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碗杜康
“答案其实一直都很简单。”
“那就是增加拆卸成本。”
是了，如果将其当作埋入式芯片的话，或许还想不到这一层，但如果将其当作身份证明的话，实际上非常好理解——因为所谓的身份证明，说白了就是外界，或者说这个社会对你的定义而已，将你的个人信息转化为一条独一无二的编码，这个编码最大的用途，就是来分辨出哪个人才是你。
当然，由于这份身份证明，终究是外界对于你的定义，所以你确实有权力，选择拒绝。
熊猫印象里的话，这种情况还是挺多的，像是背负了债务所以干脆撕掉身份证的，又或者犯了罪不能使用身份证的，虽然失去了身份证就等于失去了社会身份，这会给他们的生活带来诸多不便，但如果他们足够能忍受的话，在那些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他们仍旧能够找到不要身份的工作，仍旧能拿着微薄的现金收入苟活下去。
当然，如果只是这样的话，那飞空大陆上也用不着非得弄成埋入式的身份证明，毕竟失去了身份就会失去大量隐形待遇，没有谁会蠢到去做撕身份证这种事情。
除非，放弃身份这件事能够带来的利益，远比维持身份要高出太多。
“你知道吗，身为武者，对于力量的感知是非常必要的事情。”
熊猫轻声说着，声音并不大。
“你打出一拳之后，就会有反作用力，再高的高手也难以完全避免，只因为这是最为基础的物理效应……就像身体改造技术一样，这项技术的出现，就意味着身份证明体系必然要更新换代，只因为你不这样做的话就根本没办法维持治安。但是这其中又出现了一个问题。”
“做太狠了，你们在这件事上做得太狠了，身份证明直接绑定生命本身，失去身份证明就是失去生命……如果说身体改造技术是一记重拳，那这种对于生命本身的绑定，必然也能算成一份重拳。”
“重拳打出去，必然要受到反作用力。”
“所以说，这所谓的埋入式生物芯片，一定已经被破解了，并且绝对已经有一部分人已经不受约束了。”
说到这里，熊猫挠了挠头。
“所以你不打算聊聊吗？聊聊那些没有芯片的人都在哪？”
“……”
面对着如此的长篇大论，狛神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只因为，他虽然没办法理解那个推导的过程，但是单从结果上来看，眼前这黑白熊几乎完美判断出了一切。
是的，没有芯片的人群，那些被边缘在社会之外的人群，虽然他们一向都不被提起，但他们确实一直都存在。
“并且，他们很不好惹。”
叹息一声，狛神还是开口了。
“如果你要找他们，那就去三番街那边，但是我无论如何都不会陪你们一起去的……我宁可违法犯罪然后被差佬的无人机打死，也不愿意被捉去三番街那边，那简直是生不如死。”
“啊？有什么可怕的？”
躺在沙发上的斑海豹忍不住乐了。
“你们这边不是风气挺开放的吗？大不了你就当做菊部按摩了……见识了我们，你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了，怕什么。”
“不一样，真的不一样。”
像是想起了什么恐怖的东西，狛神眼底闪过一丝惊怖。
“我们虽然玩的很开，但实际上远远没有三番街那边恐怖。”
“又或者说，就是因为我们玩的很开，所以三番街那边，才更恐怖。”
第九章 寿命银行
当天晚上，临时敢死队在制服男人的小别墅里过夜。
一夜的休息之后，临时敢死队决定分头行动——虽然这种在突然分兵的行为放到哪个恐怖片里都有点自寻死路的意思，可毕竟他们这又不是恐怖片。先不说熊猫和地行者这种真正的武者，就连老海象实际上武力值也是相当高的，哪怕战斗力最差的斑海豹，实际上真动起手来也是等闲三五个近不得身。比起什么未知的危险，他们更应该担心自己会不会给别人带来危险才对。
“总之，记住别动手，尽量别惹事，毕竟他们有……那个东西。”
熊猫对着天空比划了一个扣动扳机的手势，而其余几个临时敢死队的成员也都心领神会。
是了，就算他们心在大，也不会傻到去面对搭载了死光枪的杀手无人机集群，更何况人生地不熟，这里完全是人家的主场，他们就算想要与之周旋也不可能打得出什么花样来——第一次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收集情报才是重中之重，他们起码要亲眼去看看自己正处在一个什么样的环境里，而不是光靠别人一张嘴来说。
“不过你怎么这么聪明了？”
