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教,我有人生模拟器 第224章

作者:这里是婴宁

  “而当我也成为了这样的人后,我却一点都没有开心的感觉。”

  北川凉很清楚自己和高圆寺六助谈条件的前置原因是自己身后的那个财阀,被天赋【豪门遗珠】所赋予的,在半年前终于找上他的势力。

  但是他又知道自己和高圆寺六助绝对不是一类的人,或者说,他做不到那样。

  “我之前有一段日子,住过好长时间的地下室,那种很小的,客厅、厨房、卫生间都在一起的屋子。”

  一之濑帆波并没有打断北川凉的话,她意识到这就是伊崎先生晚上说过的,北川凉并未对她们开口过的从前。

  “碰到这种下雨天的话,会很麻烦,什么东西都很容易发霉。”

  “根本没有窗子,自然也不会有太阳光。”

  “墙板的缝隙里面会渗水,睡觉总是睡不着。”

  “萤碰到这种下雨的晚上的时候,会很容易抽筋,能痛一整个晚上。”

  北川凉曾经在一之濑帆波的第三次模拟中,通过梦境瞥见了一之濑帆波所有的未来。

  在没有自己存在的世界线,一之濑帆波会在东京高度育成中学的第一学年的第三学期,为了凑齐两千万的保护点数,选择答应学生会副会长南云雅的交往请求。

  代价是四百万点数。

  四百万(约二十万rmb左右,随汇率变化),大概是这个国家的人均年收入。

  明明一之濑帆波的母亲花了十几年的时间告诉她,教育她,她绝对想不到自己的女儿,一之濑帆波甚至愿意以四百万的价格同意和人交往。

  不过北川凉可以理解。

  因为如果真的有人愿意出四百万的话,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卖掉自己。

  只是那个时候的北川凉单纯地将一之濑帆波的事情当成一个故事。

  但是一之濑帆波现在是真的,她的体温和心跳随着两人相触的肌肤间传来,北川凉能感受到她柔软的身躯与淡淡的,橘子味的清香。

  从这个层面上来说,他和一之濑帆波最羞耻的部分是一样的。

  只是一之濑帆波拥有母亲去试图遮掩住,但是北川凉却大大方方地,或者说被迫地展示了出来。

  宽大的伞面挡住了所有的雨水,两个人在它的庇护下像是小孩子一样自暴自弃又带着一点快感地互相撕扯着彼此的伤口。

  或者说,互相舔舐着彼此的伤疤。

  一之濑帆波想要伸手给北川凉擦去泪水,在她的指尖触碰到他的眼角时,北川凉低头吻了她。

  【I&K】

  经历过同样的苦难的两人都曾为生活辛酸过,见亲人争吵过,对着家庭一地的凋零而绝望过,但是就像他们儿时曾笑着分享过的那根冰棒一样,总有一天,可以抽到幸运的【再来一根】。

  再来一次。

  唇分的刹那,一之濑帆波再度踮起了脚。

第六十章:送给轻井泽惠的

  “辛苦各位了。”

  轻井泽惠对着台下的工作人员微微躬身,稍显成熟的妆容和明媚自信的浅笑配合着落落大方的姿态,如果说一开始轻井泽惠只是为了接近北川凉才选择进入到戏剧这个行业的话,那现在的轻井泽惠已经是习惯,甚至享受起舞台的氛围来。

  曾经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轻井泽惠都会时不时地去在意,去抚摸自己侧腹那里并不存在的某道伤疤,那条如蜈蚣般狰狞,即使在缝合后也依然明显不过的伤疤总是会在她的眼前闪回,但是最终看见的也只是光滑白皙的肌肤。

  “很期待正式表演。”

  “会努力发挥出最好的状态。”

  回到后台的时候,轻井泽惠轻笑着点着头和朝她打招呼的其他演员寒暄,她或许确实有着表演的天赋,去察言观色,去卑微俯首,然后再肆无忌惮,再肆意张扬,将过往的记忆化作今朝的食粮,翻阅曾经的情感,一点一点地让自己变得更好。

  从重生到现在,轻井泽惠对自己目前为止的这段人生都相当满意,不过有一个愿望除外。

  “惠回来了,今天的情感表达很细腻呢。”

  后台的休息室里,北川凉正倚靠在墙边看着手机,十六七岁的少年身姿颀长,仅仅是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踏实的安心感。

  “嗯。”

  轻井泽惠低低答应了一声,她想起自己之前许下的【希望有一天可以站在凉的身前,成为对方的保护者】的愿望,但是从接触北川凉开始,她都没有实现这个愿望的机会。

  北川凉也曾经在她的面前露出过软弱和需要倚靠的一面,但是那个时候的轻井泽惠仅仅是扮演了一个陪伴者的角色,所做的只有凝视着他的睡颜,默数着他的呼吸,紧握着他的右手而已。

  这是其他人,一之濑她们也可以做到的事情。

  “累了吗?”

