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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白摇摇头,本以为自己会简单问一句,话说出口时却莫名想起了那些花束。
他记得琴出门后去花店买了鲜花,她并没有空间之类的能力,等她回来后那些花束却消失不见了。
这样想着,眼角的余光暼到琴轻轻呼出口气,或许是因为自己没有追问而感到如释重负。
而琴似乎误会了什么,感受到对方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她又不自觉地别过脸,随后朝脸颊指了指,语气里带着难为情:
“平时很少化妆,还不太习惯。”
“……很漂亮。”
半晌,顾白轻轻说道。
曾想过两人见面时第一句说出口的话会是什么,有着许多答案,但他也未曾想到会是一句淡淡的称赞。
就像在舞会中看到一位面容姣好的少女,然后走过去礼貌地问好。
一些事在某个节点突然有了改变,而他并不知道改变的原因是什么,不,准确地说,原因他是知道的,是自己做得不好,真正让他失去头绪的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
想象过琴的反应会是什么,比如不知道如何开口,那时气氛会显得紧张;甚至于失落、不满,但眼下的相处,却超出了他的了解。
但这时候再去讨论“了解”则显得可笑,在认识之前,她还有着属于自己的十九年的人生,而他并未参与过。
——很漂亮。
所以,好像也只有这么说了。尤其是看到琴像是什么事被撞破后才有的表现。
顾白垂下目光,又补充了一句:
“当然,平时也很漂亮。”
“是吗,谢谢。”琴闻言轻轻笑了笑。
说完这句话,两人之间又陷入一阵沉默。
看得出来她想努力讲点什么,不至于让气氛变得凝重,耳边响起她关心的声音:“刚才忘了问你,吃过饭了吗?”
“吃过了,你呢?”
顾白想起她从外面匆匆走进来的样子,“如果还没吃的话,我这里倒有吃的,虽然凉了,是披……”
“我也吃过了,在外面。”琴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但应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她说着轻笑起来,向他分享道:“是烤蘑菇披萨,只差一点就卖光了。”
“……是吗,吃过了就好。”
“嗯,很幸运,如果不是提前排好了队,估计又要像以前一样。”
聊起这件事,使两人间的生疏感淡了一些,琴走到办公桌旁边:“稍等一下,我去泡咖啡。”
说着她拉开橱柜,找出放在上层的杯子,“要哪种口味,我记得你不喜欢喝太甜的……”
“不用了。”
琴停住手中的动作,看向他。
“其实,我是想找你说些事情。”他把手放在膝盖上:“不会待太久,只是有些话想说。”
“嗯。”没有感到意外,琴只是点点下巴,坐到他对面的沙发上,手里捧着一个杯子:“我会仔细听的。”
“首先是雪山那次,我一直想为这件事道谢,如果不是你及时赶到,我可以确定自己会死在那里。”
“既然已经回来了,就不要再提险些丧命的事了。”琴摇摇头,关切道:“身上的伤好了吗?”
“已经全部好了。”
“那就好,我还担心会留下暗伤。”
“嗯……还有就是后来的事,无论出于什么原因,我都因为回来一趟,最好也要亲口跟你道声谢,却一直拖到了现在,是我做得不好,所以,我……”
琴静静地听着,直到看着他张了张嘴,却始终没有等来后文,才轻声问道:“怎么了?”
“……抱歉。”
“那张纸条我看到了。”琴转开话题:“只不过是因为那天碰巧出了事,我没在这里,等你离开后才回来。”
“而且……你不用担心,我最近工作上的事都很顺利,城里没有异常,生活和以前比也规律了很多。”
她顿了顿,安慰道:“之所以说这些,我是想说,你不需要道歉的。”
“那是我自己做出的决定,当时没有考虑过太多后果,想做,也就去做了,事后会反思,但这与任何人都无关,你没必要因此自责。”
她以轻柔的语气慢慢说道:
“而且,在出发前的那一刻我就想过了,无论结果怎样都会由我自己承担,何况我从来都没有后悔啊。”
“可能吧。”
顾白倚在沙发上:
“但如果这样说,我想要找你道歉和道谢的事也是我自己的选择,和其他人无关,你需不需要我都要说出口才行。”
“好在已经说完了,之前总觉得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现在说出来才发现很简单。”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
“其实整个下午我都在找你。”
“我?”
