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碗杜康
上次那场混战中，他也认出了熊猫的身影，但在他的印象里，熊猫就算再怎么强，自己好歹也是能跟熊猫过上几招的——毕竟他再怎么说也赢过熊猫一次，可之前被那熊猫一个照面秒了算怎么回事？
他之前说熊猫像超级赛亚人那只是大概形容一下，合着这熊猫真就变身卡卡罗特了？
茫然，迷惑，愤慨，不服。
战力差距已经拉得太大了，久违的紧迫感又回到了乔东的身上，他必须提高一波实战水平，面对那熊猫的时候才能有些许的安全感。
可学习资料，却并不是那么容易找的。
搏击方面的资料倒是好找，毕竟这玩意眼下有比赛，知名拳手们也不吝于将自己的经验说出来——虽然往往都要收一点钱，但至少还在能找到的范畴之内。而武术的资料……也很多。
只是很多，但并不意味着有用。
和成系统成体系，有着完整的入门方式和进阶方向的现代搏击相比，武术方面的资料却散乱不堪——日韩武术倒是还好，日本武术有着明确的流派传承，韩国武术干脆就是现代才造出来的，偏偏唯独中国拳法，怎么查都是一盘散沙。
乔东也只能从历史的只鳞片爪中，隐隐窥视到造成这一切的原因。
现实社会不比小说，从没有什么五岳剑派又或者丐帮唐门的说法，除了少林和武当这种知名地区，大部分武艺传承一直都是隐秘而小范围，以结社和乡党为组织在流传着。
至于为什么会这样藏着掖着，这就涉及到一些历史方面的问题了。
想当年南明溃败，满清入主中原，大军横行滥杀无辜，只求消灭汉人最后的反抗力量。而面对着无可阻挡的兵锋，尚有血性的汉人们只得隐匿于民间，结社习武，以图有朝一日驱逐鞑虏，恢复河山。
而这些隐匿于民间的残存汉人武者，也就是后世武学的起源。
同样也是“会道门”的起源。
“会门”，即是众所周知的天地会、哥老会、袍哥会、洪门等等，以同乡同族结社自保而称，“道门”则以教派为由聚拢大众，像“白莲教”“闻香道”等等都是其中的著名派别。最开始的时候大家习拳练武，互称师兄师弟，以待有朝一日和明教出身的太祖朱元璋一般重整河山，其中也不乏英雄好汉。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原本以反清复明为目的，以驱除鞑虏为己任的组织们，终究还是变了味道。
或许其中还是有一些有识之士，在风雨飘摇中艰难地主持着大局，但更多的人却没能扛住诱惑——很多会门逐渐变成了欺男霸女的帮派，而很多道门干脆便忘了反清复明的初衷，反而开始聚拢民众迷信神佛，宣扬什么神灵护体刀枪不入，搞得如同土皇帝一般，甚至在抗战结束之后，新时代开始之时都未曾收敛，反而愈发地嚣张跋扈。
然后这些违法乱纪的分子就被铁拳了，在接到群众举报之后，各路警方找上门去，挨个抓捕枪毙。
“啊这……”
正刷着手机的乔东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眼下他正看着的就是一份枪毙记录，是关于民国年间知名拳师薛颠的，据说薛颠作为形意拳一脉的天才，已经将拳法练到了“神变”的程度——然而拳术再高深也架不住脑子犯病，这薛颠后来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不开，跑去信了违法教派闻香道，甚至还当了山西总柜总掌柜，负责传教，领关帝下凡衔。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这薛颠事发了之后被警方围了院子，墙头架起枪往里打，整个人当时就成了蜂窝，功夫再怎么神鬼莫测都没用了，当场被击毙。
“……”
关掉网页，乔东默默叹息。
这好像跟他理解里的武林有点不太一样。
不过他也大概知道为什么中国拳法的传承会如此散乱了——只因为这玩意压根就没有人去尝试总结过。偶尔有几个天才出现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毕竟这些人大多都是帮会又或者教派出身，一个脑子犯病也就人亡艺绝了。
更何况了到了和平年代，像以前乱世时候靠本事来打出名声已经不可能了，和平的时代人们也不需要武艺防身，再加上如今这世道枪械才是最简单实用的，因此也没什么人会去钻研武艺之类的东西了。
或许还是有一部分人在开馆收徒，弄得好大威风，但多数也不过是打着教授武艺的名头圈钱而已，本质上和卖保健品的传销人员区别不大。
于是，学习了一下午的历史知识之后，乔东不得不承认，他没有学到任何有用的东西。
一招一式都没学到，一下午的时间就消失了。
“干啊……”
眼看着已经天黑要吃晚饭了，乔东收起了手机。
茫然，迷惑，愤慨，不服，好他妈的气。
一下午的时间，拿去练肌肉多好，机械性的动作还能让他的脑子放松一下，结果他这边集中精神查了一下午，就查了一堆这玩意出来？
不行，不能细想，越想越气。
但就当他收拾收拾，准备吃个火锅就去值夜班的时候，更让他生气的事情发生了。
“朋友，你是叫乔东吧？”
刚走出动物园的大门，乔东便被人叫住了。
“过过手吧，有老板出了钱了，让我来找你买断。”
“买断？”
乔东一开始还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眼前这个穿着绿色军大衣的瘦高个他也不认识，对方手里还抱着个一盆牡丹花，这难道是什么稀奇古怪的cosplay？
“你在说什么东西？”
“买断就是买断啊。”
瘦高个呵呵地笑了。
“是断胳膊还是断腿，随你挑，我很好说话的。”
“……哈。”
吐出一口浊气，乔东也露出了笑容。