  感觉到轻井泽惠的兴致不高,北川凉走上前来关切地询问了一句,他递上一瓶已经拧开的矿泉水。

  “没有,一之濑她们呢?”

  有点慌张地摇了摇头,轻井泽惠一边装模作样地喝了一口水一边赶紧撇开话题。

  “……有点不舒服,在酒店休息吧。”

  北川凉的神色有点古怪,他其实自己也挺怀疑一之濑帆波的这套说辞,不过昨天晚上确实是他正好处于一种罕见的情绪崩溃中,事实上两个人在那之后就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中。

  血气上涌而带来的体温升高被雨水一点点地冷静下来后,一之濑帆波便慌慌张张地自己跑回了房间,甚至连伞都忘了拿走。

  而北川凉自己也暂时没有好的处理方案,这倒不是他对一之濑帆波没有情愫,而是两个人现在的身份差距甚至比他在对方的第二次模拟中来的还要巨大。

  金色天赋【豪门遗珠】给他带来的背景几乎比起高圆寺六助所在的高圆寺财阀还要深厚几分,这也是他能和对方交流甚至定下约定的唯一原因。

  而且更重要的是,北川凉承认自己是个很贪得无厌的人,他没有办法放弃掉对其他女孩子们的感情,就像当初做好的决定一样,他想要回应每个人的心意。

  漫长的几次模拟已经让他如同一根倒刺般牢牢地插入了她们的人生,早就不是可以轻易舍弃的关系。

  “嗯,昨天晚上下了很大的雨,可能是着凉了吧。”

  轻井泽惠坐在休息室的沙发里,她抱着膝盖蜷着身子微微低着头,精心梳理过的空气刘海有着蓬松的美感,下面是稍稍上抬的,天蓝色如海般潋滟的瞳孔。

  “凉两年都没有演过戏剧,再登场却完全看不出来生涩的感觉,好多人都在台下欢呼哦。”

  “虽然演的是瓦洛佳这样的人渣就是了。”

  “这个剧本挺好的,而且规模小,很适合我们戏剧部。”

  北川凉坐在轻井泽惠的身旁,他伸手拿起身前桌面上的剧本。

  《青春禁忌游戏》。

  前苏联女作家柳德米拉·拉苏莫夫斯卡雅于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创作的戏剧剧本,只有五个角色,场景也不复杂,不过即使这样,戏剧部也没法单独完成,毕竟全剧也就只有两个女角色而已。

  这出戏并不长,情节也很简单,三男一女四个学生在雪夜拜访班导的家中,请求对方给他们学校里装着试卷的保险柜的钥匙,希望将自己的试卷替换成后来填好标准答案的另一份以通过考试。

  在故事的前期,四个学生大多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甚至开出了各种各样的筹码和交易条件,但是班导却始终不愿意交出钥匙,然后陷入狂躁的学生们扯断了电话线,限制了班导的自由,大张旗鼓地开始搜家,但还是一无所获。

  最终学生中领头的瓦洛佳选择了利用班导的那份师德和对学生的关爱,以当众强迫四人中的那名女生为威胁,最终换来了班导的妥协。

  而事实上瓦洛佳本人其实是大外交官的儿子,他根本用不着去调换试卷,今晚的一切不过是他策划的一场人性的游戏罢了,在得意洋洋地宣布了自己的胜利后,他随手将钥匙丢在地上扬长而去,故事在班导心如死灰地独自进入卫生间后戛然而止。

  作为这出戏戏份最重的瓦洛佳和班导自然是由北川凉和轻井泽惠主演。

  “仔细想想的话,东京高度育成中学里,也没什么两样。”

  “欺骗、威胁、利用其他的学生,然后最终得到的宝物实质上在别人的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北川凉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

  “钥匙代表的那份试卷关乎着三个人的前途,但却只是另一个人的游戏罢了。”

  “算了,不说这些了,惠觉得帆波和爱里谁担任剩下的这个女角色比较好?”

  抿了抿嘴唇,北川凉扭过头去认真地问了一句。

  全剧除开班导外就只剩下这一名女角色,而且一之濑帆波和佐仓爱里其实都挺适配,也都进行了演技的练习,总感觉让谁上场都可以。

  “其实两个人都很适合,到时候谁状态好谁上场就可以。”

  轻井泽惠并不关心这个角色的人选,她已经是这出戏的女主角,于是便兴致勃勃地挨近了一点,指着剧本中的台词说道:

  “其实我还挺喜欢这种有底线有原则的班导,而且也不是那种迂腐的死板,最终还是为了保护学生。”

  “但是她自己本人的三观也完全被这件事给击溃了,不少人认为最后的留白就是班导自杀的结局。”

  “自己亲自教育的学生在利益面前完全抛弃了底线,对老师而言应该算是最大的打击吧。”

  “不知道真岛班导是怎么看待我们班的呢?”

