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这里是婴宁
【轻井泽惠很快就在柜子里翻到了遥控器,下一秒原本安静的病房里便想起了晚间新闻的播报腔,你没有要听的意思,你打开电视的目的本来就是为了给这个安静到要让你再睡去的环境加点背景音,轻井泽惠在旁边倒是津津有味地听着晚间新闻,她的手里不知道从哪拿出了一个苹果,正稍显笨拙地用水果刀给它去皮。】
【沙沙的声响中,厚度不算均匀的苹果皮一圈一圈地开始落下,就在雪白的果肉即将完全展现之时,你听到了走廊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病房的门被猛然推开了。】
【少女那一头被众多人夸奖和赞赏的金粉色长发此时正狼狈且凌乱地贴在她的额头上,右半边的肩膀湿透了,白色的衬衫上被雨水浸湿而显现出土黄色的那一块刺眼地扎进你的眼中,和上半身相适配的是,小腿以下的裤腿被粗暴地卷成一团,穿着凉鞋的两只脚似乎在水中泡了很久,原本珠圆玉润晶莹剔透的脚趾头呈现出皱褶的姿态,脚弓上甚至还沾着些许雨水。】
【你突然想起坂元裕二在《四重奏》里写到的一句话:】
【勾引的第一步,抛弃人性】
【基本上来说是三种套路】
【变成猫,变成老虎,变成被雨淋湿的狗狗】
【她手中握着的大伞还在滴水,一滴、一滴又一滴的雨水从伞面滚落而下,那把伞的伞柄刻着I&K,是你和一之濑帆波名字罗马音的首个字母,那是你之前送给她的礼物,如果撑着这把能罩着两个人都绰绰有余的大伞还淋湿的话,她应该是跑着过来的。】
【一之濑帆波抬起头。】
【电视画面中的晚间新闻仍在播报,主持人正微笑着开口:
“根据相关天气预测情况,本年的烟火大会可能会提前到本月二十二号举行,也就是四天之后,希望各位市民能欢享这一年一度的盛大庆典。”】
【已触发剧情CG:烟花易冷】
【烟花易冷:烟花易冷,人事易分,人心易损。】
【是否阅读该段剧情CG?(这可能对你接下来的游戏进程有所帮助)】
第十七章:烟花易冷(一)
你时常会想起那一天深秋的公园,你和他一起将名为“萤”的猫埋葬在那里,这只纯白的毛绒绒曾经陪你们度过了八年的时光,你和他从稚嫩走向成长,而它却从生命的开始走到尽头。
在用铲子挖坑的时候,你才注意到自己没有想哭的欲望,你眨了眨眼睛,它仍是干枯到无法想象才刚失去一只养了八年的宠物猫的程度。
你看见他哭的稀里哗啦,鼻涕眼泪在脸上混成一团的时候才开始心痛起来,你在此之前从来没有见过北川凉这幅模样,在极近的距离下,所看到的他漆黑的眼眸中蓄满了晶莹。
他的情感仿佛一下子透过泪珠而折射过来了,清晰地传到你的心中。
“我拒绝的理由是因为我有喜欢的人,她的名字叫一之濑帆波。”
“我喜欢的人,是一之濑帆波。”
然后,他向你告白了。
明明你早就决定好了拒绝的回答,但是在此时你真的在认真地思考着交往,思考着恋人,甚至是未来的婚纱和手捧的鲜花,你仿佛能看见你走过长长的红毯,在路的尽头等待着西装革履的他。
但是只有短短的一刹那。
或许认识你们的每一个人都会以为你们一定会在一起,甚至于这只已经被大地所接纳的白猫都只对你们两个人最为亲密。
可是你的母亲早就告诉过你和他的结局:
你在未来需要忍受这个和面前这个向你告白的男生天各一方,需要忍受你们之间会渐行渐远,需要忍受在他的社交软件中开始看到别的女人的照片,那时候的你或许依然会给它点赞,只要他过的平稳,找到自己的幸福。
你当然可以和他在一起,你们本来就在一起了很久,你可以成为他的恋人,但注定无法成为他的妻子。
你顺着母亲的话想象着在未来某天,五年后或者十年后,你去见他带到你面前的另一个女孩,那时候你应该有钱去给自己买一套得体又好看的衣服,最好是他称赞过的款式,上身要放得宽松一些,他在进入青春期后反而比童年时要更加容易害羞;腰可以收的紧一些,你得证明自己在远离他的这些年里并没有变胖;裙子不用太长,稍稍略过膝盖就可以,不需要蕾丝边,纯黑色的下摆是他最喜欢的颜色,明明以前你还觉得这种颜色会显的老气,谁让他是个没品位的人呢。
你的头发不需要挽起,也不需要绾成什么发髻,只要披散着就可以,让发梢搭过肩头再垂在胸前吧,当然,你肯定没有染发,它们仍然是金粉色,并且仍然是青橘味的味道,毕竟你用过一款洗发水后就会懒得换。
好吧,如果你这样做的话,那个还未露面的女孩一定会觉得你这个所谓的青梅竹马是来向她示威的吧,要是因为这样而破坏掉了凉的恋情好像也违背了你的初衷。
童话故事的最后只会说道“王子和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如果你和他的故事到这里为止,让时间和世界都静止下来的话,你也可以堂而皇之地记下“你与他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但是现实的时间是不会为两个人而停留的,它的书页会随着岁月一直翻下去,直到生命的最后,你当然看不见最后的结局,但是你可以肯定的是——
你不能答应。
你的母亲,你的妹妹,他的父亲,他的母亲。爱情从来不是两个人的童话,就像你的母亲说过的那样,砍柴的孩子不能和放牛的孩子一起玩耍,一天过去后,他的工作完成了,你的柴呢?