他大概知道这瘦高个是来干什么的了。
虽然在之前帮老冯出头的时候，他就想过自己会被对面背地里寻仇，但他怎么也没想到，来袭击他的却不是什么突然撞过来的面包车，而是眼前这个像精神病一样的瘦高个男人。
也好。
活动一下身体，火锅吃起来才更香。
拐过两个弯，熟悉附近地形的乔东已经找到了一条隐蔽的巷子，没有行人，也没有监控，正是最适合打架斗殴的宝地。
而那抱着花盆的瘦高个男人，也一路跟了过来。
“真没想到你还能找到这种地方，也算是帮我省了不少事。”
打量着小巷的环境，瘦高个男人乐了。
“看在你帮忙的份上，我少断你一截，就从你胳膊肘开始来，你看怎么样？”
说话之间，一柄西瓜刀从军大衣的袖口划出，落入了瘦高个的掌中。
西瓜刀扬起，寒光霍霍。
看到这西瓜刀，乔东也乐了。
这种西瓜刀他认识，不少街边小流氓打架都喜欢用，磨掉了刀刃的西瓜刀看起来吓人，但实际砍上去却不会有多深——少数自身老流氓才会有意识地准备这种家伙，又能唬住人，又不至于因为真砍死人被拉去枪毙。
居然拿着样子货来砍他，这瘦高个还真是个精神病。要知道别说这种不开刃的刀了，就算是开了刃的西瓜刀他也不怕。
在修行了无限制格斗术之后，他早已明白，越是面对利刃，越是不能心生恐惧。
只有奋勇向前，才能有取胜的……
“嗡——”
就在乔东刚向前冲出一步的时候，瘦高个男人的手臂，落了下来。
一切都是在瞬间发生的。
大脑在哀鸣，身体在发出最后的警告，但这警告仍旧来得太迟了。
身体的本能操控着手臂布下了最后的防线，然而血肉组成的防线，最终也没能挡得下那自上而下的寒光。
有什么东西落在了地上。
那是带着左手的半条前臂。
“哎？断少了？”
抱着花盆的瘦高个用刀柄挠挠头，似乎是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
而那把没刃的西瓜刀上，甚至连血迹都没有沾到。
“算了，再来一次……快点，赶紧把胳膊伸出来让我砍了，我晚上还有事来着。”
“……”
乔东张大着嘴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有血从断臂处淌了下来，滴在地上，痛楚这时才反馈到脑海之中，和混乱的信息混在一处，搅动着乔东的大脑。
刚刚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没有刃的西瓜刀可以这么锋利？
为什么他那连钢管都能掰弯的强壮手臂，都会被砍下来？
为什么他已经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格斗术，仍旧会变成这样？
站在他面前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理解不了，思考不了。
生死的恐怖已经超越了大脑的处理范围。
“嗬啊啊啊啊——”
一把抄起断手，乔东像丧家之犬一般落荒而逃。
身后的脚步声不紧不慢，催命的死神还在逼近着，乔东现在无比后悔，只恨自己为什么选了这么个地方——没有监控，没有摄像头，甚至连行人都没有，这原本是他为了让自己的殴打不受限制所挑选的环境，眼下反而却方便了对方。
要报警吗？去到警察那边？警察都有佩枪，绝对能救下他一条性命。
但是，做不到。
虽然附近确实有派出所，可派出所距离他所在的位置，离的太远了……
“快点，断你一条胳膊我就走了。”
瘦高个的声音在背后传来，此刻却如同不详的丧钟——天知道这瘦高个是哪来的怪物，那种武艺简直……
等等，武艺？
“啊啊啊啊啊！”
乔东扭头一转，便冲向不远处的铁栅栏墙。
随后单臂一翻便越了进去。
“想跑？”
眼看着猎物逃脱，瘦高个男人脸色一沉，随后竟将手中的花盆放到一边。
紧接着，整个人如同矫健的猿猴一般，只是一个起落便越过了铁栅栏。
但在落地值周，周围的环境却让瘦高个男人皱起了眉头。
“……动物园？”
看着近在咫尺的绿化带，还有周围那些隐蔽的摄像头，瘦高个皱了皱眉头。
想要靠这些会留下证据的摄像头来让他望而却步？想法倒是不错。
但可惜，遇到的是他。
缩起身子，瘦高个整个身形登时矮了下去，蹲在地上的样子如同猿猴一般，几个灵巧的闪身便躲过了那些摄像头照射的范围。
只是这种程度，拦不住他的。
“啊啊啊啊啊——”
断臂淌血的乔东还在前面跑着，他非常希望这个时候能有谁过来帮他报个警或者找点人，只可惜傍晚的动物园早已闭馆，工作人员们也都去吃饭了，眼下乔东流着血跑了一路，却一个帮忙的人都没找到。
而身后的脚步声，却愈发地近了。
“别跑了，停下吧。”
乔东的身后，穿着绿色军大衣的瘦高个拐着弯冲了过来，灵活得像是树上的猴子。
三十米，二十米，十米，两人的距离迅速接近着，瘦高个也再次从袖子里抽出了那把西瓜刀。
他不是很明白乔东为什么要跑，明明他都已经表现过自己的手艺了，一刀砍下去说断就断，比医院里大夫截肢效率都高，只要挨一下就没事了，为什么一定要跑呢？
刚才那副想要殴打他的硬气呢？
“别跑了，停下吧。”
眼见得乔东的身形已经近在咫尺，瘦高个也再次扬起了西瓜刀。
“只需要一下……哎？”
只见眼前的乔东又翻过一道护栏，噗通一声人没了。
“……？？？”
冲势之下，瘦高个也单手撑着护栏往前一翻，谁知道护栏之后居然是巨大的深坑，足有六米深的距离，饶是瘦高个武艺精熟，也是一番连滚带爬之后才落了地，身上的军大衣都擦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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