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碗杜康
“比方说这就是一个人，我们把他的头的位置和双脚的位置做连线，一样能得到一个等腰三角形，稳固的三角形支撑起了身体，你的重心就在这个火柴人中间那根线上……”
“啊啊，是啊……”
摔跤教练的话实在太多，刘宇轩已经感觉自己像是在听天书了。
但李顺德依旧没有停止讲述，甚至把纸上的火柴人撕了下来，用双手掰着火柴人的双腿，在本子上做出移动的姿态。
“你看，正常走路的时候，你的身体在正面和侧面都能看出一个三角形，三角形是稳固的结构，所以你才不会倒……但是你踢腿的时候呢？”
说着话，李顺德掰起了火柴人的一条腿，做出了高踢的姿态。
然后，继续上扳。
火柴人倒在了本子上。
“啊……”
这一次，刘宇轩倒是听懂了，毕竟他之前练跆拳道的时候见过类似的状况——踢腿的时候身体是不平衡的状态，这一点他切身感受过了。
“这个小人倒下了，因为他的一个支点歪了。”
这样说着，李顺德开始扭动起火柴人的双腿和躯干。
“两只脚是两个支点，还有身体正中央的中轴线……人如果跌到，一定是因为中轴线和两只脚组成的三角形被破坏了，你看到了吗？像这样，又或者像这样……”
火柴人在李顺德手中晃动着，以各种不同的方式跌倒在地，但刘宇轩的双眼已经模糊了，他现在的眼里只剩下三角，三角，还有三角……
“李教练又在训新人了。”
刚刚还在互相练习摔投的大汉们已经停了下来休息了，看向刘宇轩的眼神也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很明显，他们刚入队的时候也经历过这种堪称拷打一样的教育，而现在终于有新人来经受他们曾经经受的了，这些人顿时生出了一些幸灾乐祸的快乐来。
也正是因为心情好了，在知道有人来踢馆的时候，他们也没有多生气。
“来找李教练的？去吧，李教练就在那边。”
大汉们自觉地让出了空地，任凭匆匆赶来的山口玄钢和朴永烈冲过去。
“喂！你小子！”
眼看得李顺德还在教着刘宇轩，山口玄钢气得一口气差点没噎死。
想当初朴永烈去他那边踢馆的时候，双方之间好歹也有点对彼此的尊重，大家先彼此问候一下，然后你来我往打上几场，输赢先不说，至少会把对方当个对手。
可是这个姓李的是怎么回事？他们大老远跑过来踢馆，这姓李的看都不看一眼的？
甚至还当着他们的面，教他们的徒弟。
简直欺人太甚！
“喂！李顺德！看着我！”
怒火上涌，让山口玄钢连礼数都不顾了，哪怕李顺德现在是背对着他，他仍旧一把按住了对方的肩头。
“你小子……”
“……因为人的两条腿通常都是立在地上的，所以我们一般只能去扳动对方的躯干，来达到对三角形的破坏。”
一边教育着已经被说懵了的刘宇轩，李顺德一边本能地回过了身子。
一把抱住了山口玄钢的躯干。
“你看，普通人的身体其实很松散的，他们连三角形的中心线都不是直的，这个时候我们只需要顺着他的劲带一下……”
咚——
没等山口玄钢回过神来，他的身体已经摔在了地上。
直到躺倒在地，山口玄钢都没明白过来，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是什么东西？”
山口玄钢整个人都被摔懵了，他明明记得自己应该是抓着那小子的肩膀才对……可是他怎么就突然躺下了？
“你是谁？”
完成了摔投的李顺德也懵了，他还以为自己摔的是自家训练场的队员，结果看这面相，摔的居然是个不认识的日本人？
“你来干什么的！”
“我……”
脑海中的眩晕渐渐散去，出现在山口玄钢面前的是李顺德的大脸。
这直接让山口玄钢恢复了意识。
“我来干你的！”
倒在地上的山口玄钢扬起拳头便打了过去。
九十章 又一次的午夜单挑
空手道，中国跤。
在意识到双方都代表着什么的时候，场馆中的所有人都本能地严肃了起来——虽然大家平时嘴上喊着武学无国界，但事实上真到了这种两国的技术要产生碰撞的时候，他们还是会想要期待一个结果。
是代表着日本武道文化的空手道胜利？还是源自于华夏五千年历史的中国跤会取胜？
不管是道场的小鬼，还是那些摔跤队的大汉们，还是作为外人的韩国人，都屏住了呼吸。
直到这场决斗以不分胜负的局面收场。
并不是空手道打翻了中国跤，也不是中国跤摔翻了空手道，而是警察来敲门了。
“你们干什么呢！”
训练场内紧张的气氛把两个警察也吓了一跳，当场就打开了执法记录仪，警棍都掏出来了。
“群架斗殴？打架是违法的你们知道吗？”
“啊这……”
刚准备抱住山口玄钢的李顺德讪讪地收起了伸出的手，而山口玄钢也尴尬地落下了准备打出去的拳头。
好在这两个警察并不是过来抓斗殴的，他们这次来是找李顺德的，前几天那些混混的事还要做个笔录了解下情况，谁知道推门就碰到这么一场——而在所有人都说这只是武者间的友谊切磋之后，两个警察也就收起了警棍。
但是，还是免不了教育一场的。
“切磋就好好切磋，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别搞得跟打架一样，邻居把你们举报了怎么办？”
“是是是，警察同志您说的是。”
李顺德连忙点头，就连山口玄钢和朴永烈也跟着陪着不是。