离开之前，地行者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我倒不是对你以前的状态有什么意见，只是你突然变聪明这种事，还是有点让人不习惯……你不会是把脑子也改了吧？现在的你真的是你吗？”
“什么叫我突然变聪明了？合着在你们眼里我一直就是个弱智？”
熊猫登时就急眼了，两巴掌直接拍了出去。
“老子不动脑子那是因为不需要动脑子，你吃饭喝水还需要刻意去想该怎么吃吗？好，觉得我被换了是吧？现在信了吧？你们信不信我！”
“我一直都信你啊！我没说我不信你啊！”
被拍进院墙里的斑海豹发出了悲惨的嚎叫声。
“又不是我说的不信你！你打我干什么啊！”
好在斑海豹皮糙肉厚，这点砖头还不至于让它受伤，不过有了这个事之后，大家倒也接受了眼前这黑白熊确实有点聪明的事实——只因为不接受也没有任何意义，对方一个能打他们三个，但凡有质疑那就直接拍进墙里，这哪还有什么不接受的空间？
更何况这黑白熊说的也确实是实话，有这样的武力，那确实是不需要动脑子的。
只有武力无法解决问题的时候，智慧的重要性才会被凸显，反过来说，如果能用武力解决问题，那压根就不需要在意什么智慧。
“我觉得，还是要在意一下智慧的吧……算了。”
老海象叹了口气，率先走出了房门。
别人它是管不着，反正它自己是要去追求智慧了。
来到上层世界的第一天，临时敢死队的四名队员分工明确——老海象想要去博物馆或者美术馆之类的地方，感受这里的文化气息，地行者说要去找一找工厂或者物流区之类的，品味一下本地的社会状况，斑海豹大概是去出门鬼混，那一双小眼睛都已经快憋不住了，想来也是，毕竟斑海豹早年间甚至都使用过机械帝企鹅这种偏门道具，眼下来到了新环境，可不是要搞出点新花样。
至于熊猫的话……他暂时不出门，他的主要工作就是看家，防止唯一的人质突然反水举报。
不过熊猫毕竟经历过类似的环境，他很清楚，出去外面未必真就能得到多少信息。
反倒是闷在家里，才会有更多的收获。
“有网吗？给我拿点能上网的东西过来，另外给我找杯喝的，谢谢。”
“……好。”
虽然狛神很想问问这个来自下层的土炮到底会不会使用这些上层世界才有的玩意，但在看到那双比他脑袋还大的拳头之后，他还是硬生生将这句话咽了回去。
能够用来上网的东西很快被拿了过来，那是一块熊猫用起来也颇为顺手的平板，事实证明不管过了多久，足够实用的设计总是能绵延下去——指尖在屏幕上滑动着，熊猫搜寻着那些可能存在的有用信息，他的确还没有系统性的学习过这里的文字没错，但如果只是看那些短视频的话，他不需要学习文字也可以。
“让我看看……新联邦的星舰战斗群劳民伤财，太空里没有敌人不知道打给谁看？”
才看了第一眼，熊猫便开始挠头了，他总感觉这个上层世界很可能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更加抽象。
“猩猩拍皮球……倒也难怪这里对武艺没什么感觉了，很明显他们更强调身体素质。”
看着屏幕中那些身高两米多的猩猩们飞身灌篮的视频，熊猫只是一眼就拆分出了这些猩猩的运动轨迹和技术动作。
简单，直接，用强大的身体素质来进行最为直观的碾压，这便是那些猩猩们呈现出来的虽然不够精巧，但胜在效率够高，倒也是条能走得通的路子。
“不过没什么意思。”
只是看了一眼，熊猫便对这些粗糙的技法失去了兴趣。
“难道就没有什么……咦？这是这个年代的娱乐活动吗？”
只见屏幕上原本是一个穿得很保守的人类雌性，但就在背景音乐调子一转的时候，那人的衣着便开始变得异常奔放起来，明明身材很好却一定要穿着很简单的衣服，看得熊猫眼都直了。
“太不合礼法了！怎么能穿的这么少！”
熊猫一脸严肃。
“我要挨个批判一番！看看到底还有多少人在做这种事情！”
这样说着，熊猫接过手边的温热红茶开始喝了起来，一边喝一边继续寻找着那些穿得很简单的视频。
这让在厨房观察着的狛神稍微松了口气。
是了，虽然经过了昨夜的谈判失利，他已经认清了这是一群连死都不怕的疯子，但当他睡了一觉清醒过来之后，却也意识到这其实没什么好怕的——毕竟不畏惧死亡，不代表没有其他的欲望。更何况如果这四个歹徒真的一心求死，那么刚一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可以去挑战治安厅了，又怎么会拿他家来当临时驻地，甚至还要去打探什么消息呢？
想要打探消息，就说明想要熟悉环境，想要熟悉环境，就说明想要在这里待下去。
想要在这里待下去，就说明他们有欲望。
有欲望，那就是可以为他所用。
“喜欢玩就好，喜欢玩就好。”
