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熊猫的武林 第522章

随后起身送客。

记者还在尝试追问着什么，但戴森已经不想聊下去了，虽然他已经退出了擂台，但也还是公众人物，自然不会去聊那种极其敏感的话题——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其实也算是变相的承认了，他确实看过，并且还不止是影像。

四舍五入，他其实能算是那场恐怖灾难的亲历者。

当时的他是要去三番街那边拜访一位老拳手，毕竟有些老一辈的拳手很喜欢那个复杂又混乱的环境——当然，他找那个老拳手并非是为了切磋，而是为了踢馆，说白了，这是一场约架，他已经忍了那个老东西很久了，大家都是拳手理应互相抬一手，可那老东西却逮着他喷个没完，那他就没话说了，大家都是拳手，不服上擂台，拳头比话语更有用。

然而就当他担心进去那个混乱的地方会被撬锁，所以现在三番街外面停好了车的时候，意外却发生了。

那是一支巨大的钨钢立柱，在他刚刚下车的时候便砸在了他的车上，庞大的动能瞬间便将整辆车镶进了地底，连带着他的自尊和骄傲一起。

只因为在那一刻，这位声名显赫的拳王，竟没能控制住自己，当场尿了出来。

裤子已经彻底被温热的液体打湿，这是绝对不能出现的事情，一旦被别人看到的话，戴森的拳王名头就要毁于一旦了——但眼下的戴森已经没有心思去顾及这些小事了，在那一刻的他甚至都无法顾忌自己的生死，只因为他看到了，在那一刻他看到了一切。

那个通天彻地的虚影，那艘坠落云端的巨舰，那片坠入无底深渊的大地。

还有眼前这个，传授了他一切的，修行者。

“强尼老师。”

昏暗的静室中，身高体壮的戴森对着面前那个抱着杖刀的身影深深鞠躬，即使那个生着猫耳朵的身影比他矮了一头，甚至还是个瞎子，但戴森却不敢对其有半点轻视。

只因为，他亲眼见识过，这个叫强尼的猫耳青年到底有着怎样恐怖的实力。

那是足有百股的气场转动力量，就连镇暴机动队的顶尖治安官也不过是这种级别了。

只是现在的话，戴森不敢确认。

虽然眼下自己的实力低微，但是戴森感觉得到，自己这位老师，又变强了。

“老师，我们今天修行什么？”

盘膝坐在地上，戴森已经迫不及待了，品味过力量滋味的他早已沉浸其中，那是远比格斗技强大了不知多少倍的恐怖技术，并且戴森能感觉到，他练习的版本很可能和外界流传的有很大差别，虽然没有那么爆裂，但却更为稳定和高效。

又或者说，他练的这一套，更高级。

“老师，我们要不还是先复习一下……老师？你怎么了？”

眼看着面前的猫耳青年没什么反应，有些疑惑的戴森干脆尝试着凑了过去。

但就在他迈步之前，尖锐的利刃已经抵住了他的喉咙。

“我没事，还有，别过来。”

猫耳青年睁开了眼睛，被割开的双眼在昏暗的环境中显得更加恐怖。

“退后，别靠近，现在的你还没有靠近的资格。”

“……好吧，强尼老师。”

哀叹一声，戴森只得又坐了回去。

气馁的话还是有一些的，毕竟自从三番街陷落到现在，好说歹说也算是过了十个月了，而这也就意味着，他已经消耗自己的财产供养了这个便宜老师整整十个月——是，在这中间，他这位便宜老师也教导了他一些气场转动的基本，让他成功在入门阶段打下了最坚实的基础，可不论如何，十个月的时间，双方总是能稍微熟一些吧？

这种态度实在是有点太……至于把话说到没资格这种地步吗？

“……看来你还是不服气，也罢。”

就在戴森正胡思乱想的时候，猫耳青年却摇了摇头。

随后探手一招。

“随便丢点东西过来吧，既然你有意见的话。”

“呃呃，怎么敢。”

戴森一缩脖子，他可是知道自己这点战斗力在对方眼前完全不够看的。

就这还敢对着师父丢东西，命不要了？

“让你丢你就丢！”

眼前的便宜师傅愤怒的骂了起来。

“婆婆妈妈的像什么东西！就你这也配当拳王？”

“呃，那我真丢了啊。”

挨了骂的戴森登时便气得抄起了一旁的手帕——他也不敢丢太离谱的东西。虽然直接把板凳砸过去更解气，但那很可能会让他死于非命。

所以在沉默了片刻之后，团成球的手帕被丢向了猫耳青年。

紧接着，戴森便看到了自己此生从未见过的一幕。

没有听到什么切割声，也没有感受到什么破风劲道，可那块被丢出去的手帕还没落到这位便宜师傅的身上，便已经碎成了一片又一片的破布。

紧接着，又是一股清风徐来，那些飘落的破布也都碎成了粉末，散落在风中。

而在这整个过程中，猫耳青年的手，甚至都没有碰过那柄杖刀。

“这……”