更何况,你的妹妹也对他抱有着异样的好感,你早就清楚一之濑家的现状是如此的脆弱不堪,像是泥塑的巨人,轻轻一推就会轰然倒塌,现在的一之濑家不允许出现他,他会破坏掉这哪怕是伪像的平和。
于是,你开口拒绝了他,你在过去的一年中已经拒绝过很多男生的表白,刚一开始你还会懊恼着觉得自己的语气和用辞会不会太重,直到后来你看见昨天才向你告白过的一个男生第二天又去找了别的女生,你才开始渐渐地心安理得,就像重复着流水线上的作业。
耐心地聆听,微笑,摇头,拒绝,微微弯腰感谢并致歉。
但是这一次,你任何一步前缀都做不出来,你想要努力地勾起嘴角露出像往常一样温暖的微笑,但是声带在此刻好像动一下都很费劲,你最终只对他的告白给予了【不行】的回答。
在那之后的第二天,北川凉就从那栋公寓里搬出去了,他的理由是……记不清了。
收拾家具和行李用了足足有一天的时间,等到黄昏的时候,你仍在帮着他收拾着最后一个房间,他第一次在你面前沉默得像堵墙,而你也没有和北川凉多进行一句非必要的交流,你有意地避开着他的视线,感觉自己像是一个被自己亲手抓起来又被钉在十字架上等待审判的囚犯。
你的妹妹还在疑惑着为什么邻居家的北川哥哥要突然搬走,你的母亲却意外地高兴,她或许以为你身边唯一存在着的变数已经彻底离开,你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如此释怀的母亲了。
你当然没有隐瞒他对你告白的事情,母亲向来是不屑于这个年纪的所谓喜欢的,她总是会用一副过来人的口吻评价道:
【这个年纪的小男孩,每天每日都在变,每一刻都有新的想法和喜欢的东西,他们毫不吝啬于许下漫天的承诺,总是带着像在女孩子面前掏出自己的心那样的气魄,但是他们从来不可靠,哪怕他在向你告白的这一瞬间是真实的,但是在之后也会变的。】
【为什么任何事情都一定要扯到男女感情上面去呢?人又不是只为了爱情才活在这个世界上的。】
你没有办法反驳母亲,她难得一见地和你说起了你从未见过的父亲,母亲告诉你她在学生时代和父亲的热恋,那个和她刚结了婚就自称去国外出差的男人再也没有回来过。
她以前也曾经被对方左一句“亲爱的”又一局“宝贝”给吊住,那些甜言蜜语如同最鲜美的鱼饵,吞下之后才发现尖利的钩子早就穿过了喉咙。
在男人刚抛弃她的时候,她还日日夜夜地给他打电话,幻想着对方真的只是因为工作繁忙而没有时间,她一边照顾着两个孩子一边用力地给他发大段大段的短信,好像是要把所有的感情甚至这身肉体都灌进这字里行间,仿佛这样对方就可以回心转意。
这种自虐式的生涯持续了整整半年,她才真正确定了对方已经不会回来了。
向她许下过无数承诺的男人还是不声不响地消失了,她在水中捞了半年的月亮,最终落在掌心的也只有远去的月光。
所以她为你摆脱这种命运而感到高兴。
你的心里挣扎着,母亲高兴是一件足以让你高兴的事情,甚至于你做的每一件事情都在有意无意地去追求她的认可,你一直按照她给你定好的人生路线,用最率真最真诚的性格渐渐成长至今,你喜欢看母亲紧皱着的眉头放松时的样子,你喜欢看母亲微笑着夸你做的好的样子。
但是,你同时也能感受到北川凉压抑着的痛苦,就像是把手伸进一只新鲜张开的蚌壳,顺着它鲜嫩的肉一直触探到最深处,这个在电视机上惊鸿一瞥过的画面此时正鲜明地映在你的脑海中。
当你们走出公寓的时候,天空已经阴沉着下起了雨,这场深秋的雨又打落了路旁树上不少已经泛黄却仍未落下的叶子,被雨水泡软后的它们踩在脚下不像干枯时那般清脆,而是显得更加沉闷。
你举着那把大伞,将他送到了车上,对他说着明天见。
你第一次责怪那把伞是如此的庞大,庞大到足以罩住两个人的面积将任何的雨水都挡的严严实实,以至于你都无法欺骗自己,欺骗说那些模糊掉你视野的,是飞溅而来的雨滴。
但是你又感到庆幸,因为你只需要将伞檐微微放低,它就足以遮蔽掉你的神情。