看着客厅中正对着屏幕目不转睛的黑白熊，狛神微微点头。
紧接着，他便将已经被冲泡好的上好红茶端了过去。
“这是新茶，口感会好一些。”
“哦？是吗？”
黑白相间的巨熊一脸不以为意，甚至连回头的意思都没有。
“没什么事的话就自己找地方坐吧，这毕竟是你家，别客气。”
“……好。”
深吸一口气，狛神还是坐了下来。
窝火吗？肯定是窝火的，这毕竟是他的房子，可现在他这个主人却要像奴仆一样伺候这些来自于下界的土炮——但在深吸一口气之后，他便不再纠结这些小事了，只因为他眼下的伏低做小也不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他在等一个机会。
等一个能把这些歹徒和他的对头一起送去吃死光的机会。
而现在，他的机会，或许到了。
“跟我说说寿命银行吧。”
刷了半天短视频的熊猫终于回过了神来，将手中的平板屏幕摊在桌上。
“我昨天就想问了，这是什么东西？”
屏幕中是一条突然插播的新闻，其内容赫然是“本市最大寿命银行遭劫，大量寿命被窃走”，不管是铺天盖地的杀手无人机，还是那些穿着重甲的治安厅机动队，都说明了这件事情的严重程度。
“寿命这种东西，也会遭劫？有这一说？”
“呃……这个说起来可能会很麻烦。”
狛神想了想，还是将自己知道的东西都说了出来。
寿命银行，又或者说叫时间银行，原本的名字叫“生命灵药储存与保管处”——只听名字就能知道，这大概是一个什么地方了，事实上被储存在那里的并非别的东西，正是浓度极高的生命灵药。
这也是为什么它被称为寿命银行的原因。
只因为，储存在里面的东西，真的可以增加寿命。
“大部分生灵都有天生寿命，那是他们自从降生下来直到老死的时间，这个是一个随机数，也是我们无法决定的事情……但在这个随机数之外，如果还想要继续活下去的话，那就要向寿命银行申请寿命借贷。”
狛神努力解释着这个问题，这还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详细说明的。
寿命借贷，说白了就是以个人的身份支取对应时间的生命灵药，从而让自己的寿命得以延长，也能让自己继续生存下去——当然，这份延寿并非是毫无代价的。想要在寿命银行支取生命灵药，不仅要通过复杂的手续，甚至还要在接下来的时间中，以工作的方式来为自己的这份借贷进行偿还。
不得不说，这的确是个聪明的想法，既能让那些想要继续活下去的生灵得到他们想要的寿命，又能让他们以本职工作的方式来继续为新联邦发光发热，因此在这个条例被宣布之后，新联邦的公民们几乎是一边倒的支持。而飞空大陆的发展也一路突飞猛进，这离不开一个又一个延寿者的努力与奋斗。
嗯，起码在表面上看起来，这套东西一点问题都没有。
但其背后的问题，才是真正令熊猫皱眉的。
“他们哪来的这么多变若水？”
熊猫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他可是知道这玩意的炼制过程的，尤其是材料方面……这玩意的材料可没那么好找。眼下新联邦手中居然攥着大笔的生命灵药，并且还是纯度颇高的类型，这很难不让他心生疑惑。
毕竟想要炼制生命灵药，需要付出的，可是真正的生命。
只有生命才能真正意义上补充另一个生命，这是变若水炼制的铁律。
“说说别的吧。”
端起红茶，熊猫挑了挑眉毛。
“你们这边有什么挣钱的路子吗？就那种能搞到点钱花的办法……别跟我说你们真的直接用生命灵药交易，等等，你们不会真在这么干吧？”
“不然呢？”
狛神愣了愣，但马上便反应过来。
“哦，你说交易啊，这个主要还是通过寿命银行，走转账。”
这其实也算是飞空大陆上的特殊环境了，由于工作得到的最重要的报酬是生命灵药的配给份额，寿命银行便干脆开通了转账业务——当然，这并非是将一瓶药剂拆分出来，而是从账面上完成双方之间的交易。比如有谁拥有十五年的生命灵药配给份额，那他大可以将其拆成每天的份额来购买一些想要的东西，而那些得到了这些份额的公民在将其累积起来之后，一样可以去寿命银行兑换灵药。
说起来复杂，其实本质上就是将寿命数量当成了货币来使用，通过工作来赚取超额的寿命配给，然后将这些超额寿命配给当作货币来进行花销。
换句话来说，像熊猫这样的黑户，不止没办法享受到寿命银行的延寿服务，甚至连挣钱花钱的资格都没有。
“除非抢银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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