  “他仍然将自己视为一年D班的班导,这就够了。”

  北川凉微微一笑,让轻井泽惠有些恍神,脑海里已经大概能猜到明天正式表演时会有多少观众被他扮演的人渣迷得神魂颠倒了。

  “对于东京高度育成中学的大部分学生来说,他们都是来学东西的,就像真岛班导在一号说的那样,许多人仍然是学生,学生的本份,例如遵守课堂纪律就应该不需要人提醒,就可以做到。”

  “哪怕最后没能晋升到A班,如果能在这所学校里收获到一些东西,对于大多数学生来说都是,不如说,就应该是这样。”

  “其实在这个剧本里也是如此,不管班导最后有没有选择自杀,对于其他三个学生来说,他们也一定通过了这件事情获得了成长,就像三个人都没有选择捡起瓦洛佳丢掉的那串钥匙。”

  轻井泽惠很喜欢聆听北川凉说话的这种感觉,所以很多时候都忘记了回答或者插话,只是安静地听着。

  不管北川凉在舞台上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但是在台下,对方就又会变成她所熟悉的凉。

  而且,能够感觉到今天的凉有些不一样。

  轻井泽惠很了解北川凉,这并不是说她清楚对方所有的过去的意思,而是她清楚北川凉现在的一切。

  不管是作息习惯还是饮食忌口,说话语气抑或是行为逻辑。

  所以她敏锐地察觉到了北川凉今天的不同,他的话比往常要多一些。

  “其实说实话,我最想演的角色,是那个女学生。”

  稍稍顿了顿后,北川凉才缓缓开口道。

  “那种被欺凌之后的绝望和被拯救后的复杂心境,帆波和爱里其实都不一定能演的出来。”

  “帆波应该能体会到她家境的困窘带来的自卑,爱里则是可以领悟无人关心的怯懦,但是两个人都没有被欺凌的经历,哪怕是爱里,当初也只是自己被孤立了而已,行为上的暴力从来没有遭遇过。”

  “凉很自信能演好这个角色吗?”

  如果是之前,轻井泽惠说不定还会调侃一下北川凉是不是想试一次女装反串,但是现在的她感受到了些许的异样。

  “嗯,应该可以。”

  北川凉撑着头认真地回答道。

  “校园欺凌的程度,最深也是大家最不愿提及的,就是涉及到性和生命的部分。”

  “两者实际上都会让受害者陷入到生理和心理上的双重创伤,一辈子都被这个阴影所折磨也说不定。”

  “所以我从来不会看不起任何一个被欺凌的学生,更不会苛责他们为什么不反击。”

  “因为我自己试过,也知道这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情。”

  北川凉的语气开始飘忽了起来,像是在讲一个虚构的故事:

  “有一段时间,我们学校的男生霸凌出现了一个新的行为,那就是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扒下被被欺凌者的裤子,让他光着下身展现在所有人的面前,他们把人摁在桌子上,以一种很耻辱的姿势。”

  “当时有一个学生就是因为这件事情最后选择了退学,因为没有涉及暴力,受害人没有受伤,所有的欺凌者们都没有受到惩罚,这件事情后来成为了他们嘴里的谈资。”

  “或许对于有的学生来说,这种事情比结结实实地刺上他两刀,打上他两拳还要痛苦。”

  “这次剧本里,大概就是这方面的欺凌行为。”

  北川凉伸了一个懒腰,他对着轻井泽惠眨了眨眼:

  “后来我找了个机会,在毕业礼那天狠狠地偷袭了为首的那个家伙一脚。”

  “也不知道对方现在有没有在泰国过上愉悦的生活。”

  “或许就是因为目睹了这种事情,所以国中时候的我才会有勇气去反抗。”

  “当然啦,虽然现在说的很了不起,但当时也就是虚张声势而已。”

  “不管是性还是命,起码都没有受到过实质上的威胁。”

  “最多也就是被泼个水,砸个球,桌肚里被塞只死老鼠,下课时间要去厕所和人真人快打之类的。”

  虽然北川凉的语气听起来十分悠闲轻松,但是轻井泽惠自己也是有过被欺凌的记忆,自然知道绝对不会像他说的这样写意。

  “不过那个时候最遗憾的还是没有办法一个人打好几个人,而且有时候连自保都勉强,更别提去帮助其他的被欺凌者。”

  北川凉有些无奈地撇了撇嘴,他现在的面板上可是挂着【格斗家】之类的天赋,颇有一种有力无处使子欲揍人而敌不在的感觉。

  “所以我很喜欢听惠之前给我讲的,你在国小时候保护别人的事情。”

  “不管是听上多少遍都不会腻。”

  “那只是因为凉的……”