戴森惊得瞠目结舌，眼前的恐怖景象他简直闻所未闻！

如果刚刚过去的不是那张手帕，而是他的话……

“师傅，我能不能再试一次。”

说着话，戴森干脆抄起了一旁的板凳。

虽然这有些欺师灭祖的嫌疑，但他是真的想要知道，换成板凳的话，会不会也是一样的结局。

然后很快他就知道了，木质的板凳只是被吹了一下便被绞成了锯末，扑面而来的细碎木屑直接扬了戴森一脸。

但戴森此刻却没有任何抱怨的想法，他的心中只有深深的敬畏。

和外面那些口口声声喊着“气场天刀”又或者“大力牛魔拳”的修行者们相比，眼前这一缕清风看起来毫不起眼，没有什么酷炫的视觉效果，也看不出什么强悍的破坏力，可戴森却清楚，就是这一缕清风，却是可以随便杀死几十个外面那些所谓的气场修行者。

如此恐怖的武艺，甚至都不能称之为技术了。

这简直就是神迹！只存在于传说当中的神迹！

“恭贺老师神功大成！”

抹了两把脸上的锯末，戴森连忙开始恭维起来。

“了不起！实在是了不起！没想到老师刚才居然是为了我着想才那样做……的确，老师您是对的，靠近您实在是太危险了，尤其是在您有这神功护体的情况下。眼下老师您都有了如此的力量，就算是那天那个飞在天上的黑白熊也……”

“差远了。”

没等戴森吹完，面前的便宜老师却自顾自地摇了摇头。

“距离他的水平，我差太远了。”

“呃，不至于吧？”

察觉到自己的便宜老师有些失落，戴森挠了挠头。

“就，虽然按照当时来看，老师你还没掌握那种技术，但是现在的话，老师你的护身气劲也已经这么浑厚了，想要变成巨人不是举手之劳……我最近也研究过，外面那些使用气场转动的办法，就那些杀人犯们最常使用的长三郎替身，实际上就能作为光之巨神变身的雏形，只需要按照结构等比例放大，也就……”

“你这起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名字，滚一边去，别打扰我。”

挥动刀鞘把戴森抽飞到角落，猫耳青年抱着杖刀，默默思索着自己这段时间经历的事情。

虽然时间已经过去了十个月，但他还记得那场恐怖的战斗中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亏着他们几个都还以为，自己会是那场突袭战的主角，哪怕那黑白熊之后会因为某种情况动手，他们也会是这场战斗中的先锋大将。

可直到那黑白熊动起手来，开始与那个自称荒川的年轻人交战，他们才意识到，这到底是一场怎样的战斗。

那是强者之间的战斗，根本没有弱者插手的余地。

在这样的恐怖争斗中，弱者就连呼吸都是奢侈。

楼宇倒塌，大地陷落，天空下着血雨，就连风都带着厮杀的劲道——那是属于强者的战场，只有强者才能在其中生存，对于弱者来说，那就是绝对的地狱。在那种无差别的打击之下，一切活物都没有生的可能，那是比天灾更为可怖的杀意，那根本不是血肉之躯能够抵挡得了的东西。

所以在那一刻，猫耳青年选择了可耻的逃跑。

不过这严格来说也不能算是可耻，因为他留在那里也真的帮不上什么忙，那种级别的战斗，已经远远不是他能参与的了，他不被余波震死就已经算是为这个便宜队伍做贡献了——更何况逃跑的又不止他一个，他可是看到了，老海象，地行者，还有斑海豹，这几个便宜队友都在第一时间溜了，谁都没有站在原地等死的意思，大家练到这种地步没有一个会是真的傻子。

只是溜出来的过程颇为曲折，既要防备背后袭来的大战余波，又要小心天上掉下来的建筑残骸，在这个基础上，还要对付星空研究院布置在三番街外围的围追堵截——是了，星空研究院又不是傻子，既然准备动手的话又怎么可能给他们混出去的机会。好在他们也没有想过要混出去，在使用了新获得的百股气场转动力量之后，他们几个硬是从重围中一路杀了出来。

只是，大家跑的方向，有些微妙的，不太一样。

老海象的话，猫耳青年没看到，但是他和地行者当时是一组的，他们两个选的是同一条逃跑路线，只不过他在地面，地行者在地下——可就当逃出生天的他遇到了眼前这个便宜徒弟，准备叫地行者一起离开的时候，却发现和他出来的地行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遁地离开了，压根就没有等他的意思。

至于斑海豹的话，他就不知道是怎么逃出来的了，不过前段时间的话，那个好吃懒做的斑海豹居然还真的联系到了他——要知道自从他在戴森这里闭关之后，就再也没露过面，天知道斑海豹到底是怎么发现他藏在这里的。

