也都已经凑成了一团,搀扶着熊猫那虚弱的身躯,一边为他擦着汗,一边为他端茶倒水。
“刀没了又怎么样?”
两大口蓝莓味的补剂灌下肚子,熊猫瞬间便恢复了活力。
“朋友就是我最好的武器!”
这样说着,熊猫对着身边的学徒们伸出了手。
“给我拿把刀过来!”
有学徒连忙扛了一把沉重的大刀过来,这都是之前在钢铁巨像那边缴获的兵刃,他们或许会缺少别的玩意,但这种东西,他们有得是。
“可以,眼光不错。”
接过大刀随手挥了一下,熊猫点了点头,重心和挥动的手感都很合适,这种对学徒们来说算重型兵器的东西,他单手使用正好。
“然后的话……”
单手按住老海象制造出的空腔墙壁,熊猫默默感知着土层中的力道。
即使再怎么高明的遁地术,但只要还在运动,那就肯定会在力的表现上,有不一样的地方。
“抓到你了!”
熊猫突然睁开了双眼。
“右转!斜上两百米!”
“马上就到!”
老海象双掌一拍,整个空腔迅速开始转向冲锋,如同离弦之箭。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该追哪里……别小看考古工作者的感知!”
双掌感受着沙土中的细微颤动,老海象一次又一次校准着目标的方向。
“一百五十米!他要做机动和我们兜圈子!”
“一百米!就在前面!我咬住他了!”
“五十米!他没我快!马上就追上了!”
“十米!你们都做好准备!”
“三!”
“二!”
嗡——
在老海象制造的空腔吞入异物的那一刹那,熊猫手中的大刀便已经提前挥了出去。
厚重的大刀带着灼热的温度,那是聚变之刃才会有的劲道——虽然受限于熊猫当下状态的原因,这通体炽红的大刀远远不是完美状态的聚变之刃,但熊猫却还是决定用这一招,给偷袭自己的地行者来一记狠的。
他都已经把这一招开发出来了,那必然还是要用出去的,这可是在和地行者的战斗中领悟到的招数,必须要让地行者细细品尝才行。
这是他对这场战斗的尊重,也是应有的敬……
“……咦?”
一道挥出,熊猫的眉头却皱了起来。
只因为这手感……不太对。
就像是没砍到东西一样。
“这就是聚变之刃的斩切手感吗?”
虽然是第一次使用这招,还不知道具体手感如何,但熊猫却本能地感觉有些不太合适,至少斩切的手感不应该是这样的。
是了,确实不该是这样的。
毕竟斩切雾气,又能有什么手感呢?
“别!别杀我们!求你了!”
被那炽烈的一刀扫去了大半的黑色雾气,早已没了之前那不可一世的样子,不止没了装神弄鬼的架子,就连说话之间也变得极其卑微。
“求你了,我们只是想要活下去……我们愿意付出代价,只要你放我们一条生路。”
“……”
看着这些黑色雾气,熊猫的一张脸也黑了下来。
他看向了老海象。
“你刚才是不是说,你肯定不会追踪错?”
“是不会追踪错啊,我按照气味追的……”
面对着黑白熊那居高临下的质疑,老海象尴尬地挠了挠头。
“就,讲道理,有没有一种可能,叫这玩意身上也沾了那个人的气味……所以确实不能怪我,毕竟这种事……”
“……算了。”
熊猫叹息一声。
说到底,没有老海象帮忙,他连在地底移动都做不到,而他之所以能脱离被当场活埋的厄运,更是离不开老海象的帮助——所以他一个坐车的,又有什么理由指责司机的车技不行呢?
毕竟就像老海象说的那样,这玩意确实是很容易被混淆的。
要知道就连他自己,刚才也一度上当了。
“……就当没这回事吧。”
摇了摇头,熊猫已经没了继续追击的心思,有着追逐战的时间,隔着土层挨了他一拳的地行者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更何况,也不算没有收获。”
拎着大刀,熊猫找两个猩猩校医要了一个空瓶子过来。
随后刀尖指了指瓶子,又指了指瑟缩成一团的黑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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