或许是由于认错态度良好，又或者是给两个外籍友人面子，两个警察终究还是没有在这件事上多追究，只是要带着之前作为当事人的李顺德和作为受害人的刘宇轩去趟派出所。
而这场决斗，却是打不起来了。
“……等一下。”
眼看着李顺德要被带去派出所，山口玄钢叫住了对方。
“李先生，我们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吧。”
“唔，也行。”
李顺德倒没有多想什么，直接和山口玄钢互换了手机号。这种情况他倒是见过一些，无非就是事后再另行约战，他倒是不怕这个。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刚上警车，山口玄钢便发来了消息。
【你带走了我的弟子，这是私怨。但你我皆是武者，我希望我们能以武者的方式来解决这场争端。】
【今天晚上，午夜十二点，蜀中动物园，不论国籍，不论身份，胜负仅限于你我二人，不见不散。】
“哈……”
警车的后排，李顺德忍不住笑出了声。
公园约架，这个典故他倒是听说过，不过这年头居然还有人公园约架，这倒是新鲜事——要知道这种复古的约架方式，上世纪九十年代之后就已经绝迹了，怎么这年头还会有人提出来？
不过，李顺德并不打算拒绝。
在夜晚的公园约架单挑，这种事情可不是日本人的专利。要知道在帝都什刹海体校学跤的时候，大家有了什么恩怨不都是半夜约出来练练——就像短信里日本人说的那样，胜负仅限于二人之间，身为武者的他们就应该用武者的方式来解决争端。
“不过这样，是不是有点太残忍了？”
蜀中动物园，李顺德也去过。想起那边坚硬的水泥路面，李顺德在心里已经开始为日本人出殡了。
“李教练，怎么了？”
或许是喃喃自语的声音稍微大了点，同样坐在后排的刘宇轩忍不住开口问了句。
“您刚说什么？”
“啊，没事。”
李顺德想了想，还是笑着摇了摇头。
算了，双方之间也没多大仇，不至于做到那种程度，到时候还是在路边草坪上打好了。
笔录的过程并没有多麻烦，李顺德和刘宇轩是标准的正当防卫加见义勇为，至于那帮混混，早就被警方盯上了，只是这些人最近一直在口花花却没正经犯案子，不太好下手——正好有了这一档子事，刘宇轩身上的伤口加起来能算个轻伤，至少能把那群混混送进去关上三年。
“不过以后见到这些持械的暴徒，该跑还是跑，别硬拼，拼出残疾来，就算他们进去了，你不也一样落下病根了？”
再一次嘱咐了两位当事人之后，警方便让他们离开了，而在将刘宇轩送回家之后，李顺德也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他开始睡觉。
熬夜单挑，蠢货才会干这种事。什刹海体校出身的李顺德又怎么可能真就顶着困劲大半夜跑出去吹冷风——虽然这种武者单练一般都不允许带家伙，可从来没人说过不允许开打之前睡个懒觉，然后吃饱喝足。
一觉睡到天黑，又好好吃了一顿，精神抖擞的李顺德才来到了蜀中动物园。动物园的围墙对他来说算不上什么阻碍，久违的爬墙头反而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学生时代。
自从回到家乡，成为了市队的教练之后，他有些年头没有做过这种蠢事了。
有点遗憾，有点怀念，甚至有点久违的青春热血。
或许这也是为什么，他会脑子一热答应山口玄钢的决斗。
毕竟这个年头，他想要好好地放开手脚出手，能找到的机会实在是太少了。
“得好好谢谢那个日本人……嗯？”
刚刚翻墙落地，李顺德却愣了一下。
只因为，在他的面前，一条湿漉漉的，看起来像是大狗一样的东西，也正呆愣地看着他。
“……？？？”
李顺德的脑子一时间停摆了。
是动物园养的大狗？合着他这是被保安抓了现行？
亏着他还想要跟那个日本人堂堂正正一决胜负，结果他娘的日本人不讲武德，拐了那么大一个弯，结果是用这一手等着他呢？
“那个，保安同志，我……”
李顺德下意识地想要开口解释，但没等他把话说完，在他面前的那条“大狗”，却出乎意料的人立而起。
双脚一前一后，双掌一前一后，那是“三体式”的姿态。
“……嗯？”
李顺德的瞳孔骤然缩了起来。
只因为，在他的面前，那“大狗”的姿态，实在是太过端正了。
“了不起。”
李顺德忍不住喃喃出声。
“身体中间，居然有一条笔直的线……”
九十一章 空手道vs摔跤
三体式并不是适合攻击的姿态。
在摆出架势的时候，他已经感觉到了身体上的那一丝不和谐——紧绷的身体确实站得足够稳定，但这份稳定也实在是太过稳定了些，甚至稳定到，他哪怕迈动一步，都会打破身体的平衡。
还差了点什么，差了一点关键的东西。
这也是为什么他会在午夜溜出去找人交手的原因。
然而能跟他交手的人实在是太过稀少了，哪怕他一直在找架打，参与那些普通人的斗殴对于他来说也不可能有什么真正的提升——只是今天的运气倒是不错，没等他偷溜出去，却有一个强者先翻墙跑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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