“当然是通过外卖单子，拳击手再怎么能吃也不可能一顿吃的下五人份的量。”

斑海豹给出了这样的回答。

“现在那黑白熊没了，我们已经没有抗衡星耀联邦的力量了，我已经投了，你呢？”

……

猫耳青年只能说，他从未见过如此无耻的嘴脸。

但他又不得不承认，这头叛徒斑海豹说的是对的，一直以来他们之所以能纵横无忌，甚至立下了要改变整个飞空大陆的誓愿，说白了还是因为背靠那头黑白熊，有黑白熊的绝对武力作为支持，他们便有能力去做很多他们不敢做的事情——曾几何时他们以为这是胆量，但仔细想想，这说白了不还是因为有那黑白熊在给他厐们托底。

有那黑白熊在，他们至少不会被杀死，换句话来说，有那黑白熊在的时候，他们就如同游戏里的那些角色一样，不管怎么被打倒打败，都还有爬起来再试一次的资本。

可现在，一切都没有了。

黑白熊已经和那条巨舰一同跌落深渊，那是深到不知道多深的地方。在失去了黑白熊的武力后盾之后，他们几个终究还是被打回了原型——就像是斑海豹，在意识到事情没可能的时候便果断的为自己选了一个新靠山，又像是他，空有一身武力也只能按兵不动。

实际上他倒是想动来着，可问题是，要怎么动呢？

迷茫。

无休止的迷茫。

曾几何时，那个黑白熊还在的时候，他们几个还能看着那个黑白熊的背影前进，憧憬着，自己什么时候能拥有那种移山倒海的伟力，可当那黑白熊消失的时候，当他真的花了十个月的时间掌握了新的力量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要面对的，远远不止是对于技法的揣摩。

还有无尽的空虚。

是了，空虚，这才是修行路上最为恐怖的事情，身为一个武者，有做不到的事情才是好事，最怕的情况反而是，感觉自己好像什么都做得到——这种情况是最恐怖的，这意味着他连最基本的方向感都迷失了，就像现在，他明明已经几乎追赶上了那黑白熊的脚步，他也能召唤出那巨大的人形，甚至能够将这份手法拆分，做出更为细致的操作，这是那黑白熊也未曾做到的事情。

可是，这种事又有什么意义呢？

只凭借这点力量，就想要去改天换地，去改变星耀联邦？

就算改变了星耀联邦又能怎么样呢？把总督拉下来，让自己上去称王？还是把星空研究院拆掉，换自己来引领众生？

做不到，哪个都做不到，与其搞这些事情，还不如想想怎么把那黑白熊捞出来更靠谱一些。

虽然从如此之高的地方落入无底深渊，不可能有谁活得下来，但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总是要亲眼见到那黑白熊的尸体才能死心。

只是当他说出这个想法的时候，却出乎意料的，得到了斑海豹的支持。

“应该还是能做到的，毕竟你还记得吧，三番街那边，有个通往别的下界的传送门。”

在听到了猫耳青年的建议之后，斑海豹便说起了自己能拿到的那些信息。

“那本来是两大帮派的走私渠道，但其实是星空研究院故意留在那里的口子……当然，我们想要做的不是走私，我的意思是，如果要找到对应的下界，是不是就能通过下界的通道，直接去到无底深渊里面？”

“好主意啊！”

猫耳青年的耳朵竖了起来。

“不过传送门……真的有这种东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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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送门？这么离谱的东西也有的？”

无底深渊中，刚和气场朋友们清理了一天废墟的熊猫看着眼前这座被刨出来的巨大传送门，眉头紧皱。

就，类似的技术他虽然也见过，甚至还亲自尝试过被传送门传送的感觉，但熊猫一直都没能理解，这种抽象的玩意到底是怎么运作起来的——然而现实却从来都不管他能不能理解，事实就是这玩意确实能用。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玩意和那些太古时候的人体改造技术一样，都属于没办法解释的黑箱技术，起码他是完全不了解，这东西到底是怎么做到能成的。

更何况，这东西居然还一直都放在上界当走私渠道……就没谁想要研究一下这东西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可能他们真的没想过。”

熊猫的身边，散发着淡淡荧光的气劲长三郎站了出来。

“也有可能是研究过，但是失败了，毕竟人类的生命比起那些动不动十几亿年的巨兽们来说，实在是太过短暂，就算有少数天赋英才能够在自己的领域有所突破，但归根结底，也有些不如不如那些十几亿年的怪物们……别说十几亿年了，就算几亿年，几千万年，都比人类的成长史要长多了。”

“是啊。”

熊猫叹息一声。

和那些恐怖的技术相比，和那些恐怖的怪物相比，区区生命是如此的渺小，甚至不值一提。

“所以说，这个门该怎么用？”

摸着下半，熊猫问出了最致命的问题。

而他那些气场朋友们，也尽皆愣在了原地，久久不能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