I&K,你抚摸着伞柄上的纹路,看着车辆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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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之濑真希的生日宴会散场之后,轻井泽惠和一之濑帆波进行了一场对话。
轻井泽惠抬头看向面前的少女,手中的热可可在向上升腾着氤氲的雾气。
“轻井泽同学,叫我出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对座的一之濑帆波同样手捧着温热的可可,她小口喝着的样子像极了可爱的仓鼠,哪怕身为同性,轻井泽惠也不得不承认一之濑帆波身为女性的魅力,从外貌到身材,再到那种她永远无法拥有的亲和力。
“这个……给你。”
轻井泽惠从包里取出某样物品,那是一个长条状的木签,做工简陋,材质也说不上好。
“姻缘签?”
一之濑帆波有些疑惑地接过这个东西,突然想起来前天的事情:
“是那个寺庙里的……”
“对,就是你和前辈当时求好的签,我后来又去把它要了回来。”
轻井泽惠轻咬着吸管,向一之濑帆波解释道:
“事实上回家之后我才在网络论坛上查到那个寺庙的一些东西,包括定制姻缘签这项服务,将提前想好的话刻在上面,再通过暗箱操作保证两人一定能抽中这根特制的姻缘签,这才是那里不解姻缘签的原因,喜欢也好,不喜欢也好,让其中的一方自己去写下自己的话,姻缘已定,何必去解。”
“所以,这上面应该就是前辈想对你传达的东西。”
轻井泽惠凝视着一之濑帆波的眼睛,想从中找到沸腾着的什么情绪,但是最终什么也没有察觉到。
她就是很坦诚地释然着微笑,像是听了一个与自身不相干的故事一样:
“嗯,知道了。”
“不打算看吗?”
一之濑帆波将它重新还给了轻井泽惠,低下头抿着咖啡:
“没有看的必要,大概是告白吧。”
明明是会让这个年纪的女生心跳加快的词语,但是从一之濑帆波的嘴里却如此的平常,这种语气甚至让轻井泽惠感到有些恼火。
轻井泽惠知道北川凉在那座山上的所有布置,从山下到山顶,如果那一天一之濑帆波和他真正登上山顶的话,会欣赏到只为她一个人而升起的漫天烟火,会看到数百架无人机在空中组成告白的方阵,那是足以让任何一个女孩都可以回味一生的,最浪漫的告白情景。
“啧。”
轻井泽惠强压住从自己心底涌现出的淡淡的厌恶,她扮演的角色不允许她露出这样的情感,她是为了实现两人恋情的催化剂,她要做的就是和那只名为“萤”的白猫一样,在一之濑帆波的背后狠狠地推上一把。
她现在就是这样的角色。
“明明喜欢前辈,却不愿意答应他的告白,一直幻想着用青梅竹马的关系一直束缚着两人,将自己的命运完全交给不可知的未来去决定,这样不好的吧。”
轻井泽惠觉得自己演的棒极了,如果北川凉现在就在她的身边的话,会由衷地赞扬她这份语言中包含着的嫉恨之情吧。
“为什么任何事情都一定要扯到男女感情上面去呢?人又不是只为了爱情才活在这个世界上的。”
轻井泽惠看着依旧微笑着的一之濑帆波莫名地想到了“未老先衰”这个词汇,仿佛她面对的不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女,而是一个三十五岁被丈夫抛弃带着两个孩子艰难谋生的单身母亲。
“那你就明明白白地拒绝他的告白啊,就像是之前那样,随便找个别的男生,说你喜欢的是他,他现在是你的的男朋友,去跟前辈说这种事情啊。”
怒火冲破了胸腔,准备好的台词破碎不堪,但是轻井泽惠依然直视着对方,如同一只猛禽,用锋利的喙将面前的少女一层层地啄开,直到看到皮肉里血淋淋的神经,她欣赏着这种惨状,嘴角勾起残忍的弧度,用不高的声音补充道:
“烟火大会的时候,他还会向你表白的。”
“你在说什么?”