琴愣了愣。
“可惜一直没能找到,要不是你晚上回来,我估计要明早在骑士团门口等你上班。”
顾白开了句玩笑,脸上却没有笑意,他想了想:
“不瞒你说,我原本以为是我的原因,导致你暂时不想见面,但又觉得你不会是那种性格,可是又真的找不到你,现在聊了聊,发现你其实没有那个意思。”
说完他看向琴。
“抱歉,我不是有意避开你的,只不过……”
琴垂下眼睛:
“是因为有件很重要的事要去做。”
“重要的事?”顾白下意识看向琴的裙摆,又解释道:“我不是怀疑你的话,就是……有点好奇。”
“我知道。”
琴笑了笑,轻声道:
“但重要的事又不一定是工作上的事,就像你之前说得那样,除了代理团长这个身份外,在生活中还有着另一面,我也会有自己的私事要处理。”
“原来是这样,刚才看你进来的时候,我还在想你去干什么了,以前从来没有见过。”
琴闻言认真地想了想:“确实没有过。”
“说起来,是新交的朋友吗?但丽莎她们今天都在骑士团,我还见过,而且我还……”
“抱歉。”琴突然打断他的话,这是她今天不知道说过多少次的道歉了。
然后她直视着顾白,声音有些低,以反常的姿态慢慢说道:“虽然这样讲会有些唐突,但……”
“能不能请你不要再说起这件事了。”
“我……”
顾白止住口中的话,一时间愣在沙发上。
“我会很困扰的。”
他半晌后才回过神来,甚至怀疑是自己听错了琴的话,“……我不是在干涉你的事,如果有哪里忽略了你的感受我很抱歉。”
琴不再看他,而是站起身,走到窗台前,咬紧嘴唇,像是下定了决心:“其实是为了一个朋友……大概算是朋友吧。”
“这件事对他很重要,对我也很重要,可以追溯到从我们认识开始……”
玻璃中映出她的倒影,淡青色的长裙,精致的俏脸,细心描画过的眉毛,还有晶莹的唇彩,因为用力而花掉。
“其实今天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他,我本来是想避开你的,但……回来的时候你正好站在门前。”
说完琴推开窗户,夜风将她的发丝吹散:
“有些话我觉得不能瞒着你,我……也不想瞒着你,他对我的意义很不同。最重要的是,这可能是最后的机会了。”
“你知道吗,刚才我说自己所做的决定与其他人无关,那并不是真正的想法,最开始的几天我以为你会来,每到晚上的时候就像现在这样,站在窗户前面,猜测你是传送到骑士团的顶楼,还是慢慢走过来,但一直没有等到,我还想过是不是你的能力没有恢复。”
“不是等待你的感谢或者道歉,只是想见你一面,但……”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
“我明白你也有自己的苦衷,我没有不满,有些失落倒是真的,可……抱歉,这些话很任性,但我只能对你说。”
她摇了摇头,手指卷起一缕发丝:
“如果我们见面的时间早一点,也许会有所不同,也许不会发生这场对话,但哪有什么如果。”
“不过,不管怎样,我都努力过了。”
“还有最后一句话,是我早就想谁给你听的,无论你当时是否出现在我面前,无论我迎来的是怎样的结果,无论是喜悦、失落或是不满,也无论今后会怎样……这句话从来都没有变过。”
琴转过身,同样随风扬起的还有皱褶的裙摆,看向顾白的面孔,以释然的语气轻声说道:
“对我来说,你能回来就好。”
……
“对我来说,你能回来就好。”
那声音仿佛融入风中,说完后琴走到沙发前坐下,和印象中那个代理团长判若两人。
时间在沉默中度过,最终,她开口道:“今天状态很差,能再给我些时间吗……我知道你有很多不理解的地方,但我会解释清楚……我保证。”
“我知道了,还有其他话要说吗?”
“很抱歉,更多的事实在没有办法告诉你了。”
既然这样,他觉得自己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
其实他以为琴还有些话没说出口,但事实是,并没有。
“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祝你能得到那个想要的结果……还有,晚安。”
说着他站起身,出门的时候刻意避开玻璃,因为不想看到自己此时的表情。
琴站在门口,显得有些迟疑。
“快回去休息吧。”
顾白头也不回地说道,“不管你怎样想,之前的事我都很抱歉,虽然说这些已经晚了。”
他挥挥手走入黑暗中。
走上楼梯,一步一步地踏上去,在拐角处停了一会。
靠在墙上,他仰起头,望向眼前的黑暗。
这样停了一会他接着向上走去走,走走停停,一直来到二楼的走廊。
脑子很乱,如果有一条无尽的楼梯,他认为自己大概能一直走下去。
在想什么呢……
什么也不要想了。
他现在只想回到屋里,躺在床上闭上眼。
琴的意思他大概能明白,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这么突然。
占有欲在作祟?
谁知道呢。
遗憾的情绪在心中早就萦绕过了,是那时在帐篷里,已经感慨过一遍的话他并不想再感慨第二遍。
心里有些不舒服是真的,但失落和伤感依然算不上。
或许是是因为当时就有过心里准备,如今的事不过是验证了猜想。
好吧,看来时间也没有这么多机会给他挽回。
更何况,他已经提前做出了选择。
顾白心烦意乱地打开窗户,学着琴的样子吹了会夜风,思维清晰了不少。
还是控制不住地去想。
想来想去,他发现内心里最深的情绪居然是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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