一之濑帆波的语气一下子冷了下来。
“你在怕什么?”
“再去拒绝他吧,你不是早就决定好这样做了吗?”
轻井泽惠紧接着回答,第一次感觉到她终于激怒了一之濑帆波。
在今天,轻井泽惠终于知道了两个事实:
第一,一之濑帆波不是温柔而又无所不能的天使,她同样会向他人投来憎恨的目光,这个事实让轻井泽惠无比痛快,她迫不及待地想看到一之濑帆波真正抛弃掉她伪装而出的表象,撕心裂肺地嚎啕大哭上一场。
第二,她也明白了为什么当时北川凉在带着她第一次去见一之濑真希的时候,会下意识地给她点上一杯热可可。
直到一之濑帆波离开后,轻井泽惠依然坐在那里待了很久,在走之前,她呢喃着将那枚木片径直丢进了咖啡店的垃圾桶中,她想她终于可以心安理得地去开封那款玫瑰型的香水了。
“毕竟,是你自己不要的。”
第十八章:烟花易冷(二)
“帆波?”
北川凉的大脑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他几乎要直接拽下右手手背上的针头,两只腿挪到床边忙不迭地寻找着鞋子,甚至没有注意到刚才还坐在床边的轻井泽惠什么时候站了起来,她贴心地帮你用手扶好了输液管和架子,跟在你的旁边。
“凉,先躺回去躺回去。”
一之濑帆波将她湿漉漉的手又在上衣的下摆处擦了擦,那里便又留下了两个淡淡的掌印,虽然看起来有些狼狈,但她的精神状态却还不错,说话的语调也一如既往的活力,转头对轻井泽惠说道:
“我现在有点不方便,可以请轻井泽同学把凉扶回去吗?”
“嗯。”
北川凉看见一之濑帆波脸上有些执拗的神情,也没有再挣扎的意思,老老实实地又被轻井泽惠扶回了床上,等到厚厚的被子再盖上他腿部的时候,伊崎先生已经给一之濑帆波递过了一条温热的毛巾,同时接过那把还在滴滴答答地落着水的雨伞再走出病房。
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一之濑帆波擦拭着手臂、脸庞和小腿的摩挲声,其实她身上淋湿的部分并不多,更没有达到要走光的地步,除去右肩膀处那块明显的湿痕和手脚外,她身上大部分的衣服也不过是微微沾了些湿气。
“呼。”
用热毛巾擦完了脸颊后,一之濑帆波有些红通通的脸庞转向这边。雪白的肌肤微微地泛红,及腰长度的发丝上仍残留着水气,碧蓝色眼瞳中滚动着粼粼水光,而盈满水气的双唇也散发着湿润的光泽。虽然这种词汇或许还不适合用在这种年纪的少女身上,但不知怎地这副姿态竟有些煽情。
“感觉暖和起来了呢。”
一之濑帆波自然地坐在了北川凉的病床边,似乎是顾忌着衣服不算干净,她坐的比之前的轻井泽惠还要小心,以一个极其别扭的姿势,仅仅是给身体找了一个小小的支撑点,她就坐在那里,然后用两只手包住了北川凉的左手。
北川凉的手很好看,和他俊秀的面孔一样,他的每一处构造都会给各种女生留下极为深刻的印象。
白皙而灵活的手指上,圆润而修剪整齐的指甲盖在白炽灯光下散发出白润的光泽,这是一只很好看的修长的手掌,是一只甚至会让人觉得面前的这个少年是什么有名的钢琴师或者魔术师的手掌。
而此时,她将这只手温柔地纳入到自己的掌心,一之濑左手的掌心与北川凉的掌心相贴,右手的掌心又贴近他的手背,就像是冬天下雪时她将手虚包着向里面吹气一般,北川凉能感觉到湿热的吐息打在指尖,一之濑帆波比他想象的凑得更近。
“很冰。”
“现在还难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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